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最终还是追了上去,血月弓的威力不是说多一个人就能多一分胜算,那个变态的东西简直不能以常理来衡量,如果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赢不了,加起来也一样会输掉,这就是血月弓最可怕的地方。

  射一个人是十分力,射两个人,每个人感受到的也是十分力,分都分担不了。

  乔薇不是没想过偷袭,但以那个女人的实力,偷袭的意义不大,还不如去追孩子,运气好的话,兴许能追回来一个。

  就在乔薇迈步跑开的一霎,她明显感觉到对方手中的弓动了一下。

  就在乔薇以为自己怎么也得挨上一下时,姬冥修的身影闪过来了,将她挡得死死的,接住了那一“箭”。

  乔薇听到了一阵闷哼,想回头,却又捏紧了拳头,更快速地跑了起来!

  “你倒是不怕死。”

  身后传来那恶魔一般的声音,乔薇的手指都恨不得掐进了肉里。

  现在是不如她,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将她踩在脚底下,让她也知道被人蹂躏的滋味!

  打定主意后,乔薇摒弃杂念,一心去找人了。

  傅雪烟与苍鸠往不同的方向去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舍弃哪个乔薇都难过,偏偏,她又摊上了这样的抉择。

  她深吸一口气,朝傅雪烟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不是她不想救景云,事实上,一想到儿子那张期盼的小脸,她的心都是痛的!

  可是她没办法不去做出这样的抉择。

  傅雪烟与苍鸠的武功原本不相上下,可傅雪烟怀有身孕,轻功不能施展太多,加上望舒这个小秤砣,傅雪烟想走远都难,苍鸠不同了,景云抱在身上跟没有抱似的,他再使出七八成功力,乔薇追上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孩子他爹在用生命争取时间。

  她不希望到头来苍鸠没追上,再折回来找傅雪烟时傅雪烟也不见了人影。

  那样,所有的牺牲可就真的白费了。

  景云,对不起……

  夜色中的景云被苍鸠抱在怀里,他看见娘亲追了出来,他满心欢喜,期盼地朝娘亲伸出小手,可是娘亲脚步一转,往另一边去了。

  他再也忍不住,小手抹上眼眶,难过地哭了起来。

  ……

  乔薇的心跟着抽疼了一下,她揉了揉心口,咬咬牙,跑进了一条山路。

  古代什么都好,就是开发太少,除主城区外,几乎随处可见山林,匈奴的主要版图是草原,边界的地方却是一条绵延不尽的山脉。

  “往哪儿去了?”

  乔薇站在一条岔路口,掏出火折子,想看看地上残留的脚印,却忽然,一只庞然大物扑哧着硕大的双翼飞了过来,落在她面前的树枝上,那树枝也算粗壮了,可在对方落上去的一霎,因承受不住重量,险些断裂。

  “金雕?”乔薇眼睛一亮。

  金雕扑了扑翅膀,飞上半空,示意乔薇跟上。

  乔薇跟了上去。

  约莫一小会儿后,金雕带着乔薇来到了一棵大槐树下,树下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胖子,可不就是望舒么?

  乔薇赶忙跑过去,将望舒抱进了怀里,望舒没有反应,她还以为望舒被怎么样了,听到她打小呼噜才知她是睡着了。

  “你这小胖子,这样也能睡着!”

  乔薇含泪将女儿抱进怀里,亲了亲她额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小东西,才觉得半颗心落回实处了。

  但很快,她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了。

  望舒怎么会一个人躺在这里?

  傅雪烟呢?

  她想耍什么花样?

  乔薇一手抱紧女儿,另一手拔出了短靴中匕首,警惕地望向周围:“别躲在暗处耍阴招,有本事就给我出来!”

  没人回应。

  乔薇并未因此放松警惕:“我不管你是一个人还是十个人,都给我滚出来!”

  仍旧是没有回应。

  乔薇纳闷了,怎么会真的只有望舒一个人呢?傅雪烟哪儿去了?

  金雕站在地上,扑哧了一下翅膀。

  乔薇摸了摸它脑袋:“是你救了望舒吗?”

  金雕不吭声。

  乔薇不知这是个什么意思,不过眼下也顾不上去揣测金雕的意思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金雕不动。

  乔薇以为它没听懂,伸手去摸它。

  它却往一旁挪了挪,耷拉着小脑袋,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你怎么了?不想跟我走吗?”乔薇问。

  金雕委屈地咕了一声。

  乔薇与它相处时日不长,还真没默契到去揣度它所以鸟意的地步,但有一点她看出来了,它不要和她走。

  “你是要回去找你以前的主人了吗?”乔薇一直觉得这么精明能干的金雕是让人训出来的。

  金雕咕了一嗓子,特别委屈。

  毕竟是人家的的东西,乔薇不好硬抢,何况它又帮了他们那么多忙,她再强留着它不放,不是太过分了吗?

  “你什么时候想我们了,再回来找我们。”乔薇不舍地说完,摸了摸金雕的脑袋,抱着女儿离开了。

  金雕耷拉着脑袋,一步步地挪到树后。

  傅雪烟缓缓地走了出来,望了望乔薇离开的背影,对金雕道:“我们走吧。”

  ……

  大梁与匈奴交界的地方通常都有重兵把守,蒲城这一带也不例外,但匈奴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元安城附近,蒲城外的反而不占多少,当消息传到匈奴的军营时,营长一听蒲城城主都出动了,莫不是要打仗了?再一听交战的是夜罗人,又把心给揣回肚子了。

  打吧打吧,这俩孙子打死了才好呢!

  城主大人就是担心会惊动匈奴兵,所以没敢带太多手下,眼下打了半天,发觉对方没有动静,胆子越发大了,又吹响哨子,从城中调来了一百人马。

  可这一百人马,全都没几下便折损了大半在那些长刀死士下了。

  城主大人气得直咬牙!

  他算看出来了,同样是长刀死士,但那老妖婆给自己的是功力不够高的,功力最高的她全留着自个儿用了!

  “给我拿下她!”

  城主大人一声令下,原本与死士们缠斗的士兵们急忙调转方向,朝王后攻了过来。

  王后的眼皮子都抬,面纱下的唇角似乎是微微地弯了一下,弯出一线讥讽的弧度,轻轻一拉弓,地上倒了一片。

  城主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把连箭都没有的弓:“这……这难道是传闻中的……血月弓?”

  这些小喽啰王后根本没放在眼里,继续含笑看向了姬冥修:“还不束手就擒么?”

  姬冥修的唇角有鲜血流了下来,他淡淡地擦去,神色冷漠地看着她:“原来你也就这点本事,还以为你比容妃要强上一些,却原来不过尔尔。”

  王后的笑容冷了下来:“你是嫌自己不够命长?”

  姬冥修气场全开:“彼此彼此。”

  王后不再与他废话,狠狠地拉开弓弦,嗖的射出了“一箭”。

  姬冥修已经为乔薇挡了一箭,再来一箭,不死也脱层皮了。

  哪知就在她拉弓的一瞬,一个小胖子自后方飞了过来,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在了姬冥修怀中。

  小胖子是被亲娘丢过来哒,眼睛都还闭着。

  姬冥修看着怀中的小东西,心头划过一丝柔软。

  望舒与乔薇长得像,一看便是母女,城主大人疑惑地眨了眨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王后眯了眯眼,目光落在望舒的身上,不知想了些什么,再次拉开血月弓。

  之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城主大人就看着姬冥修举着个小胖子,我挡,我挡,我挡挡挡!

  城主大人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尼玛!这是亲生的吗?!

  小胖子睡得可香了。

  王后却快要被气死了。

  有小胖子在,血月弓根本形同虚设了。

  乔薇见小胖子牵制住血月弓了,默默地拔出了匕首,偷袭对高手不管用,不过也分时候,当一个人心神紊乱、气息不宁时,成功的几率便可大大提升了。

  乔薇绕过马车,打算借着马车的遮掩,给对方一次致命的偷袭,哪知就在她刚靠近马车时,便听见车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喘息。

  那喘息,像生病的呻吟,却又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乔薇的汗毛竖了起来。

  她朝车窗望了过去,哪怕是隔着一道厚厚的车帘,她也听到了对方粗重、低沉而又危险的呼吸。

  整个世界都好似静了下来,只有他的声音。

  乔薇恍惚间,觉得车里坐着一只沉睡的巨兽,巨兽很快就要醒了,一旦他醒来,所有人都将不是他的对手。

  乔薇果断放弃了偷袭,跑回姬冥修的身后:“不好,他们还有个高手!”

  高手……

  姬冥修的目光朝那辆马车上望了望,来到这边时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强大而不同寻常的气息,他只以为是从王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可照小薇所言,似乎是马车内的那个人……

  “你说的那个生了病的人就是他吗?”姬冥修看向了城主,目光扫了扫第三辆马车。

  城主大人如今与姬冥修统一阵营了,也就没藏着掖着了,静下心感受了一番对方的气息,狐疑道:“是他……也好像不是他……白日里他的气息十分强大,眼下……却似乎弱了不少。”

  乔薇:啥?

  这居然是弱了不少的状态?

  可她分明觉得对方的气息已十分接近一个鬼王了!

  “弱了一半。”城主大人道。

  弱了一半,岂不是说他目前只有五成的功力?只五成功力就已接近一个鬼王的气息,若是巅峰状态……后面的,乔薇简直不敢想了。

  鬼王的实力并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为今之计,恐怕只能撤退了。

  乔薇看向姬冥修,姬冥修却眯了眯眼,将望舒给了乔薇,往破神弩上装了几支毒箭。

  “你要干什么?”乔薇眸光一颤。

  姬冥修眸光深幽道:“趁他病,要他命。”

  不能让他突破到鬼王,这人的实力太过强大,远超了容妃的姘头一大截,一旦突破,恐怕世上再没什么人奈何得了他了。

  乔薇知道姬冥修一贯是不给敌人留任何余地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就是他会干的事,他宁愿冒险,也要将敌人一踩到底!

  乔薇自己是没他这股勇气的,可他已经迈出这一步,她也唯有配合他了:“我去牵制住她,你对付那个死士。”

  姬冥修点头,眸光深邃地朝马车走了过去。

  王后似乎也发现二人的计划了,调头朝姬冥修冲了过来。

  乔薇抱着小胖子一步挡在她面前:“好久不见啊,姨母。”

  姬冥修路过第二辆马车时,随手提起油灯,将灯油倒在了箭头上,点了火,朝第三辆马车嗖嗖嗖地射了过去。

  第三辆马车迅速着了火!

  “吼——”

  一声沉闷的低吼自马车内传来,这声音并不算大,可就是带着一股浑厚的内力,所有人都放下了兵器,捂住耳朵,只觉耳膜快被震破……

  姬冥修又连射了三箭,这下不止车身,连车顶都点着了。

  那人也终于被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