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已经想过那颗万年冰魄留在沧千澈体内会造成影响,也试图把它的寒气彻底压制下来。

  只是没想到这么危急的时候,它偏偏又发作了,还这样的来势汹汹。

  其实柳雅不知道的是,在她刚刚滑下来的时候,沧千澈一直用自己的内力给她恢复体力,护住了她的心脉。

  但沧千澈这些天内力损耗过剧,又绵绵不断的把内力给了柳雅,当然压制不住万年冰魄的寒气了。

  柳雅这次是真的慌了。算是下面有出口,算沧千澈努力的能够挤下那条裂缝。可是万年冰魄已经侵害了沧千澈的心脉,现在的问题是他如何才能保住命啊。

  “雅儿,我从来到这天山开始,一直心神不宁的。现在看来,是冰魄和这雪山有感应,我终究是抵挡不住的。”沧千澈说着,声音弱了下去,但他坚持道:“雅儿,你去吧,安全的离开,照顾好自己,带好宝宝。”

  柳雅摇着头,柔声道:“不,别放弃。澈,再试试,或许还有办法。我陪着你等,等到裂缝再扩大一点,我们下去。然后有出去的路了。下山之后我去找师父,一定能够把你体内的冰魄压制住。”

  “好,我,我再试试。”沧千澈攥着柳雅的手又紧了紧,脸带着笑意,眼睛深情的看着柳雅。

  可是柳雅发现,沧千澈的眼神没有了焦距,他是看着自己的,却又根本没看自己。

  柳雅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喉咙更是涩的说不出话来。

  接着,她竟然发现沧千澈的手也开始冷了起来,冰冷的没有了温度。

  “不,澈,你和我说话。”柳雅使劲儿摇晃着沧千澈的手,大声道:“沧千澈,你和我说话。给我们的宝宝起个名字啊。猜猜他(她)是男孩还是女孩,猜猜他会先叫爹爹,还是先会叫娘亲?猜猜……”

  “嗯,我猜……猜猜。”沧千澈的声音更弱了,喉咙里挤出来的哑音,让人听了心尖发涩,喉咙发苦。

  “宝宝是,是个女……”

  最后一个字哽住了,再没有了音节和音调。

  周围一片静默,静的仿佛能够听到裂缝气流在慢慢的回旋,带走了……她的挚爱。

  “沧千澈?”柳雅又叫了一声,却再也感受不到沧千澈手心的温度。

  甚至沧千澈的关节和肌肉都松懈下来,软软的没有一点力道。

  柳雅的心漏掉了一拍,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有些懵了,完全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他们有了出路啊!明明已经有了出去的希望。可是为什么坚持到了这个时候,沧千澈却放弃了?

  不对,不是他放弃了,而是他被强迫夺走了最宝贵的东西。

  柳雅阻止不了那个抢走沧千澈宝贵东西的“人”,夺不回走掉的时间,一切好似都难以重来了。

  “姐姐?”卿墨的声音在柳雅的身侧响起,他的嗓音稚嫩无,带着点疑惑又带着点惊恐。

  柳雅回头看去,周围暗的也看不清卿墨的脸了,但是可以看到他亮晶晶的清澈眼眸。

  卿墨的旁边是锦蓝,锦蓝也是一脸惋惜和同情,定定的看着柳雅。

  “没事,你们走吧。”柳雅的声音暗哑,没有丝毫的温度。但她也出的平静,淡淡的道:“我陪着他,多等一会儿。或许裂缝加大了,他可以下去了。”

  “姐姐,别难过了。”卿墨试着劝慰,可是他以前不常说话,也根本找不到安慰人的重点。

  算他天赋异稟,却也未必能够懂得人情世故,有些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真的很难找到共通的心思,更难以理解对方的痛彻心扉。

  柳雅摇了摇头,默默地靠在沧千澈的肩膀,一动也不想动。

  她不动,仿佛时间也能够静止。她留在这里,仿佛沧千澈还一直陪着她,会和她走到最后的最后。

  但是现在却是柳雅陪着沧千澈走到了最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很久了吧。起码周围又亮了起来,应该是黑夜过去,又一个白天到来。阳光还能够透过面的冰雪透下一点来。

  可纵使阳光把厚厚的冰层化成了水,纵使现在他们能够安然的去,可是沧千澈怎么办?

  柳雅开始还是流泪的,后来眼睛疼的厉害也不哭了。哭又没用,不如留下力气多陪陪沧千澈。

  卿墨和锦蓝也在旁边守着,两个少年轮班休息,另一个会时不时的爬去,取一些冰雪回来分给大家吃。

  而这个大家,已经不包括沧千澈了。

  又过了一天,柳雅感觉浑身的骨骼都僵硬了,那是因为裂缝狭窄关节不能弯曲活动。如果再待下去,只怕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

  诀别的时候到了,柳雅却不肯放弃。她爬到沧千澈身边,轻轻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嘴角,又执起他的手臂,艰难的把他胳膊的药布解开,给他重新药。

  在这样狭窄的地方要做这些事实在太难了,柳雅却坚持着要这样做。

  当她好不容易把沧千澈臂的布条全部解开的时候,因为不小心碰到了一处伤口,立即有鲜血流了出来。

  柳雅下意识的去给他止血,但是她的手刚刚触到那粘稠的血液时停住了。

  热的!沧千澈的血有温度!!

  这个发现让柳雅惊了半晌,然后她使劲儿在沧千澈的伤口按了一下,血流的更多了。

  “他,他没死。”柳雅喜极而泣,整个人不住的哆嗦起来。

  如果是死人,血液是不会流动的。

  虽然沧千澈现在已经没有了体温,但是他的血液还是流动的,还有些许的温度。

  当然,这个温度绝对不足以维持一个人的正常活动,但起码证明沧千澈还有生命体征。

  柳雅狠狠地抹去眼泪,给沧千澈包扎好伤口,转头对卿墨道:“天机册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醒过来?”

  卿墨一愣,对柳雅又哭又叫的样子表示怀疑。

  但锦蓝摸索过来,按了按沧千澈的脖颈,朝卿墨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