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浅鸢急得不行,忽然,她想到一个人,连忙回身对身侧的伏信吩咐道:“伏信,你去叫人把五殿下找过来。”
“是,奴这就去。”伏信会意,连忙小跑着离开。临走,他在萧浅鸢耳畔悄悄提示道:“殿下,凤后的手在刚才砸镜子的时候受伤了,您可以从这点下手。”
萧浅鸢点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就转向秦烬,摸索到他的手,发现果然有黏腻的感觉,有些心疼,“父后,就算不治头发,您的手总要包扎一下罢,万一留了疤,岂不又给身上添一处瑕疵?”
秦烬稍稍回神,看向自己被镜片割伤的手,目光有些动摇。
“父后,叫御医罢。”萧浅鸢未听到他出声,再度祈求。
“不叫!”秦烬不耐烦地打断,接着,他望向絮清,吩咐其将药箱拿来。絮清点头,连忙去拿了。
“父后!”
“为父自己能包扎。”秦烬拍拍她的手,表示没事。见萧浅鸢此时的模样甚为狼狈,他心中生出自责,语气歉疚道:“鸢儿,为父刚才下手重了,对不起。”
“孩儿没事,父后无恙就好。”
“你去洗把脸,顺便换身衣服罢。”秦烬欣慰一笑,接着,他便吩咐枫裕将萧浅鸢搀回她自己屋伺候她洗脸更衣。
秦烬继续顺着自己手中的发,直至全部捋顺,他将这些发收进了一个荷包。
萧浅阳赶来的时候,秦烬已经包扎好,萧浅鸢也已经打理好,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大老远地就看见秦烬如今的模样,惊得都不知说什么好。
“父后,您怎么……”
他连忙赶至秦烬榻前,担忧地询问。
“阳儿,为父怕是遭报应了。”儿子向来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秦烬看着自家儿子,连忙扑进他怀里,眼泪夺眶而出。
“父后莫哭,有我跟皇姐呢。”萧浅阳连忙将男子揽入怀里,一边宽慰,一边轻轻拍打着男子的背。
萧浅鸢在旁锁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阳儿,你这些天在忙什么,怎么都不进宫看看为父?”经过萧浅阳一番安慰,秦烬心里好受许多,明明在抱怨,但他目光极是慈爱,可见他十分满意自己这个儿子。
萧浅阳睇了萧浅鸢一眼,才得意洋洋道:“父君,这您可不能怪我了,自从得知皇姐眼睛被人弄瞎,我就四处奔波,寻求良医,希望能治好皇姐的眼睛。”
听此,秦烬和萧浅鸢同时精神一震。秦烬心疼地看了萧浅鸢一眼,视线转回到萧浅阳身上,急忙问,“听你口气,是不是已经找着了?”
萧浅阳点点头,“是的,已经找着了,只是那人古怪,见她一面怕是不容易。”
“她要多少银子,尽管提,为父这就准备!”秦烬焦急道,生怕失了这一线希望。
“父后,人家是颇有声望的江湖人士,又怎会轻易被银子收买。”萧浅阳摇摇头,无奈道。
“皇弟,她是谁?”萧浅鸢也按捺不住,急切地询问着。
“五毒门门主洛千袭。”
……
“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宫里出事了!”
这天半夜,陌悠然和苏瑾被外面的声音吵醒。陌悠然按住男子,想让他重新躺下,好好休息,但男子不听,非要起来。
“殿下,瑾在躺下,也是睁着眼装死尸。”
“好吧,那一块起。”
两人才披好衣服,门就被破开,一个侍人闯入,跪到陌悠然跟前,急匆匆地禀告道:“殿下,不好了!宫里面出大事情了!”
陌悠然不耐烦地蹙了眉,“一次性说完。”
“洛溪殿…洛溪殿今夜突然起火了,发现时,火势已大,容君,还有十皇子殿下…他们都已经……”那个侍人不忍再讲下去,却忍不住抽泣。
他伸手还跟着珵野和卓清,只不过一个满脸茫然,一个面色沉重。
“什么!”
这边,侍人声落,陌悠然当即一惊,就连她身侧的苏瑾也差点站不稳。
“备车!赶紧去备马车!”
“是!”
那个侍人连忙站起身离开。由于走得匆忙,一路上没少磕着绊着。
人走后,陌悠然立时变了颜色。
“卓管家,你是本殿父君那头的人,悠着点,千万别露出马脚,不然本殿第一个宰了你。”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卓清连忙惶恐地应下。
“珵野,你也知道真相,希望接下来的戏份你能好好演,若给本殿演砸,惩罚可不止挠痒痒那么简单了。”
“哼!”少年一侧脑袋,依旧嚣张,却乖乖答了一句,“知道了。”
“乖。”
一行人到宫里后,洛溪殿的大火已经被扑灭,却只剩下一堆炭黑色的建筑骨架,有人从里面找出了几具尸体,其中两具已经被烧毁得辨不清容貌的尸体尤为抢眼,因为两人身上的衣物仍有未被烧毁的部分,从这些部分便可判断两人的身份,在场的人无不惋惜,陌悠然和苏瑾这对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其间,苏瑾因为体力不支直接晕过去一次,陌悠然心疼他,便着人将他先送回府上。
第二日清晨,秦烬才过来,心里虽快意,面上却装得难过得体,拍了拍陌悠然的肩膀,宽慰着,“隐玉,节哀。”他头上戴着一个毡帽,遮掩了里面的千疮百孔。由于天冷,也没人怀疑他的异常。
陌悠然在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前跪了整夜,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对秦烬的宽慰置若罔闻。
秦烬没在意,怕沾染死人的晦气,用手指挡着鼻子,想走得远些,却不料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陌悠然突然出了声,平静而又悲伤,怨恨而又隐忍,“凤后,隐玉想查清这次事故的来由。”
秦烬一愣,随即笑了,“隐玉想查便查罢。”
“凤后难道不心虚么?”陌悠然抬眸,斜斜地睨向男子,流露出嘲讽快意的神色。
秦烬坦然回视,不屑道:“隐玉,本宫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就算你无比地想把这个矛头指向本宫,这个黑锅本宫也坚决不背!”
“关于父君一案,隐玉三日前曾与凤后约定今日一定能查出真相,却不料,真相是有了,隐玉的父君和皇弟却在一夕之间从两个大活人变成两具面目全非的尸骸!”
“如此巧合,又如此恶毒,隐玉如何不联想到一向杀人不见血的凤后!”
陌悠然猩红着眼瞪向男子,仿若一只吃人的恶鬼。
“既然你认定是本宫搞的鬼,本宫也没办法,反正真相只有一个,不会因为你的偏见而发生改变。”
“如果不需要本宫帮忙,本宫就先回了。”
正待男子抬步离去之时,陌悠然突然唤住了他。
“凤后。”
“还有什么事?”
“关于布偶一案,您还追究么?”陌悠然故作忐忑。
“人都死了,本宫再追究岂不显得小气?”秦烬见着陌悠然怯懦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快意,心想这疯癫的主如今虽然不疯癫了,但这胆小如鼠的本性还是一点没变,能成大器才怪!
“那多谢凤后的不追究之恩。”陌悠然一副恹恹的模样,并没有流露出感激的情绪。
秦烬前脚才走,后面又来了苏零落和萧浅嫣一伙人。
萧浅嫣作出十分惋惜的模样,不仅皱着眉头,就连眼眶都红了。见着陌悠然,她连忙飞奔上前将她搂入怀里,想给予她安慰,“九皇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三皇姐关心。”陌悠然本想从女子怀里挣脱开来,但转念一想,她放弃了挣脱,而是靠在女子怀里抽泣,像一只无助的小动物。
苏零落见两人抱作一团,不怎么乐意,连忙低咳几声打断,因为他并不想看到自家女儿跟陌悠然走得太近。
“父君,你嗓子要是不舒服,就喝点水。”萧浅嫣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转身对男子提议道。
“嫣儿!”苏零落美眸一瞪,警告意味十足。
“谬羽,去给皇贵君倒杯水来。”萧浅嫣不理,对苏零落身后的侍人吩咐了一句。
谬羽看苏零落脸色,见他并无异色,便对萧浅嫣应了一声“是”,接着转身离开。
人才离开,萧浅嫣又将目光转向陌悠然,关切地询问道:“九皇妹,这件事需要我帮忙吗?”
“嫣儿!”苏零落再度出声,实在不明白自家女儿为何对陌悠然如此上心。
“父君,您先别说话。”萧浅嫣对苏零落悄悄地眨了眨眼,暗示她自有用意。
苏零落蹙了蹙眉,站得离两人远一些,表示愿意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九皇妹,你说罢,我听着呢!”萧浅嫣转向陌悠然,亲切得像个邻家大姐姐。
陌悠然咬了咬唇,泫然若泣。犹豫再三,她才吐出,“三皇姐,这次可能…真的需要麻烦你了。”
“你想我怎么帮?”
“此事必有蹊跷,所以我希望刑部能够插手调查。”刑部归萧浅嫣管,所以陌悠然才会求她。
“好,我答应。”萧浅嫣应允得毫不犹豫。
“另外,我希望能参与这次的调查。”陌悠然转眸悲伤痛苦地看了眼两具盖着白布的尸骸,难抑哽咽,“他们是我最亲的亲人,我想亲手揪出真凶……并将其碎尸万段!”说到最后,她咬牙切齿,切骨的恨意。
“九皇妹……”萧浅嫣一把握住她的手,心疼不已。
“三皇姐答应么?”
“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萧浅嫣连连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