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悠然脸色立时黯然,“你以为本殿不想,可本殿如今根本无处使力。”
“无处使力?”夜微澜不懂,目光疑惑。
“本殿一直觉得自己身上最大的弊病就是没有内力傍身,于是本殿想习内功,却被告知本殿这个年纪已无可能。曾经本殿看到一本古籍上说千有人自创神功,可将他人内力纳为己用,本殿本以为寻到了希望,却不料后来因一个身份不明的神秘人断了线索,所以本殿如今已经不抱希望,只能听天由命。”但愿她以后能少碰见洛卿欢和花非缨那样的人,不然她就算没死于体内锁命蛊带给她的折磨,也早晚会死在没有内力这个坑上!
“小祎想习那种可吸食他人内力的功夫?”一旁的珵野听着她的话,面色有几分古怪。
“这是最快捷的方式。”陌悠然不否认。
“这种功夫一听就是邪功,小祎真的想学吗?”珵野目光都变得复杂。
“只要帮本殿达成目的,是不是邪功对本殿而言根本不重要。”在陌悠然眼里,这世上没有绝对邪恶的技能,关键还在于本人的品质,内心正直之人必然为善,内心邪恶之人必然为恶。
“珵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这样问本殿。”
“没,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珵野连忙摆手,解释道。
这时,对面的夜微澜突然踢了踢陌悠然,漫不经心道:“其实你根本不用怕。”
“此话何意?”
“不会用刀之人,难道还不能使唤会用刀之人?你身边有这么多能干的男人,已经足够了,真的,像鄙人还成天羡慕你呢。”这个女人够好命,有一个烟雨主为她遮风挡雨,又有一个家境殷实的尹侯爷为她出谋划策,府中还有一个贤惠的夫君为她打理琐碎家务,如今更有一个武林盟主的独子心甘情愿地跟随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本殿不想靠男人。”陌悠然蹙了蹙眉,并不喜这样的言论。
“他们是你男人,说什么靠不靠的,难道他们就没有依靠你么?他们既然选择了跟你,自然应该多为你考虑,利用手头的资源助你一臂之力。不然你倒了,他们能有好日子过么?”夜微澜意味深长地看了珵野一眼,这些话似乎在特意说给他听。珵野脸色并不是很好,神情阴晴不定。
“这……”好像还挺有道理。陌悠然不知该怎么反驳。
“鄙人觉得,你应该好好整合一下你手头现有的资源,也许你会发现自己已经拥有一笔巨大的财富。”夜微澜精明地眯起杏眸,扇子指了指陌悠然,意图点醒她。
陌悠然直接愣住,仔细想了想,她好像真的已经集了一批不错的资源。可是……她与这些男人发生纠葛并非因为看中他们手上的资源,她是真心喜欢他们啊。
“小祎,我会帮你的。”冷不丁,身旁的珵野突然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
不等陌悠然多想,此时马车渐渐停下,外面的人对夜微澜禀告道:“宫主,我们已出城门。”
“马可有备好?”不似在陌悠然面前的不正经,此时的夜微澜浑身萦绕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备好了。”外面的人答道。
“很好。”
夜微澜突然转向陌悠然和珵野,对两人道:“你们俩下车罢。”
“怎么了?”陌悠然不解。
夜微澜朝着珵野呶了呶嘴,解释道:“他娘亲发现他不见了定不会善罢甘休,会怀疑到鄙人头上,此时可能已经派人追来,所以我们最好兵分两路,鄙人好转移她们的视线。而且你这一路上不是还有其他计划,单骑马速度快些,鄙人就不耽误你了。”
“谢谢。那就此告辞。”陌悠然完全赞同她的话,也不耽搁,赶紧拉着珵野下了马车,骑上夜微澜为她备好的马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本就在外面骑马跟随的孤尘连忙跟上。
“走罢。”夜微澜见她走远,才放下帘子,对车夫吩咐了一句,马车才重新上路。
果不其然,之后马车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江钦瑜的人就追了上来,将她的马车拦下。
领队的人正是那个管家,她二话不说就命人搜查夜微澜的马车,想看看她的马车里有没有藏人。夜微澜倒是坦然,任她搜查,结果自然是那个管家没搜出什么,一脸尴尬。
“盟主究竟丢了什么宝贝,竟劳烦你这个大管家亲自追来劳心劳力的。”阴阳怪气的语调,夜微澜先发制人,面色不善。
“盟主身边有只恶犬不见了,盟主怕那只恶犬偷偷上了宫主您的车威胁到宫主您的人身安全,便立即让老奴前来查看,如今没在宫主身边见那恶犬身影,老奴就放心了。唐突之处,还请宫主见谅。”那管家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立时随机应变,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错。
“你以为本宫会信么?”夜微澜轻笑出声,并不买账。
“宫主如若不信,大可以随老奴回去亲自问问盟主是否有此事。”
“算了!本宫很忙,没工夫跟你们瞎扯。”夜微澜放下帘子,语气不善。
管家不敢再拦,连忙领着自己的人退至一旁,“宫主慢走。”
“管家,难道您真打算就这样放了她?”见马车渐渐走远,管家身边的人不甘询问。
“派人盯着罢。毕竟无凭无据的,我也不能强留人家。”
“小的明白。”
当夜,奔波了一整天的陌悠然一行三人在一座破庙里落脚,孤尘为陌悠然和珵野铺好稻草,自己却打算一人守在门口,保护两人安全。
陌悠然见了,当即不乐意,上前将孤尘拉回来,于是三人挤一块了,陌悠然自然夹在中间。
“殿下,你明天有何打算?”这一路上走得匆忙,孤尘还未来得及询问陌悠然接下来的去向,但他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些。
“本殿打算去一趟锦县。”
“锦县?小祎去那作甚?”珵野不解。
“弑杀盟总部在那,本殿想去会会南宫煜。”
珵野一愣,“你难道想拉拢他?”
“谈不上,只是想见见这样一位传奇人物。”即使有尹柒哲提议在先,陌悠然还是不敢想。自从查了相关南宫煜的资料,她愈加没信心。那个男子那般强悍,怎会甘愿屈居于一个女人之下?
“尹公子不是曾建议殿下……”孤尘也发声了,却在陌悠然清冷的目光下止了声。
“难道本殿没有此人的助力就活不成了?”
“但你若能将此人拉拢至自己麾下,无异于如虎添翼!”就在这时,珵野强势出声,篝火的光映在他眼里,影影绰绰的,蓬勃的斗志熊熊燃烧。
陌悠然被他吼得一愣。
“珵野,怎么连你也……”
“小祎,我会帮你。”珵野一把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
“你,你打算怎么帮本殿?”陌悠然诧异,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好像方才在夜微澜的马车上,他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这样的话。
珵野冲她一笑,就拉着她躺下,“先睡罢。”
“你还没回答本殿呢!”陌悠然郁闷死了,哪还有睡意。
“我困了。”珵野径自闭眼,不再搭理她。
见此,陌悠然便不忍心再打搅。见一旁的孤尘仍盘腿坐着,她连忙拉拉他,“孤尘,你怎么还不睡?”
“孤尘不困,殿下睡罢。”孤尘不敢忘自己的职责,所以他不能睡。
陌悠然看透他的心理,立时不悦,“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本殿让你躺下你就躺下。”人的身体都是肉做的,她可不信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他一点不累。
“是。”孤尘不敢忤逆她意思,当即躺下,闭眼,装作睡着的模样。
陌悠然以为他睡了,才安心闭眼入睡。
半夜,耳畔忽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陌悠然一向警觉,意识醒来,却听闻珵野刻意压低的声音,“你跟我来,这边,快点,别把小祎吵醒。”接着,他好像起身离开了。
接着,身旁的孤尘也发出动静,他给她掖了掖盖在身上的毯子,才起身跟了上去。
这两人竟然有事瞒着她!
好奇心作祟,陌悠然没了睡意,趁着孤尘没走远连忙悄悄地跟了上去。
陌悠然凭着前世做杀手的经验,将自己的身形和气息完美地隐匿了起来,任孤尘有内力傍身,也未察觉她跟踪。
“就在这罢。”珵野来到一旁小树林,在里面寻了处空地,就脱去外衣,只剩最里面的中衣。接着,他盘腿坐下,脸色十分严肃,道:“开始罢。”
“好。”孤尘不多废话,直接盘腿坐至他身后,双手贴上他的后背,开始运功。
暗处的陌悠然借着月辉悄悄观着,又惊又疑。
才片刻功夫,那两人身上都出了汗,珵野的脸色甚至变得十分苍白,唇紧抿,面上的肌肉紧绷,似乎在隐忍着某种痛苦。
他身后的孤尘脸色也好不到哪去,额上布满了汗珠,手上却不停歇,时常变换招式,然后再贴上珵野后背,带着犀利的掌风,每次他的手掌贴上珵野的手背,珵野的身子都会电击般一颤,然后发抖,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如此循环,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陌悠然蹲得腿都麻了,但又不敢变换姿势,怕被发现。
“坚持住!”
就在这时,孤尘突然喊出一句,陌悠然才发现此时珵野的脸色几近透明,额上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唇畔更是变得干涸,一丝血色都没有,整个人好像易碎的陶瓷娃娃,轻轻一触碰,落地,便会四分五裂。
最后一掌,孤尘几乎倾尽了全力,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形,迅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附近的树木开始剧烈摇晃。漩涡的中心珵野面目狰狞,额上颈上均有青筋爆出,头发早已散开,随风扬起,在陌悠然眼里是自带鼓风机的架势。
突然,他猛地睁眼,整个人在空中腾起,向前方拍出一掌,前方的树木瞬间被横切断开。
躲在暗处的陌悠然呼吸不畅,感觉不妙,连忙起身往回狂奔,却已经来不及,掌风袭来,她整个人往前飞出十米,接着重重栽倒在地,一口血喷出,她欲哭无泪。
“小祎!怎么是你?”片刻,身后传来珵野惊慌的声音。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但树林树影斑驳,光线依旧很暗,所以珵野方才并未认出是她,只当是某个偷窥的贼人,便直接她的方向拍出一掌,用了七成内力。
虽然陌悠然已跑出数十米远的距离,但依然受到不小的冲击,五脏六腑宛若被狠狠碾压过一般,疼痛得离开。
“殿下!”孤尘先珵野一步来到她身边,见她惨样,连忙将她抱起,往破庙的方向奔去。
一回破庙,他让陌悠然盘腿坐好,就往她身后一坐,欲为她疗伤,却被珵野一把拉开。
“你方才打开我体内的封印已经损耗不少内力,还是让我来罢。”珵野给出理由,他不反对,于是,珵野代替他开始为陌悠然疗伤。
陌悠然经历上次的创伤身子还未痊愈,结果又受了方才那一下,身体仿若被凌迟过一般,疼得她恨不得直接晕过去,喉咙里也全是血腥味,十分难受。她想张口说话,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欸?什么情况?
她忽然感觉有一双手贴上她的背部,一股股暖流自那双手上传入她体内,顺着她的经脉流遍她的四肢百骸,好舒服,感觉泡在温泉里,不,应该比泡在温泉里还舒服。
体内的痛感渐渐减轻,但身子依旧无力,睡意袭来,她好想睡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听见车水马龙声。睁眼,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床。不是在破庙么?
“殿下,您终于醒了。”她正想着,耳畔传来孤尘的声音,她转眸看去,发现男子就坐在床边,一侧脸上有红印,可见他刚才应该趴在床沿睡着了。
“我们现在在哪?”陌悠然起身,环顾四周,见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心里愈加迷惘。
“这里就是锦县。”孤尘回道。
“锦县?”陌悠然一惊。
“嗯。”孤尘点点头,将她的手揣入自己手里吻了吻,才对她解释道:“殿下您前日不小心中了珵野一掌,之后您在珵野为您疗伤的过程中晕了过去。珵野不忍您继续躺那破庙里受寒,就擅自骑马寻到最近的一处村庄跟人买了马车,把您置上马车,我们就连夜赶路到了锦县。到锦县后,我们就在客栈盘下一间住房,暂时住下,想等您醒来再多打算。”
“也就是说……本殿睡了两天咳咳……”还未说完,陌悠然就剧烈咳嗽起来,这才感觉自己喉咙里一股苦涩的药味。
孤尘已为她倒水来,“殿下快喝。”
陌悠然从他手里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才缓过来,“怎么本殿嘴里一股苦味?你们是不是给本殿喂了什么?”
孤尘俊脸一红,“这两天,见您迟迟未醒来,我们便请了一个大夫给您看了看,那个大夫诊完脉说您伤了元气,就开了一张方子,让我们按时喂您。”
“那你脸红什么?”陌悠然看他脸色就觉得不对劲。
“您晕着,我们怎么喂您您都不尘喝进去,于是……我们只好轮流用嘴渡给您,昨天是珵野,今天是孤尘。”
这下陌悠然也脸红了,连忙转移话题道:“珵野人呢?”
孤尘顺势答道:“我们此次出行盘缠其实带得挺多,但一路上也挥霍不少,珵野为了以防万一,便想去郊外打些野鸡野猪拿市上卖,好补贴些银子。”
陌悠然点点头,表示听到。接着,她又想起前日发生的事情,颇受伤。
“那天,你们究竟在做什么?为何瞒着本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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