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相对,空间里似响起噼里啪啦的火花溅射声。
灰尘扬起,让原本昏暗的房间显得越发晦暗。
“几日不见,司尊主的脾气,越发不好了。”皇甫溟从被劈成两半的床上施施然站起来,掸了掸衣袍,赤色双眸看着白衣男子身后纤细的身影,“小东西,过来。”
苏千澈没动。
司影收起剑,轻声开口,“皇甫溟,有些人,不是你能动的。”
男子嗓音柔和,似穿林而过的轻风,却无形中透出锋锐的力道。
苏千澈站在司影身后,看着男子乌黑发丝。
这种有人挡在身前的感觉,还挺不错。
皇甫溟眼角微挑,抬手拨了拨额角发丝,宽松的云袖滑落,露出玉制般线条完美的雪白手臂。
虽是随意一个动作,却是极尽魅惑,苏千澈眸光微晃,心里暗骂一声:妖孽。
“有什么人是爷不能动的,小东西?”皇甫溟邪笑开口,似在询问,又似在确认。
司影微转过头,柔声问身后女子:“阿澈,他可有对你不利?”
苏千澈看着男子琉璃般的双眸,微微摇头。
不仅没有对她不利,甚至还救了她一命。
司影见她身体无恙,便也放下心来,只是眸中隐藏着对皇甫溟的敌意,却是丝毫不减。
“小东西是爷的人,爷怎会对她不利?”皇甫溟血色薄唇微勾。
“你的人?皇甫殿主这是还没睡醒?”司影嘴角带着柔和笑意,眸底却闪过冰冷暗光。
气氛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男子衣袍无风自动,连床头的帘帐都被吹得四处翻飞。
皇甫溟自是不甘示弱,浑身气势全开,两人对峙间,似能听到猎猎风声。
苏千澈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两人在一起,好像就没有真正安静过,空气中总是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好在他们应该有过什么约定,并没有见面便大打出手,否则若是这两个大佬打起来,这个房间必然是不够他们糟蹋的。
苏千澈没有理会他们,转过身,走到桌边,点燃了烛台里的蜡烛。
一点烛光照耀,昏暗的房间显得明亮起来。
房间内,三人都是倾城容颜,气质卓绝,虽无形中散发着不和谐的气息,却无法破坏如画一般的美好。
苏千澈拿起茶杯,倒了三杯茶,茶香缭缭,雾气氤氲,女子坐在桌边,绝美的面容变得有些朦胧。她左手撑着脸颊,慵懒的眸光看向两人,“你们准备对视到天荒地老?”
“嗤,小东西,就算要天荒地老,爷也只与你一起。”皇甫溟风情万种地看了苏千澈一眼。
苏千澈拍了拍手臂,抖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司影不语,眸中寒光却消散大半。
很有默契地,司影和皇甫溟二人同时收回身上气势,走到桌边,分别在苏千澈一侧坐下。
“小东西还知道给爷倒茶,有进步。”皇甫溟端起茶杯,面带笑意。
“这茶,你不必喝了。”司影低声开口,一挥手,一道无形气流打出,皇甫溟早有准备,端着茶杯快速避过,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杯中茶水竟是一滴也没有洒出。
无形气刃从两人中间划过,打在后面的木床上,木床再次被切开一角,床架被打散,木头零零星星散了一地。
“司尊主,你这是嫉妒小东西给爷倒茶?”皇甫溟一边说着,一边动作极优雅地把茶杯递到唇畔。
司影轻笑,“阿澈倒的茶,你没有资格喝。”
苏千澈额头突突直跳,喝个茶他们都要打一架么?
“小东西,司尊主欺负爷,该如何处置?”皇甫溟似乎心情很好,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下?”苏千澈懒懒扫了二人一眼,“出了这个屋,随便你们怎么打都行。”
她转过头,看一眼已经散架的床。
现在可好,睡觉都没地方。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随后又淡淡移开目光,似乎又在无形中达成了协议一样,那种让人呼吸困难的空气凝滞感也彻底消散。
随后。
司影说:“阿澈,别生气。”
皇甫溟道:“小东西,不必担心爷,他伤不到我。”
苏千澈拿起司影的手漫不经心地玩着,听到皇甫溟的话,她睨了他一眼:“司影是来找我的,你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皇甫溟半倚在桌上,右手撑着桌面,指尖握着茶杯轻轻转动。
“小东西,你我都如此亲密了,还有什么是需要回避的?”
苏千澈微挑眉,她与他,何时很亲密了?
司影眸光温柔地看着女子侧脸,任由她把自己的手指绕来绕去。
“不信?小东西还在爷身上,留下了爱的印记。”皇甫溟抬起左手,把原本就敞得很开的领口再次往外拉了拉,橘黄色烛火照耀下,男子锁骨上浅浅的牙印显得非常清晰,“瞧瞧,这就是证明。”
苏千澈轻呵一声,这分明是雅云留下的印记,怎么就嫁祸到她身上了?
司影眸光柔和依旧,显然没有相信皇甫溟的鬼话。
只是,在他不经意扫到皇甫溟锁骨上的牙印时,眸光却忽然滞了滞。
苏千澈虽然觉得没必要解释,但是司影在这里,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
“皇甫殿主,你身上的印记,难道不是你与雅云颠倒鸾凤的时候留下的?”苏千澈抿一口茶,眸光淡淡地说道。
皇甫溟怔了一瞬,看着她坦然的神色,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看来,小东西把之前的事情忘记了。
“小东西,爷与雅云颠倒鸾凤,既要留下印记,又怎会独独留下这一个?”皇甫溟左手指尖轻放在锁骨,右手轻晃着茶杯,邪魅笑道。
苏千澈眼睫微垂,这个问题,她也疑惑过,可这是他与雅云床祇间的私事,虽疑惑,却也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皇甫溟侧头看着白衣女子,眸光晦暗,语气中带着说不清的暧昧,“别的女人,可没有资格在爷身上留下痕迹。”
苏千澈摊手,“你不必在我面前强调雅云是特殊的女人。”
皇甫溟勾魂的狐狸眸凝视着她,见她一脸不在意的模样,突然笑出声,声音磁性低哑,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产生共鸣。
“小东西,原来你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
苏千澈眼睛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快速回想这几日来发生的一切,脑海里却只有模糊的画面,唯有眉角那一滴液体清凉的触感,极为清晰,仿佛印在脑海里一般。
其他的,却是记不清了。
“小东西,看来你都忘了,要不要爷帮你回忆一下?”皇甫溟眼角眉梢都带着邪痞的笑,出口的声音更是带着蛊惑。
见他一副笃定的模样,苏千澈心底不好的预感更浓。
难道,那个印记,其实是她留下的?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啃皇甫溟这个妖孽?!
皇甫溟却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接着道:“小东西把爷扑倒的时候,可是极为大胆和热情。”
扑倒?!她怎么会扑倒皇甫溟?!
苏千澈看一眼皇甫溟的脸,忽然感到一阵心虚。
以皇甫溟的颜值,她当时又有些神志不清,会扑倒他,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所以,那个她以为雅云留在皇甫溟身上宣示主权的牙印,其实真的是她留下的?
“哦,对了,小东西还喜欢亲这里……”皇甫溟别有意味地指了指自己修长的脖颈。
指尖过处,似乎还有几个浅得几不可见的草莓印。
轰隆隆。
一道惊雷劈下,直劈在苏千澈头顶。
苏千澈郁结了,不知该如何反驳。
可能……似乎……大概……她真的扑过皇甫溟?!
这么残酷的真相,为何要在司影面前揭开?
苏千澈忽然感觉到前途黯淡无光,她还没搞定司影,就把别的男人啃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开后宫收集美男?
苍天啊,再来一道雷把她劈死吧!
心底闪过无数思绪,苏千澈表面却是平静如水。
不管如何,她肯定是没扑成功就对了。
司影抬手,掌心覆在女子小巧的手背上。
微热的体温和柔和的力道,让人轻易便安下了心。
“皇甫殿主,你不必误导阿澈,不管你身上的印记是谁留下,对影来说,都无关紧要。”
男子嗓音轻柔,眸光温柔如风,似乎真如他所说,就算皇甫溟身上的印记是苏千澈留下,他也不在意。
只是,他握着苏千澈的手微微收紧,却昭示着他的心里并不像表面一样的平静。
显然,司影已经从皇甫溟的话里判断出了真假。
感受到气氛的诡异,苏千澈的脸,万年难见地红了。
脸上臊得慌。
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窘迫感。
皇甫溟看着司影脸上的笑,莫名觉得刺眼:“看来,你对小东西并不在意。”
“影相信阿澈。”司影转过头,对苏千澈轻柔一笑,宛若樱花飘落满地,“只要阿澈的心在影身上,影会永远相信她。”
苏千澈被美色晃花了眼,仅存的一点恐慌和不确定瞬间烟消云散,眸中只剩男子嘴角颠倒众生的笑颜。
“是么。”皇甫溟轻晃着茶杯,杯中茶水在陶瓷的茶杯中晃荡,“即便小东西的身体已经属于我,你也不在意?”
“停!”苏千澈伸出手掌,制止了皇甫溟的话。
这妖孽真喜欢挑拨离间。
司影这样美好的男人,她怎能让他产生误会?
苏千澈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对皇甫溟说道:“前两日我神志不清,若是不小心把你当成猪肉啃了,你别在意。”
皇甫溟眼角跳了跳。
他这么炙手可热的男人,竟然被这个女人当成猪肉?
“小东西,爷还从未被人咬过,你要对爷负责。”
苏千澈呵呵,睨他一眼:“咬过你的女人,应该多不胜数了吧?”
“怎么会,你瞧,爷身上只有你留下的印记。”说罢,皇甫溟手指挑开腰间系带,大片雪白肌肤如发着光一般侵蚀了苏千澈的感官。
“停!我对你的肉体不感兴趣!”苏千澈一边说,一边瞄了男子线条优美的上身一眼。
果真是白皙胜雪,连一个红印都没有。
肌肤光滑如缎,手感肯定很不错。
苏千澈咽了咽口水,这货怎地不挑司影不在场的时候给她送上这种福利?
“谁知道某个地方……”苏千澈移开目光,别有深意地看了皇甫溟某个地方一眼。
“小东西,你想看?”皇甫溟微低下头,血色薄唇靠近女子,声音微哑:“小色女,看过一次还不够?”
一只修长的手挡住苏千澈目光,司影把女子的头转过来,低声问:“神志不清?”
男子双眸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眼底深处却隐含着浓厚的担忧。
苏千澈微微一笑,“有惊无险,都已经过去了。”
“小东西,若不是爷救了你,你现在可是……”
“皇甫!”苏千澈打断了皇甫溟的话,指了指门口,对他说道:“我有事与司影说,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皇甫溟微侧着头,笑得极其张扬:“小东西,你叫爷出去,爷就出去?”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司影:“小东西有危险的时候,是爷在她身边,你若保护不好她,就别与爷抢。”
司影眸光微微一滞,心口像是被什么撕裂开来,鲜血淋漓。
苏千澈淡淡看皇甫溟一眼,“既然你不走,那我们就只好换个地方。”
“小东西,你竟然威胁爷?”皇甫溟微眯起眸,眸底闪过危险红芒。
苏千澈拉起司影,起身欲走。
“罢了,谁叫爷就吃你这一套。”皇甫溟站起身,随意把系带系好,手臂撑在女子身侧,轻道:“别忘了你答应爷的事。”
说罢,便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
房门被打开,又很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苏千澈与司影二人。
“阿澈。”司影揽起女子的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我,这两日发生了什么。”
其他的他都不在乎,可皇甫溟的那句话,却像是一根刺,扎进心里,触之及痛。
苏千澈摸了摸鼻尖,这两日发生的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不管是她不小心中招,还是神志不清之下扑了皇甫溟,亦或者被皇甫溟用不知名的方法解救,都难以说出口。
她仗着身体的抗性不惧毒药,却被最简单的迷药放倒,说出去都有损颜面。
苏千澈闭上眼,双手轻拥着男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苏千澈心里的不安,也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完全消除。
说到底,听说她所中的毒没有解药,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解决时,她还是有些无助,即便她并不在意,可若是真正这种情况下自己交出去,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舒服。
她甚至有些庆幸,遇到的是皇甫溟,他没有趁她之危,还帮了她。
司影感受到苏千澈的意图,便也没有追问,只用力抱着她,仿佛稍微松手,她便会从怀里消失。
跳跃的烛火映照在相拥而坐的两人身上,气氛静谧而美好。
过了片刻,苏千澈推开他,执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司影轻笑道,橘黄色温暖的烛火下,他的笑意温柔如春。
苏千澈点点头,他的脉象平稳,确实已经没有大碍。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苏千澈顺手抓起他的手,再次一根根手指地把玩着。
火光映照下,男子的手指玉般盈透,似散发着浅浅微光。
“萧潜告诉我的。”司影轻声道:“阿澈,与我一起离开这里。”
苏千澈手上动作不停,眸光慵懒依旧,“我还要去魔魂殿找十一,皇甫溟此人阴晴不定,性格怪异,我怕他会对十一不利。”
司影心里微酸,他不想让她为了别的男人和另外的男人朝夕相处,可他更舍不得折了她的翅膀,让她只在他的身边翱翔。
他的迟疑苏千澈轻易感受到了,却以为他是在担心。
“不必担心,我与皇甫溟有约定,他不会对我怎么样。”苏千澈把司影的手贴在脸颊,一脸享受的模样。
司影的手太好看了,好想收藏起来。
司影手指动了动,苏千澈睁开眼,疑惑地看他。
男子双眸如琥珀般澄澈剔透,眸光却是幽深无比。
苏千澈心底微微一动,身体忽然一阵发紧。
“阿澈……”他低声道,指尖轻抚女子柔嫩脸颊,“那个印记……”
苏千澈微眨了眨眼,果然他还是在意的。
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已经记不清了……”
不是借口,是真的记不清了……
司影长臂一伸,让苏千澈坐进怀里,脑袋埋进女子脖颈,“阿澈,我不介意。”
“嘶……”苏千澈低喊一声,额头青筋直跳。
既然不介意,为何还要咬她的脖子?
又痛又痒的感觉,让苏千澈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忽然,一个微热柔滑的物体在刚被咬的地方温柔滑过,带起一阵阵细小的电流,窜进四肢百骸,苏千澈轻颤,喉咙溢出一声轻吟。
“阿澈,你是我的……”司影眸中暗光浓郁,他抬起头来,右手压低女子脑袋,薄唇深深吻上女子丰润红唇。
男子动作不若以往的温柔,舌尖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狂风骤雨般掠夺着女子唇间每一处美好。
“唔……”苏千澈全身酥麻,软软地倒进男子炙热的怀里,慵懒的眸中带着些许迷离。
房间内温度缓缓升高,紧紧相贴的身体中,似有一团火苗在灼热燃烧。
司影的呼吸变得沉重,他紧闭着眼,脑海里所有的嫉妒酸涩全部抛之脑后,全身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女子带着幽香的唇齿间。
许久,直到苏千澈差点背过气去,司影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两人都轻喘着气,白皙脸颊上浮上红云。
司影微眯起眸,看着女子微张的唇。
女子红唇丰润,如被风雨滋润过的鲜红玫瑰。
“阿澈,对不起……”司影轻轻抱着她,在女子耳边轻声道。
对不起,在她需要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苏千澈第一次经历如此热烈的吻,此刻脑子都有些懵,听到他的话,更是懵。
他道歉干什么?
“阿澈,我给你的玉珏,为何不用?”
玉珏?什么玉珏?
苏千澈神色迷蒙,还没从司影突如其来的霸道中缓过神来。
半晌没有听到回应,司影推开她,见她一脸懵,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刮了刮她的鼻梁,“在映月山庄之时,我不是给过你一个玉珏,若是你有需要,捏碎玉珏,我就会来到你身边。”
苏千澈眨了眨眼,“这个玉珏这么神奇?”
她还真的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她从未想过要依靠谁。
而且这次的情况,他不来更好一些。
司影薄唇轻触女子挺秀鼻尖,“下次一定要记得。”
他不能一直守在她身边,可盯着她的人,却比他想象的还多,如何才能护她周全?
“嗯。”苏千澈可有可无地应着。
司影轻笑,似是听出了她的敷衍,“阿澈,你可以试着依赖我。”
苏千澈歪着头思索了片刻,道:“我尽量。”
她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是有些事,却要亲力亲为,她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轨迹脱离掌控。
“你若有事,就先回去吧。”苏千澈道。
他虽并未表现出来,可她却仿佛感受到了,他想带着她尽快离开这里。
既然她不会走,就让他先行离开。
司影眸光微动,如清澈的湖水漾起浅浅波纹。
晏景修还在璃王府,自己若离开太久,只怕他会被人救走。
本是趁他不被才拿下他,若是他有了防备,再想抓回来,就困难了。
“阿澈,找到十一,就立即回去。”司影凝视着她,眸光专注:“回去之后,去怀王府或者东宫,这段时间,其他地方都不太平。”
“嗯。”苏千澈应道,没有告诉他她还要在魔魂殿待上半个月。
司影又吻了吻她的唇角,才轻声道:“阿澈,不要与皇甫溟走得太近。”
他会嫉妒。
苏千澈回吻他:“我知道分寸。”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司影才站起身,走到窗边纵身跳出去。
房间外,皇甫溟坐在走廊扶梯上,背靠着圆柱,右手端着翡翠酒杯,动作优雅地嗅着杯中酒香。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雅云一身绯红色长裙,松松穿在身上,因为刚沐浴过,发丝还有些潮,透着一种朦胧的美感。
她脚步轻巧地走到皇甫溟身侧,伸手抱住男子胳膊,娇声道:“妾身在房间里准备了好酒好菜,殿主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皇甫溟转头,半眯着眸看着女子娇媚的眉眼。
他身边的女人都是这么乖,想尽各种办法与他独处,为何小东西就不愿?
雅云被男子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看得俏脸通红,她原本是矜持的女人,可殿主喜欢,她便成了他喜欢的模样。
“殿主……”雅云轻轻蹭着男子健韧的手臂,声音极近娇魅。
皇甫溟赤眸微眯,眼前的女人仿佛变成了面容清冷慵懒的小东西,她若是做这般动作的话……
皇甫溟身体一紧,所有的血液都向小腹某处涌去。
“喝了。”皇甫溟声音微哑,把酒杯递到雅云面前。
雅云涨红着脸就着男子的手喝了酒,偷偷觑了男子一眼,眉眼含情。
皇甫溟拇指食指抬起雅云下颚,看到她眼角眉梢的春意,忽觉一阵烦躁。
小东西不会有这种表情,小东西身上也不会有那么浓的香气。
小东西现在和司影在一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们在做什么?
“滚开。”皇甫溟随手一挥,虽并未用内力,手劲却是不轻。
雅云猝不及防,前一刻还在男子怀中,下一刻却触到了冰凉的地板。
“殿主,妾身哪里做错了吗?”雅云半趴在地上,声音凄凄。
皇甫溟赤眸微深,左耳的钻石耳钉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小东西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显然是被司影设上了结界,若是司影趁机欺负她……
皇甫溟手指收紧,手中翡翠酒杯瞬间四分五裂。
“殿主,小心别伤到手……”雅云跪趴着来到皇甫溟脚边,可怜兮兮地看着容颜俊美的男子。
皇甫溟弯下身,两指抬起女子下颚,眸中赤芒闪过,嘴角勾起邪佞笑意:“本座叫你滚,你没听见?”
雅云瞳孔剧睁,不敢置信地看着男子祸乱苍生的脸。
一股大力忽然袭来,雅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飞去,‘嘭’一声,猛地撞在墙上。
巨大的力道,让整个客栈都晃了晃。
雅云从墙上跌落,身体瘫软在地上,她掩嘴低咳一声,鲜血从指尖流出。
即便有内力护体,她依旧受了伤,雅云心里委屈至极,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来。
旁边的房间猛地被推开,一个魔魂殿手下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门口受伤的雅云,顿时气怒:“怎么回事,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
他的怒喝声,在看到不远处长身玉立的血衣男子时,戛然而止。
看情景,似乎是殿主亲自动的手?
皇甫溟喜怒无常,手段很辣,虽然身为魔魂殿殿主,对魔魂殿教众却是毫不留情,铁血手腕让魔魂殿中众人又敬又畏。
那手下连忙在雅云旁边跪下,战战兢兢不敢言。
他竟然对殿主大吼,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皇甫溟五指微张,手中酒杯碎片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本是动听的声音,听在那魔魂殿手下耳中却像是锁魂魔音,身体抖得越发厉害。
皇甫溟脚步轻浅,缓缓走过去,一步一步,极慢,仿佛踩在人心口上。
跪在地上的男人冷汗涔涔,殿主真的生气了。
若惹怒殿主,必然要血溅当场。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他就这样死了?
随着男子越走越近,那手下背后全被打湿,心跳越来越快,犹如擂鼓。
有没有人来救救他?
他艰难地转头看向雅云,却发现她也同样惶恐地跪在地上,哪里还有半点身为殿主女人的高傲?
完了,真的要死了。
男人心如死灰,瞳孔黯淡无光,在皇甫溟强大的威压下,他连逃跑都做不到。
另外几个房间里古邪等人从门缝间看着外面,却不敢出来为他们二人说一句话。
在距离男人只有半尺之时,皇甫溟忽然停下脚步,嘴角似勾起一抹笑意,随后转头,一晃眼便不见了踪影,再出现之时,已经在一间房门外。
他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跪在地上的男人见皇甫溟离开,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直到完全放松下来,他才感觉到,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刚才殿主真的想杀了他!
可为何又放弃了?
刚才殿主进的那个房间,住的是,殿主亲自去接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真的那么特殊?
雅云轻咬着下唇,那个女人,一定不能留!
……
房间内,苏千澈坐在桌边,似是料到皇甫溟会进来,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她没有丝毫意外。
皇甫溟走到她面前,一眼便看到女子红唇如玫瑰沾上晨露,娇艳欲滴。
无形的怒气侵占脑海,皇甫溟低下头,抬起女子下颚,拇指狠狠按在女子红唇上,手指用力搓揉着唇瓣。
他勾唇,笑得邪肆:“小东西,你嫌爷脏,难道司影就干净?”
苏千澈眉头微皱,抬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甩开:“皇甫溟,你发什么疯?”
“你是不是觉得,司影很干净?”皇甫溟双手撑在苏千澈身侧,把她锁在桌子与胸膛之间。
男子的呼吸近在咫尺,清甜的魅香传进苏千澈鼻端,苏千澈微微晃神,微闭了闭眸,再睁开,眸底清明一片。
“你想说什么?”苏千澈背靠在桌边,懒洋洋开口。
“司影可以,为何爷不可以?”皇甫溟伸手放在苏千澈脑后,指尖插进女子乌黑发丝,手指齐根处扯着女子发丝,迫使她仰头看他,“告诉爷,为何。”
苏千澈半阖的眸慵懒看他,红唇轻启,“放开我,皇甫溟,你帮过我,我不想对你动手。”
“你对爷动手?”皇甫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的笑邪肆张扬,“你以为爷会怕?”
苏千澈默,不想与他耍嘴皮子。
“爷对你一再忍让,你就不能乖一点?”
苏千澈双臂撑在桌面,姿态慵懒闲适,“皇甫殿主,以你的实力和相貌,想要找乖一点的女人,不是难事。”
为何就非要对她纠缠不清?
皇甫溟眸光微深,他喜欢听话的女人,那样的女人想要多少有多少。
他从不缺女人,女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不知何时,他却被这个一点也不听话的小东西扰乱了理智,甚至因为她,对其他女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苏千澈伸出一指,抵在男子胸口,半阖的眸底溢出浅浅星芒:“皇甫殿主,这半个月,我们和平相处,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尽力做到。”
“和平相处?”皇甫溟似乎又听到一个好笑的词,连眼角都带着笑,眸底却是半丝笑意也无:“你是爷的贴身丫环,为爷做一些事,是你的义务。”
“贴身丫环是什么,小东西知道吗?”皇甫溟在女子白玉般的耳垂旁轻吹一口气,邪恶的语气如恶魔之音:“就是伺候爷起居的丫环,若是爷需要,你还要给爷暖床。”
苏千澈轻笑,不甚在意地说道:“不知道。”
皇甫溟亦笑,却带着点点冷意:“这么说来,小东西是想赖账了?”
苏千澈微歪着头,嘴角笑意雅痞雅痞的,“我有说过吗?”
皇甫溟微眯起眸,捕捉到女子嘴角的笑,他伸出手,指尖放在女子唇角,“小东西,爷很期待,未来的半个月。”
苏千澈耸了耸肩,“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皇甫溟站直身,拉起她的手腕往床边走去,“天色已晚,该……”
面对着一堆木床零件,皇甫溟的话卡在了喉咙。
“客栈里应该还有空房间。”苏千澈为面前的一堆零件默哀半秒,这样子肯定是不能睡了。
床是司影破坏的,皇甫溟却要为他赔偿,虽然用不了多少银子,苏千澈的心情却莫名地好了起来。
皇甫溟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我们定的这几个,已经是最后的房间。”
苏千澈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手,转头往外面走去,“我去马车里睡,你自便。”
皇甫溟快速拉住她的手腕,“那么想去马车里睡,是因为里面有爷的味道?”
苏千澈翻个白眼。
皇甫溟拉着她,不顾她的挣扎,走出房间,“你是爷的女人,爷怎会让你睡马车。”
苏千澈眼睫微挑,皇甫殿主,请注意你的措辞。
走廊上,那个魔魂殿手下还在原地跪着,没有皇甫溟的吩咐,他不敢起来。
“玄林,你的房间本座用了,把你的东西收拾了滚出去。”皇甫溟走到他面前,只停顿了片刻,便越过他走进面前的房间。
苏千澈一声不吭地跟着,既然有床睡,她自然不会去马车里。
被唤做玄林的魔魂殿手下快速爬起来,以风一般的速度把东西收拾好,又以风一般的速度出了客栈。
皇甫溟环顾四周,见玄林并没有东西落下,便把目光落在房间里的女子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略带嫌弃地说道:“整日都穿这件衣服,都臭了。爷有多余的衣服,明日给你拿过来。”
苏千澈以指代梳扒了扒已经有些凌乱的发丝。
她是被他劫走的,又不是出来旅游,没有衣服换,怪她咯?
“爷的衣服,你穿不上,还是给你拿雅云的衣服……”皇甫溟顿了顿,目光停在女子胸口,“只是,你这个小身板,只怕……”
苏千澈再次翻个白眼,不再理会他,转头,向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出去,自己往床边走去。
手在床上摸索了一番,没有体温,也没有其他味道,苏千澈便直接躺了上去。
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已经困了。
闭上眼,苏千澈脑海里浮现出司影焦急离开的场景。
不知是何事,让他如此急着离开,若是在平时,他应该会睡一晚,白日再离开。
难道离云宫出了大事?
罢了,即便离云宫出了事,现在的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睡觉吧。
皇甫溟见她毫无防备地睡着,眸底不知为何,竟浮现出一丝欣慰。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对他,至少已经少了些防备。
眸光在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皇甫溟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房门被关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客栈里,灯光已经暗下来,走廊上显得有些昏暗。
皇甫溟无声穿过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却有一道剑光如虹,瞬间撕裂空气,带着凌厉气势,直取男子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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