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衙门半夜传出鼓声,惊醒了一众周围居民,立即有好事之人前来围观,周折之下听说是状元府有人放火,府中家丁抓到了几个纵火之人,正在刑部衙门之中受审。
刑部素来铁面无私,又与侯府无半点瓜葛,在拷问过黑衣人之后,便带着侍卫去了侯府捉拿嫌犯冯氏,在盘问之下,确定了其主导纵火的事实,遂把她关进了刑部大牢。
夏老夫人面对刑部上门拿人是何反应,宁薇不知。
她此时正在未着火的房里,睡得香甜。
隔日她才听说,夏老夫人代侯爷,给大牢中的冯氏送了一纸休书,称其纵火行凶,品德有亏,侯府容不得此等狠辣女子,自此之后冯氏与侯府再无关系,任由刑部处置。
宁薇得到这个消息后,无半点惊讶,夏老夫人的薄情,她实在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说到狠辣,宁薇却是忍不住讥讽,比起前世投放病鼠,害死锦州大半城民众的夏氏,还有谁能当得起狠辣一词?
只是夏老夫人这样的作为,却是令京中民众对她心生不耻,甚至还有传闻称冯氏是替他人受过。
夏老夫人莫名其妙背了这么大的黑锅,却是百口莫辩,心中的气愤可想而知!
……
侯府不顺,宁家兄妹却是愈发顺遂。
宁浩磊递去相府的拜帖,很快便有了回应。
这日,兄妹俩按照约定的时辰来到了相府。
阮丞相并未认出宁薇,只是略微打量了她两眼,便无视了她,与宁浩磊聊了起来。
从民间风俗聊到朝堂局势,从塞外风光聊到边关抗敌,两人越聊越投契,阮丞相对宁浩磊愈发看重,而宁浩磊对他也是愈发的打从心中敬重。
宁薇坐在一旁发呆许久,见他们还在继续,忍不住插话道:“丞相大人,小女能否去院子中走动走动?”
阮丞相谈兴正酣,哪里有时间理睬她,直接挥了挥手,就将她给打发了。
此种情形正中宁薇下怀。
她轻巧起身,悄悄的走开了。
相府丫鬟陪着宁薇在前院四处闲逛了片刻,来到了通往后院的垂花门。
宁薇状似无意的转头问丫鬟,“这位姐姐,你们家小姐可在府中,我难得来一趟可否拜访一番。”
见丫鬟面有犹疑,她扁了扁嘴,装作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感叹道:“我初到京城,连一个朋友也无,若是能交上一个闺中姐妹该多好!”
宁薇模样娇俏,声音轻灵,且不端架子,让丫鬟很难对她生出恶感。
丫鬟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自家小姐也没有个闺中密友,觉得让她们见面也很不错。
“小姐素来不见外人,奴婢也做不得主,不若奴婢进去帮宁六小姐通报一声,可好?”
宁薇开心一笑,眉眼弯弯,格外喜人。
“多谢姐姐了,”她在袖袋里摸了摸,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她咬咬牙,从袖袋里掏出一小卷纸张,递给丫鬟,“此次仓促前来,未曾带合适的见面礼,这些是我闲来无事抄写的,送予你家小姐,当是向她讨教书法,可能行吗?”
丫鬟接过那卷纸张,笑道:“宁六小姐不必客气,我家小姐自是不会介意这些。”
“您在此稍后片刻,奴婢这就去向小姐通报。”
宁薇微笑着点点头,那婢女扶了扶身,便走进了垂花门。
……
相府后院花园小亭。
一位青衫女子端坐亭中,她的装扮极其简单,青衫简单朴素,长发未梳发髻,以一根同样青色的丝带随意束起。
她脸上蒙着纱巾,微低着头,手中执起一本薄书,看得正是入神,她安静祥和,连翻书的动作都格外好看,婉约柔和的气质显露无疑。
“小姐。”
丫鬟放轻了步子,走到她身边,轻声唤她。
阮念青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慧眼看了过来,“有何事?”语调温婉,声音轻柔。
丫鬟将宁薇送的那卷纸张呈到她面前,轻声回道:“锦州宁家的六小姐来府,想来拜访小姐,奴婢见她心性颇佳,斗胆前来问问小姐的意思。”
“锦州,宁老侯爷之后?”阮念青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丫鬟一看有戏,立刻点点头,又将手中的东西往前递了递。
阮念青柔柔的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纸张,轻柔的打开,看了一眼。
这一眼后,她许久都未曾移开目光,脸上扬起一丝如饥似渴的神情,将这几张薄薄的纸张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她才意识到丫鬟还在旁边等着她回话。
“快去请宁六小姐来此一叙。”
“等等,还是我自己去请吧!”
说完,丢下目瞪口呆的丫鬟,小跑开来。
丫鬟呆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这是怎么了?天要下红雨了么?小姐自出生以来,何曾这般急迫过?
宁薇安静的站在垂花门前,望着垂花门里的风景。
突然,一道青色的人影,从垂花门穿过,来到她的身前,“你便是宁六小姐么?”
宁薇未曾见过阮念青本尊,看着面前这个一脸焦急,打扮随意的女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阮姐姐么?”
一路跑来,阮念青脸颊升起两团薄红,只是有纱巾遮掩,宁薇倒是看不清楚,她焦急的点点头,问道:“你刚才让丫鬟给我的,可是宁老侯爷所写的兵书?”
宁薇莞尔一笑。
“是的,正是祖父所写,不过刚才给你的那些是我抄录下来的一小卷。”
阮念青听言,眼中闪过狂喜,她拉住宁薇的手,“你能把那本完整的兵书借予我看看么?你放心,看过之后我一定会还你的,绝不会借故霸占!”
她的语气笃定,不像在向宁薇保证,反倒像是在警告自己。
宁薇笑着回道:“祖父所写的兵书如今还在锦州,未曾带来京城。”
阮念青听言,目光顿时暗淡了下来。
“我这里只有手抄本,乃是我闲来无事时所抄写的,不知阮姐姐会不会嫌弃妹妹字迹不堪?”
一听这话,阮念青的眼睛又亮了。
她嘴上不停的说道:“不嫌弃,不嫌弃,求之不得呢!”
“宁六妹妹,那手抄本现在何处?你可有带在身边?”阮念青期盼的望着宁薇。
宁薇好笑的摇摇头,“手抄本太厚,带在身边多有不便,如今正存放在状元府呢!”
“走,咱们这就去状元府。”
阮念青火急火燎的拉着一脸呆愣的宁薇出了相府。
前世,宁薇听到阮念青的名字是几年后之事了。
那时戎国大举进犯大齐,宁侯爷领兵不善,半月之期,大齐连失两座大型城池,眼看戎国越战越勇,大齐则与之相反,士气不振。齐文帝大怒之下,旧患复发,满堂大臣无一能想出对敌之策。
就在这时,年近二十未嫁的阮念青擅闯大殿,以女子之身道出一个巧妙的对敌之策。
齐文帝听后,大喜,遂命傅卓朗与宁浩焱以最快速度赶到边关,用阮念青的策略,赶走并痛打了戎国一番。
也因此事,阮念青多年潜心专研兵法之事也被世人所知。
齐文帝更是封她为护国郡主。
那时候,大齐子民才知道,阮丞相独女,那个迟迟不愿出嫁,以至蹉跎成老姑娘的阮念青,原来是一个奇女子。
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听闻,阮念青平时性情温婉,轻声细语,笑不露齿,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可若遇到有关兵法之事,她便会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
宁薇以前只将这些作为笑谈,如今真正的接触到阮念青确实信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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