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大臣们都低了头,面色同样悲戚。
“请凤后宣读先帝遗旨。”突然,有人起了头。
“请凤后宣读先帝遗旨。”
“请凤后宣读先帝遗旨!”
接着,三三两两地应和,一声比一声铿锵有力,一声比一声悲怆。
萧浅鸢直接跪至他跟前,目光期盼。
在众多人的目光下,秦烬终于颤着双手拿起那道遗旨,缓缓展开,将圣旨上的内容瞧了一遍,才开始宣读,清朗成熟的男声在殿内盘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萧氏渡远,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诏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皇长女圣卿乃朕亲册的储君,且日表英奇,天资粹美,故此,朕欲下决定,将来若灾祸降身,无挽回余地,圣卿便继承大统,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宗元二十九年四月六日,此旨成立,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钦此!”
“儿臣接旨。”萧浅鸢举起双手,从秦烬手中慎重地接过圣旨。
“恭喜太女殿下!”底下众臣纷纷恭贺。
“先皇已册立太女殿下为新皇,我们该换称呼了罢。”有人提醒。
“恭喜…新皇!”众臣连忙改口,却不大适应这突来的巨大变故。
萧浅鸢拿着圣旨站起身,一派威仪,“免礼。”
她此时满腔豪情,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上皇位指点江山叱咤风云的景象。
再等等,再等等,等她挑个好时机举行盛大的登基典礼,她便能名正言顺地坐上身后那张象征着普天之下最尊贵的权势的凤座,那些曾想与她争夺皇位的皇女,她可随意处置,再无人敢威胁她。她相信自己能在未来缔造一个繁华盛世,成为千古明君,为后世称颂。
她将底下所有人脸上的表情收入眼底,尤其陌悠然苏傲一行人,她都仔细地看了一眼,发现两人都面色平静,并无任何不服,心想这两人隐忍的本事倒不逊色。
站在另一端的尹柒哲看透了她的心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引得朝中人纷纷瞧向他,目中流露出不解
“尹大人,你笑什么?”萧浅鸢当即询问,有些愠怒。这个男子她一向看不惯,他日掌握实权,她必然第一个整治他。
“没什么,只是见太女殿下这边春风得意,下官就想三殿下那是何等萧瑟。”为了转移注意,尹柒哲索性投其所好,心中不免有几几分欲看好戏的想法。
“是么?”萧浅鸢知这个男子心性狡猾,不欲深究,于是轻描淡写了一句。
尹柒哲淡淡地笑了笑,并不解释。
他身旁的萧浅陌瞧着他和萧浅鸢之间的互动若有所思,下朝后,她在金銮殿外追上尹柒哲,“尹大人请留步。”
尹柒哲转身瞧向她,不解询问,“四殿下有何事?”才说完,他便掩嘴低咳了几声,身子随着他咳嗽的频率晃动了几下,仿若随时都会跌倒在地。
“尹大人无恙罢?”萧浅陌看得也是揪心,想上前搀扶一把,却被对方躲开。
“四殿下难道看不出么?”尹柒哲平静的目光下透着淡淡的疏离和戒备,即使苍白的脸色掩不住孱弱之气,但风骨依在。
萧浅陌讪讪一笑,随即转回她想说的话题,“尹公子,本殿有话想与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若换往常,尹柒哲定会以身体有恙为由拒绝对方,却不料,这次他并未拒绝。
“就这附近的沧海楼罢。”留下这一句,他就径自往宫外走去。
萧浅陌驻足,眯眼盯着他的背影,像一头品味着已到嘴边的食物的恶狼,片刻,她才满意地勾起一丝笑意,疾步跟上。
“尹大人想点什么?”一落座,出于礼节,萧浅陌将小二递来的菜单给了对面的男子。
“四殿下请客?”尹柒哲接过菜单,并不急于看,而是玩味瞥向对面的女子,确认道,颇有几分小家子气。
“当然。”萧浅陌一口答应,“难得邀请到尹大人与本殿一起用膳,本殿若不做东岂不显得吝啬。”
“那好,这里每一样特色菜都来一份。”尹柒哲都懒得看菜单,直接将菜单放回一旁的小二手里。
“好咧!”小二简洁应着,同时打量着两位的脸色,“四殿下,这位大人,可还要什么补充的?”
“来几坛桑落酒。”
“本官要一壶碧螺春。”
“小的记下了,两位请稍等。”小二乐呵呵地应着,接着,对两人躬了躬身子,便转身离去。
“四殿下有什么想说的便说罢,下官洗耳恭听。”见人离开,尹柒哲便先起了头。他身体忌寒,即使在屋内,他身上依旧裹着厚实的裘衣,衬得那病态的面容愈加清减,柔软的墨发乖顺地覆在毛领上,显得无比矜贵。
“既然尹大人不见外,那本殿便不客气了。”萧浅陌就等他这一句,明眸中闪过一丝得逞。
“本殿想先问一个问题,方才尹大人朝中那一笑可是为何?”
“在朝中下官已经解释,四殿下方才难道走神了?”尹柒哲毫不含糊地想将这个问题揭过。
但萧浅陌并不好糊弄,欲再问,却不料此时门突然被推开,方才的那个小二领着端茶送酒的其他下人走了进来。
“四殿下,您的桑落酒。这位大人,您的碧螺春。”将两位要的东西安置好,小二领着其他下人再次退避。
萧浅陌拍开酒坛上的封泥,直接就着酒坛灌了几口酒,才瞧向对面的男子,见他正优雅地抿着酒,浅色的薄唇沾了晶莹的酒液,竟添了几分诱惑,萧浅陌差点看呆。
尹柒哲品出茶味,满足地弯了弯嘴角,接着,他便抬眸瞧向对面的女子,率先出声,“四殿下莫非不信下官所说?”
“不信。”萧浅陌坦白道:“本殿甚至从你笑声里听出了一些古怪。”
“哦?什么古怪?”尹柒哲饶有兴趣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当时太女正瞧着丞相和九皇妹若有所思,你便笑了,可见你当时已经猜到她心中所想,却并不苟同,本殿说得对么?”
“四殿下真是观察入微,还是说……”尹柒哲微微眯起眸,像一只狡诈的狐狸。
“四殿下已经知道些什么?”魅惑的尾音,却散发着危险的信息。
“既然尹大人想而摊开来讲,那本殿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萧浅陌状似泄气地灌了一口酒,酒坛子重重落于桌面,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是她的下文,“朝中那位九皇妹是冒牌货是罢?”
“有这事?”尹柒哲一挑眉,表示惊讶。
“尹大人当真不知?”萧浅陌并不信他的话,目光狐疑。
“下官说不知,四殿下也不会信,既然如此,何必多问。”尹柒哲一语道破她心里,清亮的眸中闪过一道精明。
“那就当本殿在与尹大人阐述这一事情,尹大人可有什么想法?”萧浅陌并不放弃,索性换个方向。
“倒是稀奇。”尹柒哲手指摩挲着手中的酒盏,若有所思,忽然,他又瞧向对面的女子,目光透着古怪,“不过,如今这朝中的九殿下是否是冒牌货与下官何干?”
“尹大人难道不想揭穿她身份,好为真正的九皇妹讨回公道。”萧浅陌试探。若男子答不想,她便可坐定他与此事定有关联的事实,若男子答想,也正好称了她的意。
“那四殿下想么?”却不料,尹柒哲竟将皮球踢还给了她。
“自然想的,万一九皇妹有个好歹,我这做皇姐的心里也过不去……”
“那四殿下自个去揭穿罢,为九殿下讨回公道,下官一介外人就不参与你们的家务事了。”
萧浅陌还未说出口的话立时被尹柒哲这一句堵了回去,她暗暗咬牙,心想这个男子果然不好对付。
“尹大人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么?”她不甘心地继续问。之前萧浅祎每次旷朝都是这个男子为其做掩护,她就不信他一点不知内幕。
“好奇。”尹柒哲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官只好奇四殿下是怎么知晓这件事的?又为何如此确信这件事是真实的?”
“那冒牌货其实伪装得很好,但她的眼神骗不了人。”以前的九皇妹虽低调,但从不怯懦,敢于与她正眼对视,但如今这个冒牌货明显还少一分魄力,每次她瞧向她,她都会可以避开她的目光,仅凭这点,她便确认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真正的萧浅祎根本不在朝中,至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她想,应有几日了。
那真正的萧浅祎究竟去哪了,在做什么勾当,这份未知令她恐慌,所以她今日才想约尹柒哲出来一叙,欲从他口中套些口风。
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又是刚才那位小二,他身后跟着几个下人,下人手上都端着膳食。
待下人将膳食麻利地在桌上摆好,萧浅陌便付了银子,还顺便给了那位小二小费,足足有十两银子,小二接过,对她一顿点头哈腰,“多谢四殿下,两位客官一定吃好喝好,小的这就退下。”
说罢,他便招呼着几个下人快点离开包间。
“慢着。”萧浅陌突然出声,她站起身走至小二面前,打量着他的面容。
“四殿下还有什么想吩咐小的做的?”小二笑嘻嘻地瞧着她,殷切地询问。
“本殿发现你长得挺标致。”萧浅陌抬手拨了拨他鬓边一缕碎发,语气变得轻佻。
那小二吓得连忙倒退两步,目光惊恐,“四殿下,小的,小的已经有妻家了。”
萧浅陌立时蹙了眉,命令道:“把上衣撩起来。”见小二犹豫,她加重了语气,“快点!”
小二只好哆哆嗦嗦地去抓衣摆,将衣服一点点地往上撩,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
见他裤子拉得老高,将肚脐眼都埋住了,萧浅陌的脸都开始发黑,几乎从牙缝出挤出一句,“裤子往下拉点!”
“哦。”小二眼里委屈地含了泪,哆哆嗦嗦地将裤子往下拉了拉,露出肚脐。
萧浅陌这才瞧清他肚脐下已没有守宫砂,立时灰心,“你退下罢。”
“是,是。”小二得到赦免,撒腿就跑。
“若那小二是雏,四殿下想收他做男宠么?”这边,尹柒哲已经开吃,见萧浅陌回来落座,忍不住出声调侃。
“是有此想法,不过本殿更喜欢露水情缘,只可惜猎物已被他人弄脏。”萧浅陌也不隐瞒,大方承认,颇有惋惜之意。
尹柒哲噗嗤笑开,“原来四殿下好这口。”
萧浅陌也提筷开吃,见尹柒哲吃的皆是素食,不免惊讶,“尹大人,你怎么不吃荤食?”
“下官因身体有恙,不喜多吃荤食。”尹柒哲解释道。
“不宜多吃不代表不能吃,这份虽有肉,但口味偏清淡,你可以吃些。”萧浅陌直接将一盘茭白炒肉丝放到尹柒哲眼前,好心道。
“谢谢。”尹柒哲很给面子地夹了一筷子。
此时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萧浅陌瞧着男子明显受过良好家教才能养成的优雅吃相,心里泛起了一丝心疼,一句话毫无意识地从她口中流出,“尹大人真的信自己身上那份命格是克妻命么?”才说完,她便察觉不对,想收回话却已经来不及,只得故作自然地等男子回答。
尹柒哲幽幽地叹了口气,“殿下甭损下官了,若不信,下官怎会至今未嫁?”
“是么?”萧浅陌似笑非笑,“难道尹大人真的打算孤老一辈子?”
“未尝不可。”
“就算有女人不顾你克妻的命格想娶你,你也依旧想孤老一辈子么?”
“四殿下什么意思?”尹柒哲听出不寻常来,看向萧浅陌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萧浅陌定定地瞧着他,语气变得郑重,“若本殿想娶你,你愿意嫁么?”
“那恐怕要让四殿下失望了,下官…其实已经脏了。”尹柒哲特地强调“脏”字,不知是不是为了呼应萧浅陌方才说的话。
“你——”萧浅陌惊愕,思路一转,她便有了猜想,“九皇妹?你跟九皇妹?”
尹柒哲唇角浅浅地勾了勾,不动声色,“这就与四殿下无关了。”
“呵!”萧浅陌冷笑了一声,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便一言不发起身走了。临走,她还回身看了男子一眼,那眼神仿若淬了毒,狠辣得令人胆寒,是外人从未见过的模样。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之际,尹柒哲依旧坐在原位,他就这样在桌边坐了良久,突然,不屑地嗤笑出声,“谁不脏?”
就在这时,无渊走了进来,见他一脸自嘲,遂紧张地询问,“大人,您怎么了。”
“没什么。”
尹柒哲恢复淡然,他瞧向无渊,吩咐道:“无渊,你去叫人将这些撤了。”
“是,奴这就去。”无渊点点头,连忙照办。
不一会,方才那个传菜的小二现身,身后领着几个下人,他指挥那几个下人收拾完桌子离开,自己却不急着离开,而是慢悠悠地晃到尹柒哲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脸,忽发出一声感慨,清脆的嗓音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与他方才在萧浅陌面前发出的嗓音不同,更娇气更诱人了,“想不到那位与我哥打成平手的尹侯爷竟是这般人间绝色。”
一旁的无渊见着,立时察觉异样,却见尹柒哲气定神闲,便知其早已知晓内幕,于是愈加郁闷,“大人,这怎么回事?”
尹柒哲并不回答,“无渊,你先退下。”他一边拿起茶壶斟了两杯茶。
“是。”
无渊不甘心归不甘心,却不敢忤逆尹柒哲的意思,当即转身离开,顺道将门合上。
“你就是云毓罢。”并非问句,尹柒哲将一杯茶递向那位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的小二。常闻那位男子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弟弟,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正是。”小二正是云毓,只不过易了容,更了衣,完全不似原来的明艳模样。他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动作也是得体,放下茶盏,他瞧向对方的时候眸中忽闪过一丝得意。
茶壶和茶盏是他特地留的,就为了等这一口尹柒哲亲自为他斟的酒。
“你放心,在下不会嫁给九殿下的。”尹柒哲知他心中所想,哑然失笑。
“怎么可能?你已将你的清白身子献给我家姐姐,日后怎么可能不嫁给我姐姐?”云毓才不信。方才故意等对方为他斟茶,他也不过是为了警示这个男子日后入门了千万别与他争位子。
“云公子难道忘了在下拥有克妻命格的传闻?”才说完,尹柒哲便掩嘴低咳了两声,无一丝血色的肌肤仿若透明一般。
“难道是真的?”云毓一惊。
“嗯。”尹柒哲虚弱地点点头,由于乏力,此时他整个人倚在垫着厚毯的座上,精致的眸半掩,长睫在眼底投了浅浅的一道阴影,既魅又娇,病娇美人当真无愧。
“这……”云毓嘴都差点合不上,“我还以为这个传闻只是你为了挡那些肖想你的女人而故意造出的谣言。”
“所以云公子莫担心在下会与你争宠。”
“你身子究竟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云毓一直都知这位尹侯爷身子不好,却不至于危及性命,但此时一见真人,他立时推翻了这个想法,心想这天下果真没十全十美的人。
就像他,虽学富五车,样样都懂,但偏偏在武学方面没有造诣。他是会武功,但只会一些难登大堂的花拳绣腿,他知道的更多的是理论,所以当初他哥拨给他家姐姐一百个可塑苗子的时候,他才敢自告奋勇去代姐姐训练那帮苗子。
“不用……”这头,尹柒哲还未来得及拒绝,就见对方凑过来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他的手腕并扣上他的脉搏。
云毓感知着他的脉搏,随着时间的推移,眉头渐渐蹙起,“原来你是天生体虚。”
尹柒哲抽回手,反应平静,“云公子应该也明白,这种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治不好。”十年前,大夫曾说他活不过十年,他挺过来了,可虽如此,他也知自己寿命不比常人,过一天便少一天,所以他每一天都在迎接死亡,将死看得淡然。
或许,对他而言,死才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云毓同情地瞧着他,话语间流露出浓浓的惋惜之意,“怪不得我哥曾言你是对手,后头还加了一句‘可惜’,我本来还不明白这两字背后的含义,今日见着你本人,总算是明白了。”
“云公子,你今日邀在下前来不会只为了怜悯在下罢?”今日上朝之前,他便祎王府的来信,信上交代他下早朝后来沧海楼一趟,至于来沧海楼后见什么人,做什么,他不清楚,此时见了眼前这个男子,他便知那封信是这个男子传的。
“自然不是,我可没那么闲。”云毓喝了口茶,才继续下文,“我呀,是来代姐姐问你话的,顺道交代一些事情。”
“请说,在下洗耳恭听。”听他提及陌悠然,尹柒哲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姐姐最近外出办事,为了不引人怀疑,不是在朝中安放了另一个‘她’,所以她想问问,最近这个替代品有没有惹朝中人怀疑,尹侯爷你在朝中当差,应该最清楚。”
“巧了。”尹柒哲突然笑出声。
“巧了?”云毓茫然。
“今日就算云公子未找在下,在下也会主动找上你告知这件事。因为方才四殿下邀在下叙事就说了这个。”
“什么?四殿下已经辨出那个替代品是冒牌货了?”才说完,他就低脑袋嘀咕了一句,“奇怪,我明明将她伪装得很好……”
即使他将声音压得很小,尹柒哲还是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入了耳里。他笑了笑,当即出声,一语中的,“那个替代品的眼神还是及不上殿下。”
这点云毓赞同,“倒也是。看来只好把替代品撤了。”
“撤了?”
“既然已有人认出她是冒牌货,再留着只会招来灾祸。”
“若撤了人,谁代殿下上朝?”
“这就需要尹侯爷您帮忙了。”云毓突然变得谄媚,一点一点地凑近尹柒哲给他捏起了肩膀。
“云公子不会是想让在下为殿下请假罢?”尹柒哲立时猜到他的意思,表情看起来并不乐意。
“正有此意。”
“以往在下愿意为殿下请假是因为在下知道殿下什么时候会回来上朝,可这次在下并不知,到时太女殿下问起来,你要在下如何回答。”
“你可以说姐姐病得很严重,一时半会也好不起来。”
“今日‘殿下’上过早朝,走时也还好好的,你觉得太女殿下她们会信么?”尹柒哲依旧不赞同。
“那你说怎么办?”云毓没辙了,索性将问题抛给尹柒哲。
尹柒哲神秘一笑。
……
帝都的东城区与南城区是达官显贵的聚集地,尤其两处的城区的交界地带,更是一块宝地,东接风月之域,南临许愿湖,依山傍水的,风水极好,所以能在这里落户的人一般都是财势与权势双全的皇亲贵胄或显赫世家,而花家正是其中一家,虽如今花家人都从了商,但权势依然沿袭。
花家的本家虽在季城,但在帝都也有自己的落脚之处,府邸名按常规取了一个姓氏,曰——花府。
花府占地百亩,里面琼楼玉宇,后花园还有自己的田地和果园,气派至极。
此时这座后花园内,几个女仆正在铲泥,由于雪刚融,泥土极黏腻,搀起来反而更吃力,她们嘿咻嘿咻地铲着,额上全是汗,鞋和裤脚早已被泥水浸湿。
忽然,有人不甘安静,起了个话题,“你们说,我们家夫人最近脑袋里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好好的花园里非要建个秋千。”
“可不是,不然我们现在哪会在这里干苦力。”
“夫人平日鲜少到这后花园里,嫌这边虫子多,会将她娇嫩的肌肤给咬了,所以她突然想在这建个秋千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符常理呀。”有人好奇问。
【小剧场】:
云毓:尹侯爷,你难道真的想一辈子都瞒着我家姐姐你已经向她献身的事情?
尹柒哲淡然:未尝不可。
云毓抿了抿小嘴,嫌弃状: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窝囊的男人。
尹柒哲笑:在下若说了,怕云公子你现在的地位不保。
云毓怒:你放屁!我又乖巧又可爱而且平日里最会撒娇最会给姐姐出主意,姐姐一定最宠我!
尹柒哲低低地咳了两声,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状:在下这般,你觉得殿下会更宠谁?
云毓目光微闪,犹豫片刻,才言:你…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