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低沉了几天又精神抖擞起来,他觉得幕僚说得对,越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越是不能消沉露了痕迹,不然前段时间不白表现了?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子那人他最了解了,就不是个贤德能沉住气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就不信太子能装一辈子?
大皇子高高兴兴地上朝去了,就如之前神情低迷的人不是他一样。昭明帝看了大皇子一眼就别开了视线。
元宵佳节,中午的时候就开始落雪了,雪不大,但到傍晚的时候屋顶上树上也白了。桃花跟阿九念叨着,“听说元宵节晚上可热闹了,这会雪还不停怎么出去玩呢?”她盼望了好久的。
阿九道:“放心吧,这是下雪又不是下雨,况且这么点雪拦不住凑热闹的心,街上肯定不少人,咱们晚上照旧出去,大不了多穿点。”
“太好了!”桃花很高兴,一抬头看到外面的桃夭,她快步朝这边走来,没有打伞,头发上,伸手落了一层的白。
桃花眼底露出羡慕,“真好,黄砚姐夫约桃夭姐姐观梅赏雪,多浪漫呀!”她也好想和行云哥哥一起出游,可惜行云哥哥不在京城。“白天才见过,晚上还要一起逛元宵灯会,公子,你不觉得黄砚姐夫来的太勤了点吗?”桃花才不承认她心里头羡慕嫉妒恨呢。
阿九嗤笑一声,“后悔找了个路远的夫家吧?过年过节的,人家都成双成对,唯独你形单影只,要是后悔还来得及,咱立刻把行云哥哥甩了再换一个。”
桃花撇嘴,“公子,说得好像您有人陪似的,某人不是离得更远?”她才不换呢,行云哥哥多好看,还听她的话,上哪找这样合心意的去?
“臭丫头皮痒了吧!连公子都敢打趣,没大没小!”阿九斜着眼睛骂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凤凰,去。”做了个手势把肩膀上站着的凤凰放出去了。
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本来在打盹的凤凰立刻精神百倍朝桃花飞去,冲着她的头发就是一爪子,巧了,居然把桃花头上的步摇给抓下来。
“臭鸟,姑奶奶拔毛炖了你。”这支步摇是行云哥哥送的,桃花可喜欢了,手忙脚乱去接。凤凰趁此机会又给了桃花两下子。
桃花抓住步摇,还好,还好,没有摔在地上,庆幸不已。转头再去寻凤凰算账,那只丑不拉几的破鸟却以飞回阿九的肩上,正趾高气昂地拿它那黑豆眼蔑视她呢。把桃花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等着,总有你落单的时候,早晚我要炖了你。”
“呦,说什么呢?”桃夭进来笑着问了一句。
桃花不等阿九开口,立刻抢在前头道:“正说桃夭姐姐你呢。”
桃夭没来由的有些心虚,“我有什么好说的。”都怪黄砚,她都说不出去了,他非来接她。
桃花眼珠子一转,“说桃夭姐姐有福气呀!黄砚姐夫待你可真好!下雪的天两个人携手出游,走着,走着,两个人就白了头。哎呦喂,真有诗情画意哎!”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把桃夭闹了一个大红脸。
阿九哼了一声道:“你倒是想啊,可惜杭城最多的却是雨,你和吴大公子走着走着,两个人的脑袋里便进了水;更为可惜的是,雾还大,走着走着,其中一个人便不见了。”
桃花怒,“公子,您怎么咒我呢?”就不能盼她点好吗?那什么不见了进了水的,多不吉利!
阿九徐徐冷笑,“没听说过咒一咒旺十年吗?本公子这是为你好。”
桃花语塞,冲着阿九呲了呲牙,“哼,不跟你一般见识,行云哥哥给我送了元宵礼物,我去理一理。”眼际眉梢都带着炫耀。公子那张嘴她是怼不过,才不会自讨苦吃呢。
暮色四合,桃夭跟着黄砚先走了,阿九带着桃花也出了王府大门。
虽然仍下着雪,但大街上依旧十分热闹,每家铺子的门前都悬挂着灯笼,各种各样,精致美观。还有演杂耍的,卖各种东西的,映着吃食摊子上的热气,都让人忘记了这是寒冷的冬夜。
桃花看得眼睛都直了,可兴奋了,“公子,公子,京城的元宵节可热闹。”
“那是,要不说是京城呢。”阿九说着,目光看向路边买面具的摊子,径直走了过去,挑选了两张面具,“多少钱?”
小贩见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公子,看穿戴打扮就是个富贵的,他笑呵呵的,也没敢多要钱,“一个二十文,公子拿两个给三十五文吧。”
阿九低头从荷包里拿银子,桃花却不满意地道:“公子,我不要这一个,太丑,我要自个挑一个好看的。”公子那什么眼光,居然挑了凶神恶煞的钟馗,还两张一模一样的,她才不要呢。
小贩笑呵呵的,“姑娘随便挑。”
桃花蹲下身,一张张的比较着,最后挑了一张狐狸面具,得意洋洋地放在自己脸上,“我要这一个,公子您看好看吧,我要做个狐狸精,美美哒!”
阿九嘴角一抽,“好看!”拿了一小块约有半两的银子递了过去,“不用找了。”大过节的,还下着雪,都挺不容易的。
小贩本来心里还在嘀咕:这姑娘莫不是傻的吧!见了银子脸上浮上惊喜,“多谢公子赏赐,这一张面具也送与公子吧。”把桃花嫌弃的那一张钟馗面具又递了回来。
“不用。”阿九摆摆手拒绝了。
阿九和桃花离开后,小贩望着他如松的背影心道: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公子,不仅长得好看,心肠还好。
阿九身披一件白色的狐裘,配上他出尘的眉眼,走在漫天的风雪里更显君子如玉。他走在大街上,已经有无数人都在悄悄打量他了,还有那二八少女,一颗芳心如小鹿般怦怦乱撞。
“好,好,再喷一个!”表演杂耍的摊前围了许多人,桃花也在其中,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表演喷火的汉子,大声叫好,把手都拍红了。
阿九都叫了她三遍了她仍是不愿意走,阿九很无奈,喷火,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好不,偏桃花看得这般起劲。
“你不是想要灯的吗?再不走好的都被人挑走了。”阿九拽了拽桃花的衣裳。
桃花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看得阿九直抽嘴角,“你若是喜欢看改天请到府里表演就是了。”可劲看,什么时候看腻了看烦了为止。
阿九却嚷嚷着,“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要的便是这种气氛。”
好吧,桃花的世界他不懂!阿九装作没听见往前走。
只一会桃花就把杂耍丢开了,开心地看着每个摊上的灯,“公子,公子,那个好看,我要那一个。”桃花指着挂在最高处的一只兔子灯笼晃着阿九的胳膊。
摊主笑着说出谜语,阿九唯一思索便说出了答案。摊主很高兴,“公子大才,这盏灯便是公子您的了。”他把兔子灯小心地取下来递给阿九。
桃花上前一步接过,甜甜的道:“谢谢公子。”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锦袍的青年拦住了阿九和桃花,“这位公子姑娘,舍妹很喜欢这盏兔子灯,请问可否割爱?”
两人转身,只见这位青年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姑娘,眉目如画,殷殷地看着桃花手里的兔子灯。阿九心中诧异,这对兄妹都生得很好,却一点都不像。
桃花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道:“不行,这是我的。”
青年有些尴尬,“抱歉了!”转头对那姑娘摇了摇头。那姑娘却不愿意,哀求地看着青年,青年心中不忍,又对桃花和阿九道:“我们愿意出银子买。”
“不卖!”桃花大声拒绝了,她是缺银子的人吗?“公子,咱们快走吧。”她催促着,一点都不想和他们纠缠。
“十两!在下愿意出十两银子,啊不,二十两,三十两。”青年见阿九和桃花要走慌忙道,不停地加着价。
桃花回头,“你就是出一百两我也不卖。”这人怎么这般讨厌呢。
“一百两,好大的口气!你们知道我表哥是谁吗?”那姑娘皱着眉头出声,眉宇间对着对桃花的不喜。
这下连阿九都回头了,冷冷地看着这两人,心中哂笑:这是哪里来的二百五?居然在他跟前耍横。
那姑娘被阿九脸上的钟馗面具吓了一大跳,怒道:“看什么看,丑八怪!”
桃花顿时怒了,张嘴就怼了回去,“你才丑八怪,你全家都是丑八怪!”
那姑娘没想到桃花这么凶,一下子愣住了,回过神来不由气急败坏,“表哥,她欺负我。”
那青年也不赞同的皱起眉头,“姑娘口下留德!”姑娘家还是要柔顺为美。
阿九的目光更冷了,拉住摩拳擦掌的桃花,淡淡地道:“二位初到京城吧!”
“你怎么知道?”那青年一怔,脱口而出。
阿九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一句话没说带着桃花转身就走了。
那姑娘气急败坏,跺脚,“表哥,他们太嚣张了,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转头就想吩咐奴才去寻阿九和桃花的麻烦。
“表妹,休要胡闹!”青年拦住了她。
“表哥!”姑娘不甘心的噘嘴,“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青年很无奈,解释道:“表妹,咱们现在是在京城,不是在蕲州府。京中卧虎藏龙,咱们还是小心点,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那姑娘仍是不服气,“表哥你也太小心了,不就是个丑八怪吗?况且有姨母在,就是王公大臣也得给咱们三分面子。”
青年却不赞同,刚才那个戴着钟馗面具的公子看他一眼,他就觉得脊梁骨都发凉,就是现在仍心有余悸呢。这样强的威压,能是个简单的吗?别是宫里的哪位皇子吧!虽然他表姨母是宫里的德妃娘娘,可到底不是亲姨母,真闹起来又能护他们多少。
这个青年是蕲州府崔家的嫡系,叫崔颢,是崔家现任家主的嫡长孙。崔颢的母亲和德妃娘娘是表姐妹,在闺中时感情极好。
那姑娘是崔颢的表妹,渤海郑家的姑娘。
“真是晦气!”桃花气呼呼地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道。
阿九哄她道:“你不是喜欢灯吗?走,公子再帮你赢几盏。”
桃花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呀,好呀,我要五盏,回去才够分。”
“好!”阿九爽快地答应了。
正当两个人兴致勃勃猜谜语赢灯笼的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句,“着火啦!”阿九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身后推挤的厉害。
“桃花!”他堪堪稳住身形,却不见了身后的桃花。他抬目四望,只来及看到桃花一影便被汹涌的人流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