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和桃夭都感觉到了排斥和轻蔑,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她俩还真不在意这个,用她们家公子的话来说“又不会少块肉”。其实桃花最想跟着阿九,她是一点也不想和这些小心眼的千金小姐呆一起。她们嘲笑她是奴婢,不屑与她相交,她还嫌弃她们娇柔做作呢。
桃花的听力特别好,虽然这些闺秀们交谈的声音很小,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忽然她心中一动,趴在安慧茹耳边轻语几句,安慧茹眼睛闪了闪,无声地点了点头。
安慧茹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刚要说话,有丫鬟来禀,“小姐,端阳郡主到了,正在您的屋里等着您呢。”
安慧茹把手一挥,“知道了,等会。”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宋大小姐,杨家的两位小姐,刚才有件事忘记说了,现在告诉你们吧!阿九,也就是大将军府上的徐大公子,你们就不用打他的主意了,他呢是在佛门净地长大,一心向佛,是不会娶妻的。要不然本郡主早就上了,还有你们什么事?行了,你们就别盯着阿九了,反正他是不会娶你们任何一个的,好好玩吧,本郡主去看看端阳郡主。”就准备带着桃花和桃夭离开。
桃花和桃夭对看一眼,直言道:“安郡主您自个去吧,我俩就在这坐一会。”
安慧茹有些迟疑,把桃花桃夭留在这里她不放心,可带她俩过去也不合适,端阳那丫头规矩可大了,她担心桃花桃夭受委屈。两下比较,还是留下吧。
安慧茹走后,桃花和桃夭也没准备跟这些千金小姐说话,她俩凑在一起瞧着风景吃着果子,倒也自得其乐。
按说她俩这般识趣在场的闺秀们该满意的,可就有人不消停想要搞事。
“喂,你俩是大哥的丫鬟吧,我的珍珠耳坠丢了一只,你俩去给我找找。”徐采薇居高临下斜睨着桃花和桃夭道。刚才宋清歌吃瘪她心里可高兴了,虽然她与宋清歌没怨没仇,可她就是不喜欢宋清歌那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哼,同样是庶出,你爹是相爷,我爹还是大将军呢,还是国公爷呢,凭什么风头都被你抢走了?
安慧茹一离开,徐采薇眼睛一闪就打起了主意,让桃花桃夭找耳坠是假,打宋清歌的脸才是她的目的。
桃花和桃夭面面相觑,这人谁呀?怎么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呢?桃花一挤眼,嘴型做了个动作,桃夭会意,原来是大将军府上的小姐,到她们这来找存在感了?还是觉得安郡主不在她俩就好欺负了?
桃花和桃夭继续吃果子,压根就不理会。这可把徐采薇脸色有些不好看,“哑巴了还是聋了?我让你们去给我找耳坠,还不快去。”
桃花和桃夭依旧不理她,徐采薇的脸更难看了,众目睽睽之下她脸上火辣辣的,她耳边已经听到刺耳的嘲笑声了,她朝丫鬟芍药瞪去,芍药心中一慌,急于立功,猛地一拍桌子,喝斥:“没听到我家小姐的话?还不快去找。”
桃花眉梢一挑,一本正经地道:“不好意思,我们只听到有两只狗在叫。”
“扑哧”听到这句话的闺秀全都掩嘴而笑,在场的谁也不是傻瓜,对徐采薇的心思不说全猜中但也猜到个七八分,现在都等着瞧她的笑话。
徐采薇脸色大变,“你,你这个奴才秧子敢不听主子的话,我让大哥发卖了你!”
桃花白眼一翻,“主子?你算哪门子的主子?你大哥又是谁?哦,你说的是我家公子吧?呵呵,这你就错了,我家公子可没承认是你家的人呢,你这般上赶着认亲好吗?退一步来说,就算我家公子是你大哥,你这么支使嫡兄的丫鬟做事,也不太嚣张跋扈没规矩吧?”
这个该死的奴婢还敢回嘴?徐采薇的肺都要气炸了,拧了芍药一把,恶狠狠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掌这个小蹄子的脸?”
“是,是。”芍药吃疼,连声应着,抬手就要打桃花,“打死你个没规矩的,让你顶撞主子!”
桃花是何许人也,芍药在她跟前简直弱爆了,还想打她?真是痴心妄想。只见她一把抓住芍药的胳膊,冷冷的斜睨着她和她的主子,“想要耍威风滚回你们大将军府去!一肚子的坏水,恶心!”
桃花的手猛地一甩,芍药站不住朝后跌去,徐采薇就站在她身后,被她带的也朝后跌去。
主仆两个都跌倒在地上,闺秀们都惊呆了,以往她们也不是没有与人发生争执,但顶多是言语上的挤兑,像这样动手的还是头一回见,而且还是丫鬟推主子。现场主人家能说上话的又都不在,她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失声了。
可看着徐采薇狼狈的样子有些人可幸灾乐祸了,那异样的目光让徐采薇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委屈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一定要让大哥卖了你!”爬起来转身就朝外奔去,芍药在后头追着。
“快,快把她追回来。”以梅琳琳和宋清欢为首的几人急忙喊道,“派个人去告诉长公主身边的管事女官。”
若是真让徐采薇闯到了外院或出了什么事,那她们这些人也落不到什么好。
梅琳琳看向没事人一般的桃花和桃夭,眉头蹙了起来。徐采薇固有不对,但这两个丫鬟也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吧?敢跟主子顶嘴,敢动手推主子,放在她们府上早就打死了。只是她矜持着自己的身份,不屑与个丫鬟说话。
宋清欢的目光里闪过厌恶,只是安慧茹明显看重这两个丫鬟,她自然也不会为徐采薇那样的蠢货出头。
其他的人倒是想指责,可想到徐采薇主仆的下场,立刻又却步了。所以场上的气氛一时间古怪极了。
桃夭有些不安,小声地对桃花道:“你刚才该收着点,这里是平湖长公主府,她到底是大将军府上的千金小姐,咱们给安郡主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桃花却不以为然,她低着头摆弄着腰上的络子,“这有什么?又不是我先挑衅的。公子说过了,只要我有理,就是到了金銮殿上他也护着我。”
桃夭一滞,满腹的话说不出一句了。心道:桃花就是这样被公子惯坏的。桃花也是,她就不怕有一天公子护不住她了?不过心底却十分羡慕,她长这么大,就是她的亲爹娘都没这样护着她呢。
徐采薇很快就被拦了下来,她重新梳了妆换了衣裳,觉得没脸再呆下去了,就领着丫鬟提早回府了。
此间发生的事情很快被人回到平湖长公主那里,她面无表情地道:“徐大小姐那里安排人手护送了吗?”
管事点头,平湖长公主又道:“从本宫私库里拿套头面送大将军府上去。”这并不表示平湖长公主心有亏欠,相反,她对徐采薇的印象差极了,到别人府上作客还这么能作,一个千金大小姐跟两个丫头一般见识,可见其教养了。
可谁让她是主人家呢?徐其昌是圣上的心腹,他的面子也得给。所以平湖长公主捏着鼻子送了套头面安抚。
“奴婢遵命,奴婢亲自送去。”管事恭敬道,然后又请示,“那郡主带进来的两位如何处置?”她很聪明地点出人是郡主带进来的。
平湖长公主的眉头蹙了一下,沉吟了一会才道:“把那两个带过来本宫瞧瞧。”
当丫鬟过来传平湖长公主的话请桃花桃夭过去时,闺秀们心中了然,都觉得平湖长公主亲自发落有些小题大做了,但也乐见其事。
桃夭更加不安了,虽然她也经过不少大场面,但到底是在江湖,现在要见的是平湖长公主,圣上的亲姐,贵人中的贵人呀!她胆怯起来。
桃花却是不怕,还安慰桃夭,“没事,安郡主的脾气那么好,她娘亲肯定也是个脾气好的。”
这话一出,闺秀们更嗤之以鼻了。平湖长公主的脾气好?她若是脾气好安驸马就不会只有安慧茹一个孩子了。皇家公主有脾气好的吗?
阿九一到外院就有一个穿着靛蓝衣裳的年轻公子迎过来,热情地道:“是徐,嗯顾公子吧?在下安谨言,是慧茹的堂兄。”
阿九微笑,揖一礼,“在下顾九,安公子有礼了。”
安谨言被阿九的笑容晃了一下,心道:难怪慧茹那丫头念念不忘,果然是好相貌啊!“哪里,哪里,顾公子客气了,来来,我与你介绍,这位是宋承泽宋二公子。”他最先介绍的便是宋承泽,倒不是他故意的,而是宋承泽离他最近。
宋承泽早就见过阿九了,一抱拳温和地道:“顾公子,久仰大名。”自秋闱的榜单出来,他的名字就和这个顾九连在了一起,他是解元,顾九屈居他之下。
这原本也没什么,他能中解元这是理所当然,毕竟自他进学爹为他请的都是当朝有名的大儒。而顾九这个籍籍无名小子能中第二名却是很了不起的,这让他十分佩服。
可当曝出这个顾九是徐大将军丢失的嫡长子时,风向就变了,许多人都说他能中解元是因为他的是当朝丞相,单论学问还是顾九高上一筹,甚至连他爹都夸顾九的一笔字比他的有筋骨。虽然他也知这和顾九没有关系,但他对顾九的观感却复杂起来。
阿九脸上的笑已经收起,淡淡地回礼,“宋二公子,久仰!”可不是久仰吗?科考成绩压在他上头,安慧茹更是几次三番提起,说他长得比宋二公子还好看。
阿九仔细瞧了瞧宋承泽,他觉得安慧茹的眼一定瞎了,他哪是比宋承泽还好看,明明好看很多!学问什么的也就罢了,唯独对相貌,阿九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在少林寺后山上时,他时常揽镜自照,对大和尚慨叹,“大和尚啊,我这相貌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一定的了,你说我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能生出我这么好看的儿子一定是积了十八辈子的大德了。”那傲娇的小模样让大和尚牙疼许久。
也不知是被阿九这冷淡的态度刺激的还是怎么的,宋承泽当场就下了战书,“顾公子,此次秋闱咱们旗鼓相当,来年春闱再一决高下如何?”
阿九很想说:老子现在顶着徐大将军嫡长子的名头,不用靠科举就能进入权力中心了,谁还耐烦跟你决什么高下?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认怂,便道:“恭敬不如从命。”算是接下来战书。
其他人见状,相互对看一眼,嘴角露出微笑,至于心里想些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安谨言介绍到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李俊杰时,阿九看到他明显地哆嗦了一下,眼神也有些躲闪,“顾,顾公子!”他脸上挤出又害怕又讨好的笑容。
“李公子。”阿九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这让李俊杰大松了一口气,艾玛,这个顾九太凶残了,难怪是徐大将军的儿子,都是那等手黑敢杀人的。
其实李俊杰真的想多了,阿九向来是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报完了就不再放心上。
“顾公子,这位是大将军府的令宽公子。”轮到徐令宽时,安谨言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他如常介绍道。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等着瞧这兄弟俩接下来的表现。可惜让他们失望了,
阿九面色如常,“徐二公子,你家小三祠堂跪完了吗?”
徐令宽不动声色地道:“多谢顾公子惦记,小三不懂事冒犯了公子,家父已经责罚过他了。”
众人眼睛一闪,呦,还有这事?他们可都不知道呢。
阿九同样眉梢一挑,“那到不必,我这人性子急,记性又不好,有仇当场就得报,不然忘记了怎么办?他冒犯我,我当场就把他扔水里反省了,已经报过了,这事以后就不用提了。跟徐大将军说,孩子不听话,跪祠堂有什么用?把人往军营一扔,还怕他改不好?”
众人嘴角齐抽,这又是扔水里又是扔军营的,这得多大的仇啊!这个顾九可真是睚眦必报,不是个善茬!以后这大将军府可就热闹了。他们都目光灼灼盯着徐令宽,看他如何应对。可惜还是得让他们失望了。
徐令宽没有生气,也没有动怒,表情平静地道:“多谢顾公子提点,你的话在下一定传达给家父。”
“不用客气。”阿九坦然接受了,心里却知道宁非这个二弟不是个简单的,徐小三不足为惧,听说府里还有个只比宁非小上一点点的弟弟,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
两个人小小地试探了一回,都知道对方不是个善茬,却又极有默契地客气着。这让想看兄弟阋墙的吃瓜公子们大失所望。
阿九好似知道他们的心思似的,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大家都误会了,正好各位公子都在,在下再重申一遍,我,姓顾,单名一个九,父母双亡,在寺庙长大。真的不是徐大将军丢失的嫡长子!在下久居佛门,人情世故上头不大通晓,今后若是有何不到之处,还望众位公子海涵一二。”
众人面面相觑,回应阿九的是满场的呵呵,宋承泽还善解人意地道:“说这些干吗?顾公子的学问连家父都称赞不已,来来来,咱们都来交流交流。”
满京城哪个不知道这位顾九跟家里赌气呢,自然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反而觉得他的气性还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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