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淡的话如惊雷在人群中炸响,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落在了容峘的身上。
马氏的目光有痛苦,也有对容峘无声的指责。叶良禄看着容峘的目光则是充满严肃,而叶苏离和叶苏凉的目光则显得很不善,算得上是杀气腾腾。
叶子楣用不屑的目光毫不避讳狠狠地瞪了容峘一眼,估计八成是将容峘算在了负心汉一列中。陶杏儿,有些不知所措,她一会儿心疼地看看叶子衿,一会儿皱着眉头瞥了容峘一眼。
至于胖子最搞笑,他的眼神之中完全表现出了幸灾乐祸,叶子楣看到他的眼神后,气得又狠狠地瞪了胖子一眼。
钱多串被她一瞪,吓得连忙解释,“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越清王虽然说辜负了子衿的一番深情,但我也能理解,他毕竟是个男人嘛。”
这话怎么也像巴结容峘一般,这一次不仅叶子楣看他不顺眼,就是叶良禄几个也气呼呼地瞪了钱多串一眼。
钱多串一看,糟糕,要惹了众怒,他赶紧讪笑着对叶家人解释一番,“我是说越清王对不住子衿,是不对的。他即便有什么难隐之言,也应该早点儿和子衿姑娘说清楚,对伯父伯母早点儿解释,大家都是自己人,说不准早点儿说出来,大伙儿也能想到什么好的法子不是?”
“不说话没有人将你当哑巴。”叶子楣大怒,“子衿,刚刚你就当喂狗了。”
这话胖子不爱听,泥人还有三分性子了。他很生气,一生气,他就想开口反击。
叶子楣冷笑瞪着他等着他开口。
“胖子,这儿没有你的事情。”叶子衿没有给胖子反诘的机会,她笑眯眯的拦着钱多串,“你要是以后不想进叶家的大门,就尽管开口。”
胖子一听,得了,厨神既然开口,他还是老实一些吧。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越清王,就被叶家人彻底列为往来户。
“你不像某些人,明明心里惦记着一群姐姐妹妹,却装作一副纯情的模样来骗小姑娘。”叶子衿乐呵呵地继续说。
钱多串瞥了容峘一眼后,偷瞄到容峘脸色不虞之后,他艰难地呵呵笑了两声之后,果断地低头继续吃饭。
叶子楣见他这副熊样,气得心肝又痛了好一会儿。
叶子衿也不待见钱多串的怂样,她继续逮着钱多串指桑骂槐,“胖子,像你这样敢于直言的男人真的太少了,你愿意为钱家开枝散叶,死而后已,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真心值得某些人学习。某些人,嘴里说得好听,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实际上,背地里却是做着男盗女娼的龌龊事,我告诉你说,这种人其实才是真的老太太靠着墙角喝稀饭了。”
“啥意思?”她说的最后一句,钱多串没听懂,叶良禄他们同样也没有听懂。
容峘也直愣愣地盯着她,不过这货不是在想叶子衿说了什么,而是他觉得叶子衿的嘴唇红艳艳,一张一合看着特别有诱惑。
最近他见怪了叶子衿笑眯眯的菩萨模样,猛的再一次见到叶子衿冷嘲热讽的模样,反倒是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老太太靠着墙角喝稀饭——卑鄙(背壁)下流无耻(无齿)呗。”叶子衿冷笑着说完。
站在门外偷听的天机等人听完她的解释,真想进屋当着叶子衿的面,给她竖起大拇指。天啦,王妃骂人半个脏字都不带,他们服了。
当然,他们在佩服叶子衿有此特殊“能力”的时候,又深深地同情起了容峘。王妃伶牙俐齿,以后有的王爷受的了。
钱多串听了却噗嗤笑出声,“哈哈哈,叶子衿……。”
他笑得响亮,叶家人却笑不出来。
“子衿,没影的事情,你别瞎猜想。”马氏看了容峘一眼,有心想说容峘几句。可接着她又意识到容峘的身份根本不容她质疑,于是她只能转而去安慰叶子衿。
“你娘说得对。”叶良禄心烦意乱,叶子衿是他的闺女,虽然说叶家的门庭不够高,但自家的女儿好歹也是他们夫妻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舍得看到叶子衿难过?当然,他和马氏一样,也意识到他不能像普通老丈人一样去揍容峘一顿,只能憋屈地去安慰自己闺女。
“爹、娘,你们就当我瞎说得了。”本来夫妻两个只是干巴巴地想去安慰叶子衿几句,还想到叶子衿今天特别乖巧。
马氏和叶良禄见她没事人一样捧着饭碗吃起饭来,夫妻两个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子衿,你还吃得下去?”叶苏凉火大。
“难不成二哥还想我绝食?”叶子衿捧着饭碗扭头看着叶苏凉。
叶苏凉……
“常言说,好聚好散。为了别人亏了自己的身体,是傻子才干的事情。”钱多串在一旁很坚定地向着叶子衿,“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吃的这么多,怎么没有撑死你?”叶子楣生气。
陶杏儿叹口气,她见叶子衿饭碗里的饭快要巴拉光了,主动伸出手,“子衿,我给你再盛一碗。”
“不用。”叶子衿摆摆手,“我不饿,我在和大家开玩笑了。你们继续吃,我去厨房做些东西,好赶上时间让平西王府的人带回去。”
开玩笑?满屋子里人都不相信。要是开玩笑,叶子衿不会费力气说这么多,而且看她的态度,根本也不像是在说笑。
“王爷,这一盘猪腰都是为你准备的。常言说,吃哪补哪,这玩意最补肾,也是最适合王爷吃的饭菜。以后每一餐,我一定让人顿顿都备上。”叶子衿站起来,准备走又停下来,顺手又夹了一块腰花放在容峘的碗中。
众人……
“吃醋呢?”容峘淡笑着将腰花吃下去。
“呵呵,王爷想多了。”叶子衿冷笑,拔腿就走。
“王爷的身份尊贵,即便身边有几个侧妃,也在情理之中。但子衿的个性十分要强,她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假,不知王爷曾经说过的话,还能算数?”叶子衿一离开花厅,叶苏凉立刻不客气地冲着容峘发难。
马氏和叶良禄虽然觉得叶苏凉太冒失了一些,不过他们想到叶子衿,又慢慢地闭上了嘴巴。
“玲珑的书信是让平西王府送礼的人带过来的,我并没有看到书信。所以那丫头在书信之中到底说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仅子衿重承诺,我,同样也是。凡是说过的话,绝对不会更改。”容峘一边回答,一边慢条斯理地将碗中的饭吃完了。
他放下饭碗,又淡淡地扫了胖子一眼。
钱多串顿时打了一个寒战,他就是一个吃瓜群众,该死的越清王看着他干什么。
容峘对钱多串刚才的挑唆十分在意,也十分不满,他冷冷地看着胖子开口,“有些人习以为是,他自己喜欢当种马,喜欢美人环绕,总以为别人和他一样。可惜天下的男人其实并不是和他一眼,我一直羡慕伯父伯母一世一双人的恩爱,也羡慕大哥和大嫂琴瑟和谐的相濡以沐。以后,越清王府只会有子衿一个女主人,伯父伯母自可放心。”
叶良禄和马氏听了,心里又惊又喜。可以说,容峘今日说这番话,其实就是在解释和他们听。想到刚刚对容峘的不满,马氏和叶良禄都有些不好意思。
叶苏离憨厚却最不好糊弄,别以为容峘刚刚的话小小的拍了他和父母的马屁,事情就那么了了。
叶苏离了解子衿,如果不是接到消息,叶子衿绝对不会那样阴阳怪气地挤兑容峘。
他虽然没有看到李玲珑送来的书信,但叶苏离十分相信叶子衿为人,他可以确定,八成京城里真的会送什么美人到定州城来。
“王府里只有子衿一个女主人,王爷别的院子呢?”他不怕死地盯着容峘问。
叶苏离一开口,叶苏凉也反应过来,“对对,或者有女人不计名分围绕在你身边呢?”
“就是,根本就是在想糊弄。”钱多串正被容峘打击得体无完肤,他第一次怀疑他一直坚持的目标是否正确,被叶苏凉兄弟两个一提醒,他又复活,整个人如打了鸡血一般激动起来。
“我的身边连贴身用的人都是男人,以后除去子衿,一切习惯都不会改变。”容峘淡淡地扫了钱多串一眼后,很认真地看着马氏和叶良禄说。
“好,好。”马氏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叶良禄和叶苏离、叶苏凉也松了一口气。
陶杏儿高兴地冲着叶子楣挤挤眼。
叶子楣则狠狠地瞪了钱多串一眼。
钱多串……
说来说去,怎么他又成了唯一的坏人?
容峘说完以后,慢悠悠地出了花厅。
“我觉得他说的不完全可信。”等看不到容峘的身影,钱多串开始挑唆。
“哼,他再不可信,比起你强得多。最起码,越清王还在这么多人面前申明,他这一辈子只会娶子衿一人。不像有些人,成天将开枝散叶挂在嘴边,照着我说,什么为了家族,根本就是花心流氓下三滥的货。”叶子楣狠狠地将碗放下,“爹娘,我吃饱了。”
“才吃了几口,碗里还有饭,咋就饱了?”马氏被她搞出的大动静吓了一跳。
“看到某些人,发腻吃不下。”叶子楣回答完,气呼呼地回答。
“我不是挑唆,你们听我说。”钱多串见她发怒,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胖子,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叶苏凉也瞪了他一眼。
“我是为子衿好。”钱多串解释,“当然也是为了越清王好。”
叶家人集体瞪着他,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他的话。论起厉害,还有人能比得上容峘厉害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
“我说的是真心话。”钱多串见没有相信他,急得差点儿跳起来。
“行,你说。”叶苏离不耐烦地催他。
“不是我想打击你们哈,你们想,即便越清王下了狠心,身边以后只要子衿一个人。他厉害,可是还有人比他更厉害呀,别忘记了,子衿接到的信是李玲珑让人捎过来的,可信度要高得多,否则的话,以子衿那聪明劲,她能和越清王闹别扭?”钱多串是个直性子,叶家人越是不相信他,他越是想解释清楚。
“你的意思?”叶苏凉迟疑地看着他问。
“很简单。八成是京城里那位或者是后宫几位权高位重的娘娘,打着关爱王爷的大旗,打算送几位美人到定州来。”钱多串如小神棍一般托着下巴猜想,“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子衿以后就惨了。”
“钱公子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陶杏儿脸色凝重起来,“要是如钱公子所说,王爷也不能抗旨,子衿即便不高兴,到时候也没有半点儿办法。”
“要是我年纪再小一些,去考个举人回来就好了。”叶苏凉无比后悔,要是叶家的门庭再大一些,也不至于让人这样瞧不起。
“呵,想得美。”钱多串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难怪别人说你是土包子,你以为举人就很了不起?就算是你中了一个新科状元郎回来,对比皇家来说,子衿的身份也差远了。”
叶苏凉……
他好心塞,他就是想想而已,没想到就连想法都不切实际吗?
“你们知道京城里有多少世家多少官员吗?三公世家不提也罢,丞相太傅少师,六部尚书,这些还全是文官,其余什么将军、侯爷等等不一而足,随便站出一家来,都能将你们叶家碾压了。”钱多串像说书一般解释一番。
“别说举人不行,我就是连个秀才都中不了。”叶苏凉泄气。
马氏和叶良禄也面面相觑,一家人全都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钱多串的猜测不是百无道理,相反,这种可能性真的很高。要是京城里那几位真的给容峘送了美人过来,到时候子衿怎么办?
作为当事人的叶子衿在饭桌上阴阳怪气说了几句后,她就直接到了厨房。
只要一进厨房,叶子衿所有的烦恼就会消失不见,她的心中脑子中就会全部是菜谱。
腊肠、香肠制作起来需要时间,平西王府来人却要急着回京城,叶子衿就是想制作肯定也来不及了。那么她只能退而求之,干脆选择做火腿肠。
不过做火腿肠也需要时间上的限制,首先需要解冻低温肉,解冻的时候需要温度限制,只能自然解冻,而且还不能超过四度。古代没有温度计,这种温度的挑选,只能靠叶子衿自己把握。
叶子衿琢磨着正好将前些日子没事,让玉海棠给她做的一个建议温度计拿出来试试。如果可行的话,做出的火腿肠在口味上才能更好。
“王妃,一次搬出这么多的肉,是要炸丸子吗?”摇光问得小心翼翼,她知道叶子衿的心情不好,生怕刺激到叶子衿。
“不炸肉丸,将所有的冻肉放到后面作坊才盖好的房间内吊起来摆放,对了,将放在我房间内的那个琉璃制品的管子也放过去。”叶子衿吩咐。“就是上一次让玉海棠搞来的那个。”
“是,王妃。”摇光应了一声后,推开门出去。
“奴婢见过王爷。”她一推开门就发现容峘站在门口正盯着厨房看,摇光赶紧给容峘行礼。
她请安的声音有点儿大,很显然,她是故意在给厨房内的叶子衿通风报信。
容峘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摇光低垂着脑袋,根本不看他的眼睛。
容峘的危险对她似乎并不起作用了。
叶子衿在厨房内听到了摇光的声音,不过她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情。
点心不能保持时间太久,除非是一些特殊的小玩意。
“洗十斤上好的糯米泡上。”叶子衿吩咐。
“是。”如兰也听到了外面传进来的消息,不过叶子衿心情不好,不愿意搭理王爷,她作为叶子衿身边的贴身侍女,当然也不能忤逆主子的意思。
“都下去吧。”叶子衿不愿意见他,容峘只好自己主动进来见她。
叶子衿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继续忙。
“不用出去,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眼看着如冰几个真的听话要出去,叶子衿笑眯眯不咸不淡地拦住了她们。
她皮笑肉不笑地抬头看着容峘问,“王爷有什么话尽管说,这屋子里都是自己人,不用避讳。”
如冰几个左右为难,不过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来。
“我并没有得到京城里传来的消息。既然消息是玲珑传递过来的,那么八九是真的。那丫头可以时常在后宫之中出入,性子又野。她能逮着机会,也在情理之中。”容峘慢条斯理地说。
叶子衿呵呵一笑,“然后呢?”
“不管京城里送来什么人,都不可能进王府。我这辈子绝不会负你,更不会欺骗你。”容峘见她不信自己的话,直勾勾地看着她再一次保证。
“有人告诉我,要是男人的话也能信,母猪都可以上树了。”叶子衿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明明是鼻孔朝天气呼呼模样,容峘却觉得她十分可爱。如果不是因为厨房里还有碍事的一群人在,他真想过去将叶子衿搂进怀里狠狠亲一顿。
“谁告诉你的?”不能行动,容峘只能和子衿继续打嘴仗。要是让他逮到背后使坏的东西,他一定要那个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叶子衿白了他一眼后,“王爷,厨房是重地,如果王爷显得发慌的话,不如回你自个的宅子去,去好好研读一下什么房中十八术或者啥春宫图之类的秘诀,也省的美人来了,王爷丢人。”
如冰几个小丫头听了,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天啦,王妃也太猛了。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就连容峘脸色也红了起来,不过他不是被叶子衿的话气到了,而是有点儿小兴奋,“王妃放心,你及笄还有一年多时间了。为夫有过目不忘本领,一定会在王妃及笄之际将几本书研读透彻,绝不会让王妃失望。”
几个丫头听了恨不得直接堵上耳朵,天啦,王妃还是让她们出去吧。明明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秘密,整的她们怪难为情的。
哟,还学会不要脸了,叶子衿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鄙夷。
容峘淡笑,脸色不改。
“王爷的脸皮和嘴皮子都见涨,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劳烦你移动脚步,别杵在这儿碍事了。”叶子衿气急败坏,口气开始变差。
容峘并不想真的惹怒他,淡笑着答应,“好,我这就回去研读王妃布置的功课。”
他故意咬重功课二字,于是叶子衿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玉衡等人都拼命咬着下唇,才没有发出笑声。
叶子衿怒,丫的,第一次口头耍流氓,居然没有比过一个古人,她简直是给穿越人士丢脸呀。
容峘见她脸上露出的神色,趁着她没有发怒之前,赶紧溜走了。
“想笑,你们就笑呗,憋着很难受吧?”等容峘走了以后,叶子衿没好气地对满屋子的丫头说。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
……
家里的丫头都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在生气,不过还是没有一个敢真的当着她的面笑。
叶子衿叹口气,继续忙。
容峘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让平西王府的人过来见本王。”
“是,王爷。”天玄答应一声,飞奔而去。
不大一会儿,平西王府的护卫领头人就匆匆跟着天玄而来。
“小人见过王爷。”来人不敢在容峘面前放肆。
“你家郡主可曾有信给本王?”容峘淡淡地问。
正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平淡,丝毫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平西王府的护卫根本吃不透他问话的意思,所以整个人立刻变得拘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小人领命赴定州时,郡主只交待小人将一封信交给王妃,并没有什么书信要给王爷。”
“来的时候,你家郡主可曾说过什么话?你一句一句慢慢给本王复述出来,不许有半点儿隐瞒。”容峘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护卫听了,想了想回答,“郡主交待小人,速去速回,路上尽量不要耽搁时间。”
“谁要听你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天机不耐烦地呵斥,“王爷是要你说说,京城里发生了哪些和王爷有关的事情。”
“没有。”护卫想都不想回答。
容峘脸上的笑容忽然多起来。
护卫见状,吓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天啦,他居然看到了王爷的笑脸了,不是说越清王一向对人看似温和,实际最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吗?
“对了,小人忽然想起来了。”过度受到惊吓的侍卫,在腿儿发软之际,话锋居然一转,“小人在离京之际,好像听到郡主嘀咕,说……。”
护卫只说了前半截,后半截话却犹豫地似乎难以开口。
容峘淡淡地盯着他,护卫额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郡主说,让王爷自求多福,还嘀咕说什么太后和皇上已经为王爷挑选好了美人。”
话说完了,护卫的后背也湿透了。天杀的,他这算不算卖主求荣。呸,不不,越清王根本没有给他什么荣耀好不好?
“那丫头最近是不是京城进宫?”容峘却好似放过他一般,接下来的问话显得随意多了。
“是,丽妃最近要过寿,所以郡主这些天时常进宫。”护卫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生怕说错话,成了背主之人。
“回去吧。”就在护卫忐忑不安的时候,容峘却放过了他。
“小人退下了。”护卫得到恩准以后,恨不得身上多长两条腿,脚下生风一般跑走了。
“如果再犯,那几个就不用留在京城里了。”容峘看着逃一般飞走的人,语气冷的如结了冰。
“是,王爷。”天权拱手答应一声。
这一夜,容峘睡得并不踏实,如果不是怕叶子衿和他闹,他差点儿忍不住偷偷去找叶子衿。
等天亮的时候,他也不过眯了一小会儿。
早上,他照例去叶家吃早饭。
“子衿呢?”他进了花厅,叶家出去叶子衿,其他人全都在。
“子衿说有事忙,不许有人到厨房里去。”叶子楣瞥了他一眼,不高兴地回答。
钱多串的脸上却带着幸灾乐祸,他得意地指着桌子上的竹笼,“今天子衿只做了麻辣汤包,可惜不合王爷的胃口呀。”
说完,他用筷子夹起一个小巧玲珑的包子,直接丢在了嘴里。
马氏带着歉意看了容峘一眼,叶家人都知道,容峘的胃口不好,向来不怎么吃辣。叶子衿一大早起来,却做了这么多麻辣汤包,不就是故意在气容峘吗?“厨房里的人还准备了一些花卷,王爷就将就一些吧。”
容峘本以为经过昨天的解释,叶子衿一定不会再和他计较什么。没想到那丫头居然还在和他生气,根本没有原谅他。
他忽然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棘手了,果然爱吃醋的女人惹不得呀。
“无碍,冬日里,吃些辣的包子,暖身。”说完,他一屁股在桌子边坐下,然后接过马氏递过去的筷子,第一目标就是夹了钱多串面前的小笼包。
钱多串见状,得意的笑容一下僵住了。桌子上那么多包子,凭啥就一定要吃他面前的?欺负人是不是?
容峘吃饭的时候,基本上不说话。当然叶子衿在的时候,除外。
他不说话,别人也就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压抑,于是一顿饭叶家人像打架似的,匆匆吃完了手里的饭,然后就各自找借口忙自己的去了。
“哈哈,王爷,别人家都是女婿想方设法去巴结岳父岳母,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掉了个?”钱多串摆出一副很有经验的架势八卦。
当然,他这副模样落在容峘眼中,就完全算是一种挑衅。
“无能的人才会想方设法巴结。”容峘不上当,脸色依旧很淡,“真正的男人不需要刻意讨好,只要让岳父岳母看真心即可。”
还真心了!?钱多串心里对他的说法十分不屑。哼,小妾都要找上门,还装模作样。明明是伪君子,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包子辣,你就别吃了。”马氏见容峘一个小包子下肚,又伸出筷子夹了一个,心疼这个女婿,“要是不喜欢花卷,我这就再让厨房里的人重新做包子。”
“不用了。”容峘笑着回答,“这个挺好。”
“那别光顾着吃包子,多喝些米粥。”马氏没办法,又劝了一句。
钱多串见状有些羡慕,还有些嫉妒。丫的,容峘到底是叶家的女婿呀,纵然这货做了对不住叶子衿的事情,马氏还是对容峘更好一些。
“伯母,我也要粥。”为了刷存在感,他将手里的碗高高举起,“伯母做的米粥就是好喝。”
容峘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过来几天,老宅子里的胖丫头没有过来找你?”
马氏听了一愣,本来还没有觉得,被容峘这么一提醒,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叶兰泽有点儿傻乎乎,当然马氏最近才有这种感觉。
她主要觉得叶兰泽一个大姑娘有事没事地老缠着钱多串,连名声都不要,可不就是有点儿傻乎乎的。
不过还真奇怪,钱多串来家里两天了,按理说叶兰泽应该早就得到消息。这丫头咋没有追过来呢?
“我和她又没有关系,她找我干什么?”钱多串最近只要一听到叶兰泽的名字,他就特别心虚。为了不让容峘将话题继续下去,他接过马氏递过去的碗,三两口就将碗里的米粥喝完了。“伯母,我到后面作坊守着,等他们送猪送鸡来,可不能让他们给糊弄了。”
“好好,多串呀,麻烦你了。”马氏听了满口笑起来。
“不麻烦,我从没有将你们当外人,伯母也千万别将我当外人。”钱多串嘴巴抹了蜜一样。
马氏被他哄得立刻咧开嘴巴笑。
钱多串说完,觉得就这么走了,他吃亏死了。走了两步以后,他又回来,用两只胖手一手抓了一个包子跑了。
马氏……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吃的太护食了。
饭桌上只剩下容峘和马氏,马氏吃完也不好意思离开。
容峘不慌不忙将碗里的米粥喝完,“我去院子里。”
说完,他提着一本书出了门。
马氏感叹,闺女婿到底是温雅的人,看看,走哪都带着书。
容峘找到了厨房,玉衡和如冰却在门口守着。
“王妃不允许外人进去。”看到容峘过来,玉衡站出来当了一回坏人。
“端把椅子过来放院子里。”容峘扭头吩咐天机。
天机瞪了玉衡和如冰一眼,一溜烟跑进屋子里,端了一把一直放在廊檐下。
容峘走到廊檐椅子旁坐下来,捧起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起来。
叶子衿在屋子里也没有闲着,她要正和摇光几个用菜刀将解冻后的肉剁碎加料。接着还要上笼蒸,灌肠然后再一次灭菌装起。
整个过程繁琐而且需要技术和经验,叶子衿半点儿也不敢马虎。
灌肠的时候,除去蒸熟的肉馅,里面还要放沉淀好的淀粉,这个比例也是需要把握,叶子衿从早上进厨房以后,直到晚上才出来,忙得连中午饭都没有出来吃,只是在厨房里对付了一顿。
这种卖命的行为,让容峘对平西王府的人又多了几分怨气。
“咋还不出来吃饭?”晚饭的时候,马氏在花厅内不住往厨房方向问。
“厨房院子里全是香味。子衿肯定是又捣鼓出什么吃的了。”钱多串只要一想到下午在厨房里闻到的香味,口水就开始泛滥。
叶子楣闻言,瞪了他一眼,“子衿在厨房里,当然是为了做吃的,用得着你说吗?”
钱多串见她动不动就逮着自己训一顿,心塞之余,也只能委屈的闭上了嘴巴。
“你这孩子,咋说话的?”马氏见自己闺女欺负人,顿时对钱多串充满了愧疚。
“伯母,没事,是我瞎嚷嚷。大伙都知道的事情,可不就我嘴巴长。子楣妹妹说的没错。”钱多串见马氏骂叶子楣,连忙讨好地向着叶子楣。
可惜叶子楣根本不领情,再也不看他一眼。
“子衿,你总算是出来了。”就在这时,叶苏凉叫起来。
大家的目光一下全都投向了门口处,果然,他们看到叶子衿一脸疲惫地从外面进来。她的身后几个丫头手里则都提着篮子。
篮子里是用蜡纸包装好的长条状物体,也不知道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
“将这个篮子送到后面给老头。”叶子衿吩咐。
玉衡答应一声,提着一个篮子走了。
叶子衿将自己手里的篮子放在桌子上,“尝尝我做的新品,要是大家觉得好,以后作坊里可以适当做一些当新产品推销出去。”
不过说实话,没有现代的机械化,真的要做起火腿肠来,还是十分累人的活。她忙活了一天下来,累都都不想说话了。
火腿肠批量生产的话,可操作性不是太大。不过物以稀为贵,火腿肠不能大批量生产,却可以作为馈赠的精品推出一些出去,价格吗,自然也可以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