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幽幽,霁月看着天上昏暗的月光,眼神忽明忽暗。

  半秋拎着一个人进来了,“公主,人抓到了。”

  她将人重重往地上一摔,大声喝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霁月的视线扫过来,是个长相很普通的男子,不像是太监呀。

  自从她接手后宫以来,宫中的宫禁很严,一般人出入都要经过好几道关口,还经常轮岗,按理说苍蝇都飞不进来。

  刺客的脸色惨白,却咬紧牙关,“我不会告诉你的,要杀就杀。”

  他嘴巴很硬,但忽闪的眼神出卖了他此时的害怕。

  半秋不耐烦的瞪了一眼,“公主,我来给他点颜色瞧瞧,放心,不会弄死他的。”

  霁月微微颌首,半秋拎着人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将人提了回来。

  刺客满头大汗,痛苦的蜷缩起来,浑身衣服都湿透了,“我招,我全招。”

  半秋冷啊一声,“早说这话不就好了吗?快说,是谁。”

  霁月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刺客,却让刺客的压力好大。

  刺客的心轻颤,犹豫了一下,“能让这些刺客混进宫的,当然是对宫庭非常熟悉的人……”

  他试着拖延时间,眼神闪了又闪,视线乱转。

  霁月微微蹙眉,冷声喝道,“这不需要你分析,直接说答案。”

  半秋撩起衣袖,作势走过去,刺客的脸色一白,忙不迭的说道,“这个人也是你们熟悉的,我怕说出来,公主会受刺激。”

  这话真是新鲜,怕她受刺激?沐霁月的精神一震,“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真是受宠若惊。”

  凉凉的嘲讽中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决心。

  刺客闭了闭眼,面容扭曲的厉害,“是永宁王。”

  如一道重型炸弹轰隆隆的炸开,沐霁月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永宁王?南宫寒熙的父亲?那个宠爱儿子的好父亲?

  半秋的涵养功夫比沐霁月差远了,当场失态,“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永宁王?怎么可能?他早就不过问世事了。”

  好久没见到那位王爷了,他不爱出来走动,整天在家里待着,要么去庙里住。

  刺客苦着一张脸,“信不信由你们,我已经招了,放我走吧。”

  他苦苦哀求,惶恐不安的脸上写满了惧色。

  半秋呆呆的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

  霁月略一沉吟,“放了他。”

  刺客如释重负,下意识的摸了摸血肉模糊的胳膊。

  刺客被送走了,半秋迫不及待的开口,“公主,您不会真的相信他的话吧?永宁王…… 没有理由刺杀你啊。”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永宁王是出了名的低调,早就退出了社交圈。

  大家只记得永宁世子南宫寒熙,却忘了他的父亲。

  霁月轻敲桌子,脑子很混乱,“这次宫宴他也推了,说是要在庙里抄经书。”

  她给王府下了帖子,被婉拒了,当时没有多关注。

  他不是光拒绝她的请柬,是拒绝所有人。

  半秋想的脑袋都疼了,愁眉苦脸,“永宁王这些年一直礼佛颂经,不问世事,只求跟爱妻来生重续前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不是她帮旧主说话,而是,这是事实啊。

  世子还小时,王爷还撑着场面,等世子能独挡一面了,他就退了下去,将王府全部交给了世子。

  霁月听过这些传言,但始终半信半疑。

  “他正值壮年,曾经也是风云人物,公主去世后就心灰意冷,对朝政不再关心,真的有这么情深吗?”

  情深的男人是有,但稀少的如熊猫。

  半秋喃喃的说道,“王爷是出了名的爱妻情深,这些年一直不肯续娶。”

  不光不续娶,他膝下只有一子,疼若至宝。

  霁月淡淡的指出一点,“可他是有小妾的。”

  又没有给妻子守身如玉,身边还有其他女人,怎么能算情深?

  但在半秋看来,妾室算是解闷的玩意儿,根本没当一回事。

  “那又如何?那是些玩意,又不是妻子,再说了,他也没有生下庶子女,对世子构不成危险。”

  这样的好父亲哪里去找?

  半秋说的好有道理,却不能说服霁月,霁月托着下巴,细细的思考。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那位隐退的王爷,她一直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的古怪。

  半秋想不通这事,就不想了,她只是一个小丫环。

  “我是不相信那刺客的证词,您怎么就将人放了?”

  就应该再问问,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东西。

  霁月抿了抿嘴唇,“放长线吊大鱼,有什么不对?”

  她已经让人去盯着,应该会找到一点线索。

  半秋眼晴一亮,“公主英明。”

  霁月感觉自己置身迷雾中,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传我命令,彻查此事,不得有误。”

  “是。”

  霁月侧着脑袋想了半天,忽然站起来,随手拿了一件披风往外走。

  怡心殿,灯火通明。

  霁月走进去,宫女们纷纷行礼。

  乔俪儿闻声迎了出来,“公主,您来了,快坐吧,我给您倒茶。”

  殿内,紫衣侯歪坐在软榻上,室内站着不少宫人,乔俪儿的存在没有那么突兀。

  紫衣侯见到沐霁月,眼晴一亮,如看到救星般,“不用那么麻烦了,公主,现在局势混乱,你派人送乔小姐回家吧。”

  这是宫中,不是他的地盘,他也不好安排。

  乔俪儿撅起小嘴,很是委屈,“不,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紫衣侯头皮一阵发麻,暗示了半天,她还是不明白吗?

  还是装不明白?

  他想了想,当着沐霁月的面,直接把话挑明了。

  “乔小姐的救命之恩,江某感激不尽,他日必报此恩,但恕我不能以身相报。”

  他深知沐霁月的性子,干脆利落,最不喜欢粘粘乎乎。

  她对感情的要求很纯粹,独一无二。

  跟别的女子纠缠不清,那就不要再指望霁月看上他了。

  乔俪儿更加的委屈,她和他都肌肤相亲了,他怎么还这么铁石心肠?“为什么不能?”

  紫衣侯一本正经的说道,“若仔细论来,我先救了公主,公主该以身相报才对。”“啊。”沐霁月一脸的蒙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