以往,将军府的马车出行都带有标志,可是近些日来,不知是谢将军也感念到皇上对将军府的忌惮与不喜,还是本身想避其锋芒,所以除了主用马车,其余的都撤了标志。
这一撤,自然就无人知晓这是将军府的马车了。
那车夫虽是将军府里的人,也到底见过大场面,不是普能人家能比,可眼下,被京兆尹带人团团围住,又解释半天没有得到信任,一张脸上也尽是着急慌色。
谢灵沁站在暗处瞧了半响,这才缓步走过去,“京兆尹大人,这是发生了何事?”
闻声,原本围在一起的官兵纷纷转头,看着欲加走近的女子,皆纷纷让出一条路。
那车夫看着谢灵沁回来了,当即松口气,一颗心顿时都落了膛,上前几步,“大小姐,你可回来了,咦,董老呢?”
“哦,董老吃了面后想着消消食儿,我便已送他回去了。”谢灵沁言语淡淡,与车夫说完,这才又看向京兆尹大人,带着恰如其分的微笑,“大人,不知你们围着这马车,是什么回事?”
京兆尹看着夜色的女子,面上疑惑明显,“谢大小姐,这车夫和马车,都是将军府的?”
“正是,可是有问题?”谢灵沁问。
京兆尹大人笑着摇头,一脸悦色,“倒不是,只是,今夜北街一处府邸无故着火,里面烧焦尸体颇多,本官正在细查,便查到这一辆没有标志的马车停在这里。”
“哦,事情是这样的……”谢灵沁看着京兆尹,不骄不躁的,娓娓道来。
“竟有这等事?”听完,京兆尹眼底的疑色这才一点一点松下,“幸好公子无事。”
“嗯,天色太晚,为免父亲担心,那灵沁便先告辞了。”谢灵沁微微一礼,便转身上了马车,手正要撩开那马车帘幕,却蓦然的僵了僵。
马车里,有人。
她方才竟一直没察觉,可见这人掩藏气息之深。
侧眸看向车夫。
车夫面无异色,显然,他也并不知道里面有人。
而此时,京兆尹所站的位置正是面对着帘幕的方向,只要她掀起帘幕一进去,京兆尹就是眼色再不好,也能看到里面有人。
她方才已经说明,马车里只她一人,若是多出来一个,就真是不好办了。
那就算没她事,也是有她事了。
“大人,我方才听你说得瘆得慌,可否请你派几人送我回去。”
京兆尹能身居这高位,自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她是不怀疑谢灵沁,可是以防万一总是好的,所以,就等着谢灵沁再掀开车帘,他确定下这才好死心,撤退。
可谢灵沁叫人送她,那……
京兆尹抬了抬手,对着身旁随意一点,“你们几个,一起送谢大小姐回将军府。”
“是……”
京兆尹人是安排了,可是那目光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帘幕。
这,可真是要命。
更关键的是,里面的人是敌是友,是变态还是神经病,她都不清楚。
若是拼着一把,直接尖叫后退,那万一里面的人倒打一耙,反而拉她下水呢。
“哎……”谢灵沁抬手就去拉那帘幕,刚抓到一角,又松开,叹口气,“算了,方才听大人说了之后,心里越想越害怕,还是坐马车外面好了。”
说着话,谢灵沁便转身,坐在一旁的马车板上。
车夫怔了怔,“大小姐,这夜里凉……”
“没事,走吧。”
京兆尹自不好说什么,又瞧了瞧那马车,当下摆手,示意众人让开,眼看着马车远去。
“大人,那是将军府的马车,不是贤王要我们找的人,那现在怎么办?”
这时,一名官兵上前禀报。
京兆尹顿时也面露沉色。
是啊,本来是要抓可疑的纵火这人,结果却暗中收到贤王的消消息,让他们暗中寻一个年轻男子。
未说身份,只说,那人轮廓分明,满脸杀气,只要他看一眼,必当明白。
……
而此时,将军府的马车里。
谢灵沁与坐在里面的男子四目相对。
男子二十多岁,轮廓分明,杀意凛凛,那眉,那唇,那眼,好像都是上帝的手一点一点雕琢出来的,分外深刻张狂。
是那种只一眼便能记住外貌的人。
而男子此时也盯着谢灵沁,那表情,在琢磨。
“你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良久,那男子开口了。
谢灵沁笑笑,毫无惧色,“正是,不知下是哪位,怎么的就闯进我的马车。”
“你不怕死吗?”男子却道。
“怕啊,不怕死,我方才就将你供出去了。”
“呵,倒是个爽快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灵沁摇头,“我真不知道。”
“我是太子府的护卫,贤王在追杀我。”
谢灵沁目光一怔,这男子这么坦白,不过明显的上下打量一眼男子,淡定摇头,“太子府里不会有你这般容貌深刻的护卫,不过,贤王追杀你,倒是极有可能。”
“你和这北荣太子很熟悉?”
这话……
不是北荣人士。
谢灵沁摆摆手,泾渭分明,“我想熟,也没那个资格。”
男子探寻的目光又落在谢灵沁身上,须臾,手在空中轻轻的一挥。
谢灵沁顿时如释重负。
方才,是这里面的男子传音入秘让她进来的,就在她一进马车时,这男子就以自身内力束住她的一切行为,自然的,方才她和他的谈话,外面的车夫一字也没听着。
他也并不知道里面不止她一人。
“你这个小姐有些意思,今夜谢谢你送我一程,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有机会再遇,若有难处,我定然相帮。”
下一瞬,男子已消失在原地。
深寂的秋风卷起帘幕一角,谢灵沁的目光凝在方才那人所坐之处。
那里,留下一物。
……
而与此同时。
贤王府邸。
宇文贤站在院子里,看着跪在面前的人,面色沉暗,“饭桶,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回王爷,属下已经将让京兆尹借着今晚查纵火案一起查了,但是,仍然杳无踪迹,难道那人能在这都城中蒸发了不成。”
“人家只身一人前来你们都敌不过,他若回到了西夏,你们更奈不了他何。”宇文贤往日里温和的脸上一派怒色,稍倾,一拂袖子,冷然坐下,“一块令牌倒是小事,重要的是拉拢此人。”
“王爷,那人不就是一个不受宠的世子,为何你这般重视他?”
一旁,青翼护卫现身,走上前来,显然也极是疑惑。
宇文贤看他一眼,“再不受宠,他不也是世子,而且,毫无后台,却能活得如今,自是有本事,这样的人,拉拢当是最好。”宇文贤说着话,几分烦躁的摆了摆手,“算了,反正,我没得到此人,太子也没得到,扯平了。”
“是,对了王爷,宫里兰妃娘娘传来消息,说你已几日不进宫了,上次与将军府二小姐之事,也一直未给皇上一个交待,让你择日进宫,万不要忤逆了皇上之意。”
宇文贤点点头,“本王知道了。”刚要转身,似又想到什么,转身看着青翼,“你之前说,今夜将军府那公子中毒,差点死了,是谢灵沁自告奋勇去请了董老?”
“回王爷,正是,属下探查过,没什么问题。”
“嗯。”宇文贤抚了抚下巴,这几日没见着谢灵沁,面前倒是总浮现出她的影子。
明明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改日一定得趁个机会,好好试探一番,看她对他,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当真无心。
毕竟,她手握那般大的秘密,若是对他心存旖念,是最好不过。
原以为,属下来报,说太子竟送谢灵沁回府,他还心存疑惑,后来一想,也释然。
太子,到底是太子,说不定也对谢灵沁手里那个秘密感兴趣。
“嗯,这几日,多注意一些将军府的动静,退下吧。”
“是。”
……
太子府邸。
书房里灯光如昼。
听风给太子倒了一杯茶,看了看夜色,这才小声提醒,“太了,天色很晚了。”
“那人出城了?”
“嗯,借着灵沁小姐的马车避开了京兆尹的视线,估计贤王做梦都想不到。”
“他不是想不到,他只是,想的都是些污糟心思。”
宇文曜正翻书的动作一顿,目光看向窗外,颇为幽深。
听风想了想,咽了咽口水,小声询问,“太子,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
“你为何要把这般好的机缘送给灵沁小姐,那西夏世子暗中来北荣虽是顺手拿了贤王的令牌,可若是你出面相助于他,他自然感恩于你,可眼下……”
太子看一眼听风,眼底光束晃动,唇角,突然迸裂出一丝笑意。
“你不觉得,很有趣。”
“有趣?”
听风很纳闷。
是他智商退下了?
回头问问听雨和听海。
……
而此时,马车终于回到了将军府。
夜,已深寂,空气中,薄雾轻起,一片寒意彻骨。
谢灵沁一路回了清水。
可手心里却紧紧的拽着那块令牌。
那是属于贤王府的,可以调动贤王府私兵的令牌。
她不知道是那男子故意留下还是为何。
总之,她有些兴奋。
此令牌可相当于宇文贤的护身符了。
知一反三,所以,谢灵沁很快就想到,京兆尹说的追查,想必是暗中奉贤王之令,在找这个东西。
那说明,贤王已知此物丢失,必会有所防备,但是呢,总会有那么疏忽一刻。
总之,此令牌在手,不是坏事。
河正夜起,见得谢灵沁回来,本来想上前关切几句,却见月光洒落下,小姐一脸奋奋之色,当下不禁吞了吞口水。
小姐这是,又上哪儿占了便宜了。
“小姐,哪家,又倒霉了?”河上前问。
谢灵沁抬手轻点河的脑袋瓜子,“大家。”
河……
“对了,父亲可有差人来说什么?”
“回小姐,没有。”
“哦,快睡吧。”
翌日,一大早谢灵沁还没起身,院子里便闹轰轰的。
“吵死了。”谢灵沁听着外面最亮最高的声音,真想一巴掌出去抽死对方。
才一晚上,刚醒来就不消停了。
“谢灵沁你给我出来。”
谢聃聆不死心的在叫唤。
河都对这个公子无语了,上前劝道,“公子,小姐昨夜因送董老,太晚回来,至今还未起。”
“哼,未起,是亏心得未起吧,谢灵沁,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没想到你这般歹毒,父亲被你蒙骗,我才不……”
“砰。”
方才还紧闭的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拉开。
谢灵沁披着头发,一脸沉色的站在门槛处。
“我就是歹毒,我昨夜就不该去帮忙请董大夫,就该叫你死在床上,免得今早扰我清梦。”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毫不客气。
谢聃聆气得眼珠子都瞪大了,又好像很惊讶,抬手指着谢灵沁,轻颤着,“你你你……你昨日打我一巴掌的事,我不会忘了。”
“嗯,最好不要忘,记着,记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她娘生的,谢灵沁真想立马抽死他。
“好了,你要见我,如今见了,可以滚了。”谢灵沁面色清冷,开始赶人。
“你……”谢聃聆气得就要上前,身后,妙俏却突然自院急步赶来,“公子,不好了,二小姐晕倒了。”
“什么?”谢聃聆俊脸一急,又恨恨的看了谢灵沁一眼,顿时转朝外奔去。
这谢灵沁,跪了一夜,也该晕了。
谢灵沁拧了拧眉,看着外面的方向。
“小姐,你再去个睡会吧,别与公子计较了。”一旁河见谢灵沁盯着院子外面半响不动,上前劝慰。
谢灵沁轻敛眉睫,“我才懒得理他,我在想,这个叫妙俏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姐何意?”
“刘嬷嬷既然已将她娘之死告诉于她,那这个妙俏还能对二姨娘和谢灵玉巴心巴肺的,为什么?”
河到底不是一物不知的丫鬟,很快明白来,目色都不免吃惊,“小姐的意思是……”
“算了,管他呢。”谢灵沁又一摆手,转身,作势就要再睡。
“可是,小姐,若真是这样,那于你,也是没好处的,以后,只怕公子更怨你了。”
“怨吧怨吧,这么没智商没头脑的人,我懒得教。”
河……
为什么,小姐今日的心绪,好像有些烦躁。
虽然很不明显,但是,就是少了往日一些冷静。
……
据说,谢灵玉晕了一夜,还请了大夫来。
不过,到底是被太子惩罚,所以无人敢对此有任何置言。
只是,谢灵玉三言两语,让谢聃聆更加怨恨谢灵沁就是了。
谢灵沁对此仍不感冒。
不过,不止是河,她自己都觉得,心绪不稳,有些毛躁躁的感觉。
看到哪里好像都有些不顺心不顺意,若不是多年来养成的心平气和,只怕也要来一番摔锅砸碗。
这种状态一连持续了几日。
而今日,正是秋试之日。
秋试,分文试,武试,各有三甲之位,进三甲的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而武试时,达官显贵,有地位的都会去坐席观看。
谢灵沁对此无心,倒是关注了下那位曾在街上气见的穷秀才,叫河多留意下,看他有没有捞到一个榜眼,探花什么的。
状元嘛……
不用说了,肯定是柳云洲的。
河虽不明白为什么谢灵沁对一个连续落榜的穷秀才感了兴趣,不过也没多问什么。
眼下,谢灵沁支开河,在白玉的府邸里。
“喏喏喏,看到没,我这张脸啊,都瘦了,就是为你这事给操心的。”
“别说得自己那么伟大,好像这事儿你没好处似的。”
谢灵沁喝着茶水,神色悠然。
白玉眉毛一跳,瞪她一眼,“哼,没良心的。”
“说起来,你这几日可有去寻过聂醉儿?”谢灵沁突然关心起这事儿。
情绪的波动,让她也跟着有些八卦。
白玉闻言,面色立马就变了,“我寻那女人做什么。”
“她可是我这店背后的大东家,你以后有的是机会与接触。”
“你,谁要你管闲事,我,我……”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一说到聂醉儿你就能结巴,变脸色,你可知道聂醉儿和那庆王府世子有何关系?”
谢灵沁这话是问得认真的,可是白玉的面色瞬间铁青,怒声一吼。
“言!射!”
“怎么了?”
“你……在往我伤口上撒盐。”
“哎。”谢灵沁无奈的摇头,面目清冷,“你连情敌都不敢面对,还想得到聂醉儿的心?”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得到聂醉儿的心。”
“那便当我没说。”谢灵沁拍了拍手起身。
若不是见白玉如此这般卖力,她一向不管闲事的人才懒得管这档子事儿。
白玉气怒的看着谢灵沁背景,然后,一屁股往地上一坐。
刚一坐,谢灵沁又走了回来,自袖中拿出一张纸递过去,“帮我弄这个。”
白玉本来想有脾气的不接,可是不知为何,又伸手过去接了。
“你这什么玩意儿?弓?弩?”白玉拿着那张纸看了半天,“好像,又都不像啊,没这么的弓,也没这么毫无杀伤力的驽。”
谢灵沁眸光一晃,敛尽一切锋芒厉寒,取而代之的是轻若无物的笑,“只要用得对,一片鸡毛也能杀死人。”
白玉一怔,偏头看她。
却见谢灵沁波澜不惊。
“你说得是有道理,这事我去办,不过,你要真喜欢这些玩意儿,倒可以去校场见识下,那里有一把特大号的弓驽,据说,是当年,将军府,将军夫人所用,自从平了蛮夷之后,便没再用了。”
谢灵沁目光一定。
对,她怎么忘了这茬。
都城里,每年武生考试的校场正中央,就放着一把特大号的弓驽,据说,而这弓驽的由来没有下落,可是她母亲当年却用这弓驽退敌无数。
还据说,这弓驽尤其重,一般人都难以搬动。
所以,这些年,不知不觉的,每年秋试的的考生多少将能摆动这弓驽当作了一种值得骄傲炫耀之事。
不过,这般多年也没人能搬动,最多就是摆动一下。
只或惜,伊人以逝,皇帝除了忌惮觊觎,还有什么?
她母亲再厉害也还是识人不清,嫁了个渣男。
“嗯,那我走了。”良久,谢灵沁收回心绪,摆了摆手,出了白府。
白玉看着谢灵沁的背影,摸着下巴。
“这小子……我为什么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
说来也真是巧,谢灵沁刚走出没多远,就遇上了聂醉儿。
还有另一个熟人。
余轻逸。
巷子里,那颗遮天蔽日的大树下,二人相对而站。
“没想到,你竟然爱恋将军府的二小姐,为了人家还不惜抢着送人去小法华寺,这事儿我听说了几日,都不太敢信……人家可是贤王的人。”
略含讥讽的声音,来自聂醉儿。
至于余轻逸,一退往日的潇洒风流,耷拉着头,毫无朝气的像是在听训。
“怎么,这才多久不见,便连话也懒得与我说了。”
余轻逸的衣袍被风吹得响,继续默不作声。
聂醉儿冷笑着,眼底布满了一层哀伤之色,“不说便罢了,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话落,聂醉儿起身便走。
余轻逸从始至终就站在那里不说话。
谢灵沁眼看着聂醉儿离去的方向。
正是白府邸的方向,是去寻白玉么?
须臾,收回眼神,谢灵沁在暗处站了好半响,这才走出去。
“哎,逸世子也有愧疚之人?”
余轻逸抬起头,那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谢灵沁身上,毫无意外之色,“你都听到了。”
“没听全。”
“哼。”余轻逸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谢灵沁,“你去哪里?”
“我去……”
谢灵沁本来一身男装,见了余轻逸,是想去看看自己那快要完工的店铺的,不过,这事儿,怎么能让余轻逸知道呢。
他知道,不就代表太子知道。
太子知道,不就代表这事儿,弄不成。
“我去看秋试比武。”谢灵沁说。
“那有什么好看的。”
“打架帅!”
“砌。”余轻逸耷拉的着不耷拉着,神态一如往昔,昂了昂下巴,“就那些水平,那是你没见过太子舞剑,那才是帅中极致。”
“太子舞剑?”
“不过……”余轻逸拖着下巴想了想,“那也是难得一次了,你是没机会的,走吧,一起。”
“为什么要一起。”
“万一那些人打得太差,本世子可以下场,让你长长见识。”
谢灵沁……
她并不是真要去!
可是,余轻逸又不傻,这下子她又不去了,不是惹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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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书名改了下,妞们不要突然就下架了哟,认准作者名【枯藤新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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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