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曜跟着谢灵沁的手指,看着她的胸口,然后,脸红了。

  奇异的,明显的,极其明显的,脸红了。

  玉色容颜似染上九天彩霞的胭脂,比女儿家的腮红还要好看,看得谢灵沁呼吸不滞。

  不对。

  “我说,你脸红什么,反正你都看过了,摸过了,你就不能给我个痛快话。”

  这是大事儿,关系着以生的生活是否性福。

  “你怎么就知道,我摸过。”宇文曜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哑。

  谢灵沁翻了翻白眼,抬手点了点眉心,“你帮我换的衣服,还帮我沐浴,没摸?”

  谁信呐!

  宇文曜却突然沉默。

  “看你这表情……算了。”谢灵沁叹口气,好挫败的摆手,“我回府了,昨晚的事,什么都没发生,我也没喝酒。”

  “喝了。”

  宇文曜道。

  “没喝。”谢灵沁再度否认。

  “你还叫我小曜曜,你说,你喜欢……”

  看着宇文曜那一派云淡清却说得极其笃定的样子,尤其是那一声小曜曜,谢灵沁的这个心啊……

  哎,失足之恨,失足之恨。

  “我什么都没说,我不承认。”

  谢灵沁只能坚持的否认,然后,一边理着头发,一边走出屋。

  “灵沁小姐……”听雨迎面而来,叫住谢灵沁,“奴婢还没给你梳发呢,你,你衣裳也穿好了?那太子呢。”

  “嗯,在屋内呢。”谢灵沁摆手道。

  “太子帮小姐你穿的衣裳?”

  “当然不是。”

  谢灵沁一口回绝。

  她不要面子的。

  听雨闻言,笑得几分揶揄,“属下想着也不是。”话落,听雨就要走开。

  “诶,等下。”谢灵沁觉得这话不太对呢,立马把听雨叫回来,眸色微紧,“我昨晚回来……沐浴,换衣是谁帮我的?”

  “是属下啊。”听雨说着,又捂着嘴笑笑,“灵沁小姐你有所不知道,太子当时抱着回来,你可闹腾了,太子又不让别人靠近,属下当时见你衣裳都是湿的,还以为太子要立亲自给你沐浴更衣呢,结果,太子殿下竟然把你抱进屋后没多会儿就出来了,让属下帮你沐浴更衣……”

  听雨后面说的什么,谢灵沁已经听不进去了,也就是说,宇文曜方才是骗她的……

  他根本没有把她看光光,摸光光。

  所以,她方才还视死如归般的把整个后背露给他看,还指着自己的胸问他……

  她真的不要面子的!

  没面子了。

  谢灵沁的灵魂在颤抖,完全不敢回头看向宇文曜的主屋,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太子府邸。

  刚溜进清水,便见外室里,白玉正翘着二郎腿在那里喝着茶,一看到沐景进来,立马起身走过不,不少有的一幅毕恭毕之态,“那个,言射好兄弟啊……”

  “好兄弟?”

  谢灵沁这心思还没平下呢,猛一看着白玉就气不打一处来,怒目上前,拳手握得咔嚓响。

  “好,好姐妹?”白玉讪着面色,退后,“谢灵沁,别这样……”

  “不哪样。”

  害她丢这般大的人,真是……

  “咦,你这头发怎么这般乱,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少打岔,自己说,要如何处理自己。”

  “要不,我也喝桃茶雪。”

  “呸!你早应该喝过了吧。”

  “好,你昨晚,到底……”

  “不许再说,这个话题打住。”

  谢灵沁恨瞪了白玉好几眼这才坐下,“这都快一天了,聂醉儿怎么样了。”

  “还好,在牢里没什么事,五公主也没什么动静,福悦赌坊也前所未有的正常。”

  谢灵沁闻言,示意砗磲进来帮她理头发,想了想,看着白玉,“越是正常,就越是不太正常。”

  “我也这般认为,不过,你放心,我们天下一味明面上与福悦赌坊没有丝毫关系,所以,就算是查,也查不到这一处。”

  “这个我知道,我在想,五公主定然是听皇上之令行事的,那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

  “小姐,秦公子传消息来了。”

  这时,门外,河走进来,将一张小纸条递给谢灵沁。

  她自然听到屋内谢灵沁回来的动静。

  谢灵沁接过打开,一目所扫,眼眸微紧。

  “怎么了?”

  白玉与河同时问。

  “果光其然,皇上要动手了,想让秦巽出面,说服聂醉儿,将手中势力交拖于皇室,五公主一事既往不究。”

  “这不是明摆着陷害了吗?”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谢灵沁将纸条一点一点扯碎,交给河,“以内力化掉。”

  河接过,运内力于掌,将那纸条瞬间化成尘灰。

  “你担心什么?”白玉面色凝重起来。

  谢灵沁看着白玉,“我担心的是……会不会,当年,那件事,是皇室,所为。”

  白玉一怔,“你是说……”

  “毕竟,聂醉儿的父亲就她一个女儿,若是能将她掌控在手的话,以后,做什么事都会容易些。”

  白玉面皮颤抖,眼里浮起痛色,又摇头,“可如果是这样,不可能等了这几年才动手,这不是纯粹没有发挥到作用。”

  “是啊。”谢灵沁面色深沉,“所以才想不通……”须臾,谢灵沁语气一松,“放心吧,秦巽不笨,他知道我与聂醉儿的关系,定然会妥善处理,在五公主没有告诉聂本儿想知道的答案前,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放心,我会不动声色。”

  白玉话落,敛了眸色,走向窗户旁,走了几步双停下,转回身看着谢灵沁,“这才没有消停多久,皇上就已经对着聂醉儿儿动作,你更要小心。”

  谢灵沁微微颔首,“放心吧,皇上想洗牌,想要彻底洗刷收服整个都城的各方势力为他所用,这有利就有害,对我,多少会放松下几分心。”

  白玉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自窗户处掠走。

  夕阳的光晕自远处洒落。

  雨,似乎,说来就来。

  谢灵沁看着窗户外。

  似乎,这还是和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场雨。

  雨帘如幕,天地间好像都只剩下一片阴沉。

  然而,雨没下多久,快天黑时,便已停下,空气无端的清新养肺。

  可是,坏消息却是接踵而来。

  李倾玉派贴身婢女青儿前来传信,说是府里新来一些药材,对刀伤极有见效,也极其养身,她特地熬了些,邀请谢灵沁过府一叙。

  到底有着皇上后来御赐的好药,又好好在屋子里休养了两日,这伤也好得差不离,出个门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这……

  “小姐,会不会是鸿门宴。”

  河极其担心。

  谢灵沁将李倾玉那婢女拿来的信递给河与砗磲看。

  “这……”河愤声,“这李小姐竟然这般卑鄙,之前来将军府,说不过小姐,争不过小姐,竟然拿李四小姐来要挟。”

  “是啊,明摆着说,也邀请了李四小姐,其实就是知道李四小姐受过我们小姐的助,与小姐有些关系,不然,信中也不会特意提到,还有李四小姐在,这分明就是个鸿门宴。”砗磲也是一脸愤然之色。

  “威胁我。”谢灵沁面色冷然,几分疑惑,“李倾玉不是这般冲动的人,不像会做这般事的人。”

  “难不成,是李小姐发现了小姐你什么,所以……”

  “我小心谨慎,当是不会的,可是……”谢灵沁抿唇深思好半天,对着河吩咐,“去准备马车吧,看来,非去不可。”

  “小姐……”

  谢灵沁抬手一阻,“李倾玉既然公然叫人送来信,我若是不去,反而落得不好。”

  河与砗磲无奈,只得应了。

  谢灵沁梳状一番,想了想,把砗磲也事上了。

  穿过前厅时,谢将军带着亲卫走过来,在谢灵沁面前停住,“听说,李小姐邀请你过府一叙,可果与你商量案子的事。”

  “嗯,或许吧。”

  谢将军闻言,面上若有所思,少倾,道,“李小姐之贤德非常人能比,皇上之前就说过,李小姐有惊世之才,所以,她能邀请你前去,想必是也是想与你结好,你此去,切不可太露锋芒,凡事要懂得让步。”

  谢将军看似好像在语重心长的对谢灵沁指导。

  可是,谢灵沁想,谢将军最想说的话其实应是,一定不要连累将军府。

  “父亲,你是怕我一个失言不当,就连累将军府跌落泥谭吗。”

  谢灵沁这般想着,也这般说了。

  这般多日,她也不想再和这个没心没情没义的渣男父亲打太极了。

  声音落珠盘,掷地有声,却异常清冷。

  谢将军身体一震,人近中年,伋然可见年轻时风流姿态的丰仪俊颜上,一双眸子里,锐利光束迸烈,看着谢灵沁。

  他一直以为可以掌控在手,翻不出大风浪的谢灵沁,此时此刻,如此,如此的陌生。

  清冷的眉眼,恬淡的容色,就这样盈盈若立,却叫人只觉面前矗立的是一座冰冷的高山,而非一个有血有肉人。

  也绝非,一个弱女子。

  空气静默,四目对视。

  谢将军的面色,一点一点沉下,好久,好久,似乎,身体都颤了下,声音幽幽响起,“谢灵沁,你和你娘,不像,一点都不像。”

  “父亲说得是,我一定不会如我娘这般蠢,选择错误,又或者说,被逼无奈。”

  谢灵沁话落,看着谢将军好不掩饰的怒意,以及那颤动的面皮,温婉一礼,“那,以防李小姐多等,我这就出门了。”

  “你……”

  “父亲放心,我定会尽快查到二妹妹的下落,毕竟,那是我的妹妹。”

  谢将军看着谢灵沁,目光极其有力的想看穿这双眼睛背后的思绪,然而,什么也没看出来。

  更失败的是。

  他竟听看不出谢灵沁方才那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眼前这个谢灵沁,真的不一样了,又或者,她早就不一样了。

  是这些日的成长,还是说,因为她那娘那根深缔固的顽固本性真传?

  谢灵沁带着河与砗磲上了马车,马车渐行渐远,转眼拐过街角。

  雨后的天空,渐黑的天色下,似乎,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浓重的色彩。

  “将军,天色凉,我们走吧。”身后,近卫提醒。

  “找,加快找,一定要快点找到我的另一个儿子。”

  谢将军突然紧着手,沉声吩咐。

  “是,其实……”近卫谷言又止。

  “说。”

  “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可是,属下怕将军会失望。”

  “什么?”

  ……

  马车的车轱辘声压在微微积水的路上,发出轻轻的水响,却使人心格外平静。

  “今天以后,谢将军估计是彻底想要放弃我了。”谢灵沁突然冷笑一声。

  “可是,小姐,你也早就放弃了将军府不是吗?”

  谢灵沁看着砗磲,“你说得没错,我早就放弃了将军府。”

  确切的来说,从她穿越来此,就没想要让将军府好好存在过。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在天色黑下来时,马车停在了兵部尚书府门口。

  李倾玉带着丫鬟站在门口,亲自来迎。

  一翻假意客套后,进了院子。

  谢灵沁只管带着人跟着走,从头到尾不说一句。

  这倒让李倾玉几分纳闷,看着谢灵沁,“谢小姐到得此,难道不好奇点什么,想问我吗?”

  谢灵沁想了想,唇间含笑,“哦,那一会儿那些好药材可有多的,能否让我事着些走。”

  “那可是迟暮老人专门叫人给我家小姐带的,你算什么葱,事想带走。”李倾玉身旁,青儿当下斥道。

  李倾玉也没有阻止。

  而眼下,几人所过之处,皆有看着听着,也不敢往这里瞧。

  河与砗磲明显想上前教训,不过,谢灵沁抬手阻止。

  “记住,不要跟没规矩的人计较,况且,别人家的人,别人的狗嘴不用理会。”

  轻轻浅浅一句话就堵得李倾玉想给自家婢女反驳都不能。

  “谢大小姐张口就向别人要东西,也叫做有规矩,可莫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还在这里想着倒打一耙。”

  哽了半天,那婢女又道。

  谢灵沁不愠不怒,反而慢条斯理的看着那婢女,“关键,是你家小姐给了吗?

  这……

  “还有,李小姐啊。”谢灵沁突然一叹,“你说,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你可千万别再让这么没水平的丫鬟跟着你,累及了你的名声可如何是好。”

  四两拔千斤。

  “谢小姐哪里话,太言重了,不过是丫鬟不懂事,我想,谢大小姐不会与一个丫鬟置气才是。”李倾下这话明显就是有着挤兑谢灵沁心胸狭窄之意,可是,谢灵沁的心思难岂是她能猜到的。

  “没办法啊,过去十多年过得太苦,这不置气不行呢,你看,李小姐,我今日都没动手呢,是吧。”

  这……

  你不动手,倒还成了有理,给她面子了。

  谢灵沁又平平静静的道,“就说这铺得平整的地,这院里精致的布景,处处都能彰显着李小姐的诗气才华,高洁大度。”

  这,快把李倾玉给夸成花。

  却越将李倾玉身边的婢女给贬得一文不值。

  看她身边的两名丫鬟,从头到不吭一语,再反观自己这边……

  而此时,在李倾玉的带领下,几人走进了一处院落。

  院子修剪得错落有致,一片片花朵叶子还沾着雨珠,小石,小桌,是一种书香与武魂之气的完美凝合。

  只是,院正中央的一幕,将这一美好画面给打破。

  院中央。

  李青茹正背着她们跪在上,双手举过头顶,顶着一盆石子。

  而李青茹明显气息不稳,摇摇晃晃,明明是秋日,下过雨后,更凉爽,可是,李青茹的额间的头已被汗水打湿。

  再一旁,站在好几名丫鬟,只有两名丫鬟看着李青茹担心的咬唇,都快要哭了,其中另几名,却是一脸冷淡,分明行着监视之态态。

  这,只一看,就能让人有火啊。

  “启禀大小姐,方才四小姐掉了一次,所以奴婢让四小姐重新来过了。”

  这时,见得李倾玉走上前来,一名丫鬟忙上前禀道。

  “哦。”李倾玉点点头,走过去,看着李青茹,一声叹气,“四妹妹,你这不行啊,你这样的体力,不多练练,如何能叫身子骨硬朗起来。”说话间,李倾玉还暗暗的打量着谢灵沁,见其没有半点动然的样子,这才若无其事的笑笑,“让谢大小姐见笑了,我这四妹妹啊身子骨弱,时常生病,所以我便让她锻炼一下,苦是苦些,也是为了她好。”

  “原来,李大小姐是在教四小姐强身健体啊。”谢灵沁走过来,声音不轻不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大小姐这是在虐待庶妹呢。”

  “谢大小姐说笑了,四妹妹,来,休息一下,你不是与谢大小姐有几分交情吗,过来见一见。”

  一旁李青茹的丫鬟闻得此,立马上前,将那一盆石子取下,扶着显然跪得发麻的李青茹起来。

  “大姐姐你太看得起青茹了,青茹只是曾得过谢大小姐的恩惠,什么与之交好,不过是胡说,妹妹不过区区庶女,如何担得起……”李青茹走过来,面色有些发白,又看着谢灵沁,“还请谢大小姐不要见怪。”

  “不会,你是李大小姐的妹妹,我能相帮也是会帮的。”

  谢灵沁语气生疏淡薄,并没有多看李青茹一眼。

  “那四妹妹,你继续练习吧。”李倾玉见此,对着身后丫鬟挥了挥手。

  身后丫鬟当下上前,将青茹拉过去。

  李青茹身旁的丫鬟都要看不过去了,想求情。

  “大小姐……”

  “不要多言,大姐姐是为我好。”不过,却很快的被李青茹给阻止了。

  于是,李青茹又跪了下去,双手举过头顶,顶着那盆石子。

  李青茹身旁两名丫鬟原本以为谢灵沁来了,能有转机,没曾想,谢灵沁不说帮李青茹说话,就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的,这,也太冷心冷肺了。

  “青儿,让人把补汤端上来。”

  “是。”

  李倾玉这才对着身后比婢女吩咐。

  于是,画风如此这般。

  谢灵沁与李倾玉坐在院子里的小几上好像很惬意的聊着天儿,而李青茹就在那里名为锻炼,实则虐待的浑身颤抖。

  气氛诡异般的安静。

  李倾玉见谢灵沁到了这般久,对于李青茹只字未语,终于面事微笑,试探的开口,“谢大小姐觉得我四妹妹这训练如何?”

  “呵。”

  谢灵沁轻笑一声,放下手中茶杯,“嗯,我也不会武,也不知其习得之法,至于强身健体更是不懂,所以……”谢灵沁眉梢一挑,“不敢发表任何见解。”

  “是吗。”李段玉眼敛暗敛,心里打鼓。

  “不过,说起来,我还要对李小姐道谢呢,昨日里送的糕点,确实不错。”

  李倾玉没曾想到谢灵沁会夸她,面上闪过意外之色,将一旁丫鬟递上来的又一碗补汤向谢灵沁推过去,“过奖了。”

  补汤味香,看上去,是已至温热才端上来。

  谢灵沁看着,却并未急着喝,抬眸浅笑,“想想,真是可惜了。”

  李倾玉眸色一怔,“谢大小姐什么意思?”

  “听说啊,李大小姐这几日天天都拿着亲自做的糕点去太子府邸想看望太子,可是,每一次都被拒之门外,这糕点,这般好吃的糕点,不是就可惜了吗?”

  “谢灵沁!”

  李倾玉面上笑意骤退,一切虚情假意终于退下,语气一没之时,整个院子里的气氛好似铺上了阴云。

  “咦,我不过说下事实,为何李小姐这般动怒。”

  谢灵沁仍然坐在那里,处变不惊之态,甚是困惑。

  “我与太子之间,岂是你这等外人可说的。”

  “倒也是,李小姐心甘情原想吃闭门羹,我又如保能阻上你,是吧。”

  谢灵沁眉色淡定,一点不动怒。

  “谢灵沁,你果然不简单。”

  李倾玉打量谢灵沁好半响,终于冷笑起来。

  “所以,李小姐也不必藏着掖着呢,今日叫我来到底是为何事,且说明,不要在这里跟我打太极,毕竟,我不是一个受伤人士,当然,更不用为了引我前来,而搭上四小姐的命,毕竟……”谢灵沁冷笑出声,“她是你的妹妹,可不是我的妹妹,我可心疼不来。”

  谢灵沁看着李倾玉轻颤的眼睫,又看着面前那温热的汤,“至于这般好的补汤,我可受不起的。”

  说着受不起,谢灵沁手指一翻,将整个汤碗一掀。

  顿时,汤碗一翻,汤水洒了一桌,深红色的药渍顺着光洁的石桌流至地板上。

  叫人看得心中窝火,一团糟乱。

  “击——”

  李倾玉身后,青儿伸手触腰,一柄软剑已经泛着冷意指向了谢灵沁,“谢大小姐,你凭什么在我家小姐面前叫板。”

  河与砗磲也当即上前一步。

  然而,谢灵沁眉眼都没有眨一下,反而拉开河与砗磲,而定定的看着李倾玉,“李小姐的丫鬟,可真好大的教养。”

  “退下。”

  李倾玉一声喝斥,那婢女这才愤而不甘的收起软剑,退后一步。

  “呵,谢大小姐果然胆色过人,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你和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句放落,谢发沁眸色微动。

  果然,李倾玉是怀疑了啊,难怪这般请她过府。

  “李小姐觉得太子和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啊。”谢灵沁笑,“皇上下旨让太子帮着我查案,就这样啊,莫不是,李小姐得不到太子的心,便找我来兴帅问罪,还不惜搭上自己的妹妹,李小姐,可真是好大的本事。”

  谢灵沁这话说得讥讽,字字嘲笑。

  李倾玉却明显不信,美眸里恨意泛滥,“事到如今,谢小姐何必狡辩,你的身上有着太子的气息,你敢说你和太子不亲近。”

  “既然李小姐已认为这是事实,那还问我做什么呢,不是伤自己的心吗。”

  什么叫做情敌对决,一招制胜。

  谢灵沁就是最好的典范,都不用出手。

  谢灵沁缓缓起身,在李倾玉一脸恼色下,退后一步,“看来,今日我们不适合再谈话了,这就,告辞了。”

  “慢着。”

  眼看着谢灵沁转身要走,李倾玉一喝。

  谢灵沁回头,看着李倾玉,“不知李小姐还有何事要说。”

  “你……”

  李倾玉咬着牙,看着谢灵沁。

  女子的感觉天生精准。

  她知道,谢灵沁没有说谎,她和太子之前,一定有着什么的。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

  这个谢灵沁,除了长得不错,会耍点心计外,还有什么好,怎么能和她比。

  她是皇上的心腹,而她谢灵沁可是皇上的心头刺,太子,太子当该明白就算不选择她,也万万不可以选择谢灵沁的啊。

  “告辞。”见李倾玉半响不说话,谢灵沁也不作停留。

  心思急起,脑中电光一闪,李倾玉当下一把抢过身后婢女手中的剑,对着自己手腕就是一划。

  鲜血撞人眼帘。

  “小姐——”

  几名丫鬟当即上前,扶着李倾玉。

  谢灵沁也隐见意外之色。

  自残?

  李倾玉咬着牙,看着谢灵沁,“好啊,我就要看看太子多在乎你,我受伤了,是你一言不合,冲动所刺,你说这事,我要是告诉皇上,皇上会如何?”

  “皇上会责罚我,太子会心疼你。”谢灵沁道。

  “对,我必不得让你好过。”

  “可是……”谢灵沁如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李倾玉,“李小姐,你是白痴吗,你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子,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能伤得了你,若真是皇上因此事责罚我,那太子会不会更心疼我呢。”

  谢灵沁话落,这才一拂袖了,转身,招呼都不用打了,直接向外院走去。

  河与砗磲紧紧跟上。

  李倾玉……

  “小姐,你的伤口在流血,要尽快包扎。”青儿忙上前。

  “哼,就算是不能告诉皇上,我也要让太子心疼我,谢灵沁,走着瞧。”李倾玉冷声一落,这才走向主屋内,路过李青茹身边时,声音一喝,“你方才看到什么了。”

  “回大姐姐我,方才什么也没有看到。”李青茹声音都快无力了。

  “退下吧。”李倾玉道,话落,进了主屋。

  李青茹的丫鬟立马上前将李青茹顶的那盆石子取下,扶着李青茹出了李倾院院子。

  一直回到李青茹的住处,两名丫鬟这才真的是呼了一口气。

  “还好,大小姐没让人跟来,再把我们给逮回去。”

  “没想到大小姐平日里看着温柔可亲的,今次这般可怕。”

  另一名丫鬟一边帮着李青茹按摩,一边道。

  “可是,大小姐不是什么好人,这个谢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看着小姐在那里受苦受累,不理不问,全当没小姐这个人似的,枉小姐还一直对她感激涕零呢。”

  那丫鬟满声怨叨,对谢灵沁是不满极了。

  李青茹示意丫鬟过来,摆摆手,“不可乱言。”

  “小姐……”

  “你不懂,在方才那样的情况下,谢大小姐越是帮我,那我以后在这尚书府里的日子就越是苦。”

  丫鬟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所以,谢大小姐才这般故意不搭理小姐你的。”

  “就是嘛,我也说呢,那次小姐亲自去将军府求谢小姐帮忙,谢大小姐二话不说,还给小姐指点迷津,为何方才就不管小姐呢,连看一眼都没有。”

  “嗯,不过,近些日在府里我们要消停些,就算是别人欺负我们,若不是危及性命,我们也只当忍着,不能叫大姐姐看出来我们半点异样。”

  “是,小姐放心吧。”

  “也不要说关于谢大小姐的任何话。”

  “是。”

  ……

  出了尚书府,上了马车,谢灵沁一派轻松。

  虽说,她与太了之间被李倾玉给洞悉了,可是,她知道,李倾玉不会说的。

  李倾玉,是真的爱太子啊,

  竟是因为她与太子待久了染上他的气息,被她闻得而窥破。

  若不是真爱一个人,又岂能将对方的气息记得如此的清楚。

  “小姐,你说,你今日对四小姐那般冷淡,四小姐能明白你的用意吗?”

  马车启动,河放下车帘,有些担心这个。

  谢灵沁看她一眼,“她会明白的。”

  “小姐何以如此肯定,毕竟,人心难测,且我们与四小姐结交并不多。”

  “能忍心常人之不能忍,就足可见其心性。”

  “奴婢明白了,方才四小姐一直受李小姐欺压,却没有一声怨骂,没有一声要去告状的话语。”

  “对,在李倾玉看来,会觉得,这个李青茹软弱可欺,可在我看来,那是,大智也。”

  河心有所悟,“小姐这样说,奴婢就放心了,总怕生出一些对小姐不好的事来。”

  “小姐所料总是不错的。”一旁砗磲也道,想了想,又道,“不过,李小姐竟然蠢到这般自残的地步,着实让奴婢惊讶。”

  “我也挺惊讶。”

  谢灵沁一笑,“不过,换一个方面来说,也叫聪明了,自古以来,弱女子,大多都是能得男子眷顾的。”

  “那小姐,太子……”

  “所以,这不算是太子一个极佳的表现机会吗?”谢灵沁神色坦然,眸色晶亮。

  在砗磲与河面面相觑又各有所思时,只听谢灵沁冷声冷调,近乎威胁。

  “只要他敢。”

  这四个字虽然轻,却砸得河与砗磲灵魂都轻震了。

  “奴婢觉得,太子定然是不会的,太子的心里只有小姐你呐。”

  砗磲想了想,圆脸上带着笑,“小姐应该相信自己。”

  马车回到了将军府。

  当然,关于胳膊受伤的事,尚书府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

  谢灵沁一句话,李倾玉也自当权衡利弊的。真若是让皇上知晓她这般冲动,只怕会对她失望,是大大和她自己不利。

  不过,谢灵沁也不闲着,叫听海给太子暗中送了消息,自然就是说明了李倾玉受伤的情况。

  听风禀报时,都觉得这是个苦差。

  毕竟,太子的面色挺黑的。

  “跟李倾玉叫板,她也不怕李倾玉真的对她动手。”

  宇文曜面色阴沉,却是担心这个。

  于是,听海将这话再禀给谢灵沁时。

  谢灵沁悻悻的摆摆手,她不叫板,难道还把男人拱手送给她,于是又叫听海去传话,告诉太子,让他不要被美色所迷。

  太子闻言,面色更黑,眼底却又无尽宠溺,挥退听海,面上笑意方才一点一点浮开。

  “谢灵沁,总有一天,本宫要将你给拔光放在我的榻上,惩罚你这一次又一次的挑逗。”

  这边,谢灵沁打了个喷嚏,不疑有他,难得消停的躺在榻上看着书。

  看的是……

  “小姐,你又开始研究董老给的这本医书了?”

  河端着热茶进来,好奇的问询。

  谢灵沁点点头,“对,学海无涯啊,多会点东西没毛病。”

  “小姐,你这般聪明,若是真的学琴吹箫,想必也是输不了李小姐的。”

  “弹琴,吹萧?”谢灵沁摇摇头,笑得满含深意。

  “是呢,叫都城里的人都瞧瞧,我家小姐厉害着呢。”

  “不过,我倒是了忘了问太子,他医术如此高明,还能自己练药,这般有才……”

  “太子练药,也不全是为了自己。”河道,不过,一回头,却见谢灵沁已经睡着了。

  轻阖眼眸,呼吸平稳。

  河轻轻的走上前,将书卷拿开,帮谢灵沁把被子盖上。

  “小姐这些日也是挺累的。”

  本来正要走过来的砗磲也停下了脚步,一直看着河出来,二人这才轻轻的关上门,退下。

  月色深寂时分,零零星星的落下一层薄雨,只湿了地面,风一过,仍是雨后的清新。

  不过,天际远处的乌云却更沉,不见拔开的样子。

  看上去是极远之处。

  这样,一晃两日过去。

  这一日,天气尚佳,谢灵沁看向一旁的河,“如何了?”

  河摇头,“回小姐没有用,聂庄主还在牢房里,五公主没动作,皇上更没有动作。”

  “所以,聂醉儿很可能被坑了。”

  谢灵沁道,不过,余轻逸也快回来了,如果他那边事成了,也就是解了聂醉儿心里一块心病,这边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白玉呢?”

  “回小姐,白掌柜倒也是平常,听你的话,没有对福悦赌坊过多打听问询,福悦赌坊从出事到今日都没有开门,分外安静。”

  “福悦赌坊若是再停业下去,怕是会有麻烦,毕竟,这般多年,盘根错节的。”

  谢灵沁叹口气,这才出了将军府,在一条小巷子里与天星会和。

  正是雍王爷临死前交待的那些人手。

  昨日,谢灵沁便已经暗中给他们传信,让他们与冥澜会和,总共一百来人,如今,同样是一半潜在城里,如正常人般的生活,另一半,散放在城外。

  “小姐好。”

  天星正含着一根草径靠在墙上,极其散漫的看着零末星光的天空,看到谢灵沁走来,这才笑着打招呼。

  “关于雍王爷,你可还知道别的什么?”

  “好像有。”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