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婧却是瞧也不瞧瑾王妃,直接看向了江老夫人和江夫人,“今儿是我邀约沁歌出门,怎么说也有一份责任……”
“九王妃严重了,猎场如战场刀剑无眼,怪不得任何人,臣妇尊重沁歌的意思。”
江老夫人正愁没地方撒气呢,恨不得多给宋婧准备几支箭才好,拿赵灵轻不得重不得,根本没法子,一箭抵一箭,既公允又解气。
“瑾王妃意下如何?”宋婧又看向了瑾王妃。
瑾王妃闻言脸色彻底青了,刚才话已说出口了,瑾王妃当着众人面也不好反驳,只是心里有一股怒气蹭蹭往上翻涌。
赵灵两条腿都在发抖,是被气的,一只手紧拉着瑾王妃的衣袖,“母妃……”
“你放心,我一定会手下留情的,之前就是我没轻没重,害的淮安府的纤和县主被马蹄踩伤,瘫痪在床数月,不过幸好纤和县主遇见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才能有幸站着出门晒晒太阳。”
宋婧话落,赵灵两条腿抖的更厉害了,这件事她也听说了。
“你!”
宋婧从江嬷嬷手中拿着那一支带血的箭,箭头锋利闪着寒光,“小郡主,可准备好了?”
赵灵恨不得扭头就走,瑾王妃紧紧拽着赵灵的手腕,才不至于让赵灵逃脱。
“九王妃所言极是,错是灵儿闯的自然就该灵儿去弥补。”瑾王妃深吸口气,“九王妃你可要射准了,给留条性命。”
宋婧点点头,冲着赵灵咧嘴一笑,赵灵顿时背脊发凉,怎么看怎么觉得太敷衍了。
宋婧瞥了眼画眉,“去扶着小郡主,小郡主可别乱动,否则我可保不齐射中哪了。”
赵灵脸色惨白,极不情愿的被画眉给拽走了,瑾王妃脸色如常,只是紧紧攥着的手心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赵灵就站在了院子外十步远的地方,宋婧接过弯弓,搭上箭,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箭头瞄准的先是赵灵的胳膊,再慢慢的往上移,赫然就是赵灵的脑袋!
赵灵大惊,画眉立即道,“小郡主别乱动,否则射偏了可不怪王妃,毕竟王妃这是第一次射。”
赵灵一听这话身子颤抖的厉害,外头明明还下着雪,可偏偏赵灵浑身的汗,在宋婧嘎吱拉开弓的时候,两腿一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灵儿!”瑾王妃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宋婧收了手上的弓箭,轻笑中带着一抹讽刺,将弓箭扔给了一旁的侍卫。
瑾王妃脸色十分难堪。
“这笔帐还是由沁歌郡主恢复几日以后,亲自算吧,瑾王妃只要不将人偷偷送走就成,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宋婧仿佛看透了瑾王妃心中所想,提前说了这话。
瑾王妃扶着赵灵,抬眸看向了宋婧,都说九王妃不是个善茬,连续三位王妃抖在她手里栽过,今日可算是领教到了。
送走了瑾王妃,宋婧立即要去探望江沁歌,江沁歌冲着几人笑了笑,“我没太医说的那么夸张,幸亏我发现及时,否则……”
江沁歌说着看向了元瑜,“我说呢,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原来是替某些人挡了一灾,小小年纪心思这样狠毒!”
元瑜见江沁歌还能笑的出来,稍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这位小郡主的确过于刁蛮,是该好好给个教训才是。”
“等着吧。”江沁歌冷笑。
“哼,知道你手痒痒,特意留给你自己动手。”宋婧无奈的摇头叹息,她今儿这一箭射了,江沁歌指不定怎么抓心挠肝的难受呢。
江沁歌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所以看起来脸色很苍白疲惫,几人很快出了门,不打搅她休息。
江老夫人和江夫人都是明事理的人,并没有对任何人不满,几人这才离开了江家。
江沁歌这一觉睡的够长,次日中午才醒来,百合直冲江沁歌甩眼色,江沁歌瞥了眼寸步不离的江嬷嬷。
“嘴里没味,躺着太不舒服,嬷嬷的手艺向来极好,突然想念嬷嬷做的如意糕了。”
瞧着江沁歌虚弱的模样,江嬷嬷立即点头,“老奴这就去做。”
江沁歌笑眯眯地应了,很快江沁歌又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给挥退了,只留下百合一个。
“什么事?”
百合神神秘秘地看着四周,压低了声音,“那日小姐没看错,闵公子的确来了京都城。”
“真的?”江沁歌显然脸色一亮,稍稍一动身子立即牵扯伤口,让她疼的倒抽口凉气。
“小姐轻点。”百合忙问,“要不要奴婢去找太医?”
“不必了,你快说说还打听到什么了。”江沁歌急着问。
“闵公子邀小姐三日后去怡芳一趟。”百合压低了声音。
江沁歌挑眉有些不可思议,她和闵公子认识快两个月了,上次不辞而别,江沁歌就一直惦记着该怎么解释,能在京都城相聚,江沁歌都快忘了肩膀上的伤痛了。
两个月前江沁歌在秦城遇险,险些被老鸨拖出去接客,是闵公子救了江沁歌,当时江沁歌还以为闵公子是不正经的嫖客,闹了很大的误会。
再后来闵公子在客栈遇刺,是江沁歌捡回闵公子,江沁歌将他带回庄子上,为避免麻烦惹人怀疑,并以夫妻的名义相称。
某日,闵公子伤好了,人却不见了踪影。
江沁歌气的破口大骂,没心情的回了秦城,又遇见了闵公子,一来二去两人不知不觉有一种情愫在升温,只是谁也没有捅破。
江沁歌只知他姓闵,其他的一概不知。
“神神秘秘,谁知道又来做什么。”
这会江沁歌又矫情上了,心里明明就偷着乐呢,嘴上却是不饶人。
“小姐,这回可得问清楚了……”
“问清楚什么?”江嬷嬷忽然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糕点。
百合小脸一白,极快的反应过来,“奴婢是说要问清楚太医注意什么能让伤口愈合更快。”
江嬷嬷不疑有他,将糕点递给了江沁歌,江沁歌心情一好立即多吃了几块,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
江嬷嬷狐疑地看着江沁歌,“郡主伤口还疼吗?”
江沁歌怔了在,再看清江嬷嬷眼中的怀疑,一定是她兴奋过头了,于是清了清嗓子,“疼啊,只是嬷嬷的糕点极好吃,昨儿晚上我还梦见了呢,一时忘了疼,嘶!”
这不是装的,是真疼。
江嬷嬷听着忍不住热泪盈眶,“郡主若是喜欢,老奴日日给您做。”
江沁歌心情不错的哼了哼,又将剩下的送给了百合,百合受宠若惊的接住了,江嬷嬷也不计较。
以往江沁歌是最不喜欢的就是喝药,江嬷嬷还特意端来了好几碟的蜜饯,还没等开口呢,江沁歌豪气的接过一饮而尽。
江嬷嬷怔了下。
一连两日皆是如此,这两日瑾王妃日日都会来,每次来都给江沁歌带来不少的昂贵补品,江沁歌心里装着事,便没和瑾王妃多计较,只装病不出。
江嬷嬷每次都是一脸哀愁,故意将江沁歌的病情往重了说,瑾王妃下次来带的东西更加贵重。
“小姐,陆大人来了。”江嬷嬷刚将瑾王妃送走,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哪个陆大人?”江沁歌一头雾水。
“小姐,是您的未婚夫婿啊,京兆尹陆大人。”百合小声提醒。
江沁歌恍然,立即摆摆手,“江嬷嬷,男女授受不亲,再说我现在衣裳不整,妆发未梳……。”
江嬷嬷见状点点头,“老奴知道了,老奴这就去回了。”
两个人头一次见面是该庄重些,江嬷嬷打消了让二人见面的想法,很快转身出了门打发走了陆斐。
江沁歌对着百合使了个眼色,百合咬着唇有些犹豫,“若……若是被发现了,回头奴婢必然少不了一顿责罚,不如过几日身子再好些再去?”
江沁歌可怜兮兮的看着百合,“那你愿意看着我一辈子的幸福葬送在你手上吗,咱们两个情同姐妹……”
“好了好了,奴婢这就去。”百合咬咬牙,豁出去了。
次日正好是第三日,江嬷嬷依旧还在熟睡,江沁歌特意让人早早请江夫人过来一趟说了两句话,江沁歌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江夫人便让她休息,等江沁歌呼吸浅浅时,江夫人才离开。
一般江夫人已经来过了,白日里就不会再来了,江沁歌强忍着伤痛站起身,换了一身百合的衣裳,一路跟着百合出了府。
百合是江沁歌身边的贴身丫鬟,时常出门替江沁歌办事,所以没有会注意她也不会为难她。
门房的婆子一见是百合,还故意客套几句,百合的身子挡住了江沁歌的身影,“今儿小姐交代的事多,先不聊了。”
“那就不耽搁百合姑娘了。”婆子闻言立即放人离开。
百合一路搀扶着江沁歌,“小姐,没事吧?”
“没事。”
江沁歌身上披了件斗篷,遮住了脸,不敢剧烈的走动,生怕牵扯肩上的伤口,两人直接去了品味楼上的厢房。
江沁歌坐在椅子上,额上渗着一层细腻的汗珠,背后的衣裳都湿透了,咬着牙强撑着。
大约等了一个多时辰,江沁歌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小姐,好像是九王妃和元姑娘。”百合刚露出脑袋就被两人看见了,急忙退了回来。
江沁歌叹息一声,有些失望,还没开口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知道你闲不住,正要带着你爱吃的菜和糕点去瞧你呢,刚才还以为看错了呢,真没想到你真在这里。”
宋婧掩嘴一笑,扭头看了眼元瑜,一副我就猜到这样的表情。
元瑜也跟着笑了笑。
江沁歌挤出一抹微笑,“在院子里看的紧,太闷了,出来逛逛。”
宋婧和元瑜刚走了几步,只见江沁歌蹭的一声站起来了,“我在这里!”
门外的人影怔了下,宋婧和元瑜好奇的回眸看去。
元瑜的脸色顿时惨白,怔怔的看着来人,又扭头看了眼江沁歌,“原来江姐姐在等人啊……”
江沁歌低着头小脸涨红,仿佛做错了事被人抓住了把柄的孩子。
宋婧看了眼几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江沁歌不该是这个反应啊,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陆大人,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表哥,我们不知道你和江姐姐约好了。”
两人一起开口。
江沁歌蹙眉,有些惊讶的看着二人,只听两人一个唤陆大人一个唤表哥,尤其是元瑜看着自己的表情仿佛很哀伤,江沁歌怔了下。
“你们方才说这位是谁?”江沁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幻听了一样。
元瑜怎么会唤闵公子表哥呢!
“他不是……”江沁歌话还没说完,元瑜看向了江沁歌,微微笑,“京都城京兆尹陆斐,难道江姐姐不认识?”
元瑜的语气里还有一抹失望。
门口的男子的目光一直追随在江沁歌身上,有心疼还有一抹彷徨失措。
江沁歌猛然后退了两步,紧捂着胸口,心间压抑着怒气。
“小姐,没事吧?”百合手急眼快的拉着江沁歌。
江沁歌砰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柱子上,胸口上宛若被撕裂了一样,血迹蔓延着衣裳流淌,很快染成一片艳丽的红色。
“唔!”江沁歌眉头紧拧,脸色煞白煞白。
男子往前走了几步,元瑜拽住了男子的衣袖,眸光蕴含着痛楚和哀伤,那一句轻轻的斐表哥,让男子眉头紧皱。
“小姐!”百合吓了一跳,江沁歌竟然吐血了,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这一幕,忽然笑了出来。
“沁歌。”
忽然一双大手扶住了江沁歌的身子,眸光急切担忧,“对不起,我来晚了。”
元瑜怔怔地看着被抓空的手,怔怔的看着他挥退了元瑜的手,毫不犹豫的走向了江沁歌。
见他小心翼翼如待珍宝一样的抱着江沁歌,心口处仿佛有什么被撕裂了一样疼。
恍若又看见了前世。
江沁歌冷着脸挣脱了男子,脚步虚晃,“松开!”
男子眼眸中闪过一抹纠结,眉头拧的都快打结了,等江沁歌站稳了身子才松开了手。
江沁歌捂着胸口的伤,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元瑜,咬着牙走近了元瑜几步,“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
江沁歌还没说完身子一软,直直的倒在了男子怀中。
元瑜脸色惨白,想要离开脚下却宛若千斤重,被人狠狠的钉住了。
男子将江沁歌的帽子盖住了她的脸颊,护在怀中,快步离开,临走时看都没看元瑜一眼。
元瑜苦笑。
江沁歌微微挣扎,伤口完全崩裂,血流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无力。
“你放开……。”江沁歌气若游丝,身子却是绵软无力。
“别闹。”男子紧绷着脸,生怕一动让江沁歌受了更大的伤。
“呜呜……”江沁歌瞪着男子,“骗子!”
男子无奈,张张嘴又不知从何解释,只道,“没骗你。”
“你明明是陆斐,为什么要跟我说姓闵,不是骗子是什么,很好玩吗!”江沁歌气不过,心里宛若有一口气堵着。
男子叹息,将她带入最近的医馆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江沁歌身子轻飘飘的,根本挣扎不过他的力气。
“没骗你,我就是姓闵!”
“还骗我!”
“你没见过陆斐?”
“还骗我!”
江沁歌咬牙切齿。
男子深吸口气,板过江沁歌的小脸,“听好了,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闵旻,是个彻彻底底的商人。”
“哧!”江沁歌显然不信,“继续编,堂堂的陆大人不惜给自己编造一个商人身份……”
“商人怎么了!”闵旻拧眉,有些话不知该如何提起,一时说起来又没完没了,顿时头疼不已。
“你瞧不起商人?”闵旻查觉了江沁歌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