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十公子,在不在?”门外,安初岚敲着门,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回应,便又再次敲了敲。
还是没有人回应。
安初岚踮起脚尖往里看了看,看不到任何人影,便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一阵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空无一人。
安初岚走进去四处看了看,又打开衣柜,里面空荡荡的,东西全都被收走,仿佛没有人住过一样。
咦,他们离开了么?
安初岚有些疑惑地走出房间,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又顿住脚,转向了隔壁。
“十一,是我,快开门。”安初岚大力敲着房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安初岚敲了个空,差点扑倒,心里却极为高兴,没想到十一竟然那么快就给她开门了。
“嘿,十一,你……”安初岚高兴地和他打招呼。
十一面色冷峻,不看门前的少女,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冷冽的气息从身旁走过,俊朗的黑衣男子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安初岚不由心里苦涩无比。
“你是去找十公子的?可惜啊,她已经走了。”安初岚快走几步挡在男子面前,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丝丝酸楚,“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她已经离开了?”
十一右拳紧握,身体微微绷起。
他薄唇微抿,越过安初岚,一言不发地向苏千澈所住的房间走过去。
安初岚轻咬着唇,看着男子挺拔的背影,目光有一瞬间的迟疑,却很快便被坚定取代。
他在意十公子又如何,十公子绝对不会与他在一起。
十一站在门口,幽深的黑眸里一片暗光。
房间里的气息已经彻底消逝,没有丝毫残留,昭示着主人早已离开。
而他,甚至丝毫不知情。
她已经不需要他,哪怕是一丝一毫。
垂在身侧的右拳紧紧握起,指甲深深嵌进肉里,身体的疼痛,却丝毫不及心口的痛。
那个深深刻在男子心口上的印记,仿佛在灼烧,炽烈的气息,带他跌落无尽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十一闭了闭眼,随后睁开,眼底再次恢复冷峻,周身的气息,却更是清冷了几分。
他转过身,大步向二楼最右侧的房间走过去。
安初岚快速追上去,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十一,你要干什么?”
十一手臂随意一挥,安初岚的手便落空,只听男子沉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冬末的寒意,“别跟着我。”
安初岚下意识缩回了手,抬头看着十一渐渐远离的身影。
他的背影一片孤冷,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男子身上,却丝毫暖不了他身侧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看着他走到最角落的房间,敲开房门,推门走进去,而那个房间,住的人,是皇甫溟!
十一找那个大魔头干什么?!那个大魔头杀人不眨眼,十一还有伤,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安初岚连忙跑过去,大力敲房门:“开门,快开门!”
房间里毫无动静,安初岚又用力踹,木制的房门却像是一块铁板一样,纹丝不动。
果然有古怪。
安初岚心里惊慌无比,听说皇甫溟最喜欢吸食人血,还喜欢挖人心脏,每个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惨不忍睹,绝对是一个极端变态!
怎么办怎么办?安初岚在门口急得团团转,忽地她似想起什么,快速跑到凌玥房门外,猛地推开门冲进去。
巨大的声响,让坐在窗边看书的凌玥一惊,随后便看到一个人形物体向他狂奔过去。
“十一去找皇甫溟了,快,快去救他!”安初岚一进屋便大声喊道。
凌玥眉头一皱,立马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他们在哪里?”
“在皇甫溟的房间里……”
话音落下,凌玥便一闪身出了屋。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熏香,浅浅的雾气弥漫,恍如仙境。
皇甫溟侧躺在床上,暗赤色狐狸眸微微挑起,发丝随意披散在身后,修长白皙的手指插在发间,极尽魅惑。
血衣男子左手端着翡翠酒杯,杯中鲜红色液体轻轻晃动。
门口,十一挺身站立了片刻,便一步步朝床上的男子走过去。
分明是被阳光照着的房间,男子一步一步走过去,却仿佛走进了深渊,无边的黑暗,把一切光芒吞没。
皇甫溟微眯的眸底映着男子挺拔的身形,血色薄唇微勾,“小东西身边的侍卫,找本座有何事?”
十一在床前三尺处站定,薄唇紧抿,手指紧了紧,“我需要实力。”
皇甫溟眼尾微挑,修长手指轻晃酒杯,左耳上的钻石耳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哦?你要的东西,本座可给不了你。”
十一目光落在血衣男子十字型的耳钉上,眸光幽深如墨。
“当年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十一薄唇紧紧抿起,声音沉冷如雪。
“呵。”皇甫溟坐起身,胸前松散的衣袍散开,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在微弱的光线下,仿佛散发着浅浅光泽。
“若是十一年前,本座倒是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不过可惜,你错过了。”
十一眼底幽光更甚,“我并未破身,对你来说,一样有用。况且,十一年过去,你都没有寻到另一个,想必,你会更加想要。”
皇甫溟赤眸微眯,眸底映着黑衣男子冷峻的脸庞,半晌他站起身,血色衣摆从床上滑下,拖曳在地,仿若粲然盛放一片血色花海。
男子雪白赤足踩在脚下柔软的雪白地毯上,缓缓走近面容冷峻的黑衣男子。
修长手指抬起十一下颚,皇甫溟薄唇微勾起邪肆的弧度,“现在,可是你求本座,不拿出点诚意来?”
十一脖子微抬,垂眸看着面前邪肆魅惑的男人。
“我们不过各取所需。”
皇甫溟捏了捏男子坚毅的下颚,随后手指下移,轻放在男子肌肉喷薄的胸膛。
十一身体瞬间绷紧,几次想要拔剑,却生生忍下了。
“别紧张,本座对男人没兴趣。”皇甫溟按了按男子胸膛,似是在感受肌肉的张力,“原来小东西喜欢这样的?”
随后,他又摸了摸自己胸口,喃喃道:“爷的手感也挺好。”
十一额头青筋直跳,直欲拔剑把眼前男人的手剁下来。
“虽是各取所需,可现在,是你,在求本座,而本座,却不是非你不可。”皇甫溟轻晃着酒杯走到桌边坐下,手背轻托着脸颊,缓缓抿一口酒。
十一薄唇紧抿,半晌沉声道:“你想要什么诚意?”
“那就要看,你能为小东西,做到什么程度。”皇甫溟笑得邪魅。
“咚咚。”
极大的敲门声响起,皇甫溟转头看向房门,“看来,有人在找你。”
“等你想好,再来找本座,记得,带上你的诚意,本座可不是什么都收的人。”皇甫溟手一挥,紧闭的房门被打开,正举剑欲要劈门的凌玥一剑砍空,剑气直向房内冲进去。
“这位客人真粗鲁。”皇甫溟屈指一弹,一滴血珠从指尖弹出,无形剑气瞬间被打散,血珠却速度丝毫不减地冲向门口的凌玥。
凌玥快速闪身,血珠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猛地打在走廊上的大红圆柱上,半人粗的圆柱顿时破了一个大洞,洞口处,呲呲冒着青烟。
凌玥盯着冒烟的洞,暗自抹一把汗,这魔头,果然不是好惹的,若不是他躲得快,现在被破了一个大洞的就是他了。
但是,不管怎样,他都要把十一解救出来。
正这般想着,一脸沉冷的黑衣男子却从屋内走了出来,凌玥上下扫了他一眼,见他似乎并无大碍,暗自松一口气。
“三弟,你来这里干什么?”凌玥走到十一面前,低声问。
十一微抿着唇,眸光微沉,没有说话,径直走了。
凌玥看一眼房间内笑得一脸风骚的皇甫溟,转头快速跟了上去。
……
上等檀香木打造的马车里,一身白衣的少年躺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司影坐在一侧,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微懒的容颜。
这小家伙,还真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睡得着。
为了赶路的速度更快,他们乘坐的马车并不豪华,刚好能放下一张软塌,容纳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拥挤,司影轻笑着微摇了摇头,随后把目光放在手里的书卷上。
从海口城出发,一日过去,他们出了海口城地界,进入苏城,照这样的速度,若是没有意外,十二日差不多能赶到最北端的云天城。
马车虽然不豪华,却也极为舒适,驾车的木展更是技术一流,一点也感觉不到颠簸。
苏千澈躺在软榻上,半眯着慵懒的眼,心想着要不要把木展撬了,让他给她驾车?
正在驾车的木展无来由觉得身体一阵发冷,他不由奇怪,分明还是初冬便这么冷了,难道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三人都处于赶路状态,苏千澈大多时候都在睡觉,外界的消息也丝毫没有在意,一心只想当个睡神。
平平安安过去八日之后,马车进入峰邺城。
这是他们这几日第一次进城,听到木展说峰邺城到了,苏千澈晃了晃神。
记得简璃曾经说过,那一场与北夷厮杀的残酷战争中,双方损失了二十多万士兵,而简璃的双腿,也是在那一场战斗中被废,那一年,他仅仅十四岁。
身旁的司影透过车帘看向窗外,侧脸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暗淡。
过了片刻,他转过头,看向半躺在软榻上的少年,薄唇微勾,“阿澈,在想什么?”
“璃王在十二岁时,便已经上了战场,错过了多少人生的美好。”苏千澈懒洋洋坐起身,随着他下了马车。
司影勾唇轻笑,“人生的美好,对阿澈来说,是,养精蓄锐?”
苏千澈摸了摸鼻尖,“养精蓄锐是必须的,人生的美好,自然是美人了。”
司影微低着头看她,“阿澈,有了我,就别再想别的美人了。”
苏千澈眨眨眼,不语。
木展去了别处停放马车,两人缓缓走在大街上。
这里并没有别处繁华,街道上的人也不是很多,已近黄昏,太阳刚落,月亮初升,街道两旁的商贩都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家,街道上行人匆匆,也准备各自回家。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刚走进去,苏千澈便微眯起眼,转头看向通向二楼的楼梯口。
一白衣一红衣,两个男子正缓缓上楼,白衣男子一头青丝长至腰际,未束未系,随意披在脑后,在客栈内的烛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
红衣男子一头红发短发耀眼至极,只在脑后留了一小束用发带系起,格外张扬肆意,让苏千澈一瞬间便想到十六那一头火红的及肩短发。
唔,想到十六,便想到他头顶上那软萌萌的呆毛,好久没摸了……
两个男子一人似雪,一人如火,只看背影,便知是两个绝色美男子。
这一趟峰邺城之行,真是不虚此行!
苏千澈眸光闪亮地盯着两人的背影瞧,仔细一看,那白衣男子的身影,似是有些熟悉。
唔……在哪里见过呢?
“阿澈。”阴恻恻的声音在面前响起,苏千澈抬头,便见司影一脸柔和的笑,琥珀色净透的瞳眸中闪烁着粼粼波光。
“在看什么?”男子低下头,双眸深深地看进少年慵懒的眸底。
苏千澈眨眨眼,很老实地说道:“美男。”
“哈哈,这少年有意思。”爽朗的笑声在二楼上响起,苏千澈转头,便见那炽烈如火一样的男子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那清冷如雪一般的白衣男子,却越过了他,走到他身后的房间,苏千澈只来得及看到一抹如烟花缥缈的侧颜,男子便已消失不见。
然而,只这一抹侧颜,便已足够惊艳。
转眸,眸光看向红发男子。
“你也挺有意思。”苏千澈道。
秦修炎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更甚,“既然我们都对对方有意思,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
“有何不可?”苏千澈笑道。
司影:……
大厅里,靠窗的桌子旁,司影看着聊得甚欢的二人,面具下的脸微微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