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去了便知，何必问奴？”清霜跟了桓璟帝这么些年，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心里自然也都有衡量，“奴只是一介下人，为了多活几日，平日并不敢妄自揣测圣意，所以殿下就别为难奴了。”
“真会说话。”陌悠然被男子堵得不好意思再问，不知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夸奖了对方一句。
接着，她看向另一边默默跟着的竹瑶，笑眯眯道：“瑶儿，以后多学学人家，别没事总想着八卦本殿的感情问题。”
竹瑶脸一红，怨念地看了女子一眼，才乖乖应下，却有几分不甘愿，“奴知道了。”
将这对主仆间互动收入眼底的清霜无声地弯了弯嘴角，视线最终落到女子身上，透着几许复杂。
御书房距离后宫很远，因此，一行人走了半晌才抵达。
而御书房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书房，里面很大，分外间和里间，中间隔着一道门。外间是御书尚史办公的地方，她们负责在这里给各地送来的奏折进行分类筛选，特殊情况下，也会为帝王代笔批阅奏折，而里间则是帝王处理政务、和大臣商讨要事的地方，而平日里，隔开里间和外间的那道门都是关合的状态。
此时，清霜将陌悠然带到那道门前，就止了步，对里面的帝王提醒了一句，“陛下，奴已经将九殿下带到。”
“让她进来吧。”里面立时传出低沉的女声，无形中透着几分威严。
清霜恭敬地应了一声，就上前推开门，对陌悠然往里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进。”
“嗯。”陌悠然暗自深呼吸一口气，拂下心头的紧张，才抬步往里走去。
远远地，她就看见那抹正坐于案后翻阅奏折的明黄身影。
案后的帝王虽已有四十有余的年纪，但其面容还算保养得当，眉宇锋利，神情冷峻严肃，发鬓间已掺杂着几缕银发，不过，这银发并非苍老所致，而是其日日为国事操劳忧虑所致。
“儿臣参见母皇。”怔怔地打量了帝王片刻，陌悠然才想起上前对其行礼。
萧渡远听闻陌悠然的动静，并未抬眼，依旧敛眉看着手里的奏折，唇微启，状似不经心，“近来身子可好些？”
“已好些，多谢母皇关心。”陌悠然谨慎而答，氛围有些僵持。
“还有呢？”萧渡远依旧未看向陌悠然。
“还有？”陌悠然手心捏了把汗，“母皇问的是哪方面，请明示。”
萧渡远终于抬眸瞥了陌悠然一眼，“哼哼”冷笑了两声，“隐玉，装糊涂也不是这个装法，你以为你那点花花肠子朕会不清楚么？”隐玉是萧浅祎的封号，平日萧渡远与已经在外设府的皇女谈话时对她们的称谓都是她们的封号。
“母皇英明！”若再听不出萧渡远的话外之音，陌悠然就甭想在这个世界混了，于是，她连忙以认错的姿态往地上一跪，向女子承认道：“自从鬼门关走一遭后，儿臣的疯病已经全好。”父君都能想到安插卓管家在她府中观察她每日的动向，眼前这个女人自然也有这样的手段，只不过，前者是出于好意，后者究竟出于何种心思，她表示不解。
“朕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萧渡远倏然眯眼审视起了跪在书案前的女子。
“不是，儿臣只是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陌悠然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帝王可不是白当的，其道行定远高于自己，所以在其面前，她并不打算说谎。
“那何时时机才算成熟？”萧渡远眼里闪过一抹兴味，并不点破。
“待儿臣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的时候，便是时机成熟之际。”陌悠然垂眸，掩了眸底一闪而逝的锋芒。若有足够的实力，便是扳倒自己的敌人又有何妨！
听此言，萧渡远冷哼了一声，“你倒有点自知之明。”
“让母皇见笑了。”陌悠然讪讪一笑。
“两月之前你犯下的事可还记得？”萧渡远毫无婉转地转移了话题，一边继续翻阅着奏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陌悠然咽了口口水，才道：“儿臣虽无印象，但听身边的侍人说过此事。”
“既然了解，你难道对此事没什么看法么？”萧渡远翻过一页纸张，“哗啦”一声，与此同时，口中吐出漫不经心的声调。
这不是存心让她自己跳陷阱么？陌悠然暗暗咬牙，面上却是敬畏的神情，“儿臣夺了苏瑾公子的贞洁，而且还让他怀上了儿臣的子嗣，儿臣自当对他负责。”
正如父君所说，如今形势下，她娶苏瑾这件事对她而言有利无害，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纠结？
况且，看母皇的神情，那男子她便是想娶得娶，不想娶也得娶！为了日后的前程，她当然得顺其意才行。
“倒有些担当。”听闻女子这番言论，萧渡远终于有所满意，“既然如此，十日后，你便迎娶了那个孩子，聘礼事宜朕会着人准备。”
“儿臣谢过母皇。”陌悠然连忙叩拜言谢。
……
从御书房出来后，陌悠然松了口气。
忽然，迎面走来两人，她抬眸望去，发现来人是一男一女，竹瑶在她身旁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附耳提醒她称两人分别是太女殿下和五皇子殿下。
陌悠然点头表示了解，便连忙走上前对两人行礼，“隐玉参见太女，参见五皇兄。”其实，她只需对太女萧浅鸢行礼，但她的五皇兄萧浅阳也是当朝凤后所出，算是嫡长子，身份比起其他皇子自然要尊贵些，所以她此时对萧浅鸢行礼的同时顺道向他行礼也没什么不妥。
“你来干什么！”看见陌悠然，萧浅鸢立时变了面色，语气不善。
她已有二十又八的年纪，模样周正英气，只是眉间时常蹙起，显得严肃。
“欸？皇姐何必总是凶巴巴的模样？会吓到九皇妹的。”这时，她身边的萧浅阳连忙出声为陌悠然解围，嗓音有如冬日的暖阳，足以融化人心间的冰冻。
接着，他又看向陌悠然，关切地询问道：“九皇妹，你今日能进宫，身子应该已经无碍了吧？”
“多谢五皇兄关心，我已经无碍。”陌悠然看着眼前的男子，无端咽了口口水。
【2015年12月27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