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被九殿下给救了,而九殿下中了刺客一剑,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为此,新皇自责了许久,半天下来,已送十车名贵药材到九殿下的府邸。”
“此事当真?我记得九殿下是站在三殿下阵营的,怎么会去救新皇?”有人怀疑道。
“三殿下不是被新皇软禁了起来,凤后宣布先帝遗旨她也未有动作,恐怕是大势已去,再难复原,九殿下识时务者为俊杰,自然便改了阵营。今日她为救新皇险些丢了性命,怕是能得新皇信任,从此平步青云。”
“那…那位行刺新皇的刺客抓到了吗?”
“别提了,那刺客倒是机智,一次未刺到新皇便知再无机会,当即逃了,如今新皇正派人四处追查这个刺客的下落。”
“你们说,这个刺客会不会就是三殿下派的?”
“嘘!这话可不能乱讲,当心被朝廷里的人听见了可是会被抓去砍头的。”
“是是是!是我多嘴了……”那个说错话的人当即自打几下嘴巴,连连虚心应和。
陌悠然正听得津津有味,未察觉一个穿着浅粉袄子的明艳少年正悄悄靠近她身后,并用素白的手蒙上她的眼睛。电光火石间,陌悠然当即做出反应,一个利落的转身就将少年死死制住。
“哎呦!姐姐,是我。”少年立时哀嚎出声,拼命挣扎。
“你怎么在这?”陌悠然一看他骚粉的衣着,便认出他身份,当即松开他,并质问道。
“姐姐,我这不想你了嘛~”少年立时扑进她怀里,脑袋在她脖颈处死命蹭。
“云毓,别忘了我现在的状态,会暴露。”陌悠然连忙拉开他,一边看了看四周。
“没事,我已经跟这家老板娘说好了,借用你一个时辰。”少年正是云毓,细嫩娇美的脸蛋以及精致讲究的装扮与此地格格不入,因此他进来时引了酒坊内不少人注意。
“什么意思?”陌悠然不解。
“我跟老板娘说,我是你未过门的夫君,因久不见你思念成疾,所以想过来单独与你叙会旧,我还顺便塞给她一两银子,她当即答应将你借给我一个时辰。”
“哎呦~姐姐你揪我耳朵做什么!”却不料,他才说完,陌悠然当即揪过他耳朵,惹得他一阵痛呼。
“我如今每天累死累活地劈柴只能挣五十文钱,而你为了借我一个时辰竟就将一两银子轻易地花了出去,你说你败不败家!”陌悠然气呼呼地骂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姐姐我错了错了。”云毓连连求饶,一边拼命想着补救的方法,“要不,我待会再从老板娘身上将那一两银子偷回来?”
“别,我真怕你捅出篓子来,我到时还得为你擦屁股。”陌悠然戳了戳他的脑袋,很是无奈。
“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云毓毫不吝啬地在她脸上啪叽了一口,就拉着她往后门的方向走,“姐姐,我们从后门出去罢,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陌悠然任由他拖着走,一边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云毓卖个关子,就加快了步伐。
他将陌悠然带到了附近的一家茶馆,茶馆内的环境比起酒坊相对清幽些,里面的小二似乎之前见过云毓,并未上前多问。
云毓直接带着陌悠然上了二楼。二楼只有雅间,而包下雅间又要花不少银两,陌悠然心中不免肉疼一番。
“姐姐,坐。”云毓将她推入一间雅间,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落座,接着为她斟了一杯茶。
“你怎么只斟了一杯?难道你不喝吗?”陌悠然见他斟了一杯茶记就放下茶壶,便疑惑询问道。
“姐姐,你难道没发现这屋内还有一人吗?”
陌悠然这才发现不远处放着一道足有八尺宽的屏风,屏风上绣着比翼双飞图,屏风里侧则有一道人影,他端庄静雅地坐着,身前放着一架古琴。
“你是……”陌悠然注意到对方高高隆起的腹部便立时猜到他的身份,眼眶有些酸,她不敢置信,话语间都带着颤音。
“苏公子,今日我就将姐姐让给你了,他日你可一定记着我这份恩情。”云毓一向都是个自私的主,今日这般谦让自然也是为了将来更多的好处。他也不掩饰,就这么当着陌悠然的面将自己的私心直白地表达了出来。
“谢谢。”屏风那侧传来苏瑾独有的温润嗓音,似带着笑意。
“那我先走了。姐姐,记得想我。”临走,云毓都不忘在陌悠然脸上留下一记香吻。
门再次关上,雅间内只剩下陌悠然和苏瑾两人。茶香袅袅,暖炉里烤着木炭,噼啪作响,被一道屏风隔开的两人静默着,良久,良久,陌悠然率先干涩出声,“你最近过得好吗?”
她与苏瑾自那次三月之约就再也没见过面,至今已有大半个月,纵使她曾与与对方交颈缠绵无数次,但经过这些时日的刻意分离,此时突然与之共处一室,她也是手足无措,没出息得紧。
其实比起她,苏瑾也好不到哪去,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但他很会伪装,听陌悠然寒暄,他心中窃喜万分,面上却不动声色,以最寻常说话时的口吻说道:“挺好的。殿下呢?”
“本殿也挺好的。”陌悠然目光紧紧凝着印在屏风上的身影,恨不得能穿透屏风看到对方本人,只想看看他如今的模样,以解她这段时日的相思之苦。
“殿下想不想听瑾弹曲子?”男子突然拨了下古琴的弦,问出,欲打破两人间无形的尴尬。
“想,想。”陌悠然惊喜,连连应着。苏瑾是名门公子,在琴棋书画方面各有造诣,陌悠然之前见识过他的棋艺和书画,却唯独为见识过他的琴艺,所以此时听闻男子要弹曲给她听,她心中自然满满期待。
屏风后的苏瑾嘴角无声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那瑾献丑了。”
言罢,他手指开始在琴弦上游弋拨动,一曲轻快的曲声从他指间流泻而出。
陌悠然闭目倾听,手指随着曲子的节奏轻轻敲打着膝盖。曲闭,她睁开眼,拍手称赞道:“弹得真好,本殿喜欢听。”若说云泣的琴声空灵宛若仙乐,那么苏瑾的琴声便是和煦的暖风,同样令人陶醉。
“殿下若喜欢,瑾以后……”苏瑾犹豫了一下,才将想说的话说完整,有些讪然,“瑾以后天天弹给您听。”
“好,本殿等着。”陌悠然欣然应道。
“殿下。”气氛沉寂片刻,苏瑾又突然出声,藏着几分焦灼。
“本殿在听。”
苏瑾将原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面色黯然,只是陌悠然无法窥见。他改了话,道:“殿下打算何时归家?”
“最迟元宵。”萧浅鸢将登基典礼定在那天,同时那天也是北晋、遥国以及西廊三国派遣使臣向天启进贡的日子,萧浅阳曾要求她那天务必在场,以助他维护朝廷秩序,她答应了,所以那天她一定会亲自到场。
“瑾知殿下在外办事是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便不多劝,但外面世道险恶,殿下一定小心行事,瑾…还有平安,都在等您回来。”苏瑾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才伸手轻轻抚上。
“夫君殷切叮嘱,为妻谨记在心。”陌悠然无声地弯了弯嘴角,郑重应下。
由于珵野只为她争取了一个时辰,她不敢耽误时间,一个时辰的时限将至,她便向苏瑾告辞,回了自己打工的酒坊。方才由始至终,她都未走过屏风见那个男子一面,因为她知他不想,而她自己亦想遵守约定,只盼三月之期快点过去,她才能重新拥佳人入怀,在他耳畔诉尽肺腑情话。
那个名唤阿昕的男子走来拾柴,见她已经回来,便惊喜地打了声招呼,“小欢,你回来啦。”
“嗯,才回来。”陌悠然对他友好地笑了笑,继续卖力地劈柴。
“刚才…那个男子是什么人?”阿昕瞧了她一眼,目光闪烁,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出一句。
“你看到了?”陌悠然蹙了眉。心想自己方才与云毓之间应该没说什么机密罢,若真的被眼前这个男子听到,她只能对这个男子不客气了。
“嗯。我来拾柴,正好见他亲了你,然后他就拉着你从后门走了。”阿昕点点头,目中有些许受伤。
那没事。陌悠然松口气。幸好云毓平时喜欢叫她“姐姐”,而她在他面前也常常拉不起皇女殿下的架子,不然光从称呼这个男子便能猜到她身份不寻常。
“他是我未过门的夫君。”她想了想,索性解释道,心想这也不算说谎。
“夫君?”阿昕惊讶不已,“他衣着华丽,一看就是某富贵人家的公子,怎么会?”见陌悠然瞧了他一眼,他察觉自己失言,又连忙改口,“小欢,你别误会,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只是……”不说还好,一说结果越说越乱,他惊慌无错。
“没事,我明白你的意思。”陌悠然并不在意。
“我与未婚夫的婚约是我们两家的长辈定的,据说当时我们两家的家境并不悬殊,只是后来我家败落了。幸好我未婚夫那家长辈守信,并未嫌弃,未婚夫是与我一块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也不排斥我,所以我如今才能拥有这样一份姻缘。”她胡乱编着,却说得头头是道,一点不像在撒谎。
“那挺好的,看来小欢日后是要做人家倒插门媳妇的。”阿昕面色黯然了下来,手上拾柴动作渐缓。一般女子家境比男子家境差的,两方结婚,女子是要做倒插门媳妇的,也就是说,她日后成亲了,是否还能纳其他夫侍全由不得她做主,而是要看自家夫君脸色。而方才那个男子看起来很在意小欢,定不会轻易同意她纳其他夫侍,所以就算他日后愿意给小欢做小,也全无可能。
“做倒插门媳妇也挺好的,我很爱我的未婚夫,愿意为他妥协。”陌悠然自然接话道,她自己都佩服圆谎的能力。
“是么。”这句对阿昕而言无疑被判了死刑,他伤心地瞧了她一眼,勉强笑道:“小欢,祝你幸福。”才说完,他便抱着一捆柴火快速逃离了陌悠然的视线。
陌悠然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劈柴。她编出这一则谎言其实也为了快刀斩乱麻,让这个男子对她彻底死心,虽残忍,但总比让其继续弥足深陷来得好。
她回花府的时候,一个常在花非缨身边伺候的男侍突然迎了上来,拽起她的手臂就走,“余欢你死哪去了,夫人正四处找你呢!快跟我走,快点,夫人再不见到你就该发飙了。”
“夫人找我什么事?”陌悠然被他拖得步步生风,心想那女人身边那么多侍人,怎会缺她伺候?郁闷!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急着找你了。夫人寻常总是如此,想一出是一出,你待会千万别与她顶撞,小心应付便是了。”那个男侍一边走一边好心叮嘱道。
“知道了。”陌悠然才不怕。反正她是女的,还怕那个风流女人吃了她不成?
“夫人,余欢带到。”终于将她带到花非缨面前,那个侍人如释重负。
“嗯,你先下去罢。”花非缨此时正在慵懒地躺在一张铺着虎皮的躺椅上,身上花里胡哨色调的衣裳未显半分俗气,反而将她衬得愈加美艳动人,如一只专门摄人魂魄的妖精。
“是。”那个侍人连忙退下,并且将门合上,将屋内的空间留给两人。
“夫人。”陌悠然见屋内只剩她和花非缨,心里莫名突突的,拘谨地上前几步,对正在闭目养神的女子行了一礼。
【每日一言】:
这章是喵用十根手指打出来的,经过努力,渐渐适应了,只是速度仍然及不上原来的,但一定会越来越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