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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课外的“杂书”,在春闱前夕肯定都被这些名门世家收起来了。

  实则也和过去未曾有过此等先例,出题居然都出到四书五经以外的内容,打了这些世家子弟一个措手不及有关。而苏珂也是取巧,曾经在秋闱前恰好听四姐说起,这才回去翻阅过。否则,他也一样回答不出。

  他这话让雷音很是满意。

  严格说来,苏珂过去只是在学院被几名导师轮流教导,并没有经过如大家氏族般系统学习培训。

  直到秋闱过后,他才看到苏珂的天分,这才勉强挂了个恩师的名号在身。

  虽然他对苏珂也抱着强烈的希望,不过比起薛谦这位实打实由他教导出来的孩子,他自然更原意薛谦高中。

  无奈事与愿违!

  好在苏珂也是懂事的,递来把梯子让他下台,他自然打蛇随棍上。

  “你看你这猴崽子做出的事儿,倒是让子云笑话了。”

  雷音自己也有些尴尬,又呵斥了两句,回头才语重心长教导二人:“不过,子云你虽然考取了好成绩,可也莫要骄傲。眼下你们二人还有一场殿试要参加,可千万不能放松,记得全力以赴,方能不负你们这些年寒窗十年的苦功。”

  子云便是苏珂的表字。

  这个时候的会试,一旦上了榜,便没有后世再考一次高考的说词。

  而一个人学识资历,进士和同进士之间虽然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等往后入了官场,升迁评级,都会以此作为依据。官职小了可以再继续升迁,唯独这进入官场的敲门砖一样的资历,却是更改不了的。

  “恩师放心,苏珂一定谨记恩师的教诲。”

  苏珂恭敬的拜见,随后,又取出适才祖父交手交给他装有砚台的礼盒,双手奉给雷音。

  “这一方砚台,乃是苏家祖上传下来的。临弟子出门时,祖父亲自弟子赠予恩师,感谢恩师对弟子的教诲之恩。”

  原本见苏珂拿出礼物,雷音正要呵斥。

  可一听苏珂说起是砚台时,又改变了脸色。他这人不好钱财,唯独对砚台一类的文房之物很感兴趣。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盒,小心翼翼的捧出那方墨砚,仔细地查看了良久。

  薛谦也一脸狗腿,嬉笑着靠上前:“恩师,都说‘石理发墨为上,色次之,形制工拙又次之,文藻缘饰虽天然失砚之用。’您看这方砚台可好?”

  “看砚一般说来有四相:质、品、工、铭。”

  雷音的手指细细磨蹭着砚台周围的纹理:“就是说,砚台首先要看材质,石质温润不燥,质地细密,坚而不顽为上。同时摸其质、敲其声、辩其密。手感细腻者上佳。轻轻敲击,不同石材声响也略有差别。端砚以木声为上,瓦声次之,金声为下。而歙州砚以清脆为宜,贺兰砚以罄声为佳。之后看其品相……”

  雷音看得分外仔细,说起砚台来条条是道,注意力完全被这一方砚台吸引了过去。

  “伯父,这方砚台究竟是哪里所产?”

  趁着他讲说之时,薛谦偷了空,悄悄朝苏珂眨了眨眼,一脸搞怪。

  险些让苏珂笑出了声,好在他及时忍住了。

  “这一方明显是端砚。你们瞧,这方砚‘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摸之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用之不损毫,宜发墨加上纹理绮丽,颇受山人雅士青睐,长盛不衰啊!”

  雷音越看越喜爱,越看换满意,连带对苏珂的态度也轻柔了几分。

  “所谓宝马配宝鞍,这方端砚能得恩师喜爱,也算是它最好的归宿了。”

  苏珂抱拳,由衷感叹着。

  “既是你的一片孝心,为师就收下了。”

  他委实喜爱这墨砚,顺手放到了一边,这才含笑看向他:“你可知道,你这次能高中贡士,委实惊险?”

  苏珂莫名想起自己让小石头去看榜,回来时,小石头说得那些话。心下莫名闪过一道念头,赶忙上前询问着。

  “恩师,您这话是何意?”

  “意思很简单,这次你之所以能中举,还是与为师有关。”

  雷音这才将事情始末逐一道来。

  原来,上次雷音招来苏珂询问他考得如何,苏珂自然逐一细细回答过了,末了,还将自己卷宗的草稿纸拿出给雷音看。

  雷音看后,自然大加赞赏。回去之时,他也顺手将那份草稿带走了。到得回到府里,他越是细细品读,越是感觉其中其中的寓意深远,口中连呼妙哉!

  可一想到他问询薛谦的卷宗后,心中对薛谦能高中已经不报什么希望。应天书院作为四大书院之首,要想长盛不衰,唯有其门下弟子能在春闱中崭露头角,方才是上佳之策。

  没有学子在春闱中大放异彩的书院,自然无法长久。这些年他将重点放在薛谦身上,悉心教导。眼见得薛谦高中无望,他自然得另觅出路……

  他的心中辗转反侧,到得发榜之日,便早早去了贡院门口守候。

  好在贡院就设置在太学里,他与太学的国子监是好友,那天眼看贡院里连续张贴了两张杏榜,只剩下头五个名次尚未张贴时,他的神色依然平静,自然引起了国子监的好奇。

  当即玩笑着说:“不是听闻今年你亲自出面,保举了一位学子?可老夫却不见你保举的那位高中。怎么着,今天你这老匹夫认怂了?”

  “认怂?哼!”

  雷音一脸得意洋洋:“以我几名弟子的本事,这场春闱稳进前五名。要是不能进,老夫就替你端洗脚水!”

  “哟呵,你这是要来事啊!”

  国子监当即来了兴趣:“你就这么有信心?还是说,你有啥……嗯?啥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说着,还冲着他挤挤眼。

  历来春闱考核,都有很多内定的成绩所在。

  雷音身为应天书院的院士,想要弄到一个内定的名额,虽说困难些,却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才有此一说。

  “放屁!”

  这话让雷音暴跳如雷,一下子蹦起来,连粗口都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