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懂了。”一众小倌唯唯诺诺地应道,心里却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本来他们还以为自己今天可以伺候到这么一位堪比凤毛麟角的大美人,结果这个大美人竟然是有特殊嗜好的,竟然要他们相互……哎,要是银两给得丰厚,他们也没理由拒绝。
在这种地方,他们本就靠出卖皮肉过活,所以怎么卖不还是卖,只要客人银两给得足,便是让他们豁出命来他们都愿意。
“只要让我满意了,这沓银票随你们分。”就在这时,花非缨从袖内掏出一叠足有一拇指宽厚的银票,在空中扬了扬,同时她宣布道。
一众小倌当即眼眸一亮,从原先的不情不愿变得心甘情愿。现在银票最小的面额便有一千两,看这厚度,他们一人分一张也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们原先这心里头便是有再大的膈应也被这巨额的报酬冲淡得差不多了。要知道他们平时接一个普通客人挣十两银子都不错了,更何况还要与青楼分,到手里的银两更是少得可怜,结果这次至少能得一千两的银子,鬼才不乐意呢!
“那开始罢。”花非缨见眼前几个小倌明显心动了,便指了指一旁的圆形大床,示意他们上去。
“是。”
小倌们照做。
他们有的体魄精壮,有的身材纤瘦,所以很快就有了具体分工,开始在花非缨面前表演一场热闹绝伦的春宫秀。
花非缨在旁一边饮酒吃肉一边欣赏,好不惬意。
就在这时,暗门被打开,一个常在她身边伺候的男侍走了进来,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他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所以进来时脸色由始至终都未生波澜,只有见着花非缨的时候,他眼里才闪过一丝欣喜。
“知道了,你先下去罢。”花非缨听完他的耳语,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她摆摆手,吩咐一句,便继续津津有味地欣赏眼前的春宫秀。
“是,夫人。”男侍目中有几分焦急,但见花非缨压根没放在心上,依旧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淫乱的景象,只好悻悻退下。
另一边,陌悠然刚回洛庄,就收到自己府邸传来的消息,称苏瑾从下午申时开始肚子就出现阵痛,怕是即将临盆。听完这个消息,陌悠然二话不说就快马加鞭往自己府邸赶去。
终于抵达自己的府邸,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府里冲,直直往苏瑾的院落赶去,发现苏瑾的院落里已经挤满人,苏瑾那屋则门窗紧闭,没有一点动静。
陌悠然想进屋陪在苏瑾身边,却被凤阙和孤尘阻止。
“你们别拦本殿,快让本殿进去!”陌悠然急了,偏偏眼前两个男子又都是她下不得重手的。
“九儿,你难道没听过一个习俗吗?男子在分娩时,女人是不宜在旁的,不然会沾染污秽之气。”凤阙看到她回来很惊喜,恨不得直接抱起她狂吻一通,可此时什么场合他也清楚,所以只好克制下这份冲动。
“什么污秽不污秽的,本殿压根不在乎!”
“九儿不在乎,我们却在乎,包括苏瑾,他也这样认为的。”凤阙耐心劝道。
“不可能!当初本殿明明与他说好要在他分娩之时陪在他身边的,他当时什么也没说。”陌悠然不信。
“苏瑾当时也是怕你失落,所以才没说什么。”
“本殿不管!本殿现在就要进去看看他!”她已经许久不见那个男子,天知道她有多想他。远在锦县的时候,她心里最大的牵挂就是苏瑾,毕竟他即将分娩,而她却因诸事绊住脚步无法立马赶回去。她就在想,如若自己真的错过这样一个日子,无法在这个男子为她受尽苦难的时刻陪伴在他身侧,这必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九儿,这次恕我不能任你胡为。”凤阙依旧分毫不让,神色突然认真起来。
“孤尘,你不是最听本殿的话,怎么今天连你也这样!”陌悠然转向同样拦着她的孤尘,很是不解。
“孤尘曾答应过一个人会在这天拦住殿下,所以今天只能对殿下抱歉了。”孤尘脸色为难,眼里满满对她的歉疚,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让半步。
“谁托你拦本殿?是苏瑾吗?是不是?”
孤尘未回答,在陌悠然眼里相当于默认,于是,她不再坚持进去,只能在外耐心等待。
天色渐暗,陌悠然也没心情吃饭,看到一盆盆干净的热水端进苏瑾屋内,出来时却是一盆盆血水,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九儿,你别担心,有云公子和另外几个产夫在,苏瑾一定会没事的。”凤阙见她担忧,便主动将她揽入自己怀里宽慰道。
昨日云毓见陌悠然醒来,便先回了祎王府,今日听闻苏瑾肚疼,便立马赶了过来,此时就在屋里头为苏瑾接生,而屋内另外几位产夫也都是些有丰富经验的。贫苦家庭已婚的男子为了生计一般都会出去干活,有的就会选择帮人接生这种活计,刚开始他们也会有师父带着,时间长了便能熟能生巧,如若给接生的家庭是个大户,还可额外得不少奖赏。
“但愿。”陌悠然安静地靠在凤阙怀里,双目却始终盯着苏瑾的屋子,透露着她的焦急心情。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那扇门才被打开,几位产夫被肆归带着离开了。与此同时,云毓走了出来,他对陌悠然招了招手,脸色异常沉重,“姐姐,你过来。”
陌悠然走至他跟前,才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你先进来。”云毓看了眼外面的人,直接拉过她进了屋内。
门关上之际,他才对陌悠然歉疚说道,语气哽咽,“姐姐,孩子没保住,我对不起你。”
“你说什么?”
“我说,孩子没了。”云毓开始低泣,音量比之方才加大了一分。
“轰”的一声,陌悠然脑袋立时一片空白,她呆滞许久,才问出第二个问题,“那…那大人呢?”
“大人保住了,在里面。”云毓无力地指了指身后的里屋,示意她自己进去。
陌悠然这才抬步往里屋走去,每一步都若千斤重。
“殿下。”浊衿见她进来,便主动让开身,脸色悲恸。
陌悠然径直来到苏瑾榻边,蹲下身,拾起男子冰冷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唤道:“苏瑾。”
床上的男子刚过麻醉的药效,虚虚睁开眼,多情的眉眼间突然漾开浅浅笑意,沙哑的嗓音依然温柔缱绻,“殿下,您来了。”
“嗯,本殿来了。苏瑾,本殿来了,时隔三个月,我们终于再见面……”陌悠然终于不争气地哭出声,泪眼朦胧间,她将男子的手指放至唇边吻了又吻,好似怎么也吻不够,其间尝到自己咸咸的泪水,她也浑不在意。
“殿下……”苏瑾微微勾了勾嘴角,眼里却突然划过一丝悲伤,“我们的孩子……”这几个字眼几乎用光他的力气。
陌悠然连忙用手抵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本殿知道你要说什么,别说了,本殿清楚,都清楚。”
她顿了顿,收敛住自己的眼泪,才继续道,故作一本正经的语气,“关于孩子,本殿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怪你,你也是,别放在心上,也别自责,可能这个孩子与我们无缘,所以才会与我们擦肩而过,重新做回天使了。我们再好好努力,一定,一定会有另一个天使降临到我们身边的。”说着说着,她还是自己先哭了起来。
苏瑾虽听不懂“天使”什么意思,却从女子话中之意知道是个美好的事物。抬手,轻轻擦去女子脸上的泪水,只能无声宽慰她。
“对了,孩子呢?”陌悠然突然抬眸瞧向一旁的浊衿,询问道。
“已经叫人带走了,是个可爱的女婴,只是……”浊衿捂住嘴,红着眼眶不忍再说下去。
“是被方才那几个产夫带走了吗?”
浊衿点点头。
陌悠然当即想起身去追,却被苏瑾拽住了袖子。
“苏瑾?”
“是瑾让他们带走的,殿下莫追。”苏瑾轻微地对她摇摇头,祈求道。
“那本殿总要知道孩子会被他们埋在哪,以后也好祭拜。”
“瑾以后会告诉殿下。”
“哦。”陌悠然这才没有坚持,重新蹲下,继续陪伴男子。
“殿下上来罢。”苏瑾不忍她这样,便出声道。
陌悠然看了眼浊衿,浊衿会意,连忙退下。陌悠然这才脱去外衫,散去头发,躺入床榻的里侧。
被褥里,她终于摸到男子腹部那缠着的厚厚的一层绷带,顿心疼得不知所以,泪目瞧向男子的侧脸,“辛苦了。”
“殿下要是心疼瑾,便抱抱瑾罢。”男子由于肚子上刚开一刀,不宜翻身,所以他只能平躺着。
“本殿怕不小心碰到你的伤。”陌悠然犹豫道。
“别碰到伤口就行。”
陌悠然这才蹭过去,手臂搭上男子的一侧肩膀,目光专注地盯着男子温润雅致的侧脸。
苏瑾微微侧过头来,正想说话,却被她吻住。两人许久未见面,许久未这般亲密接触,两唇相触,两人皆似触电了一般敏感,好像才初次接吻,但很快,两人便熟悉了对方,甚至想起了曾经恩爱缠绵的那些岁月,这吻开始变得热切,激烈,痴缠。
松开时,陌悠然眼波荡漾地望着对方,气喘吁吁地问道:“苏瑾,你还爱本殿吗?”当初,男子曾与她定下三月之约,两人三月之内不会再见,再见之时,男子若不再爱她,两人好聚好散,若爱,才能携手一生。所以,她此刻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哪怕通过方才的吻,她确定男子依然爱着她,但她依旧希望男子能亲口说给她听,令她彻底安下心。
苏瑾听闻她问话,定定地望了她片刻,才笑着道出自己的答案,“爱。”
他被褥下的手覆住女子的手,轻轻摩挲,“瑾由始至终这心里只装了一个殿下,怎会不爱呢?”
“那你前阵子为何还与本殿可劲儿地作,不怕真把本殿给作没了?”陌悠然喜极,却佯装生气,开始算账。
“瑾相信殿下,会一直留在原地等瑾,哪怕身边再添无数眷侣,殿下心中始终会为瑾留一席之地。”苏瑾笃定地瞧着她,笃定的语气,笃定的笑意。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陌悠然被戳中心坎,不服气道。
“殿下不爱瑾吗?”苏瑾反问。
“真拿你没办法。”陌悠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见男子脸色苍白,双目也是疲惫的半睁状态,她连忙为他掖了掖被子,心疼道:“你要是累了,就睡罢。”
苏瑾却摇摇头,“瑾想给殿下讲一个故事。”
“以后讲不行么?”陌悠然担心他身子,不放心道。
“不行。”男子却异常固执,出乎她意料。
“那你讲罢。”陌悠然只好妥协,被褥下的手握着男子的手,无声地将内力渡给他,为他补给体力。
“殿下?”男子诧异,他记得她以前并无内力。
“本殿现在已有内力傍身,具体缘由一时之间也说不清,以后本殿再告诉你。”
“恭喜殿下。”苏瑾很高兴,源源不断的暖流从他冰冷的手心导入他体内,他伤口的痛意终于缓解许多,脸上也终于有了血色。
“够了,够了。”怕她内力用完,他开始推拒。
“你开始讲你的故事罢。”陌悠然感觉到他手上有劲了,才松手。
苏瑾这才讲起他想讲的故事,一则关于他的故事,也是当初苏傲与他所说令他差点崩溃之事,可此时他却异常平静,好似在讲另一个人身上发生的故事。
故事临近末尾,男子突然歉意地望着女子,低声祈求道:“殿下,床头有一碗水,水里有那个孩子的血,您也放一滴进去罢,这样瑾才好确定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你要本殿滴血认亲?”陌悠然还未从男子的故事中回过神来,此时男子这句对她而言无疑又是一个炸弹,令她遍体鳞伤。
“这样对殿下才公平。”苏瑾不否认。
“本殿不信,由始至终都是你娘亲的阴谋,你让本殿信了才是对本殿不公平!滴血认亲还是免了,本殿没兴趣。”陌悠然心里突然一阵后怕,手臂更紧地抱住男子,“苏瑾,本殿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你,所以你别提出想要离开本殿身边之类的话,无论如何本殿都不会对你放手!”
苏瑾眼里氤氲着感动,只因她那句愿意无条件地相信,这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情话啊。可感动归感动,他仍保留着理智,软声问道:“殿下不想知道真相吗?还是说,殿下不敢?”
“苏瑾,这个话题能打住吗?”陌悠然往他怀里蹭了蹭,不欲多说。是啊,她在逃避,可除了逃避,她还能做什么,苏瑾是她真心所爱的男子,她在乎他胜过自己的性命,万一真相是残忍的,这教她如何承受!
“那殿下睡罢。”苏瑾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不再多语,似乎顺从了她的意思。
“嗯,一起。”陌悠然闭了眼,手在男子胸膛上摩挲了一阵,好好地揩了把油水,才满意停手。
当夜,她做了个梦。梦里,有她,有苏瑾,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孩,那个女孩已有三岁,头顶盘着两个羊角辫,脸颊圆润,但五官已有大致的轮廓,与她有几分相似。
那个孩子已经会说话,叫她娘亲,叫苏瑾爹爹。她喜欢抱着这个孩子去田间玩耍,弄得满身汗和泥,却不亦乐乎,孩子欢愉清脆的笑声在她耳畔回荡,好像这世上最动听的天籁。苏瑾很快也被她拉下田间,褪去了大家公子的矜持,他灵动许多,能撸起袖子与孩子一块玩泥巴,笑得也像个孩子。
一家三口过得好幸福,可她为什么眼里酸酸的,好想哭,难道因为太高兴了,喜极而泣?既然如此,那便哭罢。
“殿下,快醒醒。”有人在摇她,可她的头为什么好晕,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姐姐,你快醒醒。”
耳边突然传来很多人焦急的唤声,陌悠然终于恢复意识,才发现孤尘、云毓以及其他侍人都围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瞧着她。
“你们怎么在这?”她有点诧异。
“姐姐可知现在是几时?”云毓倒了一杯水给她,脸色不是很好。
“现在不是早上吗?”陌悠然一脸茫然,她接过云毓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才感觉干涩的喉咙舒服许多。不过,她眼睛怎么有点痛,好像刚刚哭过一场,她当即摸向自己的枕头,才发现自己枕头真的湿了一片。这么说…她睡梦中的哭泣真实发生过……
“不是。”云毓摇摇头,“姐姐,现在已是下午未时。”
“怎么可能?本殿怎么可能睡到现在?”
“对了,苏瑾人呢?”
她人还是在苏瑾房内,环顾四周,却不见苏瑾身影,照理那个男子肚子上刚破过一刀,不宜随意起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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