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奎元一挥手,隐在暗处的暗卫立刻出来把地上的两个人抗走。
当今圣上昭明帝背着手若有所思,眉头紧锁着,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想通。福喜见状小心地道:“圣上回宫吧。”人也看了,戏也瞧了,该回宫了。
昭明帝却忽然道:“福喜,朕很老了吗?”他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头一次有了对自己有了深深的怀疑。
“怎么会呢?圣上正值春秋,龙虎精神,年轻着呢。”福喜奉承道,事实上也是,昭明帝虽然已经登基十七年,可他去年才刚刚而立,正是一个男人精力旺盛的时候,如何会老呢?
“朕也觉得朕年轻着呢。”这从后宫妃嫔的身上就能看出来了,“可是刚才那个顾九他称朕老伯,朕很老吗?很老吗?”昭明帝特别憋屈,你顾九生得再好看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呀,朕顶多也就大你十五六岁,怎么就成老伯了?
福喜嘴角抽了抽,还以为圣上想什么呢,原来是纠结这事呀!他理直气壮地道:“他眼神不好,圣上您跟个毛头小子一般见识什么?”
昭明帝徐徐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朕也觉得他眼神不好,朕明明年轻着呢。”心中给顾九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公子,您说那三个人会不会到衙门告我们?”桃花有些不放心,小声地问阿九,毕竟公子揍人被他们从头看到尾。继而她又懊恼,自己怎么就不警醒点呢?被人摸到跟前都没发现。
“不会。”阿九十分肯定地回她,几乎是那三个人一靠近他就察觉了,只是他在他们身上没有感觉到恶意,这三个人给他的感觉比较像吃瓜群众,阿九就没有叫破随他们去了,反正他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亦不会那个嘴贱男怎么样。
桃花仍是不能放心,“公子,我觉得他们十有八九是朝中重臣,那个黑大个,一身杀气,估计是个武将;那个白脸膛的像是个管家,那个穿色衣裳的老伯应该是个文官,瞧那气度怎么也得是个首辅次辅之流。”桃花说着自己的推测。
阿九眉头一皱,补充道:“也许不止首辅次辅呢,还可能是个王爷侯爷什么的。”他身上那种上位者的威压收放自如,应该是个说了算的。
桃花一惊,“糟糕,公子您不是想弄个官玩玩的吗?他们若是误会您是个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办?”官场上别说使绊子了,光是压着你三五年不给你升迁,就够受的了。
阿九勾了勾嘴角,“误会就误会呗,打压就打压呗,你家公子我也只是玩玩,若是官场不好玩咱就走呗,大和尚教过‘树挪死人挪活’,你都忘完了?”阿九是一点都不担心,哪怕玩脱了不是还有云海师兄吗?他是圣上跟前挂过号的人,怎么就护不下一个小小的他了?就算护不下吧,不是还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吗?反正退路多多,阿九是一点也不怕的。
大将军府的后院里。
“哎,柳姐姐你到底怎么了?”粗使张婆子推了推身边柳婆子,皱着眉头看她。
“啊?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柳婆子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看样子一点都没把张婆子的话听进去。
“我说下个月府里要进人,你家金花也到了年纪,你是什么打算?”张婆子又重复了一遍。“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到底怎么了?”
“没,没事。”柳婆子先是支吾着不想说,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张妹子你也不是外人,老姐姐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我家小柱子又病了,我这白天当差,晚上还得照顾他,都三夜没合眼了。”
她看了张婆子一眼又道:“我家那口子是个没用的,晚上还得当差,也不能帮我一把,家里全靠金花一个人,她要是进府当差了,家里没人操持,小柱子也没人带。我正琢磨着去夫人那求个恩典,能不能等小柱子大一点金花再进府?”
张婆子一听,脸上顿时起了同情,热心地出起主意,“真是苦了柳姐姐你了,咱们夫人菩萨一般的人,你多磕两个头,她一准能答应。对了,小柱子现在没事了吧?”心里却很高兴,这一次府里挑小丫头是要放到两位小姐院子里,她的闺女春燕也到了年纪,可后街上谁不知道柳婆子家的金花是个尖儿,长得白净,绣活也好,才八岁,那小蝴蝶就绣得跟真的似的。有她在谁也别想进大小姐的院子里去,现在她不进府了,那闺女春燕的机会不就大多了?
大小姐院子里的活轻松不说,熬上几年以她闺女的品貌定能提个一等。大小姐虽然是庶出,但到底是府里的大小姐,将来的夫婿还能差了去?闺女跟着过去做个陪嫁丫鬟,顶好能做个姨娘,这辈子她也算熬出来了。
“走走走,我陪你一起去求夫人。”张婆子热情地挽着柳婆子的胳膊。
柳婆子却没动,眼底闪烁起来,“不,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咳,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咱们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走吧,走吧。”张婆子扯着柳婆子就要去见二夫人。
柳婆子见实在避不过才支吾着道:“我,我的事求二夫人没用,张妹子你忘啦?我是夫人的陪房。”她隐晦地指了指佛堂那边。
张婆子这才想起来柳婆子不是府上的家生子,她是夫人宁氏的陪房,因为夫人受了打击进了小佛堂不再过问府里的事情,自然管不了她们带过来这些奴才。这些年柳婆子一再被打压排挤,最终只能做个粗使婆子。
“哎,这就难了,夫人都十多年不见人了,除了咱们将军,连娘家来人她都不见,柳姐姐你这可怎么办呢?”张婆子脸上的同情更甚了,“要不,你去求求夫人身边的玉雀姑娘,她心善好说话。”她积极地帮着出着主意。
柳婆子脸上带着为难,带着迟疑,最后一咬牙道:“那我试一试吧,总不能把小柱子一个人扔家里吧。”
说起这个柳婆子,也是个可怜人,她嫁头一个丈夫九年才开怀生了个闺女,闺女两岁时,丈夫因为赌被赌坊的人打死了。后来经人撮合改嫁了现在的这个丈夫徐小全,徐小全是个父母双亡的老实头,不然也不能都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大前年两人生了个儿子,却是个病病歪歪的,三天两头闹病,两口子的月利银子全都给儿子喝汤药了,家里过的紧紧巴巴。
好在闺女金花懂事,三四岁上头就踩在小板凳上帮着烧火做饭,五岁上头就拿针捻线,七八岁绣活就已经做得像模像样了。平日里柳婆子两口子上差,家里就金花带着弟弟,抽空还坐绣活换铜板补贴家里,后街上哪个不说柳婆子生了个好闺女?
香雾迷蒙的小佛堂里,宁氏正闭着眼睛跪在蒲团上诵经,玉雀轻轻的走进来,附在她耳边轻语几句。
宁氏的双眼嗖的一下就睁开了,双手紧抓住玉雀的胳膊,嘴唇都哆嗦了,“她真的这么说?”
被夫人热切的目光注视着,玉雀很有压力,但仍是十分肯定地点头,“是的,夫人,那柳婆子是说她发现少爷的线索了。”
“快,快让她进来。”宁氏的眼睛都亮了,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哎哎,奴婢这就去叫人。”玉雀也很为夫人高兴,笑逐颜开地应着,只要找回了少爷,夫人的后半辈子就有依靠了。
“回来!”眼见玉雀就要迈出门槛,宁氏又喊她,神情郑重地吩咐了一句,“悄悄的,不要惊动任何人。”
玉雀心中一凛,“是,奴婢知道了。”
留在小佛堂里的宁氏简直要热泪盈眶,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有人来回禀有展儿的消息,哪怕最终查实不是,她也高兴啊!毕竟这是份希望!
“给夫人请安!”进了小佛堂的柳婆子局促不安。
“你是我从宁家带过来的?”宁氏紧盯着柳婆子。
柳婆子垂着头,老实答道:“回夫人话,是的,奴婢的老子娘是宁家针线班子上的。现在奴婢在二夫人那边做粗使。”
听她这么一说,宁氏想起来了,这柳婆子的娘绣活做得特别好,还被人叫柳一针呢,她娘特意指定柳一针为她做衣裳,可以说她在娘家穿的衣裳大多都是出自柳婆子她娘之手。后来她出嫁了,她娘怕她穿不惯别人做的衣裳,在考校了柳一针闺女的绣艺后让她做了陪嫁丫鬟。
“我记得你是专门给我做衣裳的,怎么成了粗使婆子?”宁氏的目光自她粗糙的手上滑过,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刘氏,表面上装的温顺贤良,骨子里也是个狠心的,一个绣娘碍着她什么?这般往死里作践。
柳婆子双眼一热,脸上带着隐隐的激动,“是的,夫人,老夫人看奴婢绣活好,就点奴婢给夫人您做了陪房,专门负责给您做衣裳。后来——您搬进了小佛堂,身边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奴婢就去了府里的针线班子,有一回给二夫人做衣裳,二夫人嫌弃不好,管事说奴婢绣活不行,就把奴婢赶出针线班子了,后来奴婢就做了个粗使婆子。”她能不知道是二夫人排除异己清除夫人的人?可夫人避入小佛堂谁也不见,她除了认命有什么办法?
刘氏!宁氏的放在膝盖手的手紧了紧。然后面无表情地问:“你说你发现了少爷的线索,说说是怎么回事?”
柳婆子恭敬道:“前几天三公子和大小姐去皇觉寺上香,点了奴婢跟去做装卸行李的粗活,在放生池边三公子跟两个童儿起了冲突,后来那童儿的主子来了,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年轻公子,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三公子冒犯了他,他便把三公子扔进了水里,行动间奴婢看到了他衣裳里挂着的一块玉佩,上头刻着朱雀图纹。奴婢以前跟奶娘关系好,恍惚听她提过一嘴,说少爷身上有这样一块玉佩。奴婢犹豫再三,还是想来跟夫人您回禀一声,说不定真的就是公子呢。”
“你看清楚了,确实是朱雀玉佩?”宁氏身子前躬不放心的问。
柳婆子肯定地点头,“奴婢看清楚了,那位公子衣裳被风吹起的时候刚好太阳光射在玉佩上,那上头的图案奴婢瞧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一只朱雀。”
宁氏一下子跌坐回去,帕子盖脸,眼泪就这么流下来了。展儿,娘的展儿呀,娘终于找到你了!
“夫人!”玉雀和柳婆子都面含担忧地望着宁氏。
宁氏深吸一口气,帕子拿下来,她的眼泪也收得干干净净,若是微红的眼圈,谁能相信她哭过呢?尤其是玉雀,她记得自打少爷丢了,夫人哭过一场后就再没落过泪。
“我没事!”宁氏轻扯嘴角,继续问柳婆子,“你可听到别人唤他什么名字?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柳婆子茫然地摇头,“奴婢就听到那个丫鬟和童儿喊他公子,他把三公子从水里拎出来后就走了,当时是皇觉寺的和尚领他过来的,奴婢当时光想着那块玉佩了,也没太留意他们知不知道公子的身份。”她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宁氏不免有些失望,随即又打起了精神,“那位公子真的生得特别好看?”既然有了线索,人也在京中,那就总能找到的,都盼了十七年了,再多等些日子又何妨?
这下柳婆子来了精神,点头如捣蒜,“嗯嗯嗯,特别好看,那眼睛跟天上的星星似的,鼻梁高高的,那嘴巴翘起来跟夫人您一样一样的。奴婢从来没见过哪家公子有生得这般好的,当时都看愣眼了。”她绞尽脑汁描述着,“当时公子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往那一站,奴婢觉得天都不那么热了。夫人您是没看见,公子可有气势了,冷冷一哼,咱们府上那四个侍卫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宁氏眉眼带笑,不停地追问着柳婆子,柳婆子一遍一遍地说着,直至说得嗓子都哑了,宁氏还意犹未尽。
最后她柔和地望着柳婆子,道:“若是真找到了公子,你居首功。你先回去,回去也不要声张,你那闺女进府的事本夫人做主免了,等过两日找个机会本夫人就把你调回来。哦对了,你还有个小子是吧?听说身子骨不大好?玉雀,给柳婆子拿十两银子,再使个人去千金堂请王老大夫,记住了,要悄悄的办?”
“奴婢遵命!”玉雀欢喜地应了。
柳婆子则狂喜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奴婢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夫人放心,这事奴婢就烂在心里,就是将军问奴婢也是不知道的。”只要闺女和儿子能好好的,她做什么都愿意。夫人能给她这么大的恩典,她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啊!
玉雀送了柳婆子出去,迎头遇到翎雀,她诧异地打量着柳婆子,“玉雀姐姐,这是?”这个粗使婆子有些眼生啊!
柳婆子有些局促,玉雀不动声色地道:“哦,她是咱们夫人的陪房,因为家里无人照顾小儿子,来求夫人允若她家闺女晚两年进府当差的。咦,你这是打哪来的?夫人刚才还找你呢。”她上前亲亲热热挽住翎雀的胳膊,一边眼神示意柳婆子快走。
翎雀一听夫人找她,有些心虚,“我,我刚去小厨房看夫人的枣茶做好了吗?对了,夫人找我什么事?”其实她刚才是去找二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玉儿说话去了。
玉雀知道她没说实话,也懒得拆穿她,“夫人就是问问佛经你抄好了吗?”
翎雀松了一口气,“还差一点点,玉雀姐姐你先帮我回了夫人,我现在就回房去抄,晚上差不多就能抄好了。”
望着翎雀匆匆而去的背影,玉雀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不是她有心要瞒着翎雀,而是夫人有令谁都不能说,而翎雀最近似乎跟二夫人那边走得有些近,她哪敢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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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发现和和有一个解元,两个举人了,高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