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内功者,幼齿时期便要开始积攒,方可疏通还未硬化的任督二脉,熟能生巧,所以殿下这个年纪想再练内功的确是不可能了,但若他人愿意牺牲自己将内力悉数传给她,便能将这份不可能变为可能。
只是,这个方法虽是速成之计,但也有一定的风险。因为对方将内力传给殿下的同时,殿下原本闭塞的任督二脉便会被强硬地打开疏通,而这个过程往往是痛苦不堪的,殿下若能承受住,之后便能海阔天空,若不能,恐有性命之忧,亦或走火入魔。
之前,他一直坚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殿下,不让她遭受半分危及性命的威胁,可今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
见男子一脸阴沉,陌悠然伸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询问道:“怎么了?”
“殿下,您真的想拥有内力么?”孤尘紧紧地搂了搂她,心里已下一个决定。
“想。”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她抬手抚了抚男子的面颊,不无惋惜,“孤尘,你知道么?每次见你施展轻功自由来去的时候,本殿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可惜……也只能羡慕。”
“殿下不必羡慕,您日后也会拥有的。”
“你方才不还说过本殿在这个年纪已经没有机会了。”
“其实…孤尘骗了殿下。”
“骗了本殿?”陌悠然倏然眯起眼,开始审视男子。
“嗯。”
“殿下如今的确是不能从头开始习内功了,但若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内力传给您,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难道想将你自己的内力传给本殿?”陌悠然一眼就看穿男子心里的想法。
“是,只要殿下有了内力,好好练功,以后便能保护好自己。”孤尘从未想过隐瞒,因为在传内力时,若双方心意相通,能够事半功倍。
“那之后呢?”
“你会如何?”
陌悠然逼问。
“孤尘……”男子犹豫。
“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是么?”前世里的武侠小说不是白看的。
男子惊愕,没想到她竟然清楚。
“若以此为代价,本殿拒绝。”陌悠然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
“殿下……”
“别说了,无论如何本殿都不会答应的,便是没有内力,本殿也能保护好自己。”
“好。”
两人不知,她们离开后不久,突然有一道身影出现在那座民宅外,他手上持着灯笼,低身仔细地瞧了瞧陌悠然方才留下的那滩血迹。片刻后,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便离开了,仿若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
嫣王府,萧浅嫣听闻洛千袭被其女儿成功救走的消息后,颇惋惜地叹息了一句,“真可惜~”
“殿下,九殿下她一定是故意的!”她身边的侍人兼心腹肆归揣度道。
“小肆儿为何这般说本殿最亲爱的九皇妹?”萧浅嫣慵懒地斜躺在软榻上,并未表现出不悦,妖媚的眸半眯着,长睫下缀着点点星光,说不出的诱惑撩人。
“殿下您难道没想过么?九殿下为何会倚仗您。您之前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在醒来后却不计前嫌选择辅佐您,难道不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肆归循循善诱,眼里精芒四射,可见此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也是……”沉吟半晌,妖艳的女子终于抬眸,无辜地正眼望向眼前的男子,反问,“然后呢?”
“殿下难道不该将她除之而后快,以免将来为自己留下后患。”肆归义正言辞。
“这有什么意思?”萧浅嫣将手伸向一旁,跪坐在一旁的陨痣连忙递上一盏已温好的美酒。
“那殿下打算如何?”肆归迫切询问。
“本殿呀…终有一日要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本殿的禁脔!”杯中酒倒映着充斥满势在必得和贪欲的妖媚眼眸,红唇一掀,酒入喉,一腔热意滚入腹中,女子突然轻笑出声,甜腻的声线忽变得妖冶诡谲,“甚为期待呢……”
……
休息了半夜,陌悠然早上醒来的时候终于感觉好些,但脸色仍是苍白,就连朱唇也失了生机,变成了浅淡的粉色。
“殿下,今日就别去上早朝了。”苏瑾已经知晓昨夜发生的事情,对女子的身体状况很是担忧。
“放心,已经托人请假。”陌悠然轻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那就好。”苏瑾终于宽心。
突然,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飞来,落在窗边上“咕咕”地叫着。陌悠然连忙上前捉起,解下绑在它脚上的纸条展开看了起来。
苏瑾见她脸色忽变,便预知事情不妙,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昨夜子时,五毒门遭人强闯杀戮,损失惨重。”
才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不是本殿干的。”
“那时候…不正是洛卿欢带门中高手从殿下手中救出洛千袭之时。”苏瑾仔细一联想,当即蹙了眉。
“是啊,看来有人熟知本殿的动态,也熟知洛卿欢那伙人的动态,所以才敢趁火打劫。”陌悠然面色沉重,胸闷无比,这下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昨夜就杀那对母女灭口!
“殿下打算如何?”苏瑾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面色也沉重了下来。
“伺候本殿穿戴,本殿今日还是得去上朝。”陌悠然当即将刚穿上的日常便服解了,展开双臂,示意男子给她穿上朝服。
“殿下打算做什么?”苏瑾不解。照理,他家殿下不该去趟嫣王府找萧浅嫣问个清楚么?因为萧浅嫣嫌疑最重!
陌悠然意味深长地一笑。
惜字如金,只吐出两字,“试探。”
“臣等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早朝的气氛依旧庄严肃穆,几日不见踪影的尹柒哲今日终于出现于众人视野中,即使身上裹着厚实的裘衣,身形依旧纤细单薄,仿若风一吹就会倒。
免礼过后,萧浅鸢率先对尹柒哲寒暄了一句,“尹大人,身子可好些?”她如今仿佛已经习惯黑暗,也已经习惯伏信时不时在她耳畔低语提醒,了解面前的形势,从而调整出最佳状态来面对。
“已经好些,多谢太女殿下关心。”尹柒哲浅浅一笑,苍白的面容立时泛出柔美的光华,周围盯着他的大臣都在他这份绝美的笑容里失神。
“那便好。”萧浅鸢欣慰一笑。心底却盼着这个男子早点死了,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将尹府的势力拉拢至自己阵营。
就在这时,众人原以为客套地笑了笑后就不会再出声的孱弱男子突然站出,语气平缓,“太女殿下,下官其实有一个提议。”
“请说。”萧浅鸢也没想到他还有话要说,心里预感不妙,但面上不动声色。
“吾皇已经失踪数月,照理,太女殿下身为即将继承大统的储君,已拥有资格坐于金銮殿之上,众臣朝向之所,以尊贵的圣颜正面接受众臣的朝拜,与众臣议论国事。所以,下官恳请太女殿下从帘幕后走出,摘下脸上的面具,坐于朝堂之上正式向世人昭告您即将继承大统的事实。”
尹柒哲句句戳进萧浅鸢心坎,令她飘飘然,但一想到自己的盲眼,她又瞬间冷静下来,手紧紧攥起,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制止自己脱口说出一个“准”字。
沉默良久,她才悲伤地叹了口气,沉声道:“母皇生死未卜,本殿甚悲,暂无这份心思。尹大人的好意,本殿心领了。”
盲眼一日未治好,她便一日不能以真面目站于人前,接受众人的朝拜。
明明已经拥有一切,有资格触及她梦寐以求的皇位,身上却偏偏有这样一份一旦暴露就会将她置于万劫不复境地的缺漏,这便是她目前最大的悲哀!
指尖狠狠地刺入手心,痛意连心,恨意滔天。
“太女殿下既然这般想,下官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尹柒哲不坚持,默默地退回原位。
其间,他状似不经意地将视线落到对面的陌悠然身上,发现她也在望他,目中含着惊诧和思索。
陌悠然见他望向她,立时发起询问的讯号,却不料对方冲她一笑,就撇开视线,不再看向她。
眨眨眼,陌悠然不可思议,她方才没眼花罢?对方那笑容,分明是妩媚…妩媚的……
早朝结束后,陌悠然故意走得慢些,远远地跟在尹柒哲身后,到宫门外的时候,她突然对那抹虽纤瘦却高挑的身影唤出一声,“等等!”
那抹身影停了,并未回身,只留下一句,“殿下上我马车罢。”就继续往前走去,由着无渊给他脱去大氅,接着他踩着一个下人的背上了自己的马车。
陌悠然连忙跟上,由于身子还虚弱,想以一己之力姿态优雅地上车着实困难,她又不想踩着眼前这个下人的背走上去,所以此时在马车前她犯了难。
无渊在旁看着,蹙了蹙眉,最终走上前,伸出手去,“九殿下,奴搀扶您上去罢。”
“谢谢。”陌悠然对他感激一笑,最终借着他的力上了马车。
“不必。”无渊侧头嘀咕了一句,“若不是看在大人的份上,奴才没这么好心……”
车厢内,陌悠然才落座,那个孱弱的男子就挪至她身边,微微侧着身,将脑袋亲昵地枕在她肩膀上,“我有些累,殿下让我枕会。”虚虚软软的语调,却掺杂着几分执拗,仿若陌悠然借他肩膀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陌悠然一个恍惚,都有种男子将她当作情人的错觉。
就在她发愣的功夫,尹柒哲已经摸上她的手,轻轻地握着,“殿下今日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你不知道么?”陌悠然才不信他不知晓昨夜发生的事情。
“我更想从殿下口中得知。”尹柒哲另一只手已经揽上陌悠然的腰肢,隔着衣物暧昧地摩挲着。
“昨夜你义母的亲生女儿带人亲自找上门,救走了你义母,而且还顺带以内力伤了本殿。”见男子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陌悠然索性耐下性子。
“原来您都已经知晓。”长睫垂下,掩了清亮的目光,男子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为何隐瞒本殿?”陌悠然质问。
“为何要我说?殿下自己发掘不好么?”男子竟然反问,陌悠然甚至从他话语间听出了几分孩子气。
她揉揉两侧太阳穴,很是头疼,因为她发现自己现在愈发看不懂此时在她身侧的这个男子,“柒哲,你究竟怎么了?本殿发现自那日,你就变了许多。”
“是么?我自己怎么没觉得。”尹柒哲微微愣神,手上缓缓松了女子的腰肢,可才松开一寸的距离,他又毫不犹豫地贴了回去,“是殿下想多了,我本性就是如此,喜欢粘人,以前与殿下不亲近,所以疏离,如今亲近了,便不想在意那么多礼节……”
“难道…殿下嫌弃我?”手又缓缓松开,脑袋也离开了女子的肩膀,他目光幽幽地望着女子,大有她若敢说“是”他就悬梁自尽之势。
“是你这样说的,本殿可没说。”陌悠然不肯定,也不否定。虽然她不排斥这个男子,可她和他之间貌似不该亲近至这种程度……
“那便好。”手又毫不客气地揽住女子腰肢,脑袋枕回她肩膀上,男子自动将她的回答归为否定,心中莫名窃喜。
(*^__^*)喵最近挖了无数坑,猜猜那道身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