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我看上去,很平易近人,亲切温和吗?”谢灵沁看着河发问。

  河闻言一哽,须臾,“小姐看上去智慧无又,清美绝伦……”

  “呵呵!”谢灵沁干笑两声,“我也觉得。”

  “那,小姐,我们现在是回将军府吗,毕竟耽误这般久……”河话至此,声音又是一顿,然后,默默的,默默的,退后数步,至一旁,低眉敛目。

  谢灵沁毫不意外,转身看着出现在身后的人,面色并不好。

  “呀,太子,真巧,七公主的尸体交待了?如此不洁不忠的女子,还能入皇陵么?”谢灵沁轻扬眉宇,字字讥讽。

  宇文曜双手负后,清风拂过他发,他袍,衣角轻动,细细声响,他美若冠玉,眸光幽魅,面色阴沉。

  谢灵沁被看着也不说话,迎着太子的视线毫不退缩。

  “谢灵沁,你想要什么?”良久,宇文曜终于开口,额头间隐隐也有不悦。

  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谢灵沁那本压下的怒火,瞬间一蹿而起。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太子就会给吗?”谢灵沁全身都带着火。

  “你说。”

  “呵,我要皇上金口玉言,我要皇上给宗政府一个承诺,永远不铲除宗政府,不像处理掉安平侯府一般除去宗政府,太子……”谢灵沁冷冷一笑,“你做得到吗?”

  “若是……”太子眼神有些虚无焦距,难得失怔,“若是,本宫帮你做到呢。”

  “哼!太子,高攀不起,你还是去帮你的尚书家小姐吧,毕竟,人家智谋双绝,饱读诗书,不说,还能文能武,更重要的是,看上去,对你还挺情深,其价值可远比我大多了。”

  “谢灵沁……”

  “怎么太子你恼羞成怒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

  “太子是自己理亏吧,想得美人心就直说,还非让听雨给我扯什么皇上之令,你大爷的,分明就是被美色所迷,我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谢灵沁越说越气,气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生气,面目阴森的转身离开。

  不带一点停留。

  身后,冷风阵阵,她有些心虚,却又傲然的绝不停留。

  河看看不远处浑身都好像笼罩着一层能冷死人气息的太子,最终大气不敢出的跟上了谢灵沁。

  快到将军府时已是午时。

  然后,谢灵沁脚步一顿,看着将军府外停着的一头……

  “河,那是驴子吧。”谢灵沁看着河。

  河点头,瞧着前方将军府门口,点头,语气温顺沉敛,“而且,驴子旁边站着一位公子,小姐,想来,当是自邺城二爷家来的那位,以后将会是将军府的管家,你识得吗。”

  “邺城距离将军府不算远,却也不近,加上谢将军与其往来寥寥,所以,我不认识。”谢灵沁说话间,理了理袖子和河向大门口走去。

  自然的,二人已经换回了女子装扮。

  “你就是邺城来的?”二人还未走近,便见府门一开,一位中年嬷嬷带着几丫鬟和几名护卫走了出来,将面前的年轻公子上下一瞄,那叫一个趾高气昂,唯我独尊。

  年轻公子虽衣着仆素,可是并不见任何拘谨,对着那嬷嬷份外客气,“嬷嬷好,我叫谢玉树,自邺城来,奉父亲之令,来大伯家行管家之职。”

  声音都宛若一道清风,又暗藏着一种商人才有的凝敛圆滑之气。

  不过,谢灵沁的目光却落在男子的鞋履上。

  男子衣着朴素,要可谓是破败,可是那双鞋履虽没有明亮的丝钱勾织,却一看质地不凡。

  “哦,知道了,拿上东西跟我来吧。”

  中年嬷嬷宛若一幅主子之态的点了点下巴,示意谢玉树跟上。

  “嬷嬷,堂哥远来是客,怎好让他提这般多的东西,你们……”此时,谢灵沁突然走了过去,素手一抬,指着那嬷嬷身后几名护卫,“你们,帮忙把驴子给赶至后院,还有东西,帮着拧一下。”

  “大小姐……”

  这位中年嬷嬷自然是二姨娘余下的爪牙。

  二姨姨被剖了姨娘之位,可是谢灵玉还荣华不尽,所以,这嬷嬷自然是她们的走狗,不曾放弃。

  对这新来的管家本来就是欲以行下马威,让他以后深知寄人篱下,收归所用,没想到,这个大小姐一来就这样周到。

  虽说,之前太子来府里,专程找大小姐下棋,可是,不也没别的什么了吗,哪里能和二小姐比。

  思绪沉下,嬷嬷立马回应,“大小姐啊,这玉树公子初来乍到,马上就要在将军府管家之职的,日后定是要劳心劳力的,我不让人帮忙,是想让他尽早适应的。”

  这话可真是够冠冕堂皇的。

  谢灵沁也不气,理了理袖子,慢条斯理的,“可是,嬷嬷,在管家之职之前,他是我堂哥,是我将军府的亲戚,这一点,你该是要知晓清楚的。”谢灵沁语气渐沉,“别莫的让人觉得,我们将军府的下人,没有规矩。”

  谢灵沁尤其在“下人”二字上咬了重音。

  嬷嬷当然听明白了,面上难堪却有不甘,“可是,大小姐,这是二小姐的吩咐,我等,只是照做而已。”

  “大胆,嫡出小姐在此,你竟拿庶出小姐来打压。”一旁,河语出之际,抬手一巴掌就不客气的落在那嬷嬷脸上。

  打得那嬷嬷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贱婢子,你竟然敢打我,你……”

  “啪。”那嬷嬷还没来得及不手,又是一巴掌煽得她分不清方向。

  “一个嬷嬷而已,如此目无尊卑,真当是二姨娘倒了,一众人都跟着没有规矩了吗?”谢灵沁缓缓收回手,语声沉寒,“还搬出二小姐,二小姐是这般没规矩的人吗?做奴才的不晓事,还想牵连主子。”

  那嬷嬷被这话震得,只能哑巴吞黄莲,有口说不出。

  而暗处,原本想着看好戏的谢灵玉,当下也定住了脚步,不再走出来。

  看着谢灵沁的眼神,那叫一个怨毒可怕。

  “堂哥,走吧。”

  谢灵沁这才看向一旁面色震然,一直一声没来得及吭的谢玉树。

  谢玉树好半天回了神,“好,灵沁。”

  至于一旁的护卫,谁还敢不听谢灵沁的话。

  虽说,他们都好奇,一向温柔谦逊,贯于忍耐的大小姐怎么就突然这般厉害了。

  谢灵沁将所有人情绪收尽眼里,不作于心。

  如果之前不是太子上门给她撑门面,谢将军都不知把她弃哪里去了,左右,而今,太子也没指望了,她只能靠自己。

  假扮兔子的戏码既然做完了,那就奋起,暴露本性吧。

  “喏,前面是父亲的书房,你去吧,我和丫鬟回院子,改日聊。”

  一条小道上,谢灵沁指了指前方一处飞檐斗拱,话落,便势要走。

  “诶,等下,灵沁……大小姐。”似乎斟酌了下,男子又改了称呼。

  “不用什么大小姐,叫我灵沁无妨。”谢灵沁语气倒是温和,不过,也明显没有什么亲近之意。

  谢玉树当即谦谦一礼,“我明白你是在帮我,方才那嬷嬷看我这般,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谢谢。”

  “呵!”

  谢灵沁看着男子,听着他的话,却突然一笑。

  谢玉树有些不解,抬眸看着谢灵沁,“你,你笑什么?”

  “别装了,二叔家在邺城是大户,岂能让你穿青衫补丁的,再者,你就是要装,还穿那么好一双鞋……”

  谢玉树一下子被揭穿,忙垂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鞋,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一路而来,山贼颇多,要想活命,便只得乔装而行。”

  谢灵沁摆了摆手,“行吧,你去见父亲,据说,明日有中秋宴,你会很忙的。”

  “……好。”

  谢玉树看看着谢灵沁和丫鬟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光束煞为疑惑。

  不是说,谢灵沁无所作为,一无是处,被贤王休弃之后,更是声名狼籍,可是,这个堂妹,不错。

  回到清水时,砗磲当先迎了过来。

  “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河看着一脸欢喜的出去,倒是不太乐意了,“这一夜,我和小姐可是风里来雨里去,危险得紧,你倒是眉开疏朗一点不见担心。”

  “有你在,小姐又是有福气之人,自有天命保佑,不会有事的。”砗磲道,脸上还干脆扬起了笑意。

  河都对她无语了。

  “不过,如今宗政府没事了,小姐也安心了。”砗磲又乐滋滋道。

  谢灵沁点点头,“是安心了。”

  不过,李俊儒只要活着,她这心,就不能全安。

  “哦,对了,小姐,先前将军传了话来,说是你一回来,就去书房里见他。”

  谢灵沁点点头,谢将军这个时候要见她,也无可厚非,他自当是要问一问宗政府内情况的。

  毕竟,如今皇上还没有确切的旨意出来。

  没有让河和砗磲跟着,谢灵沁向院外走去,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回头看着砗磲,星眸灿亮,“对了,邺城的人来了,此下应该在书房,如你所料该是位脚踏实地有理想报负的人。”

  砗磲一愣,随即小小的圆脸上竟似有羞红之意,“真的吗?”

  “小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一旁河忍不住插言。

  “那,小姐,奴婢可以随你一起……”砗磲竟难得的耳根子都红了,还紧张的揪了揪袖子,“一起去吗?”

  “砗磲。”河是个练武之人,力大,一下子拍在砗磲的肩头上,“你这是春心尽露。”

  “哪有。”

  “分明就有,你见过玉树公子?”河问。

  砗磲闻言,看一眼谢灵沁,又不好意思了,“以前,他进过山……我们还说过话的。”

  “哦。”谢灵沁意味深然的点头,须臾,上下看了眼砗磲,“那你,好好表现,清水以后是吃糠咽菜,绫罗绸缎,都靠你了。”

  砗磲忽愣一下,还没明白,一旁河尴尬的轻咳一声。

  小姐是让砗磲用美人计讨好新来的管家呢。

  “走吧。”

  谢灵沁开了恩,砗磲立马将手头事一放,可谓是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河瞧着,唇角有些抽,然后,向自己的屋子而去,刚走了几步,眸色一凝,不由加快。

  进屋,关门。

  屋内有人。

  听雨正坐在她的床榻上,百无聊奈又极春无奈的样子。

  “听雨姐姐,你怎么来了?”

  “太子府阴晴不定,恐有不测风雨,上你这里来避一避。”听雨道。

  “什么意思?”河话落,又想到什么,上前一步,“听雨姐姐,我之前和我家小姐看到太子和尚书府的李小姐……李小姐在谢太子帮了她,太子他……真的是为了帮李小姐而置我家小姐于不顾吗。”

  “哪有。”

  窗户一开,一张圆圆胖胖的脸出现在窗台上。

  若是夜深人静,当要吓死个人。

  “听海……”听雨忙看了眼紧闭的门,这才安下心来,敛眉,“还好小姐不在,不过,你方才说……”

  “来,听风你说吧,你是最直接的人。”听海却往旁一拉,一本正经的听风也被扯了过来。

  太子府里最有头面的三大护卫此时聚在一起,看着河。

  听风远离听雨和听海一些,看着河,“在太子去宗政府之前,李小姐的确是暗中来求过太子,太子当时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是,很巧的是,皇上传来的旨意,是要对李俊儒从轻发落,所以……李小姐便认为是太子帮了她。”

  听风道。

  河闻言,一喜,“也就是说,太子并没法有要帮李小姐,只是碰巧。”

  “当然,太子于李小姐之前清清白白的,只是有些合作,所以才对她比别的女子例外一些而已。”

  “可是,为什么知道真相的我们,要这么兴奋。”

  说这话的是听雨。

  她看着河。

  河一怔,“这样,我家小姐许是不那么生气了。”

  听雨又看向听风和听海。

  “太子明显是在和灵沁小姐生气,如果谢大小姐知道真相,主动原谅太子,那太子的心情也就好了啊,太子心情一好,太子府大地回春,春暖花开,我们都好过。”

  听海一本正经道。

  “有道理。”听雨点点头,可是四人一对视,好像还是有些不对啊。

  太子那般强大的从不为任何事动然的男子,是……真的在生气?

  “莫非太子对灵沁小姐……”听雨像是终于发现了新大陆,一时间,几人倒抽一口气。

  这若是真的……

  “不可能。”

  窗户外,又一人影翻转而入。

  “逸世子。”

  “太子亲口对我说过,对谢灵沁只是利用之心,而且,你们家太子是什么人,灵沁这个丫头虽然是与众不同,可是,你们家太子那清心寡欲的,简直不是人啊,不是活在这世间的人,怎么可能呢,你们呢,别瞎想了。”

  余轻逸抬手,一幅自信笃定。

  几人一听这话,当即舒口气。

  也对。

  太子是何许人也,别人不知,他们是最清楚的。

  “幸好逸世子你来得及时,不然,我们一下子冲动,保不准会让太子更生气。”听海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余轻轻眉宇一挑,“当然,本世子聪明绝顶,岂是你们能比的,走吧,撤。”

  河看着听雨听风听海跟着余轻逸又眨眼间消失在屋内,面色深疑。

  是这样吗?

  为什么,又觉得不太对呢。

  ……

  谢灵沁带着砗磲走至书房里,谢玉树还在。

  “灵沁来了,进来吧。”

  并没有叫谢玉树退下,倒是叫谢灵沁一同进去。

  “明日府里要行中秋小宴,虽说二姨娘……”谢将军观察着谢灵沁的面色又叹口气,“婉姨娘肚子不方便,玉树又刚来,有很多不太熟悉的地方,你多多帮衬下。”

  “父亲放心。”谢灵沁低眉顺眼应声。

  谢将军点点头,这才示意谢玉树退下去。

  “砗磲,父亲要与我说话,你也退下吧。”谢灵沁也对着砗磲示意。

  这正如砗磲之意,跟着谢玉树一同走出去,一直走远了,这才轻声开口。

  “谢玉树,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那山里的女子,你怎的来了北荣,还成了谢灵沁身边的丫鬟。”谢玉树看了眼四下,边走边小声道。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你不要告诉小姐,你是在蛮夷之地地与我认识的。”

  谢玉树眉宇一拧,面带疑惑,“为什么?”

  “反正我又没有坏心眼,你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行吧,初来乍到,就有你这个熟人,真好。”谢玉树大大呼吸了一口空气,须臾,又朝身后书房方向看一眼,“不过,我这堂妹的日子不好过。”

  “你别帮着二姨娘和二小姐欺负小姐就行。”砗磲竟像是在耳提面命,话落,小声的看了眼四周,又上前,“还有,你发现我的那件事……也不能说。”

  “哪件?”谢玉树又疑惑了。

  见此,砗磲面色闪了闪,当下摆手,“没事,忘了好,忘了好。”

  ……

  暗处,谢灵玉待二人走远了,这才自一旁的草丛里钻出来,眼底是散不开的冷笑。

  这个砗磲,竟是来自蛮夷么,那可是和谢灵沁的娘一样,不能让人多提。

  呵,谢灵沁,真是黄天不负我啊。

  “小姐,贤王去了大小姐的院子。”这时身旁有丫鬟前来禀取。

  谢灵玉当即回神,“你说什么,我就出来透个气,你们就叫王爷去了谢灵沁的院子,废物。”

  “奴婢……”

  丫鬟也很无措啊,那是王爷,岂是她能留得住的。

  “走,去看看。”

  “是。”

  ……

  而此时,将军府书房里。

  谢灵沁站在桌案下方,谢将军正严的坐在桌案后。

  谢灵沁虽恰好的低垂着眼,可是,眼角余光既注意着谢将军的面色,又看向了前方的书架旁。

  那个后面,有一条暗道。

  那日,她在里面碰到一个这神秘的不分男女老少的人,又遇到了太子。

  是太子一句话,让她打消消了再进去一探的打算,而今……

  她又想进去看看。

  她想知道,为什么那次那个黑衣人非不让她进去。

  到底,里面,有什么。

  “灵沁,昨夜的事,我都听说了。”谢将军终于开口,也拉回谢灵沁的思绪。

  谢灵沁轻轻应声,“父亲是说外公家的事吧。”

  “嗯,虽说太子锁了消息,不过,到底死的是七公主,还牵涉兵部尚书之子,为父,自当知道。”

  谢将军一言出,谢灵漏心尖儿都不禁一紧。

  压在心底的怒意立马翻腾沸滚。

  不是因为谢将军。

  而谢将军的话。

  什么叫做,还牵涉进了兵部尚书之子。

  牵涉?

  分明就是始作俑者好吧。

  可见,这位太子和皇上,是如何的左右了这些舆论。

  难怪,她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所听之辞,也是寥寥少之了。

  “嗯,如今,外公,还有舅舅,舅母,表哥,都还好,他们也叫我感谢父亲的关心,特地让我去看望他们。”

  谢灵沁道,字辞清晰,不似以前原主那般唯唯诺诺,反而,端重自信。

  谢灵沁没必要装,经过这几日的事,再是方才她在府门口打了嬷嬷一事,相信,谢将军早就知道了。

  “嗯,既然如此,那就好,七公主没了,以后,宗政煦不年轻,也可以再娶嘛。”

  谢将军面上突然带了温和的笑意。

  谢灵沁表面应和点头,心里却在冷笑。

  难怪这个父亲,当时她娘还在就能娶了姨娘,原来,就是这种男人的劣根性在作祟。

  “不过,太子就没对你说些什么?”谢将军犹豫半响,盯瞧着谢将沁问。

  谢灵沁了然,果然,最关心的是这个。

  “回父亲,太子也没说什么,而且,事情多,太子也没有机会与我搭上话。”

  “哦,好好,那你,有时间,多练练棋艺,你能于此方面有所造诣也是不错,还有,至于侍郎夫人秦起之事,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那事,与你无关。”谢将军一脸温和的笑意。

  “……是,那父亲若无事,女儿便先退下了。”

  谢灵沁走出书房外,神色微冷。

  这个父亲,她这会子真的想去扒开她娘的坟墓,问问她娘的尸身。

  当初到底看上了谢将军什么。

  一边,谢灵沁攀附着贤王,这边会儿,还想叫她和太子搞好关系。

  明明知道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可是却也为了以防万一,让她去做这颗棋子。

  脸够大,想得够美。

  砗磲这般会儿已经回来了,看着谢灵沁出来,忙跟上去回清水。

  远远还没进清水,便听到里面温和巧笑的对话声。

  “王爷,姐姐这院子倒真是冷清些,明日我们府里办中秋宴,我看,到时也给她这院里装扮下。”

  “随你意吧,这是你们姐妹的事。”贤王道,话语滴水不漏,不偏向任何一方。

  一旁河都想吐几口血,把这二人撵走。

  院子外面,谢灵沁却停下了脚步,她倒是忘了,宇文贤之前就是要来将军府里看谢灵玉的,只是,她方才回府没看到马车,还只道贤王走了呢。

  “砗磲,明日要准备秋宴之物,我们出府去看看吧。”

  谢灵沁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说辞,同时也是说给远远的丫鬟听的。

  毕竟,这般远,正常人,是听不到里面的说话声的。

  便不会有人是以为,谢灵沁是不想见贤王和谢灵玉而出府,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贤王来了她院子。

  砗磲就那次跟着谢灵沁出去吃了冒菜后,便都没出府,也明白眼下是谢灵沁的推脱之辞,一脸兴奋,边走边道,“小姐,那,奴婢可以去吃冒菜吗?”

  府门外,谢灵沁上了马车,“好啊,你要吃多少都可以。”  说话间,谢灵沁突然摆手在眼前拂了拂。

  “小姐,怎么了?”

  “没事。”

  一想到冒菜,就想到太子之前说他要吃的话。

  现在想吃,也没你的份儿。

  不过,看来,学武功这东西,冥澜不擅长教人,她只能靠自己了。

  将砗磲送到冒菜馆,谢灵沁却并没有进去。

  看了看天色,午时早过,

  然而,她还没吃饭呢。

  之前是被气得有些吃不下了。

  这会子再进去……

  不如……

  谢灵沁眼睫一挑,看了眼对面的整个都城可说第一的锦华楼,径直走了去。

  马车早已经在别处拴好,此下谢灵沁也没有换男装,不过,却戴了兜帽。

  “谢大小姐。”刚走至锦华楼门口,一旁正错过的一名男子突然轻轻出声。

  语气明显诧异。

  兜帽轻纱下,谢灵沁侧眸一看。

  秦巽,侍郎家的庶子。

  那日她戴着兜帽见过秦巽,他能认出她不奇怪。

  不过,秦巽出现在此,倒是有些奇怪。

  此时,不过,锦华楼门口人来人往,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秦巽和几名年轻男子一起,暗中扔给谢灵沁一张纸条,便和那几名年轻男子说说笑笑进去了。

  看穿着,当都是这都城中一些官宦子弟。

  不管哪个时代的,都有属于个人的交际圈与党派。

  有依着身份的,有志同道合的,有利益的……

  像太子……

  嗯,好像就余轻逸一个朋友。

  不过,这除了身份,这性格……

  算了,提太子那混蛋干嘛,就是来虐她,迫害她。

  前世今生,除了上辈子死的那一次,都没这般窝囊与抑郁过。

  谢灵沁紧了紧手中的纸条,继续向前走。

  不得不说,以前来打探是一回事,今次光明正大来当顾客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锦华楼果然不愧为奢华,精致,富丽。

  一共三层。

  走至一层,光看那雕砌着玉石块的楼梯扶栏就可知这一楼一楼的等级制度。

  谢灵沁摸了摸兜里之前顺过来的银子。

  只够一楼消费,最多二楼喝个茶。

  这……有些窘了。

  方才秦巽递过来的怎么不是银票呢。

  “哎呀,袁夫人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今儿个能把你约出来,我真是脸上有光啊。”

  “哟,瞧你说的,你是侍郎夫人,不可妄自菲薄,这般客气的,前些日子家里事多,这不是这会子抽出来,自当和你一起叨叨。”

  身旁,两名喜色带笑的妇人带着丫鬟相互摆着话儿路过上。

  谢灵沁往看着两名妇人上了二楼,眸光一深,因为,其中一名是竟是侍郎夫人,二姨娘的妹妹,秦起的娘,恨不能她死的人。

  她可是知道的,这个侍郎夫人为人小气,断不会请人上这般高级地方来唠嗑。

  福如心至的,谢灵沁于无人处将那张纸条打开。

  “夫人使计要害你。”

  莫非……

  谢灵沁想到什么,抬头又看向一楼方向。

  秦巽和他那帮年轻公了哥儿忆然坐在大厅一角,此时也正看向她。

  眼里意思很明显。

  他可能是收到了消息,侍郎夫人要害她,所以跟来看看,只是他银钱也不够,上不二楼,还正巧又遇到了她。

  所以这纸条,也可能是本来要送去府里给她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也没银子啊。

  二楼,光看那镶嵌了玉石的门扉,就知道多昂贵。

  “这位姑娘,可是约了人,不知是二楼,还是三楼。”

  此时,一旁,酒楼里的小二走过来了,此女子穿着虽一般,却气势不俗,如这般人,必定是二楼,三楼的上上客。

  谢灵沁掩在兜帽的下的面色却有些尴尬,酒楼的小二都衣着华贵,文质彬彬……

  “哟,她是本世子的朋友,二楼,带路。”

  谢灵沁正苦想对策之时,身旁,余轻逸竟从门外走了进来。

  明显是认出了她,还对着她轻轻一挑眉宇。

  谢灵沁轻笑一声,当先在前,径直上了二楼。

  “这间。”谢灵沁对着方才侍郎夫人进去的隔壁间开口。

  “贵人好眼色,这间房里,今日正好空缺着。”小二弯腰带笑,推开门,手一伸,“二位请。”

  房间门关上。

  一楼,秦巽的目光却凝在那紧闭的门扉上,神色复杂。

  谢大小姐竟和庆王府世子关系这般好。

  倏的,秦巽眼底又转过异色,也对,那般与众不同的女子,不是寻常人能想到的。

  “诶,秦巽你看着二楼做什么,那里我们又去不得。”

  身旁,一名年轻男子打趣着。

  秦巽立即回神,面色含笑,“没有,只是方才看到大夫人上去了。”

  “我方才也看到了,不过秦巽,我听说你那个大哥身体好些了。”一旁,另一名年轻男子压低声音问道。

  秦巽点了点头,“嗯。”

  “哎,别提了,我知道,据说那日,还是你帮着借的马车将你大哥送去董老府邸的。”先前那名男子看着秦巽颇有些不值。

  秦巽叹了口气,面色灰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也要休养好久,方才能下地,夫人便也没有心思管我了。”

  只不过,人心之恶,难以想象而已。

  他帮了忙,夫人不说感谢他,竟比以前还要憎厌他。

  所以,他怎么能允许,她再伤害谢灵沁呢。

  谢灵沁帮过他,是他的恩人。

  “哎,不说了,不说了,喝酒,我一会子还我去我表哥家,我家母亲叫我去沾点光。”

  “柳云洲家吧,今年文比的状元啊,众望所归,又有淑贵妃帮衬,前程似锦,是该去沾沾光的。”

  “哈哈,喝酒……”

  这边小声笑语,另一边,却没有人注意到,一方桌子上,坐着的一名中年男子眸光暗敛,面前的酒,从坐下到现在,未动分毫。

  ……

  二楼雅间里。

  谢灵沁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所以,纵然走进来,这房间一切一切都精侈得让她都忍不住想抠走去当卖,还是很镇定的坐下来。

  “把你们这里的头牌菜全部上一份。”谢灵沁漫不经心的吩咐。

  余轻逸没有反对,看着谢灵沁一脸笑。

  直到小二退下,余轻逸立马要炸了。

  “我靠,小丫头,你悠着点,很贵的。”

  “你不是世堂堂世子么,还缺这点银子。”谢灵沁说着,已然起身,敲了敲墙壁。

  “银子也不能这般花啊,诶,你敲什么,对了,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做什么,若不是我出现,你殃在八成就灰溜溜的出了这锦华楼了,诶不对,一会小二进来,你给他说说,撤几个菜。”

  谢灵沁懒得理她,蹙眉。

  这墙隔间效果太好,完全听不到隔壁说什么。

  “诶,我……”

  “嘘。”谢灵沁抬起手指,示意余轻逸不要出声,自己竖着耳朵趴墙上。

  “你想听什么,看我的。”余轻逸喝口水,几步走过来,一挑眉毛,抬起手指对着一旁的墙画轻轻……

  一按。

  不过,按的人不是他,而谢灵沁。

  “你……竟然知道这个小机关。”余轻逸一脸诧异。

  “有什么奇怪,这屋子看着是布置极尽之大之华,可是暗含一些五行八卦之术,开这酒楼的人竟然这般有头脑的话,便不可能真的把每间阻隔得毫无声响,万一自己想听呢。”

  余轻逸……

  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收回手,也附墙轻听。

  “听什么?”

  “听隔壁侍郎夫人要如何算计我。”谢灵沁说。

  显然的,余轻逸这时也听到隔壁的话了,一张俊脸拧得死沉,怒意翻涌,“真够卑鄙的。”

  “好了,这会子在唠嗑,没意思,等会儿再听。”听着门外小二敲门声,谢灵沁将余轻逸给拽回座位坐好。

  小二后面跟着人将菜一样一样摆好。

  谢灵沁在余轻逸那抽筋的眼神示意下,是一个菜没退不说,还又让小二上了一壶最好的酒,然后,在余轻逸那肉疼的表情下,吃,很优雅的吃。

  “七公主和李俊儒一事,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听说了,可是,小丫头,你也不能这般坑害我……的银子。”

  谢灵沁斜他一眼,“不怪你……和你的银子,是你那损友欺人太甚。”

  损友?

  太子?

  “那个,其实呢,你既然想要和太子和平相处,就不要太放于心了,李小姐是来求过太子,可是太子没有同意啊,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正好赶一块儿了,不过……李小姐性子温婉,文武双全,又秀外慧中,太子对她估计也是有所不同的,你就不要在意了嘛。”

  “明白了,所以说,太子对李小姐有意思,想帮李小姐可是故作清高,还没有开口,而恰好,皇上也有这旨意而来,是这意思?”

  “呃……”余轻逸拖着下巴,目光变换,他方才的话,是这意思吗。

  “你放心吧,我明白自己几斤几两,我斗不过我可以认怂嘛。”谢灵沁漫不经心的提起酒壶,继续起身去听隔壁的动静。

  “好的啊,那这事儿,就这样定了。”

  “放心吧,都是自家人,自家人,他日,谢二小姐做了贤王妃,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哎呀,别说做贤王妃,就算是不做贤王妃,毁了她谢灵沁,我家侄女儿独大,至于我那妹妹,到底在将军府付出这般多年,将军真若是放弃了她,岂还能将留在将军府,早就赶走了,所有啊,你就瞧好吧。”

  “哈哈,这件事,那就这么办了。”

  “好好,来,吃菜,吃菜。”

  隔壁。

  该听的都听完了,谢灵沁拿着酒壶转身,走向桌面,将空壶重重一搁。

  “我去,小丫头,你把这一壶都喝完了。”余轻逸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谢灵睨他一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一壶酒。”

  “你这酒量可以啊。”余轻逸像是发现了大奇迹,还不死心的拿起那青翠欲滴的酒壶倒过来看了看。

  “天啊,小丫头,你是酒鬼啊。”余轻逸啧啧称奇。

  谢灵沁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余轻逸,你好歹是世子,见识这般浅薄?不过区区一壶而已。”

  她如果说再喝这四五六壶都没问题,他不是要惊讶到死。

  “可这是醉仙醉啊,号称全北荣最烈的酒啊。”

  谢灵沁无语,“难不成,你的酒量很浅?”

  “还好。”

  “那你惊讶什么,我还以为你滴酒不沾。”

  “太子就滴酒不沾啊。”

  太子?

  “哼,这般洁身自好啊。”

  “不是,太子不能沾酒……”话至此,余轻逸惊觉失言,立马住声,扯开话题,“那个,隔壁的阴谋诡计听完了?”

  “嗯。”谢灵沁也假装没听到余轻逸说漏嘴的秘密,兴味盎然的点头,“把明日个中秋宴上要如何坑害我给听得一字不差。”

  “哎,可怜见的,你真惨,处处被算计。”余轻逸抚抚额,好像还真挺同情。

  “嗯。”谢灵沁兴致不高,吃饱喝足,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将兜帽戴上起身要走,正要去推门,面色一暗,偏头看向余轻逸。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声音。

  ------题外话------

  嗯,怕你们忘了,说一声吧,第八十四章,当时砗磲就对邺城来的管家下过评论的,不知有妞记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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