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谦见她凤眼璀璨的看着自己,莫名觉得自己的手不听使唤,无意识的伸手,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那滑腻的触感,酥酥麻麻的一直从指尖传到心底,令他不由沉醉,让他贪恋在这美妙的触感当中,无限温柔的低语:“傻姑娘,这酿葡萄酒的关键地方,你可不能外传,那肯定是买人才能放心使唤啊?”
他觉得,她这么相信自己,自己怎么能不多为她想点?
“买人的钱我有,要是不够我会找你借的。”圆圆没有接他的银票,却听进去了他的话。
温子谦其实也没有多少家底,离家只带了一千两银票,和圆圆对半分后,自己到京城剩下的就不多了,好在姨母私下里补贴了他不少。
哪怕是现在,他自己的俸禄也只能说是勉强够用,这些还是先前外祖父,舅舅和舅母给的银票,全部的家当加起来也不过八百两。
听到她拒绝自己,伸手就去拉着她的手,顺势把银票塞在她柔软的手心里,不容拒绝的道:“你先拿着用就是,多买几个丫鬟。”
“你松手。”圆圆愕然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觉得被他揩油?
“啊……”温子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如此大胆的背叛了自己的意识,恍恍惚惚回神,只觉得脑袋里如同炸开的火树银花,眼前一片绚烂,下意识的握紧她的手,痴痴的道:“圆圆,我喜欢你,等些日子,我让舅母上门提亲好不好?”
这话既然说出来,他反而镇定下来,自己喜欢她,就要早点告诉她,再说她先前救自己的时候,也能算是有了肌肤之亲,现在应该算是水到渠成之事。
圆圆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我,我还小啊?”其实觉得自己有记忆也不是好事,面对着小鲜肉绝对下不了嘴。
温子谦心里觉得她害羞,低笑:“你也不小了,我们先定亲,等到明年底,或者后年成亲不是挺好的吗?”
圆圆笑不出来了,手一用力抽开,把银票塞回他手里,嘴角僵硬的抽了抽:“这事不急,以后再说,这酿葡萄酒不用太多人,我买两个婆子的银子有。”
“那好吧,我明儿就走了,你要是有事,就让于家舅舅给我带信。”
温子谦不好再孟浪的去握她的手,心里暗叹这小姑娘还没开窍,只盼着自己舅母生下孩子,坐好月子,再来替自己提亲。
因为他听余成刚酒后说起过,边上很多家都已经去打探他两个女儿的婚事,觉得自己也可能是喝了点酒,才会这么大胆。
圆圆点头,顺势退后一步:“我记住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那我先走了……”
角落里,晓玉咬了咬唇,自己悄悄的退开。
……
八月的夜空,弯月如勾。
晚上的天气已经带着点凉意,圆圆和娘说了买婆子的事就回房,梳洗了就躺在床上滚了滚,想到温子谦说的话,觉得怪怪的。
其实她也明白,自己总不能说喜欢成熟稳重的,那不是只能做续弦的命了吗?
温子谦这个人,起码皮相过得去,又觉得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以后两人就算成亲在一起,过日子也不会让自己觉得煎熬;至于别的问题,自己眼睛一闭,也就过去了;等两个人时间久了,倒也会习惯成自然了。
她胡思乱想间,听到自己的房门口传来晓玉的声音:“圆圆,你睡了吗?”
“还没呢。”圆圆起床打开门,看着她披着外衣,秀发如瀑布披在身后,伸手撩起她的一缕秀发,如同登徒子一样坏坏一笑:“小娘子是怕我孤枕难眠,来给我暖被窝的吗?”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流氓痞子,晓玉淬了她一口:“不正经。”
脸却下意识的红了,走进去就倒在她的床上,踢了绣花鞋,双腿盘坐在床上,杏眼幽幽的看着她:“我晚上和你睡。”
“求之不得!”圆圆把门关好后,也来到床上坐着,看着她关心的问:“看你不高兴,怎么了吗?”
晓玉把手里一直捏着的荷包递给她,定定的看着她:“我先前听到你和温公子说的话了,这银子我留着也没有用,你拿去买人。”
圆圆赶紧想了想,暗自庆幸自己没和他做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要不心里会觉得教坏小朋友。
她叹息一声,拉着晓玉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我和他这样是不对的,其实我是吓傻了,那个时候因该毫不犹豫的推开他,再给他一巴掌的。”
自己这样说,她因该不会早恋了吧?因该不会告状了吧?
“你傻啊,”晓玉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温公子看着也人模人样的,你要是错过他,下次不一定能找到比他好的;再说你都十四了,可以和他先定下婚事,等到后年再成婚,不是挺好的吗?”
虽然圆圆没喊她姐姐,可是她心里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的。
她先前虽然对温子谦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可是知道他的心意后,她可没想到破坏他们,至于要把圆圆留到后年出嫁,纯粹是不想让他事事如意而已。
圆圆被她说的尴尬的倒在床上,握拳捶床板哀叹:“最起码要等我十六岁在提成婚的事情,我可不想早早的嫁人,围着孩子男人转,女人要是不用嫁人,未必过得不逍遥……”
晓玉听了,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那自己一定要晚点嫁人……
八月十一的午后,天上下起了零星小雨,可是乌云遮天,雷声轰鸣,外面的官道上除了偶尔路过的马车,几乎没有人在这时候出门。
余家面铺里也没有客人,王婆子她们在包粽子说着家长里短,吴叔在一边熬猪板油,晓玉在一边看着圆圆灵活的拨动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在算账。
“真的有净赚了一百六十八两吗?”晓玉看见她算出来的数字,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到明儿我们才开了两个月的店。”
圆圆朝她眨了眨眼,也低笑:“绝对没错,要不你来算一遍?”
“那你教教我?”晓玉觉得她打算盘的时候恨好看,自己按着她教的仔细的打起了算盘。
过了一会儿,余成刚和于成昭匆匆走了进来。
余成刚请他坐下,圆圆看见他们进来,拎着茶壶过来给他们倒茶,听到自家爹感叹:“可惜这天气下雨了,大家也不能干活了,希望明儿天能晴起来。”
“这是老天捉弄人,”于成昭端起茶盏,他长的俊眉丹凤眼,长身玉立,嘴角微微上翘,带着点天生笑脸的感觉,看着很是儒雅;又或许经常接触药材,身上带着点淡淡的药香。
他看着圆圆一笑,声音如同大提琴般的悦耳:“多谢,对了,听说你要买人,要不要我或者你婶子陪你去掌掌眼?”
他说的婶子是他的太太,圆圆却笑着拒绝:“一回生二回熟,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说完,状似无意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却别提多郁闷了。
这男人长的真好看,而且成熟稳重,和他说话让人如沐春风,而且圆圆是音控,他的声音让她很是欢喜。
可惜就是这草已经有主了,她也只能暗搓搓的过过眼瘾而已。
于成昭说了会闲话,就温雅的起身告辞离开。
余成刚送走了客人,想到早晚要买人,就和女儿商量:“圆圆,要不趁着今儿铺子里没客人,爹陪你去挑人?到时候多跟在你身边,你也好早点习惯,你说好不好?”
圆圆没有反驳:“好!”
晓玉一听要去买人,赶紧放下算盘,锁好抽屉来凑热闹:“那我也去。”
余成刚笑呵呵的应下了,和吴叔他们说了一声,又去后面问媳妇拿了银子,这才让两个女儿坐好,自己穿着蓑衣赶着马骡去胡牙子那。
因这风雨欲来的天气,牙行里也没有客人,十来个人牙子都在客厅喝茶闲聊。
胡牙子一听守门的来说有人找自己,赶紧起身去迎客,见是余成刚带着两个女儿已经来到游廊上,赶紧上前抱拳,笑呵呵的道:“余老弟,好久不见,你最近可好?”
他前些日子也常去余家面铺吃面,和余成刚也算是熟悉,最近又听说余家和镇上的于家交好,心里自然明白余家是要起来了。
“托福,托福,总算是安顿下来了。”余成刚和他一起去客厅,笑着道:“胡大哥,我是来麻烦你的,我女儿想要买两个丫鬟或者婆子。”
胡牙子招呼他们坐下,自己亲自给他们倒茶,还以为买人是姐妹俩准备以后带去夫家,笑眯眯的问:“两位侄女有什么要求?”
圆圆就问:“伯父,不知这价钱是怎么样的?”
他就笑着解释:“上好的妙龄丫鬟要八十两左右,次一等的就是六十两左右,粗苯点的小丫鬟就是四十两左右!婆子一般都在五十两左右,小厮的话和丫鬟差不多……”
“别的无所谓,我就要力气大点,听话点的就好!”圆圆说完,见他讶然的看着自己,眨了眨凤眼:“最好是身体也好点。”
“我们牙行里有专门调教人的牙人,你要的肯定有。”胡牙子笑了笑:“眼见为实,我领你们去瞧一瞧吧?”
他其实只管房屋租凭,买卖田地那一块,不过介绍客人买人也会有提成,去寻来孟婆子给他们。
孟婆子是牙行东家的亲姐姐,约莫五十出头,半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成圆髻,她个子不高,长的又白又胖,却是沉着脸,看着就有点凶。
她对着圆圆她们扯了扯嘴角,算是露出个笑容,就拿着钥匙,领着他们去后面的院子。
圆圆以为自己会看到乱糟糟的景象,或者是哭天喊地的女人。
可是一个小院子里,虽然都是半就不新的桌椅凳子,却收拾的很干净整洁,穿着粗布衣裳的几个年纪大点的婆子,在教些姑娘做针线,有些在搓麻绳。
二十几个婆子姑娘,看见有人来了,都很规矩的起身站成三排,低着头站在那。
孟婆子看着圆圆她们,声音平静的道:“两位小姐先看看,要是不满意,就去另外一间院子挑。”
圆圆看了眼晓玉一眼,见她退后一步,明显不想出主意,就开口:“我家只开了个小面馆,去我家是要干活的,我要力气大的,还要听话的;你们要是不怕吃苦的,就往前走两步。”
丫鬟婆子们见他们三人只是穿了半就不新的细棉布,特别是余成刚板着脸,看着不大好说话(他是看到这么多女的,不好意思说什么),年轻漂亮的丫鬟几乎都没动,还下意识的把脑袋低的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