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九

作者:两边之和

  被关在宗人府的四皇子并不慌张,他往椅子上一坐,就如在工部一样自在。他喝着太监送上来的香茶,心中的想法就更加笃定了。用不了多久,父皇肯定会来请他出去。

  大皇子和六七八三位小皇子绝嗣的消息很快传遍全朝,诸臣震惊之余,也十分焦躁。为何呢?圣上后继无人,国体不稳啊!作为忧国忧民忠心耿耿的臣子,怎能不为圣上担心呢?

  焦躁过后就开始了新一波的上书,有奏请选秀扩充后宫的,有奏请惩处四皇子,也有力挺四皇子的,当然也有奏请立九王爷为太子的,甚至还有奏请圣上过继皇嗣的,不过这一奏请直接被朝臣怼回去了,要论血脉远近,再没有比九王爷更近的了,与其过继个毛孩子,还不如直接立九王爷呢。兄终弟及,这样的例子史上也不是没有,九王爷文韬武略,一定能让大燕国力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内直接把选秀的折子捡到一边去了,就圣上那个身体,还选秀呢,就少折腾一些吧。

  早朝时,昭明帝并没有表态,只沉着脸听了朝臣的上本。不过他斥了两位御史,朝臣都被圣上弄蒙了。

  被斥的两位御史一个是坚持惩处四皇子的,一个却是替四皇子说话的。圣上把两个都斥了一顿,这是什么意思呢?在对待四皇子这件事上,圣上到底是什么态度?

  诸臣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圣意。还是最了解昭明帝的几位老臣心中揣测着:难道是圣上不喜人插手四皇子的事?

  倒也说得过去,四皇子已经被关进宗人府,这就是皇家的事,是圣上父子之间的事。换位来想,这事搁在他们身上,他们的家务事也不喜欢外人跟着说三道四。

  想明白了这一点,这几位有着老狐狸之称的老臣,无论其他人怎么蹦跶,他们都闭口不提四皇子,哪怕有人把话题问到头上,他们一句“臣全听圣上的”,就轻松怼了回去。

  而力挺四皇子的和支持四皇子的都受了罚,不重,也就是罚一两个月的俸禄。但却给诸臣一个警示。渐渐的,更多的臣子看出了门道,朝堂便很少有人再提起四皇子了。

  昭明帝一是不喜臣子插手他的家事,二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四皇子。让他下定决心处置四皇子,还是因为后宫发生的一件事。

  后宫里因被圣上连着宠幸了三回的而新升上来丽妃,近来觉得胸口发闷,恶心,用饭也没有胃口,小日子也迟了两天,种种症状都跟有身孕是一样一样的。

  丽妃特别高兴,所有的皇子都废了,要是她能生出个小皇子,那妥妥就是太子了。后宫无后,凭着这个小皇子她还说不定还能被立为皇后呢。丽妃得意的嘴都合不拢,连掌管后宫宫务的良妃和贤妃都不大看在眼里了。

  丽妃身边伺候的宫人內侍也都十分高兴,主子受宠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被人高看一眼。于是宫人服侍地更尽心了,內侍殷勤的跑太医院请来了院判江太医。

  可谁能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江太医上手一诊脉,根本就不是喜脉。丽妃的身体异常寒凉,承宠再多也是怀不上的。继而江太医又诊出丽妃的宫寒是药物所致,此药性极为霸道,倒和大皇子六皇子几位皇子中的绝嗣秘药相似。

  丽妃一听自己被下了绝子药,悲痛之下人就晕了过去。江太医不敢自专,事情就禀报到圣上那里。

  昭明帝面无表情,他不是不惊不怒,而是这段时间惊悚的坏消息一个连着一个,他都已经麻木了。皇子都中了招,后宫的妃嫔又算什么呢?

  昭明帝安慰完痛哭失声的丽妃,召太医一宫一殿地给妃嫔们诊脉检查身体,连丽妃这样才升上来的小妃子都被下了药,那位份高的能幸免于难?

  果然,昭明帝的猜测是对的,整个后宫,近七成的妃嫔都中了绝子秘药,只有寥寥数个位份最低的小透明逃过一劫。

  一时间,后宫到处都是哭声和咒骂声。育有子嗣的妃嫔还好,哪怕是个公主也算是有所安慰。那些膝下连个公主都没有的,哭得尤其伤心。身为后宫里的女人,最大的企盼也就是为圣上生下个皇子,后半生有靠。现在被告知她们再也生不出孩子,唯一的美梦被打破了,不疯魔才怪呢。

  是以,每座宫殿里咒骂四皇子成了日常,要是四皇子站在她们跟前,她们都立刻能撕了他。

  那寥寥数个逃过一劫的小透明也是失声大哭,不同的是她们是欢喜的眼泪,高兴的眼泪。她们真的无比庆幸自己的不得宠,现在整个后宫位份高的都生不出孩子,不正是她们的机会吗?一想到她们就要飞上枝头成为人上人,每个人都抑制不住地激动和喜悦。

  贤妃并不怎么伤心,一来她膝下早就有了灵绯公主,二来嘛,灵绯公主都十五了,她也没再为圣上生下一儿半女,早就绝了生皇子的心了。所以得知不能再生育她并不像别人那般难过,她现在和良妃共同管着宫务,最着紧的就是为灵绯挑个好驸马。

  本来她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就是德妃的表侄崔颢。崔家是世家大族,史上曾出过不少惊采绝艳的人才。虽然祖籍不在京城,但朝中也有不少崔氏官员。

  这崔颢出身好,学问好,仪表佳,又是嫡子,跟灵绯公主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璧人。而且崔颢是德妃的表侄,三皇子怎么也得对闺女关照一二吧。

  至于崔颢有没有婚约,有没有心上人,贤妃觉得那都不是问题,试问,谁敢跟圣上的闺女争相公?

  还没等贤妃跟圣上提,三皇子就坏事了,德妃也没了。虽然圣上开恩没有牵连甚广,但再选崔颢做驸马就不大合适了,贤妃每每想起他就觉得此人运道不大好,也不知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昭明帝听了江太医的回禀,就让他帮自己也诊诊脉。

  江太医吓得冷汗都流下来了,他跪在地上,手颤抖了好一会才摸到昭明帝的脉搏,他真的害怕不好的消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心底把诸天神佛求了个遍。

  忽然,江太医眼睛一亮,脸色都是喜色,“无碍!圣上除了体弱并无其他大碍。”万幸万幸,圣上并没有中了绝嗣秘药,不然,他的人头恐怕都不保了。

  昭明帝脸色缓了缓,他也知道自打上次自己莫名昏迷不醒后,身边的警戒更加森严了,想悄无声息给他下毒是绝不可能了,但从太医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他才能放心。

  “那个逆子——”昭明帝的手扬到半空又颓然落下,若依那逆子的罪行,杀头都不为过。这几天,后宫妃嫔日日在他跟前哭泣,前朝她们的父兄也是日日吵着要个交代,他的压力可想而知了。

  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自古以来真正被处死的皇子却是少之又少。那个畜生对他无情,可自己这个做父皇的却不能对他无义呀!

  为平前朝和后宫的怨怒,昭明帝下旨让四皇子去守皇陵,终生不得离开。至于四皇子妃,平南候进宫跪求,并不是求让其女归家,而是求圣上恩准四皇子妃去家庙清修。皇陵的条件太苦,平南候夫妇舍不得闺女跟着四皇子吃苦。

  因“悔太子”宜城剿匪一事,皇家对平南候有所亏欠。平南候的所求又没有过分,昭明帝三思后恩准了他所请,在京郊给四皇子妃盖了一座道观,让她在里头清修。怎么说她也是皇家的媳妇,在娘家的家庙里清修算怎么回事?皇家还要不要脸了?

  平南候夫妇感激不已地领着旨意,以前对四皇子这个女婿有多满意,现在就有多痛恨。果然皇家的男人是嫁不得的,净是些坑人的玩意。本以为“悔太子”是个异数,没想到自家闺女摊上个更坑人的。人家“悔太子”临死都知道成全太子妃,现在太子妃住在圣上潜邸时的王府,关起门来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四皇子呢?却连累他闺女跟着一起守皇陵,可怜他教养大的闺女哪里受得了那个苦?他闺女今年才十八,要是寻常人家还能和离,可嫁个皇子,这何时是个头呀!

  还好圣上开恩,虽然不能和离再嫁,但道观也比把手森严的皇陵好多了,到时府里也能经常过去看一看,送些东西,多关照一些。

  可四皇子妃胡锦蓉却不领情,哭着喊着非要和四皇子同甘共苦,死活要陪着四皇子去守皇陵。把平南候夫妇气得呀,差点没呕死!对四皇子更恨了,他娇软软听话的闺女呢?都被四皇子这混账给带坏了。

  四皇子妃最终还是没有去成皇陵,是四皇子对她说了什么之后,她就再也不提去皇陵了,只是送别那天,她的眼泪呀,那不舍的目光呀,就跟一对被迫分开的有情人似的。

  四皇子倒是没有再疯狂,只是目光如毒蛇般阴冷,直盯得前来传旨押解他的大臣头皮发麻。

  今年注定多事,离过年还有两个月的时候,京城接到西疆八百里加急战报,西戎十五万大军叩边。

  西戎是大燕西边的一个国家,和匈奴一样,也是游牧民族,族人彪悍善战,几岁大的孩子都练得一手极佳的骑术,亦号称马背上的民族。西戎不像匈奴那般势力分散,他有统一的国家,国力也比较昌盛,唯独一点不好,每到冬天,天气寒冷,大批的牛羊冻死,他们便会大举东下叩边,掠夺粮草等物资过冬。规模有大有小,像今年出动十五万人马还是头一回。

  要知道,西疆才十万兵力呀!战报上言:已经连失三城。

  昭明帝勉强提着兴致宠幸了两名后宫妃嫔,终于悲愤地发现,他真的力不从心了,再加上西戎叩边的战报,他急怒交加,一口心头血便喷了出来,被朝臣七手八脚送回太极殿。

  剩下的臣子望着地上那触目惊心的点点殷红,面面相觑。

  昭明帝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寝宫的龙床上,他觉得喉咙发痒,便咳嗽起来。

  福喜公公赶忙过来,“圣上您可醒了,吓坏老奴了。”他一边扶着昭明帝坐起来,一边吩咐小太监送茶水,“圣上您先喝口茶压压,您饿了吗?奴才这就让人传膳。”

  昭明帝喝了几口茶,喉间的痒意压了下去,他摆摆手道:“不忙,朕现在没有胃口。”顿了一下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他瞧着殿内都已经掌灯了。

  福喜公公道:“回圣上,现在是酉时末了,圣上您都睡了大半天了。”这大半天福喜公公都担心死了,虽然太医说圣上是操劳过度加上急怒攻心才昏迷的,但只要圣上没醒过来,福喜公公的心都放不下来。

  “外头九王爷和大臣还等着呢,您醒来的消息他们还不知道,圣上,老奴让人出去跟他们说一声。”福喜公公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小太监出去传话。

  片刻后阿九便进来了,“皇兄。”他瞧了瞧昭明帝的脸色,虽然仍是苍白,但精神却还不错,“皇兄,您怎么又这般不爱惜身体?操劳过度,臣弟看,您这是不要命了。”阿九不赞同地道,“政务多交给内,您听他们汇报就行了。”

  阿九可看不上他皇兄这一点了,就那么一点子事,内处理和他亲自处理有什么不同?该放权就得放权,把自己累死了便宜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像他,商部一走上正轨他就做起了甩手掌柜,只每旬开一次会,听一听各人的工作汇报和下一阶段工作计划,全局掌控,自己轻松不说,属下还觉得受重用,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废寝忘食。多好!

  昭明帝苦笑了一下,“大部分的政务已经移交到内,小九,皇兄的身体怕是不行了。”他每天并没有处理多少政务,却仍是累得吐血晕倒,这让昭明帝又怅然又恐慌。

  阿九白眼一翻,“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不好生歇着保养着?药呢?煎好了吗?”阿九扭头问。

  负责煎药的内侍忙回话道:“回九王爷,已经煎好了。”

  阿九点了下头,“不急,先温着。福公公,传膳,让皇兄先用了膳再喝药。膳食不要上那些油腻的,捡那清淡好克化的米粥之类的上一些。”阿九细心地交代着。

  昭明帝看着阿九张罗着,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心里也暖暖的。还好,他的身边还有个贴心的皇弟。

  阿九盯着昭明帝用了膳,两刻钟后又亲自喂他喝了药,这才起身告辞,“皇兄您歇着吧,臣弟出宫了。”

  昭明帝却喊住他,“小九,你今儿就不要回去了,就住在偏殿吧。现在宫门都已经落了钥匙,再开也挺麻烦。”

  阿九有些迟疑,他出不出宫倒是没什么,就是现在府里多了个宁非,他要是不回去,谁知道宁非会作什么妖。

  昭明帝见状又道:“咱们兄弟也许久没好生在一起说说话了,小九,皇兄的时日可能不多了,你多陪陪皇兄吧。”昭明帝打起了亲情牌。

  “皇兄,哪有自己这样咒自己的。”阿九嘴角一抽,皇兄还真敢说,不过就是吐了口血,皇兄却说的好似他明儿就去了一般。阿九自然不好再执意出宫,他想:再开宫门确实麻烦,不过是一晚,应该没什么事。“那臣弟就叨唠皇兄一晚了。”

  若阿九知道他皇兄会和他说什么,那打死他也不会留宿宫中。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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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怕被克死?”

  “不巧,我克妻。”

  “……”

  “你我天生一对,不在一起实在天理难容。”

  “……滚!”

  “床单么?”

  “……”

  这其实是一个外表高冷禁欲实则腹黑妖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为抱得美人归不惜摒弃节操坑蒙拐骗并最终得偿所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