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院是除贺兰堡之外,全岛最大的一处建筑群,它的十三座石楼,每一座都相当于一个小型古堡,它占据了整座长老山,总面积比圣女殿还大,它所拥有的物质文化遗产也是最丰富、最有价值的,因为它的每一座石楼都是最后一任祭师在世时亲自督建的,毫不夸张地说,它就是塔纳族的第二座神殿。

  长老院每月十五、十六两日都会向全岛居民开放,岛民可以自由进入石楼参观,也可以去藏书阁学习,当然了,由于古董与文物的重要性,对岛民开放的藏书阁并不是第十三座石楼的藏书阁,而是第二座的小藏书阁,小藏书阁里的书都是现买的,没什么年份,也不太齐全,不过塔纳族念书的人少,大多数更愿意习武,所以哪怕是一个小藏书阁,也足够满足岛民的需要了。

  第十三座石楼都是身份十分贵重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和卓年轻时,藏书阁常常能见到他的影子,除和卓以外,光顾频率最高的当属圣女殿的人了,所以论起对藏书阁的熟悉程度,圣女殿的关门弟子恐怕并不输给几位长老。

  如果青虹记得没错的话,藏书阁只有一个出入口,就是一楼的石门,自从姬家少主进入藏书阁后,她便与师妹们守在门外,寸步不离,万分确定姬家少主没有在她眼皮子底下离开,姬冥修……一定还在里头!

  只不过,令人十分费解的是,她将石楼上上下下找遍了,每个书架的缝隙,每个墙角都没有放过,却仍不见姬家少主的影子。

  难道说……这个人凭空消失了吗?

  青虹捏了捏手指,目光如冰道:“晚饭是谁送的?”

  一个叫青萍的女弟子站了出来,恭敬地说道:“回大师姐的话,是我送的。”

  青虹看了她一眼:“你亲自送到他手上的?”

  青萍点头道:“是的大师姐。”

  青虹想了想:“你去送饭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青萍道:“他在看书。我把食盒放在他面前的地上,我本想等他吃完了再走,可是他说……我在那儿看着,他吃不下,圣姑只让我们看牢他,没让我们苛待他,所以……所以我就出去了。半个时辰后,我上去拿食盒,他已经把食盒整理好放在二楼的入口了,他胃口好像不错,全都吃完了。”

  被软禁了还吃得下东西,真够厉害的。

  青虹的眸光凉了凉:“你去拿食盒的时候他可还在?”

  青萍忙道:“在的在的,我走的时候特地往里瞧了瞧,他还在看书,之后我便下楼了。”

  青虹揪住了青萍的衣襟:“你是看见他的脸了,还是就看见影子和衣裳了?”

  “这……”青萍紧张道,“我……我……我不记得了……”

  青虹一把掀开了青萍,双目如炬道:“封锁长老院,从现在起,一只苍蝇都不许给我放出去!”

  “是,大师姐!”

  几名师妹应下,麻利地去了,事实上从昨日起,她们便已经把长老院封锁了,所以就算那个人真的出了石楼,也应该还在长老院中。

  青虹看向身侧的另外几名小师妹:“你们几个,去给我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石楼里的男人找出来!”

  “是,大师姐!”

  众人将长老院围得水泄不通,且里里外外找了三四遍,确实没发现任何男人的踪迹。

  “怎么会这样?”青虹惊讶极了,按理说,她守好了石门,单单是从藏书阁不翼而飞就不大可能,而就算他真的穿墙而过了,整个长老院又全是圣女殿的弟子,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呢?

  青虹心知自己闯了大祸,不敢有所怠慢,即刻回到圣女殿向大圣姑禀明了长老院的蹊跷。

  大圣姑折腾了大半夜,方才睡下,没想到刚睡了不到办个时辰,又让人给吵醒了。

  “你就不会天亮了才来回话?”帐幔内,大圣姑没好气地说。

  青虹低下头,愧疚地说道:“弟子……弟子也不想打搅师父歇息,但此事非同小可,唯有请师父定夺。”

  “什么事?”大圣姑沉沉地问。

  青虹硬着头皮道:“姬家的少主……不见了!”

  大圣姑一把掀开帐幔:“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不待回答师父的话,青虹便瞧见了师父的肥头大耳香肠嘴,吓得一个倒退,手都按在了剑柄上!

  大圣姑眸光一颤,放下帐幔来。

  只方才那一下,青虹却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吞了吞口水,青虹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您……您的脸……怎么了?”

  大圣姑淡淡地说道:“不干你的事,别多问,你说那姬家少主不见了,是怎么一回事?”

  青虹道:“徒儿接到了师父的命令,即刻打开藏书阁的石门,进去羁押姬家少主,可是当弟子走上二楼时,却只看见一件衣裳!”

  大圣姑面色一变:“你确定门口一直都有人守着吗?”

  “确定。”

  这就奇怪了,长老院明明只有一扇门,既然把这扇门守好了,姬家少主又是从哪儿不见的?

  大圣姑狐疑道:“中途可有人上去过?”

  青虹忙道:“有的,师妹给姬家少主送过晚饭,之后,又上去了一次,看见他在念书,没打搅他。但是……那一次青萍师妹只是看见地上的影子,所以弟子也不能确定,那个影子是他本人的影子,还是那件衣裳的影子。”

  大圣姑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所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无从确定了?”

  青虹无比歉疚道:“对不起,师父。”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小卓玛小卓玛看不住,小驸马小驸马也不翼而飞,小卓玛倒也罢了,好歹是把丫鬟打晕了才逃走了,可那个藏书阁犹如牢笼一般,你们死死地守住入口,他是怎么变不见的?!”

  大圣姑简直要气死了,自打抓了那个小卓玛,就没一件事是顺的,人逃了,丹药没了,果园毁了,连唯一的筹码也不翼而飞了,更别提她今晚在人前丢尽了颜面,如今还面目全非,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出动所有弟子……只要他还在岛上,就给我把他找出来!”

  “那……长老院还找吗?”青虹问。

  大圣姑冷声道:“找!怎么不找?我始终觉得他还在那里,只是躲在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地方,不过,也不排除撞了邪,他确实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青虹辩解道:“不会的师父,我们真的一直守住了入口,绝对连一只苍蝇都没放出去过!”

  大圣姑一记冰冷的眸光打了过来:“那他是怎么不见的你倒是告诉我压!”

  青虹吓得不敢说话了。

  大圣姑望了望微微翻白的窗纸,叹了口气道:“天快亮了,我也睡不着了,这样,你先去长老院接着找,稍后我与六圣姑一起过去。总之不论他藏在那里,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是!”

  ……

  天蒙蒙亮,易千音的内力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大周天,浑身都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舒畅,精力也十分的充沛,连昨日受伤的地方也未见丝毫疼痛了。

  他摸了摸脸,消肿了,又看了看胳膊上的淤青,消失了。

  他眨巴了一下眸子,对着屋子里一把装饰用的玄铁大刀打出了一掌,就听得轰的一声,玄铁大刀被震碎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一双手,不就吃了一颗果子吗?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照价赔偿啊!”

  门外,传来乔薇毫不客气的声音。

  易千音的小心肝儿抖了抖,少夫人我可是替你出生入死过的,你这么小气真的好吗?

  另一边,海十三与十七回来了。

  “少夫人。”海十三拱了拱手。

  乔薇将二人带去了茶室,给二人倒了两杯热茶,摆上新出炉的点心:“怎样了?查探到冥修的消息吗?”

  十七默默地吃着点心。

  海十三道:“少主好像不见了,圣女殿的人也在四下寻找。”

  乔薇古怪地蹙了蹙眉:“不见了的意思……冥修走了?既是走了,为何不回到贺兰堡来?”

  海十三喝了口热茶,说道:“这也正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要是少主走了,一定会回来找少夫人的。而且……据我所知,长老院的藏书阁只有一扇门,那扇门被圣女殿的弟子们严防死守着,没有穿过去的可能。”

  “窗子呢?”乔薇问。

  海十三摇头:“没有窗子。”

  乔薇若有所思道:“又没有窗子,又不能走门……这么说冥修确实还在藏书阁了。”

  海十三犹豫了一下,说道:“可要是在的话……圣女殿的弟子又将藏书阁找遍了,却只找到一件少主的衣裳。”

  乔薇摸了摸下巴:“会不会是藏书阁有什么密实之类的地方?”

  海十三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有密室的话,长老们不会不知道,长老们知道,圣女殿就一定也知道。”

  乔薇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不假,全岛上下,包括我外公在内都对圣女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乔薇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一圈,“难道冥修真的还在藏书阁?”

  “什么藏书阁?”易千音走了进来。

  乔薇就道:“你来得正好,冥修不见了……”

  易千音蓦地打断乔薇的话:“什么?少主不见了?!”

  乔薇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他应该还在藏书阁,你功力恢复了吧?待会儿你易容成圣女殿弟子的模样,将冥修带出来,我去圣女殿拖住那群老妖婆。”

  ……

  自从圣女殿需要在长老院做法事后,大长老便“闲赋在家”了,习惯了早起忙碌的日子,忽然间闲下来倒是颇有些不习惯,他照旧起了个大早,简单地用了早膳,准备去院子走走,就听得下人禀报——小卓玛来了。

  大长老亲自将小卓玛迎了进来:“小卓玛大清早找我,可是有事?”

  乔薇说道:“我有些事想去一趟圣女殿,不知大长老可有空陪我一起?我外公病了,我娘要照顾她,除了大长老,我都不知该找谁陪我去了。不过,要是大长老忙的话,我们可以改天再去。”

  大长老笑道:“这几日正好闲着,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二人坐上了前往圣女殿的马车。

  圣女殿中,大圣姑听完大弟子青虹的禀报便已是天亮时分,她洗漱了一番,穿戴整齐,戴上面纱遮住面目全非的脸,叫上四圣姑与六圣姑前往长老院一探究竟,刚动身,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车帘被掀开,乔薇跳了下来。

  两位圣姑的眼皮子就是突突一跳!

  昨天才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今天这丫头倒是敢来啊!

  大圣姑伸出手掌,运了一股内劲,就要朝乔薇狠狠地拍过去,却忽然,乔薇将另一个人扶下了马车。

  “大长老?”两位圣姑惊讶。

  乔薇与大长老走到二人身前,乔薇看了二人,问大长老道:“二位是……”

  大长老善意地介绍道:“小卓玛还没见过大圣姑与六圣姑吧?”

  “哦,原来是二位圣姑,失敬!失敬!”乔薇作了个揖,笑容可掬道,“见过大圣姑!见过六圣姑!”

  大圣姑看着乔薇那副巧笑嫣然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真想骂上一句你都不知与圣女殿打过几次交道了,居然有脸装作不认识?

  可这话,她心里想想便罢,真说了,拔出萝卜带出泥,结阵诛杀贺兰倾一事,软禁并追杀乔薇一事,全都会被翻出来。

  大圣姑憋住一口气,将二人请上了坐席。

  “大圣姑,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要戴面纱呀?”乔薇一脸诧异地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圣姑压下火气,不紧不慢道:“最近有些过敏,脸上起了疹子。”

  乔薇眨巴着眸子道:“起疹子啦?我听说圣女殿有不少灵丹妙药,大圣姑怎么不擦点儿呢?”

  还不是被你这丫头偷光了?!

  大圣姑心底已经开始有些翻江倒海了。

  老实说,她已算沉得住气了,若换三圣姑那个一点就着的火炮,被乔薇这么刺激,怕是已经和乔薇打起来了。

  大圣姑深吸一口气,徐徐地说道:“擦过了,过几日便会好了。”

  乔薇眉梢微微一挑:“还要过几日呀?我听说你们圣女殿有一种冰心露,再多的疹子也能一滴见效,那冰心露的效果不会是吹出来的吧?”

  大圣姑狠狠地瞪向了乔薇!

  乔薇仿佛根本不知她的眼神快要把自己射成筛子了,笑吟吟地道:“也是巧了,我爹刚配出了一种新药,专治蚊虫叮咬、皮肤红疹,我原是打算给塞纳夫人送去的,既然碰到了圣姑,就先给圣姑用吧,塞纳夫人那边我回头再让稍去。”

  大圣姑看着那熟悉的瓶子,牙齿咬得咯嘣响,什么你爹配制的新药?这可不就是圣女殿的冰心露吗?连瓶子都没换一个!她怎么想的?!

  “大长老。”乔薇无辜地看向了大长老。

  大长老和颜悦色道:“大圣姑,既然小卓玛一片美意,你就收下吧。”

  大圣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收下那瓶药的,她只知道,接过药瓶的一霎,她的血气都上涌了。

  大长老赞赏的目光落在了乔薇的脸上,卓玛与圣女殿关系一直不大友好,这一次祭祀时,更是与圣女当众起了争执,他还担心小卓玛受其娘亲的影响,也对圣女殿颇有不满呢,可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小卓玛真是个识大体、聪明懂事、善良温婉的姑娘。

  乔薇又道:“对了大圣姑,我听说昨晚上晚课的时候,圣女殿发生暴动了?”

  大长老唰的看向了大圣姑。

  大圣姑捏死乔薇的心都有了:“你听谁说的?昨晚这里可是好得很。”

  那群人已被圣女安抚住,应当不会胡言乱语,可是又不知这丫头对昨晚的事知道多少,恐她再说出更刺激的话来,大圣姑果断抢了白,“不知小卓玛与大长老来,究竟所为何事?”

  乔薇微微一笑道:“是这样的,大圣姑,圣女殿每年都会给我外公进献十颗两生果,眼看着今年也到日子了,我担心圣女卧病在床行动不便,所以亲自过来取一趟。”

  门外,青虹给大圣姑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圣姑出发了。

  大圣姑忙着与乔薇斗法,没注意到门口的青虹,六圣姑给青虹比了个手势,青虹退下了。

  乔薇不动声色地收回落在门口的余光,笑眯眯地看向大圣姑。

  大圣姑的脸彻底绿了:“两生果怎么样了你不清楚吗?”

  乔薇摊手:“大圣姑这话何意?两生果是你们圣女殿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它们怎么样了。”

  仿佛昨晚偷了几百颗果子上百株植物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大圣姑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疼痛的同时还有些呼不过气来,知道是圣女殿的东西还有胆子“拿”?“拿”完了,回来倒打一耙,贼喊捉贼都没这么无耻!

  大圣姑觉得不能再任由乔薇这么嚣张下去,大不了不承认结阵诛杀贺兰倾一事,也不承认软禁了小卓玛,一口咬定是她自己混进来的,目的是偷盗丹药与两生果,以圣女殿一贯的威望,未必没有人信!

  心思转过,大圣姑扬起了下巴:“昨夜圣女殿的果园遭了窃贼,据侍女禀报,那盗窃就是……”

  “对了,我方才在路上捡了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圣女殿的。”乔薇打断大圣姑的话,从宽袖中掏出了一方折叠的帕子,打开帕子,里头赫然是一个黑光闪闪的飞镖。

  大圣姑一眼认出了它来,这是三圣姑与她弟子们所使用的暗器,剧毒无比,怎么会在这丫头手上?她才不信是这丫头捡来的,难道……昨夜三圣姑与徒弟们追杀她时用了这种暗器吗?

  蠢货!

  六圣姑赶忙说道:“这怎么会是我们圣女殿的东西呢?我们圣女殿向来光明磊落,从不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乔薇一脸赞同地说道:“我也觉得,圣女殿是真神的使者,是岛民心目中的信仰,应该不会使用这种有毒的暗器,是不是有什么人闯入圣女殿,不小心落下的?”

  六圣姑的眼神闪了闪,道:“是啊,昨夜圣女殿来了一个窃贼,偷走了我们的丹药与两生果,这东西想来正是那窃贼留下的。”

  “圣女殿竟然遭了贼?”大长老震怒,“什么人如此大胆?”

  乔薇一巴掌拍上桌子,义愤填膺道:“是啊,什么人如此大胆?!连圣女殿的东西也敢偷?太不像话了!可是话说回来,圣女殿高手如云,怎么会让一个窃贼得了手呢?不会……是内贼吧?”

  大圣姑咬牙:“小卓玛!”

  乔薇无辜道:“大圣姑不要生气嘛,我是就事论事,要不你把大家全都叫过来,挨个数一数,看看少了谁。”

  少了三十个多呢!

  大圣姑皮笑肉不笑道:“小卓玛请放心,我圣女殿做不出监守自盗的事来。”

  乔薇一笑:“我不是怀疑圣女殿监守自盗,只是人心隔肚皮,不是谁都像大圣姑这么正直善良的,不过,既然大圣姑坚信是外边的窃贼,那我也相信好了。我这个人呢其实很讲道理的,圣女殿遭了贼,两生果就不必交了!回头我禀报我娘,请她派出所有的手下,全岛通缉那个窃贼,务必将窃贼擒住,还圣女殿一个公道!”

  大圣姑的指甲深深地插进了肉里:“不劳小卓玛费心了,这个窃贼我们还是自己抓吧!”

  乔薇笑了笑:“既然圣姑们有事,我就不打搅了。”说着,握住了大圣姑的手,“圣姑,一定要将那个窃贼绳之以法哦。”

  窃贼就坐在你面前,可是你丝毫没有办法哦。

  乔薇与大长老离开后,大圣姑再也忍不住,捂住胸口,身躯一震,吐出了一口鲜血!

  ……

  乔薇与大长老的圣女殿之行,为易千音争取了十分宝贵的时间,易千音守在圣女殿与长老院的必经之路上,看着一名女弟子策马而过,他蓦地从树丛后闪了出来,拦住女弟子的去路。

  女弟子赶忙勒紧了缰绳,待骏马停下后,不耐地看向了突然挡在她马前的男子,这男子长了好一张俊美如玉的脸,年纪轻轻,身姿挺拔,欣长高大,虽穿着毫不起眼的衣裳,但一身干净的气质,仍是令人心头一跳。

  “你是谁?”女弟子道。

  易千音勾起唇角:“你是谁?”

  女弟子本见他生得俊美,好声好气与他说话,哪知他这般无礼,当即沉下脸来:“大胆!竟敢质问圣女殿的人!”

  “原来是圣女殿的弟子,难怪这么貌若天仙,我差点以为是哪儿来的神仙姐姐。”

  方才还被气得发堵的青虹听了这句恭维,又不禁暗自窃喜了起来,没人不爱被赞美,尤其赞美自己的对象还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青虹的脸几乎是当场露出了红晕:“我是圣女殿的大弟子青虹。”

  大弟子?好身份呐!

  易千音眯眼一笑,舔了舔唇角:“姑娘的脸这么美,借我用用如何?”

  “你说什么?”青虹一愣。

  易千音邪气地笑道:“我说,我想用用你的脸。”

  青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放肆!”

  易千音捏了捏手指:“你不给,那我只好自己拿了。”

  “不知所谓的东西,本姑娘的脸是你能动的吗?看剑!”青虹拔出宝剑,朝着易千音毫不留情地刺了过来。

  易千音身形一侧,两指夹住了宝剑,随后冷冷地一折,铿!宝剑断了!

  青虹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断剑,俨然没料到对方的武功如此高强。

  易千音也蒙圈了,就在昨天,他还被几个小弟子逼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一晚上的功夫,他就能打断大弟子的剑了!

  青虹怒了,丢了剑,翻身跃下马来,出掌,朝易千音劈了过去!

  易千音没耍花招,就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向她的掌心。

  青虹被砸飞了出去,跌在一丈远的地面上,脑袋磕到石头,当即晕了过去。

  易千音狂喜,秀了秀肱二头肌。

  ……

  长老院的女弟子们正在疯狂地寻找着姬冥修的踪迹,当然了,她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并不知姬冥修的真实身份,只知是个年轻的男人,带着一张半脸玉质面具。

  就在众人几乎将长老院翻个底朝天时,她们的大师姐回来了。

  “大师姐!”

  几位弟子迎了上去。

  易千音端着架子,有模有样地嗯了一声:“找得怎么样了?可有发现那个男人的踪迹?”

  一个女弟子道:“很抱歉,大师姐,你走后我们又把长老院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可还是没有找到。”

  “那就继续找啊!”易千音的声音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只是脾气……似乎怪了些,大师姐平时不这么凶人的。

  女弟子们面面相觑,可碍于大师姐的威严,还是作鸟兽状散了。

  易千音大摇大摆地走上了山顶,一路上,不停有人向他行礼,大师姐大师姐叫个不停。

  想起上次被拦在山脚,真是扬眉吐气啊!

  易千音来到了藏书阁,门口的两名弟子走上前:“大师姐!”

  易千音倨傲地说道:“你们两个去那边找找,我再进藏书阁转转,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是,大师姐。”

  二人不疑有他地去了。

  易千音进了藏书阁,走上二楼,变回了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唤道:“少主,是我,易千音!”

  话音刚落,地面传来一阵抖动,书架上的书抖抖索索地掉了下来。

  易千音就是一愣,什么情况?

  地面抖得更厉害了,易千音本能地冲出了藏书阁,就在冲出去不久,身后的石楼轰隆一声坍塌了!

  ……

  大圣姑坐在房中喝药,喝着喝着,桌子抖了起来,碗里的药汁洒在了桌面上。

  六圣姑眸光一厉:“不好!地震了!”

  圣女殿的人纷纷跑出了屋子。

  与此同时,塞纳堡的塞纳夫人也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感,她在做鱼,一眨眼的功夫,砧板和鱼全都抖落了。

  贺兰堡同样感受到了震感,和卓躺在床上歇息,地面一抖,他整个人往外一滚,额头磕上了床柱,磕出了一个大包。

  景云最近在和燕叔叔练功,燕飞绝曾一掌打飞了一块石头,景云羡慕极了,就在屋子里暗戳戳地练着,想着等自己练成武林高手了,就再也不用被妹妹拽进被窝了,哪知他打了半天,石头都分毫不动,就在他绝望地打出最后一掌的时候,石头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景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手,眼珠子都瞪圆了:“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是武林高手了!我再也不会被妹妹拖着走啦!”

  轰!

  顶上的吊灯砸了下来!

  望舒小包子一秒冲进屋,抱起自家哥哥一扑,躲过了砸下来的吊灯,随后望舒将哥哥举过头顶,呼哧呼哧地跑了出去!

  ……

  海岛地震了。

  震源尚在寻找中,应当不是塔纳城,但塔纳城也多少遭受到了一点波及,严重的如长老院,整个藏书阁都毁掉了,万幸的是并未造成人员伤亡,贺兰堡中有几个侍女受到了轻微的擦伤,几大世家损坏了一些家具,人员安好,城内的是否受到损伤,正在进一步的调查中。

  长老院即刻召开了紧急会议,和卓重病,由卓玛代为出席,卓玛叫上了小卓玛旁听,圣女殿、八大领主全都赶来了现场,而圣女抱恙,也由大圣姑代为出席本次会议。

  塔纳族人自从迁入海岛后,曾经历过七八次地震,但全都震幅不大,这一次,居然将藏书阁震塌了,众人不由地严肃了起来。

  贺兰倾坐在大长桌的主位上,乔薇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旁。

  她气场太过强大,一句话不说,就那么坐着,便让领主们有些透不过气来,还是塞纳家主仗着自己有帮扶过小卓玛的功劳,稍稍比几人有底气一些,率先开了口:“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大圣姑呵呵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大家心里不清楚吗?”

  大长老朝她看了过来,困惑道:“大圣姑……此话何意?”

  大圣姑挺直了腰杆儿道:“历年来,新年的祭祀都不能出事,这个道理大家都忘了不成?虽然,我也很想相信小卓玛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但祭祀台坍塌的一瞬,真神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愿意接纳小卓玛,卓玛不信,非要将她写上族谱,这下好了吧?真神降怒了!”

  乔薇就道:“地震是自然现象,关真神什么事?难道岛上每一次地震……都是新年的祭祀出了问题吗?”

  大圣姑这回可不会被乔薇牵着鼻子走了,冷冷地笑了一声,不疾不徐道:“虽不一定都是祭祀出了问题,但多少都是历任和卓犯了错,真神在降罪他的子民。这一次和卓自然没有做错,错的是血统不纯的小卓玛,以及强迫受伤的圣女完成仪式的卓玛,我想这一点应该已经没有探讨的必要了吧?”

  这一场地震来得太巧、太及时了,但凡晚上半年,众人都不至于算在乔薇与贺兰倾的头上,可偏偏,还在正月。

  一个月都没过完,岛上便出现了天灾,要说不是真神在降怒,谁会信呢?

  乔薇冷冷地看了大圣姑一眼,真是可恶,算计她倒也罢了,竟然把她娘也搭了进去,好大的胃口!

  小卓玛啊小卓玛,你们母女威逼圣女、杀我师妹、屠戮我弟子、窃取我丹药、损毁我果园,我气得食不下咽,总算是找到机会与你们清算了!

  这一回,连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怎么翻盘?!

  ------题外话------

  修哥:呵呵。

  ——我是小白想吃两生果的分界线——

  昨天的答案是B,不在藏书阁了,大家都猜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