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洲。
柳云洲此时一身常服,面上分明也挂了彩,只是,明显比隔壁宁秀才好上一些而已。
柳云洲并没有昏迷,甩了甩头,扬起脸看着谢灵沁也是一脸诧异。
“谢……谢灵沁!”
“对,是我,衰星,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我……”
柳云洲显然还有些云里雾里。
谢灵沁懒得和他磨蹭,几步上前。
果然,这间牢房的最深处,也是铁链连着铁笼,可往上移动。
谢灵沁搜寻一圈,在一旁发现一条小道,里面能更清晰的听到看台上传来的各种热闹沸磙之声,当下作势就要钻进去。
“啊,你做什么,快回来。”
柳云洲当即一个扑上去,抱住了谢灵沁的脚踝,“别去,别去,上面有老虎,有狼,还有熊……啊,非礼勿触,非视勿看,我只是为了救你……”
柳云洲一边叫着,一边又看着自己抱着谢灵沁的脚踝,不停的给自己催眠。
谢灵沁都懒得理他。
宁秀才还只是迂腐,这个酸府子弟,分明还有点蠢,偏自己还尤不自知。
而此时,随着二人的动作,其他几名护卫此时也明显醒了过来,一见此这一幕,当即上前,“大人,你这是……”
“快,快来,拉住她。”柳云洲忙大叫,叫了一声,又摆手,“等下,别,别过来,非礼勿触,退后,退后。”
那些正闻声要上前的护卫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那,到底是上前呢,还是退后。
还有啊,他家大人(公子),从来秉承圣贤之礼,注重名声,在意德形,这眼下,竟抱着一名女子的脚踝。
且,这女子虽说长得美,可是,看向自家大人(公子)那眼神明是不耐烦又厌弃的。
谢灵沁倒不意外这些人唤柳云洲大人。
今年秋试,文试第一名,便是众人所所料中的柳云洲。
也就是淑贵妃的弟弟。
百且,当日在武试状元榜眼被皇上下旨封位时,这柳云洲也作了御史大夫之位。
那可是极光耀明楣的事。
御史大夫,行弹纺究查之错,地位仅在丞相之下。
若有任何行事冤情,可直达天听。
“柳云洲,上面一名十岁的孩子正赤手空拳的要对付老虎,狼,你若是再不让开,他就要死了。”
谢灵沁本想一脚丢开柳云洲,可是,又怕动静太大,招来人,所以,便压低了声音在警告。
柳云洲一听这话,面色立马凝重起来,“当真?”
“不然我有空和你吹牛。”谢灵沁动了动脚,“快让开。”
“那,那男儿顶天立底,岂能让女子孤身犯险,更何况,我身为御史,定然要保你性命。”
柳云洲话落,立马抚着青的脸站起身来,对着身后一招手,“走,我们顺着这条路进去看一看。”
“是。”
“等下。”
谢灵沁拦住他们,上下左右看他们一眼,而后目光落在柳云洲身上,“你们这样太招摇,这里搞得这般大,幕后之人地位一定不低,稍一个不留神,反倒让我要失了救人的机会,满盘皆输,我们都得没命,所以,我先上去,若能不动声色将人带走,你们再叫人围攻过来。”
谢灵沁话落,往那泛着幽烛之光的小道而去。
“你们,守着门口,你们,去叫人,我跟上去看看。”
柳云洲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身为男子岂能让女子冒险,当下吩咐完,也紧跟了上去。
谢灵沁自然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没有阻止。
真若到了时候,她高呼一声御史大夫,那看台四周的人,难不成还真能无动于衷,总有几个神智清楚的。
通道里传进来的声音越来越响,光亮也随之照进来。
这明显是一个极好地段,一道小门相隔,恰好能看到整个看台四周。
而此时,这道小门由几人看守着。
“你们是……”
看守这空听到声音刚刚回头,便已经被谢灵沁给扭了脖子。
柳云洲在身后,看得触目惊心。
这……
这是谢灵沁,以往那个将军府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谢灵沁?!
不过,相较于谢灵沁的身手与凌厉的手段,柳云洲这个从小读圣贤书,懂贤礼的迂腐书生此时看着看台上一切,面色大变,瞳仁紧缩,上面,浮着从未有过的震撼。
只见圆形的巨大看台上,血迹斑斑,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空手赤博,双眼充血,其中一条胳膊上面还有着血迹,上面,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往外翻着皮肉,几乎能让人联想到那森森的大白牙咬下去的瞬间。
而少年的四周,三头老虎,四只狼正昂着头,对着他,围着他,露出贪婪的目光。
人声,兽声,似乎一瞬间看透人性。
“这这这……太可怕了。”柳云洲好半天方才吐了一句话,声音都颤抖了,看着谢灵沁,“我只是听到消息说这里有古怪,所以带着人来查,谁曾想一进来就刚看到那些老虎,还没反应,就被人给打晕了,只当那是最可怖了,没曾想……”
“这世间上,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谢灵沁一脸霜色,冷咬着后槽牙,落在一边墙上的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
宁一本来是个心智有损的孩子,不说如何受的损,就眼下这情部来说,若是不及时阻止,只怕,要疯。
而这么“精彩绝伦”的比赛,显然还不够,对面,看台旁边,一处牢笼正在缓缓打开,一头老虎,看着宁一,撩着牙,眼底猩红贪欲,就像在看自己的午餐。
“啊,打啊,咬啊,吃他啊……”
“无能小能手,加油……”
“无敌小能手,你咬啊,反咬啊……”
“咬死老虎,快……”
看台四周,那砦人跟疯了些的,红着眼睛,入了魔,灵魂都在激动的叫嚣。
昏黄幽黄的光芒下,照在这些人的脸上,腐朽的没了人心。
“嗷呜——”
一头黑狼大叫一声,突然冲上前。
血腥气扑鼻,宁一躲避之时,另一头老虎却昂首上前,咬在了宁一的脚踝上。
宁一被拖倒在地,若不是身手好,闪得快,只怕,就不是擦破皮那般简单。
“住手,住手,快住手。”柳云洲在大叫,然而,喧嚣沸腾的四下,根本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除非,他冲上去。
而另边,谢灵沁看到了,宁秀才不知何时,竟然自另一边到了看台,那铁笼血迹斑驳,显然就是拉宁一上来那个。
“宁一,宁一,你要活着,好好活着,我一定会救你的。”
宁秀才堂堂七尺男儿,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拼命的摆着面前的铁笼,铁柱阻隔,他即使手指都掐出血了,还仍不放弃。
四下看客颇多,自然有人注意到了看台国寂牢笼里的动静,然而,谁都不没有去理会,那哭声,那血,反而好像更刺激了他们,激发他们心底的邪恶,更加的兴奋。
“愚蠢。”
谢灵沁只说了两个字,凝着眼神,突然对着暗处出声。
“听海可在。”
“小姐,属下在。”
听海当即现身。
“你去,把方才那个肥肉横身的老板给我抓来。”
“那小姐,你呢?”
“不用担心我,先去吧,要快。”
听海犹豫一瞬,当即退下。
听海刚走,谢灵沁抬手一拧,就将正四下无措一脸紧张的柳云洲给丢上了看台。
如一道抛物线,恰好的就落在一头老虎与宁一之间。
宁一那血红的近乎失了理智的眼神里,似乎一怔,然后,朝着柳云洲身后不远处看去,恰好的,就对上了谢灵沁那又明亮星眸。
“姐姐。”
宁一呐呐出声,眼底猩红陡然一退,一片清明璀亮,竟作势就要来。
谢灵沁暗暗松口气了,总算注意到了她这边,她方才一到这里,就各种使眼色,可是宁一注跟入定似的着了魔,偏不看她这边,逼得她不得不将柳云洲给丢了出去,当饵。
“快,把柳云洲一起拖过来。”
谢灵沁对着宁一命令。
宁一当下去抓柳云洲。
可是,柳云洲太害怕了,一抬头对上老虎那可怖吸人的眼睛,竟走不动路了。
而看热闹的人显然也没有料到,突然之前,横空就飞出来一个人,还当是这里的噱头,当下还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远远的,之前那一身横肉的老板见此,面色微变,当即坐起身,四下一看,一下子就看到了看台上那一角通道里的谢灵沁。
“主子,我方二查过,先前我们打晕的那些人,也就是……就是如今看台上突然出现的人,竟是新晋的文试状元,皇上亲封的御史大夫,柳云洲。”
正值此时,有人来报。
那肥老板一听这话,面色都变了,当下怒斥,“什么,竟然捅这般大的蒌子。”
“是啊,那主子,现在怎么办,那柳大人如今还在看台上,那,那边那正在与他们说话的女子,一时间倒没查出是谁。”
“快点,叫人去把柳大人给拉下来啊。”胖老板立马吩咐。
来人当即退下。
“等下,不行,不能拉下来……”胖老板想到什么,突然叫住来人,眼底更出现冷戾的光芒,盯着下属,“这柳大人出来,只带了几名护卫,又身着便装,我又没见过他,谁知道她就是柳大人呢,你说是吧。”
“这……”
“你,去取火把,把那条通往看台的小道给我堵了,把那女子也逼至看台,今儿,我这戏就精彩了。”
“是。”
来人领命,立马兴奋的下去了。
……
“柳云洲,你快点,不然把老虎和狼引过来,我们都要完蛋。”
谢灵沁有些着急上火。
动物有时比人还要敏感,这般一会儿,已经有狼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了。
“宁一,把他一起拖过来。”谢灵沁命令。
说是迟那时快,在旁一直似在休憩的狼,突然间冲出来,竟直逼向谢灵沁的方向。
只是,横空一砍。
宁一收回手,那狼哀嚎一声,在地上死命挣扎。
而谢灵沁身后,烟火气息至。
不好,这些孙子,竟然玩火。
谢灵沁一转头,却见身后熊熊大火燃起,这条小道四面是石墙,转眼达到高温,浓烟扑鼻。
这是逼着她上看台,四下又无灭火之物。
谢灵沁当下一咬唇,将面纱又罩上,当即掠向前方。
“啊,好好……”
随着谢灵沁出现在看台之上,又是雷鸣般的掌声。
谢灵沁着面纱,可是也难掩她曼妙纤细的体态,与清冷气质。
“怎么还是个女子。”
“啊啊中,老板今天是铁了心的让我们看好戏啊。”
“好好好,我再加注。”
“你你你……下来了……。”
柳云洲这下终于恢复了神智。
谢灵沁恨恼的白他一眼,“拜你所赐,逃跑的时机被耽搁,人家用火攻呢,我能不进来。”
柳云洲顺着谢灵沁来时的方向一看,的确,那里火雾喷绕,只是,看台四方上下都是以铁柱围住的,又因为角度问题,除了他们三人与台上这些个野兽,根本无人看到。
“姐姐。”
宁一很内疚的表情。
“啊,谢灵沁……”
正处于铁牢里被铁柱阻着的宁秀才看到谢灵沁也出现在看台上被野兽围攻,整张脸都垮了。
虽然她戴着面纱,可是,那身衣裳他是识得的。
而谢聃聆虽说得了谢将军的解足令,可以出府了,可是,因为谢灵玉一事,他的心情并不好,所以,几个同学的子弟叫他这里时,他也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态,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来。
可是一来,就被这里的血腥给震撼住了,看得无聊,正百无聊奈之际,没曾想,就看到看台下方,出现了柳云洲,虽然隔得远,脸有些肿,可他是认识的啊,忙拉着一旁的同学子弟说。
可是,他们都看得太兴奋了,说他闹笑话呢,柳云洲是谁,怎么可能在那牢宠里呢。
这不,正解释着无人相信自己,没曾到,自己的姐姐,谢灵沁也出现在看台之上。
而且,转眼间,三人就被几头老虎几只狼给围攻住。
“出事了,出事了,大姐姐……”
谢聃聆在二楼雅间窗户间对着下面喊。
可是,太吵了,谢灵沁根本听不见。
“怎……怎么办?”柳云洲此生也着实没见过这个场面,他已经声嘶力竭了,他方才一直大叫着,他是御史大夫柳云洲,可是,没人理他。
而看台不远处,那个胖老板,还主动起哄,将吵闹喧哗声,弄得更加无限大,让人听不清他的声音。
谢灵沁看着柳云洲,“什么怎么办,人家是铁了心要让我们死,这牢门全是铜钢所筑,弄不坏的,熬吧,熬到人来救我们。”
“啊?”
柳云洲腿肚子都在发抖,可是却见谢灵沁伋面不改色,当下,也镇定几分,“若是让我活着,一定要把这里给拆了。”
“那等你活着再说吧。”
几乎就在谢灵沁开口之时,他拉着柳云洲堪堪避开一条狼的攻击。
这些狼显然都恶了好久了,所以看着他们才这般的迫不及待。
雪白森牙,口水横流,腥臭扑鼻,在看他们这些“美味。”
野兽,少年,美女,君子。
这和角是前所未有的好看大戏。
宁秀才也不是没脑了的,脑中想着主意,对,把那条小道里的火给断了,就可以让谢灵沁他们原路出来。
对。
当下,他跌跌撞撞的起身,顺着那牢笼滑下去,转瞬间到了方才地牢里。
而地牢里,齐齐整整正站着方才被他放出来的,浑身伤痕,明显有着和宁一一样经历的人。
此时尽皆看着宁秀才,拦着他的路。
“你们怎么还没走,不是叫你们赶紧跑吗。”宁秀才说着,推开他们,“我要去救人,我要去隔壁,不能再和你们说了,你们保重。”
“一起。”
谁知,那些人竟拉着宁秀才,异常坚定,异口同声,“一起。”
宁秀才一愣,神色紧急,他也来不及我思考,点头,“好,随我来。”
当下,几十人呼啦啦的跟着宁秀才去向隔壁房间。
可是,发生这般大的事,那隔壁老板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早有准备。
所以,门一开,数十名人高体壮的大汉便持剑冲了进来,转瞬间,交手在一起。
宁秀才不会武功,还全靠一旁的人护着他,才不至于打得更加的鼻青脸肿。
……
谢聃聆此时已然离开了雅间,下得一楼,四下张望着,闻听这边打斗异常,想象了下方才在二楼雅间看去,该要出逃的路,便钻进了隔壁间。
门开,无数野兽的嘶吼声差点要震破人的耳膜。
而一旁,那些正有往里面加火的人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谢聃聆聆,一个对视之后,留下一人看火热,另几上前就拿出剑,杀意不掩。
谢聃聆也是会些功功的,一面霜冷之色,“你们是谁,快把火灭了,里面的是柳府大公子,还有将军府大小姐,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是吗,我们可不知道什么柳府公子和将军府大小姐,这两人可都是金贵之人,怎么会来这里,这位公子,你还可别跟我开玩笑了。”
身后,那满身横肉的老板走进来,阴阳怪气的。
谢聃聆急了,眉和眼都愉拧在一起了,“我说是就是,我是将军府公子,自不会骗你们。”
“说不你也是冒充的呢,想来我这里来捣乱不说,还冒充他人,来人,把他也抓起来,一起丢进去。”
“是。”
“你……”
不待谢聃聆说话,便被围攻。
他也不傻,十三岁的少年,突然明白了,这个老板是故意的,明知道柳哥哥和大姐姐的身份,还将他们关在里,是想……
杀人灭口!
这个想法灼烧着五脏六脏。
“你这个坏人,我要将你抓起来。”谢聃聆一侧身,对着那胖老板冲去。
却不料,那胖老板武功比这几个护卫更要厉害数倍,只见手中利刃一翻,若不是谢聃聆退得快,只怕就要被断裂心脏。
只是,那玉白的脸上,还是被刃气带出一条血痕,眼角至唇角拉下,显得有些突兀。
谢聃聆痛苦的的捂了捂脸,不甘示弱,再度攻击。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
不仅没讨到好,还几招之内,就被对方给制住。
“主子,这人怎么处理。”
胖老板看看谢聃聆那愤而不甘的眼神,狰然一笑,“他既然那么想救人,就让他一起进去救人好了。”
什么?
谢聃聆瞳孔一缩时,人已经呈抛物线被丢上了看台。
此时,谢灵沁正抬脚踢飞一只虎,冷不丁见空中一人飞过来,下意识想踢,可是见着那熟悉的衣裳时,当下腿脚一收,同时,还减了一把力。
所以谢聃聆落地是,才没有摔胳膊断腿。
“谢……公子。”
柳云洲此时衣发凌乱,可是仍不掩他眉眼间的正派,看着谢聃聆,“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我……”方才在外面看着一回事,这真正的处在这里面,被虎和狼如此近距离的包围着,又是一另一番感受。
叫人直觉从头皮到脚底都是发凉的。
谢聃聆结巴着,又看向谢灵沁,她眉目若雪,无半丝波澜。当即偏头,别扭的道,“我,不小心与外面的人发生口欠,就被扔进来了。”
“原来如此。”柳云洲说话间,一把拉过他,“小心些。”
谢灵沁空手劈着一狼头时,暗暗看一眼谢聃聆,没有多话。
这些野兽虽被囚于此,却比狂奔四下还见凶猛,不过短短时间,谢灵沁的裙摆也被扯破一些,已经染血的面纱下,面色并不见好。
宁一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到底不知是因为心魔,还是如何,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听海本来奉谢灵沁之令,去抓那胖老板,可是,刚靠近,他的身的边竟出现一黑衣人,黑衣人武功高强。
听海很快与他交战在一处。
虽知不可恋战,可是,对方明显就是要拖住他。
这般久了,谢灵沁也猜到听海这边可能出了事,当然,她也没想希望全放在他身上,更没有放在河身上。
已经死了两只老虎和几匹狼,可是,牢笼里还在不断出来野兽。
血腥气到处弥漫,吼叫声,拍掌声,叫嚣声。
背地里打得分外热闹,而看台四周的人就好像没有警觉般,只觉兴奋。
“宁一,你用轻功,到达那方你方才出来的牢笼口,攻击那里的铁柱。”
这样下去,会吃不消的,谢灵沁眼见情势不对,当机立断。
宁一很听她话,当下飞身掠起,正是方才宁秀才隔着门柱对他哭泣的那个牢笼。
“宁一用足全身力气,把那个铁柱砸破,快。”
谢灵沁说话间,闪身避开一头老虎尖利的爪。
而柳云洲吓得原地发呆。
谢聃聆倒是让谢灵沁有些刮目相看,不仅没被吓到,更卷起了袖子,似要大干一场。
“小心。”
突然谢聃聆大叫出声。
动物也不是笨蛋,它们几乎是本能,当它们自觉得生命受到威胁时,也会进行出乎意料的反击,方才是轮流战,眼下,几头老虎和狼同时抬起尖利的利爪,朝着谢灵沁和谢聃聆扑来。
当然,说小心的是柳云洲。
果然每一次遇到柳云洲都没有好事发生。
同时进攻过来,她两手双腿现根本无法招架。
“撕——”
布帛被撕碎的声音。
竟是谢灵沁声东击西,以布引开三只老虎,然后,一脚一个,一手一个。
谢聃聆也不甘示弱,帮着反击。
而上方,宁一还没有把那紧固的牢柱给捅破,急得满头汗。
不能让姐姐不事,不能让姐姐有事,宁一呢喃着,一拳一拳砸在那铁柱之上。
铁柱一点一点凹下,眼下,即将破毁……
可是,宁一到底年纪小,方才又力战那般久,气力不继。
若不是一口气吊着,早滚落一旁。
“扑踏踏——”
突然,只觉一大股力量朝他扑来。
然后,一阵阵狂吼声。
当先带头的是宁秀才,其后是那些之前谢灵沁所见被关押在牢房里的人。
他们正冲向宁一撞着的铁牢门。
俗语说,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突然几十人拥过,那铁门上的铁柱,终于一根根被撞碎。
宁一见此,只叫了声宁哥哥,便歪倒在一旁。
“宁一,宁一……”这秀才抱着宁一的身体,痛苦的高声呼喊着,直到以手探他鼻下还有呼吸,这才松口气。
而宁秀才身后,方才与他们交手的人也追上来,一时间,打斗乱成一团。
“快,谢大小姐,这边,这边……”
宁秀才肿着一张脸,拼命的对着谢灵沁抬手。
既然那条路行不通,他才想着,反其道而行的。
此时,这般大的动静,再被兴奋弄得失了理智的人也醒司过来,不对劲儿。
再然后,看台四周,所有人散开。
听海架着那胖老板的脖子出来,高声一喝,“全部住手。”
那些护卫见此,当下停手。
可是,野兽不会停手。
也只这一瞬,谢灵沁等人反应多快啊,立痛呼拉拉顺着那被挤破的门出去。
同时,抬脚一踢,一人一个,将护卫踢进去。
哐啷,再将门给阻住。
“啊,救命,放我们出去。”
听海见得谢灵沁没事这才松口气。
而与此同时,一阵杂乱却又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河带着京兆尹大人与官兵抵达。
一时间,满堂寂静,哪里还见方才那才那混乱兴奋的场面,有犹豫幻觉一般。
“听海,小姐呢?”河上前问。
“小姐带着人从那边出去了了。”
听海抬手一指,同时与京兆尹大人打了个招呼,便押着胖老板向后边通道而去。
京兆婬尹人此时心绪难平。
这个地方,他早听说过,可是,每一次派人来,都是无功而返,也兴知背后许是有人在主导不好处理,所以,只要没有人来报案,他便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可是,此时,看着看台上那些虎,狼,人的尸体,他不禁胃里翻江倒海。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方才那位听海,是太子身边的护卫吧,为何在这里,看上去,对谢灵沁也颇为尊敬的样子。
当然,眼下,也不容他多想。
立马驱退这些无知的知瓜群众,收拾残局。
至于楼上雅间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自然早就悄悄的溜走了。
谢灵沁等人此时已然顺着那条地道里面走出来。
在出来前,她还让宁一发动内力,将那墙打破,彻底封死了那些人和动物的路。
谢聃聆此时行在最身后,面色有些复杂,眼光一直停留在谢灵沁抓着宁一的手上。
方才逃跑时,谢灵沁不抓他这个亲弟弟,竟然去救这个醒来的少年。
这滋味,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小姐,你没事吧。”
“公子(大人)你没事吧。”
听海,河,以及先前柳云洲的那些护卫全部围拢了来,皆是一脸后怕之色。
柳云洲对着自家的护卫心有余悸的摆摆手,“还好,幸得命还在。”
“小姐,他如何处理?”听海将那胖老版押上来,同时又道,,“方才属下本为奉你之令去抓这胖老板,没曾想,此人身边竟还有帮手,不过,不知为什么,明明也不算处于下风,却突然逃了,属下想着你的安慰,也没追所拦。”
谢灵沁点点头,“我知道了。”
“啊,小人有眼不识台上,请贵人们手上留情。”
“留情。”谢灵沁走近看着他,“你这样没血没肉的人,还配提留情这两个字?”谢灵沁冷笑一声,看着听海,“隔壁屋子里还有野兽没有放出来,把他送去吧。”
“啊不要啊。”
一听这话,那胖老板顿时面色惊骇,拼命求饶。
“不要,你看着这些人在野兽的逼迫下,苦苦哀求时,可有问过他们要不要?嗯,你草菅人命,时,可想过会有这般一天,我也不想再拷问你,我想,纵然问了,你也不会说的,既然如此,那就……”
“不不不,我说我说,贵人你要我什么我都说。”
谢灵沁扯掉染血的面纱,唇间勾起一抹笑意。
虽然光线错暗,虽然面上身上都有血迹,可是青丝飘扬,她就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让人只觉清高圣洁。
柳云洲收回眼神,这才上前,“这斗兽场是何人所有?背后是何人指使。”
“是,是兰妃娘娘身边的庄公公。”
兰妃娘娘身边的人?
柳云洲面色一暗,谢灵沁神色一紧,看了看柳云洲,“人是你弄来的,那这事,交给你了。”
柳云洲面色凝重,“此事严重,我怕是,也要禀报皇上知晓。”
“好。”
男子扑通一声跪下,“其他,小的,什么也不知道,还请各位放条生路。”
谢灵沁一脚踢去,“我若是你,还求什么生路,快求求自己别下地狱吧。”
那胖老板膛目结舌,一脸灰败。
“谁打的你?”
谢灵沁这才看着谢聃聆脸上那一条极明显的血痕,开口。
谢聃聆迎着谢灵沁的眼神,很是意外,又是一怵,而后,抬手,指了指那胖老板,“他,方才用交手时用利刃划的。”
“你。”谢灵沁看着此时被住押在地上的胖男子,眸色阴沉可怖,似要袭卷一场暴风雨。
“哪只手打的?”
谢灵沁又问谢聃聆。
“这……这只。”谢聃聆拽着那胖男子的右手,心里觉得这个大姐姐这会儿好奇怪。
“击——”谢灵沁倏然间一个翻转,抽出一旁护卫剑鞘里的剑,驾以了那胖男子的脖子上。
“啊,饶命,饶命。”
“哼。”谢灵沁星眸冷然,倏然抬剑凌空一动。
“啊——”
一声惨叫响起。
一片血花飞溅,谢灵沁竟是生生的切掉了那男人的右手。
“击——”
同时,谢灵沁长剑一转,又准确无误的入了那护卫的剑鞘,端的是凌然霸气,瞪着地上的男子,“这只是一点惩罚。”
“你……”男子痛得呲牙咧嘴,“你这是动用私刑,我要上告。”
“哼,告,你去告啊,顺便再说下,本姑奶奶就是这么的护短,没有道理可言。”
话落,谢灵沁拍了拍手,起身,看着柳云洲,“交给你了。”
“是。”
柳云洲都被震到了,还思绪还没转来。
谢聃聆摸着脸,同样一脸震惊,似乎还沉浸在方才谢灵沁的那倏起的霸气凌然之中。
而且,方才大姐姐说,她护短?
她是在为他出气吗?
“谢大小姐,柳大人,你们都在这里?”
这时,京兆尹杨来是将前面处理好了,到得这边来。
谢灵沁对着京兆尹拱手,“得亏大人来得早,光在,我这命怕是险矣。”
“是啊,多谢霍大人。”柳云洲也抬手道。
“哪里。”京兆尹客气的摆手,“还是谢大小姐你的丫鬟前来禀报及时。”
谢灵沁恰到好处的微笑,“大人过奖了,那,此中事,烦劳你们处理,我先带着舍弟回家,还有这些人我需要安顿下。”
“好。”
柳云洲看着谢灵沁的背影,眸色复杂。
他一直以来对谢灵沁母亲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崇拜,还道谢灵沁几乎是辱没了将军夫人的名声,没曾想……
一想到方才在斗兽场上,她身若蛟龙,翩然若飞,行云流水,就觉得心惊,又安心。
宁秀才倒是多看了眼柳云洲,而后也知礼的一拱手,“告辞。”
“你是……”
“在下宁采臣。”
一声出,走在前方的谢灵沁差点一个趔趄。
宁秀才本名叫宁采臣?
这……
这名子,可真是够巧的,希望他不会遇到聂小倩,来场人鬼恋。
一行人原路来,原路返。
天色渐晚,夕阳落山,一阵风吹来,空气异常清新。
“今日这般好的机会,你有功,若是让皇上知道,必定褒奖你你,你为何要让给京兆尹大人和柳大人。”宁秀才显然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谢灵沁看着他,轻然莞尔,“宁秀才,没看出来,你除了迂腐偏激外,还是挺晓事儿的。”
宁秀才不知这话是夸是贬,没应声,不过,依然定定的看着谢灵沁,明显想让她给出一个答案。
“我初来乍到,可说是空降而来,皇上旨意里说,但凡我有需要,百官应配和,这世间,谁能有此待遇?人家能心服口服?已经在这风口浪尖上,我为何还要去夺一些自己不想要的功劳,为自己招仇恨,招嫉嫉?我呢……”谢灵沁笑声微起,“还想长命一些。”
宁秀才一懂,似乎懂了。
这些,都是通达官场的圆滑之道,可是,他从来觉得只有心中有虚之人方才想着圆滑,而此时,看着谢灵沁,他方才觉得,自己这般多年,不成功,是不是,都是因为,太过尖锐。
“不过,说起来,你倒是可以与柳云洲多多往来,你们两,挺互衬的。”
谢灵沁话落,这才看着从头至特快专递,还拉着她袖子的宁一,“好了,没事儿,和宁哥哥回家吧。”
话声落,谢灵沁到什么,立马上前,去掀院门口一个草跺,“记得,那小丫头还安放在这里……”
谢灵沁声音一顿,因为,人不见了。
“怎么了?”惊觉有异,宁秀才忙上前询问。
谢灵沁看着他,“是你家里那位小丫头来给我报的信,我才知晓你和宁一在这里的,我为了进出方便,把她藏在这里,眼下,人不见了。”
“会不会去哪里玩了?”河道。
谢灵沁摇头,“不会,那小丫头看着是个懂事的,不是个会乱跑乱的人。”
谢灵沁点着眉头想了想,目光突然一定,因为,阳光折射,她在那草跺里发现一枚细小的耳钉。
上前拾起。
耳钉精巧纯玉打造,不似丫鬟贴带,当是大家小姐所戴。
这耳钉……
“这个地方一定要烧掉,回头我若是处理不当,皇上要责罚,一切后果,都由我承担。”
“岂能叫柳大人一力担责,本官也在此事,到时本官与柳大人同时上奏。”
“好。”
这时,京兆尹大人和柳云洲正同时走了出来。
谢灵沁眸光一盯,拿着耳钉看着京兆尹大人,“霍大人,可有见过这耳饰?”
京兆尹大人原本见着谢灵沁还没走,正要问,便见谢灵沁拿着一颗耳饰看着他问,刚想回答说这女子之物,他自是不知道的,又莫名觉得,这耳钉如此熟悉。
须臾,面色微变,看着谢灵沁,“谢大小姐,这个,你是你在哪里寻到的?”
“那里……”谢灵沁一指那草跺,同时冷声道,“方才,那里正藏着一名小女孩,而她,现在不见了。”
“这……会不会我的女儿也跟着出了事。”
“所以,霍大人,你确定,这耳钉是霍燕如所有?”
只这一瞬,京兆尹大人面上隐见汗渍。
他当然知道哓自家女儿与谢灵沁之前的恩怨,昨夜还警告过她,莫不是,她不晓事,惹了什么麻烦……
谢灵沁这话很明确,如果这是霍燕如的,她一个大家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解释。
那小女孩,极有可能就是她带走的。
“谢大小姐你莫急,此事,本官立马着我去查。”
话声落,京兆尹大人与柳大人分别,带了人就要回京兆尹府。
“大人,不好了,快救小姐。”
刚走出院子,迎面一小丫鬟急步而来,一看到京兆尹大人,就是急急跪地。
“说,发生何事?”
京兆尹大人厉然出声。
“小姐,小姐本来带着一个小丫头的……”丫鬟眼神闪烁,“可是,半路出现一个人把小姐和那小丫头都抓走了。”
“去向何处?”
“城外。”
丫鬟都快哭了,在京兆尹大人的怒意下,浑身发抖。
“走,出城,追。”
谢灵沁想了想,看着京兆尹快速离开的身影,当下跟上。
谢聃聆想了想,也跟上。
宁秀才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宁一却已然拉着他,跟了上去。
柳云洲愣了一瞬,似想跟上去,可是看看身后,当即留了下来。
“来人,”
“在。”
“把这里,一把火烧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