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主！”虞凝儿忽略了言瑨，有些激动的指着九珠。
唐晔敛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还未开口就听虞凝儿说，“刚才，刚才我来过一趟程国公府，却没遇见公主，如果我再多等一会的话，或许就能等到公主了。”
唐晔抬眸看了眼正烈的大太阳，已经过了正午时分，“即便找到了又如何，公主也未必会跟着你回宫。”
话落，唐晔招来了身后的马车，“我送你回去吧。”
虞凝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震惊的看着唐晔，唐晔已经撩起帘子上了马车，虞凝儿犹豫的看了眼身后，已经看不见九珠和言瑨的身影了，于是虞凝儿上了马车，坐在了唐晔的对面。
回了府，温氏就问，“这么一大早就出去了，问什么也不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虞凝儿脸颊微红，眉眼间尽是笑意，“出去找公主了，公主并未大碍，是唐大哥送女儿回来的。”
温氏听得稀里糊涂的，不解的看着虞凝儿，“安阳侯？”
虞凝儿点头。
“这倒是奇怪了。”
“这还有什么可奇怪的，凝儿年纪不小了，安阳侯也还没成婚，二婶是该准备嫁妆了。”程清漪恰巧走了过来，听见了这话，顺嘴接了一句。
温氏诧异的看着虞凝儿，虞凝儿低着头，“大嫂误会了，我和唐大哥之间并没有那么复杂。”
程清漪闻言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宇间的忧愁化不开，温氏立即追问，“嫣现在怎么样了？”
程清漪刚从程国公府回来，揉了揉眉心，“瞧着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能吃能睡，我娘家大嫂日日派人看着，生怕做出什么傻事来，哎……”
“等突厥王子一走，嫣姐姐嫁去外地也就不会有人知晓这件事了，又有程国公府撑腰，谁敢欺负嫣姐姐。”虞凝儿说。
“但愿如此吧。”
……
九珠陪了程嫣两个时辰，程嫣和往常并无异样，还和九珠下了几盘棋，依旧是淡定自若。
“昨儿听说你和伊娴郡主闹了矛盾，你罚了她身边的丫鬟。”程嫣浅笑着问。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个伊娴郡主我瞧着就不喜，她身边那个丫鬟就更是招人厌恶，给个教训也是应该的，谁让她们那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程嫣落下一粒黑子，嘴角上挑，“那个跟着伊娴郡主的丫鬟，主仆两跟着很久了，昨天被打的不轻，要站起来怕是要难了，你这不是把人都给得罪了么，往后还是小心注意些。”
“得罪又如何，本公主还怕她不成。”九珠忽然想起了之前言瑨的话，又见程嫣的状态还不错，便轻声问，“嫣姐姐，那日在大昭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程嫣手顿了顿，黑子棋子夹在了两指中间，脸上的笑淡了，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那日我本来是去找你的，后来两位郡主就来了，毕竟是突厥来的贵客，便想着不能怠慢了，所以只好带着两位郡主逛逛大昭寺。”
往后的事程嫣的记忆有些模糊，也不知是怎么走近了往生池，连落水也没有任何一点感觉，就像是在梦里，被人掐住了脖子，几乎都快窒息了，连呼吸都是困难。
程嫣撑开眼皮的时候，就看见了扎木琛的脸凑近了自己，程嫣想要往外推，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程嫣至今还忘不掉扎木琛看着自己的眼神，赤裸裸的占有欲。
一想起扎木琛，程嫣的脸色都变的苍白，“突厥王爷扎木琛看上去很可怕，尤其是那双眼睛，他就是有备而来，你千万要小心谨慎。”
九珠点头，又问，“嫣姐姐是程国公府的人，为何会被人误以为是我呢？”
这一点程嫣也想了很久，却是一无所获。
“昨儿个那个差点被打死的丫鬟，不是普通的丫鬟，会些邪门歪道，只是我还不能肯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嫣姐姐，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的。”
程嫣颔首，“公主千万要小心谨慎，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大雍唯一的公主，一定会有很多人在打公主的主意，所以，公主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有的时候身边的人，也未必能相信。”
九珠若有所思的听着这话，点点头。
门外一个小丫鬟忽然道，“小姐，林夫人和林大公子来了。”
程嫣一听林夫人三个字，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有淡淡的讥讽。
“罢了，早晚都要这么一日。”
程嫣看的很开，又何必因为自己一个人而连累整个林家的声誉呢，这门婚事是林老爷子亲自定下来的，林老爷子的意思是不退婚，林夫人这个做小辈的不敢忤逆，但心里又不爽，只能私底下来找程国公府商议。
九珠听了却是气，“当初也是林夫人带着林大公子上门，三番五次的保证过一定会给嫣姐姐幸福的，现在算什么，即便是要退婚，也不必急于一时半刻，迫不及待吧？”
自从程嫣落水，林夫人几乎日日都来程国公府，嘴上没有明说，却是想着法子要退婚，又不怎张这个嘴，还要让程国公府先提，欺人太甚！
“我去瞧瞧。”九珠蹭的站起身，程嫣没拦住只好跟了上前。
出了院子去了正厅就看见了树下乘凉的林夫人，林夫人的身边还站着程鸢，程鸢带着面纱，正低着头在和林夫人说些什么，眼睛里尽是讨好和乖巧，偶尔眼神会时不时的看向了一侧的男子。
男子站在树下，身穿一袭月牙白长袍身姿高大，英俊潇洒又不失风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礼貌不失客套，不经意间也会瞥向程鸢那边，眼眸流转，笑意更深。
九珠蹙眉，看着两位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的，心中怒火被勾起，程嫣好不容易情绪恢复了一点，林夫人却是三番五次的过来，还带着林大公子来抬举一个庶女，这不是故意刺激人么。
程嫣拉着九珠，摇摇头，两人站在不远处的廊下默默瞧着。
不一会黎氏从厅里走了出来，瞥了眼自己跑出来程鸢，“鸢，你先回去，我和林夫人还有话要说，你一个姑娘家应该懂些规矩，不要随随便便跑出来。”
程鸢低着头委屈的擦眼角，“母亲，我……我只是恰巧路过，又见林夫人和林大公子站在树荫下，没有人招待，这才忍不住走过来，总不至于叫人说起咱们程国公府失了礼数。”
黎氏的脸色紧绷着，隐有些不悦，以往程鸢可不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一向都是乖巧唯唯诺诺的样子，自从程嫣出事以后，得知会代替程嫣嫁入林家，程鸢就绷不住了，时不时的出来蹦跶两下。
黎氏忙着照顾程嫣，没工夫搭理程鸢，这倒好了，程鸢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见黎氏要质问，林夫人站在一旁打圆场，“世子妃不必动怒，鸢也是一番好心，我也知道世子妃在照顾嫣无暇抽出时间来，不会计较这些的，嫣能恢复过来，我也替嫣高兴，毕竟我可是亲眼看着嫣长大的，当然是不希望嫣一蹶不振。”
林夫人说着又叹息，“世子妃，我若是当家做主的，我一定会坚持让嫣进门的……”
自从程嫣落水，林夫人日日登门拜访，说的好听点是关心程嫣，但却从未踏足程嫣的院子，一直和黎氏周旋婚事上，一开始黎氏还会好好招待，来了两次就知道林夫人是什么意思了，黎氏也就淡了这份心思。
黎氏娇养长大的女儿被人如此轻视作践，黎氏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就跟针扎了一样难受，这门婚事是程国公定下的，若非如此，黎氏还未必看得上林家。
事到如今，总算看清了一些人的真面目。
“林夫人客气了，我的女儿当然是我应该照顾的。”黎氏冷着脸说，话刚落却见林夫人笑眯眯的伸手拉着鸢的手。
“实不相瞒，林家琐事一大堆，我本来就等着程国公府的姑娘尽快嫁过去，能帮我处理些琐事，也让我喘口气，鸢性子活泼又聪慧，我瞧着很喜欢，至于嫣么……”
林夫人倒是没有贬低，只隐晦的提起，“嫣刚受了惊吓，肯定离不开你，况且我也知道世子妃疼嫣，一定舍不得嫣这么早就出嫁了，不如就多留几年在身边。”
黎氏哪会听不出这话的弦外之音，程嫣被外男抱起，湿了身，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毁掉了名声，依照以往的风俗是没有哪一家的男子敢上门求娶程嫣的。
等着程嫣的不外乎三种，要么剃度出家，要么嫁给扎木琛，要么就嫁去远方，找个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地方，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
不等黎氏开口，程鸢低着头，“多谢林夫人谬赞，鸢的一切都是母亲教导的，若是可以鸢恨不得代替姐姐遭罪，鸢实在是不想看着姐姐和母亲日日伤心难过。”
黎氏眼眸如刀一般锐利的看向了程鸢，“我可不敢教养你什么，你那位姨娘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哪轮的着我来教，不过料想你那位姨娘也不会教你料理家务，你生来就比旁人慢了半拍，要学起来，只怕还费些功夫。”
一番话说得程鸢头都快抬不起来了，紧紧的攥着拳头，这话分明就是在告诉林夫人，程鸢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林家非要捧着，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尤其是林老爷子，鸢，你可要加把劲，争的林老爷子的喜欢才是，林家二房嫡孙媳也是林老爷子亲自挑选的，你可千万别给林家大房丢脸，惹了林老爷子不悦，牵连了无辜的人，那可就是你的罪过了。”
黎氏骂人都不带脏字的，这几句话说的林夫人和林大少爷脸色都十分的难看，就像是吃了死苍蝇似的。
“母亲，这不是鸢能选择的……”程鸢到底是年纪小，被黎氏一番话贬低的都快要哭了，又气又恼。
黎氏并不理会程鸢的哭哭啼啼，而是看向了林夫人，态度十分的坚决，“林夫人既然无心我家嫣，这婚事可退，但绝对不是咱们私底下就这么退了，让林老爷子亲自来，婚帖立即奉上。”
林夫人脸色微变，要是能退婚又何必这几日都上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