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动声把宁一惊醒了。

  宁一虽然年纪小,心智有些问题,可是一看这就不是好事,忙要出手,可是,刚要动,身子又软软的倒了下去。

  因为怕他发疯,之前他们给他灌了十香软筋散,而此时,宁一因为动作当即晕了过去。

  两个守卫狞笑着,直接无视宁一的存在。

  “撕——”

  河衣衫被撕碎。

  可是河毕竟不是寻常女子,虽然受伤极重,几乎动弹不得,可是习武这人的爆发力非同常人。

  河一个旋脚踢,用尽全力将两人踢开,而后拖着昏迷的宁一就想跑。

  而这时,牢房外,突然一道劲风传来,将二人身后正要爬起来的两名男子击晕。

  河面露喜色,可是,待看清那走近的身影时,面色又是一变,随即,河扶着宁一一步一步退后。

  这个人,不是来帮他们的。

  “本来还在想着,如果真的在贤王爷这地牢里发现什么,我得如何做,没曾想,倒是方才那两人给了我灵感。”

  来人是一名男子,语气端得是张狂嚣张。

  视线落在河与宁一身上,就像是在看可口的猎物。

  “戚如风,你也知道这里是贤王府,你最好立刻离开。”

  “你好像,是谢灵沁最忠心的丫鬟吧,看上去,谢灵沁也挺疼你的吧。”

  河眉眼一肃,“你想做什么?”

  “你说,如果她看到你被人凌辱,还剖光挂在城楼上,会如何,会不会疯,又或者,会怪到太子身上,皇上身上,然后……”

  “你……”河步步退后,眼神谨慎而疑惑,“你,你不止是迟暮老人徒弟,李倾玉的师弟,你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身份。”

  戚如风微微一怔,笑得露出极白的牙齿,却厉意十足,“怎么这么说呢。”

  河再后退,“你想让我家小姐生气,动怒,这都不像是李小姐会做出出的事,李小姐只会抓到我,来威胁我家小姐,而不会逼她,因为,他知道,太子在乎我家小姐,太子不会坐视不管,所以,这几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不会做。”

  “果然不愧是我即将要宠幸的女子,倒是有几分聪明。”

  戚如风摸着下巴,笑着上前,大手一把抓过河。

  “放心,我会尽量温柔一些。”

  戚如风将河抓了地牢。

  而宁一,从头到尾都昏迷着。

  河的脸被急烈的风刮得生疼。

  她被丢到了一个乱草堆里。

  无端的恐慌顿时压下来,河冷着面色,如此时候,她自不会让对方得逞,只是,没曾想,有一天,她要自尽,但是,刚要抬起的手,却忽然被戚如风拉住,同时抬手,在她舌尖上一点,“咬舌也不行哟。”

  话落,戚如风的吻就凑了上来……

  ……

  此时,贤王府。

  太子一到,贤王就主动交人,可是在听到来人的禀报后,面色一变。

  “我不是叫你们好好招待他们。”

  “回……回王爷,下面的人听错了指意,以为这个招待是……”

  “宁一,来人是谁,可识得?”

  宇文曜已经直接看向了被带上来的宁一。

  宁一已经被解了十香软筋散,看着太子,愣愣的摇摇头,“迷糊之前,是黑衣,年轻,然后,不知道。”

  宇文贤当即命人听风听雨分散四下去找,而他,却看宇文贤,那种瞬间弥漫的杀意,直叫宇文贤心头一沉,头皮发麻。

  “太子,你不会真想杀了我吧,杀我事小,可是这后果,你想……”宇文贤还在试图威胁宇文曜。

  而四周,感受着太子凛然的杀意,青翼与一众护卫已经护在了宇文贤身前。

  “太子殿下,皇上若是知道,你因为谢小姐伤了王爷,怕是对你,对谢小姐都不好。”

  青翼试图劝阻,然而话刚落,宇文曜掌风来袭,青翼丝毫没有反应的呈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落地那瞬间,骨头声错位声清晰得让人胆寒。

  宇文贤拧眉,也竖起一道气势,“太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不是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吗,再说了,不过区区一个丫鬟,这不是在找了吗。”

  “你当以为,这般多年,我为什么放任你存活着,真以为是你棋高一招,还是说,我真怕你到父皇面前找我麻烦。”

  宇文曜身姿挺拔,立于稀薄的夜幕下,一脸冷沉,如寒冰。

  风拂过他的周身,似乎将那层寒意带得又浓了些。

  将杀意也渐渐弥漫着整个贤王府上空。

  宇文贤与宇文曜暗斗这般多年,第一次见到太子对他真正的露出杀意。

  “除你活着还有用之外,便是因为当年你得知了宇文安的存在,而我心知你总会犯错,为了分散皇上注意力,方才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你,而今日……”

  话未落,掌风骤袭。

  来势太快太猛太急,犹如大地急我卷来,叫宇文贤寸步难移,然后,一声惨叫与吃痛。

  宇文贤抚着自己的腿,缓缓蹲下。

  “心思不正,心术不纯,留着也无用。”

  而后,宇文曜转身,看着一个个围上来的人,一身黑袍的男子眉目染了毫不近人情的杀意。

  “你们,都是今日参与此事的人是吧。”

  几个腾挪位移,掌风起落。

  除了宇文贤和扶着他的青翼,尽皆毙命,那鲜艳的洁白花瓣都被血色染红。

  太子一怒为红颜,宇文贤看着满地是尸体,刺眼的血腥,瞳仁紧缩。

  这是第一次,这般多年,第一次,他真正的看到太子动怒。

  这怒意如风暴,叫他真正的意识到,太子没说谎,原来这般多年,他不过都是在让着他。

  他想杀他,竟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方才那一掌,他毁了的命根,杀了他的人,不发一言,便轻而易举的拿走了他所有的自尊。

  这报复。

  真是如此的寸步不让,直逼人心。

  宇文曜走了。

  宇文贤却久久不能回神,痛得发木。

  ……

  出了太了府邸,听风与听雨带来的消息并不好。

  寻遍了整个都城上下,竟没有发现一丝河的痕迹。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带你去找你姐姐。”

  宇文曜叹息一声,带着宁一回到了太子府邸。

  可是,却并不见到谢灵沁。

  宇文曜陡然想到什么,面色微变,当下朝着太子府邸深处一别院而去。

  那清新雅致的别院里,此时院门大开。

  整个院中都充满了诡异般的气息。

  宇文安狼狈的坐在地上,发丝绫乱,咬牙带血。

  而一旁,谢灵沁扎着裙裾,弯着腰,撑着双腿,大口的喘着气。

  “太子,太了殿下……”

  一旁,叶天昊走过来,对着宇文曜抬手小声禀道,“你离开府邸没多久谢小姐就来了,她和公子打了一架,不得使内力,说是叫什么,摔跤……”

  叶护卫对这个词语似乎还讷着闷呢,说出来时,都是心虚虚的。

  “摔跤?”宇文曜又看一眼坐在地上大愤不苦的宇文安,再看向一旁,虽然喘着粗气,一身是汗,却好歹还站在那里的谢灵沁,轻抬下巴,眉宇间闪过一抹宠溺,问,“谁赢了。”

  “自然,自然是灵沁小姐赢了。”

  “我当也如是。”

  宇文曜说话间,抬脚走进来。

  谢灵沁回头看一眼宇文曜,又看向对面的宇文安,“姓宇文叫安的,我告诉你,你输了,所以,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意,我想要和宇文曜在一起就在一起,今夜之事,我不会原谅你,所以,以后你放马过来,我不会怕你,当然,也更不会客气。”谢灵沁放着狠话,话到最后,呼吸也渐趋平和,冷哼一声,还鄙夷的翻了个白眼,“手下败将。”

  “谢灵沁——”

  “你呢,最好叫我一声嫂嫂。”

  谢灵沁冷笑一声,轻视之情,溢于言表,浮于眉梢间,“我呢,对于但凡与我有点亲近关系的人呢,都是极好,且爱屋及屋,可是,对这个仇人吧,尤其还是讨厌我不喜我,处处与我作对那种,我是铁定的不放过,你既然不拿我当谁,那我也不必给你面子是吧,宇文曜护了你这般多年,你说,我如果放出消息出去,皇上呢,是杀了我,还是想杀了你。”

  “当然是杀了你。”

  “可是我如果说,你和我是一伙的呢,还想联合着造反呢。”

  谢灵沁冷笑着,字字威胁。

  果然,她看到宇文安的面色在这一瞬间沉得可怕。

  “你真卑鄙。”

  “呵!”谢灵沁卷了卷衣袖,此时,她呼吸已然全部正常,云淡风清的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到底是谁比较卑鄙,我没把你扔进地狱,你就该要感谢我的不杀之恩。”

  “宇文……”

  “你别看他,他是我男人,不是你男人,当然是帮着我。”

  见宇文安恨恨的看着宇文曜,想搬救兵,谢灵沁直接打断。

  身后,宇文曜没言声。

  而对面,坐在地上的宇文安,这一刻,面色好看得很,青红黄蓝。

  跟七彩祥云似的。

  “所以呢,你记得了,你要是再对我卑鄙,我就对你……对……”谢灵沁后一指宇文曜,“对他卑鄙,你打我一巴掌,我就打他五巴掌,我们看看谁厉害。”

  “宇文曜,你就任这女人骑到你头上了吗,你可是太子,是北荣的太子。”

  宇文安气死了,快要发疯了。

  “嗯,上天的空气不错,让自己的女人看一看,是不错的。”

  对上宇文案好愤恨的视线,宇文曜反而微微一笑,上前拉着谢灵沁的手,丝毫不理会宇文案,便向外走去。

  “本来想着不与他计较,可是想到,我之前发过誓,不报仇不姓谢,所以,我还得报报仇。”谢灵沁看着宇文曜道。

  宇文曜轻轻一笑,声音低沉,“我说过,随意。”

  “不过,他方才说,骑到你头上,你可真是能屈能伸。”谢灵沁几分好笑。

  宇文曜紧抓着谢灵沁的手,在她的掌心画着圈儿,声音突然就暗哑暧昧起来,“嗯,我在想,以后,得练习练习这个动作。”

  谢灵沁……

  “宇文曜,你太太太……”

  太色了!

  “怎么了吗?”

  宇文曜却反而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你站我肩膀上,看星星不好吗。”

  呃……

  是,是这个意思吗。

  “好,好啊,还可以吧,那河呢。”

  “河……”

  ……

  谢灵沁带着宁一回到了将军府。

  这一夜,事情一出是一出,谢灵沁知道,谢将军再如何,宁一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自必会好好护着他,眼下这个形势,将宁一交给他,反而是一件好事。

  “姐姐,我不要。”

  “要。”

  谢灵沁抬手拍拍宁一的头,“听话,他能护住你,但是……”谢灵沁眸光轻动,话锋一转,“下次,那个你不能说的人如果出现,一定记得告诉我。”

  宁一怔着眸子,脑中似乎在天人交战。

  “无碍。”

  说不得,下次,他会主动现身,也说不定。

  而她呢,现在只是关心,她到底是谁的女儿。

  如果她是当年的谢灵玉……

  又或是,她和云衣裳有何联系……

  听着外面更声一声一声着,谢灵沁的心,也有一天没一下起伏着。

  ……

  天,微微亮。

  谢灵沁并未睡下,而是一直等着冥澜的到来,随后,与其一起进了宫。

  就着错暗未明的天色,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宫,直到了那处停放五公主尸体的冷宫室。

  “小姐,四下竟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会不会有诈?”

  “不会。”

  谢灵沁无比肯定,看着冥澜,“以皇上的薄凉来说,五公主既然已经死了,且死得如此没有价值,他能想起来给她寻个好的葬就不错了。”

  冥澜点点头,显然对北荣皇上的薄凉深以为然。

  二人悄无声息的进了那结满蛛网的主殿里。

  红漆木的棺材,五公主一身是血的躺在里面,面色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彰显着自己的不甘。

  这样子死了,会冤魂不散吧。

  “开始吧。”

  谢灵沁突然轻声道。

  身后,冥澜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然后上前,双后交握,运于掌心,须臾,双掌对着棺材中的五公主眉骨拍下,在距离一公主额头一寸之距离时停住,须臾,那掌中似有轻气而生。

  豁然,原本已经死透的五公主,宇文清月突然睁开双眼,那一瞬间,那清亮俏皮却又总藏着一抹锋厉的眼底,尽是冷寒。

  “为什么让我醒来。”

  五公主转着眼珠,视线最后落在谢灵沁身上。

  谢灵沁脸上一抹笑意起,却不达眼底,她的手撑在棺材边缘,眸光空远。

  “我的目的,只是让你醒来。”

  “让我看亲我信任而听从的父皇如此对我?”

  谢灵沁看着她,不置可否。

  冥澜是薛家人,虽然自小离开,可是他会薛家的独门闭息之法。

  可以让人没了呼吸,如同死去,但是,耳目却伋然灵透,可以清楚的知道周边发生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是啊,明知你就是真正的五公主,却偏生说你不是。”

  谢灵沁收回思绪一字一字,并不委婉。

  五公主眸中情绪复杂,冷光流转,“他,我父皇不过是权衡利弊而已,我既然已经死了,他自不能再毁掉李倾玉,他是帝王,当然要目光长远,顾全大局。”

  闻言,谢灵沁轻笑一声,“嗯,的确是目光长远,我也不打扰你的自欺欺人,走了。”

  谢灵沁收回手,作势要走,不过,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看着已经费力从棺材中坐起身来的五公主,“如果你想真的就死在这里也无所谓,不过,记得,死得好看点。”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曾经有位杨贵妃也是这样用过闭息*,不过,很奇怪的是,当年,她的棺材被人订死了,所以,她在自然苏醒后,还是死了。”

  五公主蹙眉,似乎有些不太懂。

  谢灵沁却一派云淡风情,唇间淡淡凉意,“只是想说,这世间,所有历史都不如表面上写得那般好看。”

  五公主当即了然。

  谢灵沁的意思是说,如果她就这般的死了,以后的历史,会不会抹平她的存在都有可能。

  谢灵沁说得隐晦又残忍,她却看出了实质,这一刻,再一次体会到,身在皇室,自己虽然贵为公主,却从来,都是如此的不如意。

  她想反驳谢灵沁,却如此苍白无力。

  宇文清月看着谢灵沁的背景一点一点消失在明明暗暗的幕色下,俏眸冷束,浑身凉寒。

  “小姐,这事儿,不告诉太子吗?”

  出了宫城,冥澜轻声问道。

  谢灵沁摆摆手,“到底,与他有着血缘呐,不说,最好。”

  “是。”

  “你先退下吧,昨夜一出,我们也暴露不少,你叫下面的人以后更要小心行事。”

  “属下明白。”

  冥澜话落,下一瞬,身影消失在原地。

  天已大亮,一抹晨光洒下,却还是挥不去身上的冷寒之意。

  秋天终于过去,进入了冬天。

  五公主没有死。

  这才是谢灵沁报复的真正手段。

  挑拨。

  对,无暇可击的挑拨,远比自己插皇上一刀还要来得痛快。

  ------题外话------

  今天更晚了,么么哒~

  文中引了一个典故,就是杨贵妃,考究党不要较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