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绝气得跳脚:“这小子!”
姬无双将一切都怪罪到了乔薇的头上,如果不是乔薇勾引少主,少主便不会来到山中,更不会与乔峥一同坠入深渊,而如果不是少主坠入深渊,十七也不会救人心切,也下了深渊。
一切的一切,都因她而起,她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乔薇不理会姬无双的怒火,她知道姬无双在想什么,不过她不在乎,有本事就弄死她,没本事只在心里想想,她还能少一块肉了?
“寨主。”她看向一脸沉思的男子,“下去救人最快的办法是什么?”
寨主道:“有三个办法,一是直接爬下去,二是走黑风山的瘴气林,三是宁翠山下的河,据说也流经这里。”
此渊深不见底,一般人不可能爬得下去,爬到一半,万一绳子不够了,他是上来呢还是凿壁前行呢?
乔薇说道:“姬无双,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救你们少主没意见吧?直下深渊是最快也是最准确的一条路,但没武功的人很难下去,最好是由你的手下爬下去探路。”
姬无双冷嘲热讽道:“提到武功,我可是想起来那一晚我的手下在乔夫人手中折损无数,乔夫人与这位寨主似乎十分锐不可当的样子,不如由你们来做开路先锋?”
“好啊。”
出乎意料的是,乔薇竟然一口答应了。
姬无双的表情有一瞬的迷惘。
燕飞绝呵斥道:“瞎搅和什么?这种地方是你能去的?”
是在骂乔薇,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责怪姬无双。
“都别争了,我下去!”燕飞绝说着,指了指几个煞血盟的杀手,“你们几个,跟我来!”
几人看向姬无双。
姬无双本没有不让几人下去的意思,不过是想刁难刁难乔薇,这个傻燕飞绝,竟拆他的台!
不过心中再气,也总还是知道分寸的,对几人点了点头,几人与燕飞绝一块儿,开始准备绳索与工具了。
乔薇又与寨主商定了另外两条路,寨主儿时在河里游过,最远曾经游进了一个世外桃源之地,险些迷在里头出不来,他并不确定那里是不是就是深渊之底,但值得一试。
最后只剩瘴气林。
寨主道:“瘴气林还是不要走了。”
那么大的毒性,一般人挺不住。
乔薇却道:“我去瘴气林。”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她知不知道瘴气究竟意味着什么?十瘴九毒,这种地方的瘴气必定是有毒的,且视线难以穿透,危机四伏,凶险异常,几乎是三条路里最危险的一条路。
乔薇看着众人凝重的神色,轻松地笑了笑:“干什么呀?我只是去碰碰运气,又不是去送死,一个个像见了鬼似的?放心吧,我爹做了十几年的游医,什么瘴气毒气没见过?他有配好的药丸,我定时服下就是了。”
姬无双顿了顿,忽然开口:“什么药丸,给我看看。”
乔薇把去取绳索的时候顺便取来的一瓶药丸抛给了姬无双。
姬无双稳稳接住,倒出一粒尝了尝,把瓶子还给乔薇。
乔薇笑呵呵地道:“您老就不怕我这是毒药啊?”
姬无双给了她一记眼刀子。
燕飞绝解下了系在腰间的绳索:“你一人去我不放心,我跟你去。”
乔薇摇头:“不用了燕叔叔,这边应该是最快的路,我还是希望能够万无一失。”她是不会古代的轻功,不然就自己下去了。
燕飞绝到底是放心不下她,可又不得不赞同她的话,少主是从这里掉下去的,不出意外,人就在正下方,不论人是死是活,都确实应该集中最主要的人手,从此处攀爬进行搜索。
乔薇笑了笑:“没时间犹豫了,燕叔叔快去吧。”
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去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内心就是这么个固执的人吧?
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做,却偏偏要走那么凶险的路,你是为了你爹,还是为了少主?
燕飞绝心情复杂地握住系在一块大石上的绳索,在腰上胡乱地缠了一圈。
其余人也缠上绳索,面对着峭壁,用脚抵着,一飞一飞地往下滑。
燕飞绝临走时看了乔薇一眼:“当心啊,别把自己弄伤了,实在不行……”
他话未说完,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一阵咚、咚、咚、咚的巨响,每一次巨响,大地都会抖动,巨响越近,抖动越烈,正个崖顶开始地动山摇、沙石滑落、群鸟蹁飞,那些握着绳索往下攀爬的杀手,禁不住这样的震荡,如同被打了农药的小虫,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去。
姬无双骇然失色!
小魏与寨主抱成一团。
“哈哈哈哈哈……”
粗狂如山洪的笑声,自山林中诡异地响起,众人只觉耳膜都要震破。
乔薇捂住了耳朵。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穿着白裙、踩着黑靴、留着长发的、雌雄莫辩的……人,如乳燕一般,朝着乔薇飞扑而来:“乔姑娘!我来啦!”
咔!
山体又掉了一块。
乔薇真怕自己被她扑成胤王那样,身子一偏,避过了她的投怀送抱。
第一美人刹车不及,扑上了乔薇身后的燕飞绝。
燕飞绝当场被扑在了地上,差点气绝身亡。
“对、对不起啊。”第一美人连连道歉,拍着腿上的灰站起来,对乔薇道:“你怎么能躲呢?”
乔薇心道我不躲,现在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就是我了!
众人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听声音,是女人哦,但怎么长得比这里任何一个男人都要高大?!
乔薇看向她道:“小威姑娘怎么来了?”
第一美人道:“我听说你们丞相出了事,特地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她拍了拍乔薇的肩膀,把乔薇拍得五脏六腑都险些移位。
不仅知道冥修的身份,还知道冥修与自己的关系,更知道冥修身处险情,一个外族千金,是怎么做到的?
乔薇揉了揉肩膀:“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美人道:“胤王告诉我的,他看到天上的焰火了,说那是丞相有危险。”
原来如此,那么自己与冥修的事,也是胤王透露的了。
姬无双把燕飞绝掐醒了,冷冷地说道:“果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都只知惹祸,哪里懂得救人?不把少主害死都不错了!我求求乔姑娘,还是跟你这位朋友乖乖地待在原地,别给人添乱!”
第一美人插着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谁添乱?”
姬无双缓缓站起身:“我说你——”
嘭!
被第一美人一脚踹了下去!
寨主与小魏暗暗竖起大拇指:霸气啊,姑娘!我们想教训那只老鸡很久了,真特么聒噪啊!
姬无双被飞了,燕飞绝差点与第一美人打起来。
乔薇拦住了他:“燕叔叔!你别冲动!”
尤其不能为了姬无双冲动,太不值了!他那人,就是欠的!
燕飞绝气得七窍生烟:“她凭什么把人踹下去?现在好了,姬无双的命也没了!你满意了?!”
第一美人道:“有什么关系?你们丞相都没死,他肯定也死不了。”
燕飞绝一愣,看向了第一美人:“你怎么知道丞相没死?”
第一美人耸肩道:“你们几个不是与丞相盟了血誓?丞相死了,你们也活不了,你们几个都活得好好的,不正是说明丞相没死吗?”
是啊,他们几个都好好地活着,岂不是说明少主的命也依然健在吗?
刚刚真是急糊涂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一茬儿给忘了。
燕飞绝高高兴兴地爬下了深渊。
寨主与小魏前往水路,第一美人决定与乔薇探探瘴气林。
临出发时,阿贵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我……我会水!”
阿贵加入了寨主与小魏的队伍。
山上留了几名煞血盟的杀手。
夜幕低沉,众人没入了夜色。
……
一颗百年梧桐下,乔峥被浑身的疼痛唤醒,一睁眼,黑漆漆的一片,以为自己瞎了,定了定神,再朝四周望去,才发现是夜深了。
“你醒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耳畔,乔峥吓得毛骨悚然,扭头看去,就见有人点了火折子,借着火折子的光,他看清了对方的模样,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满脸的皱纹,肤色黝黑,一双眼睛却并不浑浊,透着精光,十分的清明。
乔峥沙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我是枫婆婆,梧桐谷的主人。”
梧桐谷?
乔峥努力地想了想,没想出梧桐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你又是谁?”枫婆婆问。
“乔峥。”他如实道。
枫婆婆点了个一盏油灯,周围有了昏黄的光亮。
乔峥试图动动身子,却疼痛酸软,难以动弹:“我好像……从上面摔下来了。”
“嗯。”枫婆婆点头。
乔峥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姬冥修的影子,可他明明记得,姬冥修与他一块儿掉下来了。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向枫婆婆打探消息时,枫婆婆开口了:“那个年轻人是谁?”
乔峥心念一动:“哪个年轻人?”
“那个。”枫婆婆摇手一指。
乔峥看到了姬冥修,姬冥修趴在地上,衣衫已破烂,似乎是受了伤,但光线不够,他看不太真切:“他死了吗?”
枫婆婆摇头:“还有气,你还没说,他是谁?是不是跟你一起的?”
听到姬冥修还有气,乔峥稍稍放下心来,倒不是他多么在乎姬冥修,而是姬冥修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哪日女儿与外孙追问起来,他恐怕无言以对:“他是和我一起的。”
“他是你什么人?儿子?”
“不是。”
枫婆婆想了想:“女婿?”
“……不是。”
坚决不是!
别以为护了他一遭,他就能答应他与小薇的亲事。
枫婆婆哦了一声,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但乔峥莫名感觉她有点高兴。
枫婆婆道:“我就住附近,你还能走吗?”
乔峥在自己身上捏了捏:“我没伤到骨头,应该可以。”
枫婆婆等他能站了,与他一块儿将姬冥修扶回了自己的小竹屋。
竹屋的前院种了些药用的花草,不似大户人家的中规中国,却也姹紫嫣红,别有一番盛景。
乔峥的目光落在一排繁茂的紫色植物上:“枫婆婆,那是什么?”
枫婆婆看了一眼,叹道:“杂草,我前几天才锄了一次,怎么这么快又长了?”
杂草、杂草……那是紫莹草好不好?!能舒经活血、排毒祛湿、治疗疟疾与时疫的草中之王。
紫莹草非大梁产物,又非冬季不生,没想到在这冰冷的谷底,居然能看到这么大一片,还被人当了杂草。
姬冥修果真没有诓他么?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说什么应什么?
“枫婆婆,那草是你种的?”
“都说了是杂草,怎么可能是我种的?它自己长的。”
乔峥倒抽了一口凉气,婆婆啊婆婆,你知不知道你的杂草市面上一金难求?
乔峥随枫婆婆进了一间小竹屋,将昏迷的姬冥修放在床榻上,屋子有些简陋,除了床与一张桌子、一条板凳,再无别的家具,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枫婆婆道:“你们先在这里歇下吧,我去弄点吃的来。”
乔峥拱手,由衷地感激道:“多谢枫婆婆。”
坠崖的一瞬,真以为自己死定了,谁料绝处逢生,又遇上了这么一个大好人。
乔峥长舒一口气,总算上天,眷顾了一次自己。
乔峥又看向一旁的姬冥修,这人害得他女儿吃尽苦头,如今半死不活了,也算是报应。
乔峥坐到凳子上,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眸光在姬冥修的身上扫了一圈,冷冷移开。
微风吹了进来,摇着廊下的风铃,悦耳如歌。
乔峥伸了伸依旧有些酸痛的胳膊腿儿,目光又不经意地落在了姬冥修的身上,他眸光动了动,撇过脸去。
面条很快煮好了,门被推开的一霎,乔峥唰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放开姬冥修的手:“我没给他把脉!”
对方笑了笑。
乔峥定睛一看,这却不是先前的婆婆,而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子,衣着朴素,容颜清秀,就是……看起来有些傻乎。
女子把面条放在桌上,就那么笑着,也不走。
乔峥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姑娘是……枫婆婆的……孙女?”
女子只是傻笑。
乔峥心里有些发毛,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拿起了筷子。
女子看着他笑。
乔峥心里越发毛得厉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我给你把把脉可好?你把手伸出来。”
女子听话地伸出了手。
乔峥从怀中取了帕子,覆在她手腕上,随后才开始诊脉,脉象倒是没多大异常,但结合她的反应,乔峥了悟,这就是个痴儿。
既是痴儿,乔峥便没什么可怕的了,同情地笑了笑,把帕子抽回来,也帮她把袖子放了下来。
这时,枫婆婆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乔峥与自家孙女“亲亲我我”,当即放下水盆,上前将孙女儿拉到了身后。
乔峥讪讪道:“对不住婆婆,我只是给她诊脉而已,我是大夫!”
枫婆婆却好似根本没听见乔峥的话,慢慢地对孙女儿道:“不是这一个!是那个!”
说罢,枫婆婆指了指床上的姬冥修。
女子一蹦三跳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摘了姬冥修的面具,在脸上戴了戴,觉着没意思,又把面具随手一扔,而后,将姬冥修抱进了怀里,像抱着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满脸的爱不释手。
乔峥当即就懵了,这什么情况?
枫婆婆指了指桌上的碗道:“快吃啊,坨了就不好吃了。”
乔峥哪里还有心情吃面?蹙眉道:“枫婆婆,你孙女她……”
枫婆婆笑道:“你说我孙女啊,你看她多喜欢她的新夫君,前阵子我给找了好几个,她一个都看不上呢,把人家统统地打跑了!”
乔峥算了明白了,人家根本不是好心地救他们,是想捡个便宜男人做夫君,难怪又是问冥修是不是他儿子,又是问冥修是不是他女婿的,那一刻就打定主意把冥修捡回家给她孙女做夫君了。
天子脚下,泱泱皇城,竟也有如此荒唐之事?!
乔峥心头对于枫婆婆的好感瞬间没了,曾经有多感激,这一刻就有多膈应:“枫婆婆,你这样强抢人是不对的,你都没过问他的意见,也不知道他家中是否已有妻儿。”
枫婆婆也敛了笑,不近人情地说道:“我不管,掉下谷底了,就别想再出去,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香儿!”
女子笑呵呵地转过头来。
枫婆婆问:“香儿你喜欢他吗?”
女子点头,将姬冥修抱得更紧了,他长得好好看,好喜欢,好喜欢!
枫婆婆就道:“今晚,我就给你们拜堂成亲!”
乔峥眸光一凛道:“我不同意!”
枫婆婆呵斥道:“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乔峥捏了捏拳头:“我……我跟他一起的!”
枫婆婆劈头盖脸道:“一起的又怎样?他既不是你女婿,又不是你儿子,你凭什么不同意?”
乔峥噎得不清,半晌,才牙缝里咬出几个字:“你起码要征求他的意见!他愿意娶你孙女才行!”
枫婆婆切了一声:“他是我捡回来的,就是我的,不需要他同意,我说他要娶孙女,他就得娶!”
乔峥炸毛了:“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
枫婆婆吼了回去:“我讲的是道理!”
还道理呢?简直和你孙女一样脑子有毛病!
乔峥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个婆婆俨然是在谷中憋得太久,性格严重扭曲,讲道理是讲不通了,但就这么把姬冥修交出去,他又不甘心。
别的不谈,姬冥修可是他两个外孙的亲爹,将来有一天,孩子们问他,我们爹呢?他怎么答?
我看着你爹,“嫁”给一个女疯子了?
乔峥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枫婆婆,不容拒绝道:“你给我听着,他跟我女儿孩子都有了!你休想打他主意!”
枫婆婆愣了愣:“你不是说他不是你女婿?”
乔峥正色道:“你耳背!听错了!他就是我女婿!”
枫婆婆怒目道:“我耳朵好得很,我没听错!该不会是你自己在打他主意吧?你们俩是不是……那什么什么……龙阳断袖?”
乔峥被雷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他女婿!女婿!女婿!
他不喜欢男人!
乔峥真是要被这个老太婆气死了,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具,塞进怀中,走到床前,将姬冥修从女子的怀中扯了出来。
心爱的东西被夺了,女子很生气,要去将姬冥修扯回来,乔峥挡开了女子的手。
女子抓住乔峥的腕子,一口咬了下去!
“啊——”
乔峥惨叫!
枫婆婆趁机去夺姬冥修。
情急中,乔峥飞起一脚,将枫婆婆踹到了地上!
枫婆婆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到底是上了年纪,不比男人有力气,但山中清苦,常年劳作,比起寻常妇人,亦是强健不少。
枫婆婆很快站了起来,抡起凳子朝乔峥的脑袋砸来!
乔峥的脑袋已经受过一次重创,再来一次,恐怕也得变成傻子,乔峥被逼急了,一把掐住女主的喉咙,女子松开了“血盆大口”,乔峥捏着她往面前一挡!
枫婆婆眉心一跳,赶紧收住了力道,凳子在半空僵了一瞬。
说时迟那时快,乔峥将女主狠狠地推向了枫婆婆!
枫婆婆被砸倒在地上,女子压在了她身上。
乔峥赶紧背上姬冥修,从屋子里冲了出去,他右腿被秃鹫咬过,一个人走时尚不觉得,但背个一百多斤的大男人,就有些疼痛了,但他顾不上这么多,身后的祖孙眼看着就要爬起来,他得逃!
乔峥背着姬冥修一路冲出了院子。
月光照在院口,凉凉的,有些寂寞。
忽然,乔峥又背着姬冥修跐溜溜地跑了回来,躬身揪了一把紫莹草。
枫婆婆追出来了,扶着门板喘着气。
乔峥看看手里的紫莹草,又看看气喘吁吁的枫婆婆,支吾道:“我……我……我刚……给你孙女把脉了,这……这是诊金!”
拿到人生第一笔诊金的乔大夫,如同被鬼追了一般,撒腿跑掉了!
乔峥不知自己跑了多远,一直到枫婆婆与女子的声音再也听不见,才扶着一颗大树,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他想把姬冥修放下,可又怕那对祖孙追上来。
“伯父。”
背上的姬冥修虚弱地开了口。
乔峥一怔:“你醒了?”
“嗯。”姬冥修的鼻子里发出了虚弱而慵懒的鼻音。
“要戴面具吗?”乔峥问。
“嗯。”气息有些乱了,寒冰玉能稍稍压制一些。
乔峥从怀里取出面具,反手给他戴上。
他的脑袋,轻轻得搁在乔峥的肩上,乖得像只小奶狗:“伯父。”
“干嘛?不舒服啊?”乔峥没好气地问。
“我听见了。”姬冥修弱弱地说。
乔峥眼睛一直:“听见什么?”
姬冥修说:“听见你说,我是你女婿。”
乔峥说道:“我那是瞎说的!”
姬冥修勾唇,声音轻若柳絮:“不管,就是听见了。”
“你别耍赖啊。”
“爹。”
“别瞎叫!我不是你爹!”
“爹。”
“说了别瞎叫!再叫把你扔这儿不管了!”
“爹,她们追来了?”
“这么快?”
乔峥勃然变色,背着姬冥修一顿狂奔,奔了半天,才意识到了什么,刚刚这小子叫他爹,他是不是忘记反驳了?
坏小子,蔫坏蔫坏。
……
却说枫婆婆与女子在追了一段路后,实在没能追上,便放弃了。
按理说,一个受了伤的男人,背着一个比自己更沉的人,是跑不了多远的,但枫婆婆上了年纪,更跑不远,她孙女儿倒是能跑,但她脑子不清楚,万一跑丢了,找不回家了怎么办?
所以枫婆婆尽管十分眼馋那两个男人,还是与孙女儿一道回来了。
孙女儿十分沮丧。
她想要个男人,想生很多很多的宝宝。
枫婆婆心疼地将孙女儿搂进怀里,她一只脚都踏进黄土了,再不找个人照顾孙女儿,他日她两脚一蹬,孙女儿可怎么办?
香儿在枫婆婆怀里掉泪。
要男人,要宝宝。
枫婆婆把香儿哄睡了。
枫婆婆并没有放弃为香儿找个男人的念头,她们当年是一家老小隐居在此的,先是她老伴儿去世了,之后是她儿子儿媳,如今只剩她与香儿相依为命。
她眼下身子还算硬朗,还能再陪伴香儿好几年,但有句话叫未雨绸缪,她不能真的等到自己死的那天才来操心香儿的终身大事。
她希望香儿可以离开这里,回到俗世生活,当然若是香儿不愿意,留在这边也可以,但必须生下许许多多的大胖小子,否则会寂寞。
她不觉得香儿是个傻子,她的香儿只是不爱说话,不会做饭,但心地善良,生得漂亮,一定很多男人愿意娶她的。
只是那些男人,都没机会见到她的香儿罢了。
下面好久没掉下过人了,还是几个月前,掉下过一个妈妈,那个妈妈摔死了,今天一掉就是两个俊公子,会不会,还有公子掉下来呢?
枫婆婆决定去老梧桐树下碰碰运气。
她运气不错,果真又掉了一个,这个挂在梧桐树上,没有彻底地掉下来。
枫婆婆拿竹竿把他弄了下来。
这是一个清瘦的男子,年纪与刚刚那个踹她的男人差不多,没那个男人英俊,却也相当俊秀,衣料华贵,看上去家世不错。
枫婆婆叫醒孙女儿,将男子拖回了屋。
见过了姬冥修与乔峥那样的绝色,再看别的男子,都不免觉着寡淡,索性男子的身材不错,身上又有股淡淡的药香,很是好闻。
香儿把他抱进了怀里。
枫婆婆笑道:“喜欢吗?”
香儿点点头。
枫婆婆忙道:“事不宜迟,我这就让你们拜堂成亲。”
枫婆婆回自己的屋,取出了当年的嫁衣喜服,分别给孙女儿与男子换上。
她又从箱底翻出了两根红烛,摆在堂屋的案桌上。
男子昏迷,无法拜堂,但在大梁朝,可以公鸡代之。
枫婆婆去后院捉了一只老公鸡,戴上大红花,与孙女儿拜了堂。
枫婆婆很满意,从男子的衣物中翻出一块腰牌:“姬……无……双?香儿,从今天起,你就是姬夫人了!”
……
乔薇与第一美人按照寨主所说的路线,进入了瘴气林。
乔薇倒了一粒药丸给她。
“这是什么?”第一美人问。
“解毒丸。”乔薇自己也服了一颗,给珠儿喂了半颗。
第一美人吃下了,低头看了看在她胸上睡得口水横流的小白:“不给它吃?”
乔薇就道:“它毒不死。”
第一美人把小白揪起来,对着灯笼瞧了瞧,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又塞进了自己怀里。
珠儿在树上跳来跳去,搜寻着乔峥的气息。
一道黑影扑向珠儿,乔薇抬手,掷出匕首,一条呲牙咧嘴的黑蛇被地钉在了树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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