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可是又头痛了?”楚帝将宸妃揽在怀里,双手插进了宸妃的乌发中,细细的为宸妃揉捏起来。
“没事,老毛病了,一会儿好了!”宸妃习以为常的接受了帝王的服务,只闭上眼眸,静静的享受着。
“我已经夺了她的皇后之位,欧阳琴便是那般的性子,你切莫与她置气伤了身子!”楚帝心疼的劝慰道。
宸妃坐起了身子,理了理长发,抬眸看着楚帝,轻笑道:“其实你不用为我做到如此地步,今日朝堂上只怕你过得很艰难吧?”
“哼!朕的决定何须外臣质疑!不过,凌衍倒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有让我难心……”楚帝感慨的说道。
宸妃眸色一凝,随即笑着说道:“的确,太子不像欧阳琴,性子反是更像你!”
“你也这么觉得吧?我也觉得这些儿子还是太子更像我,只是我现在还正直壮年,总是不好让一个太子的权力过高!”
楚帝其实自己心里清楚,若说他最放心将皇位交给谁,那便非冷凌衍莫属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宸妃的眸子暗淡了下来,喃喃轻语道:“若是我们的儿子还在,他是像你还是像我呢?”
宸妃嘴角虽是微微扬起,眼中却是有无限的悲伤和落寞,楚帝心中一紧,恨自己没有留意宸妃的情绪。
宸妃扬唇笑了笑,倒在楚帝胸口道:“其实我真的没有与欧阳琴生气,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纵观历史,没有皇子傍身的宠妃哪有一个能寿终正寝的?可我觉得那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毕竟那些宠妃前半生享受了太多的荣华不是吗?”
“我若是有福气,便会你在前面去世,那样你还能帮我料理后事,定会十分隆重。
若是你先去了,我便随着你一同去好了,至于尸体他们想如何处置,我也不在意了。
人都死了,还理会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呢?可我放心不下清落啊,咱们走了,她该怎么办啊?”
楚帝心中酸痛难忍,昨日他偶然经过御花园,正碰见欧阳琴和宸妃在园中说话。
欧阳琴与宸妃的骄傲不同,她那简直是嚣张跋扈,她居然指着宸妃的鼻子骂道,说等他百年之后,这楚国的天下便是他们的。
那时候她一定会让宸妃不得好死,甚至还说什么要将宸妃做成人彘。
楚帝当时便勃然大怒,上前便抽了欧阳琴两个巴掌,今日便直接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此时听宸妃已将后事都想好了,楚帝的心里涌起了一抹浓浓的忧伤,若是他们的儿子还在,宸妃怎么会面临这般的境地?
看着楚帝愁苦的模样,宸妃伸手掐了掐楚帝的脸,笑着说道:“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你要是想要我好好的,便长长久久的活着,这样我们母女才有保障不是吗?
咱们到时候再为清落好好选一个夫婿,等我们两个撒手人寰,就让他们带着银子远走高飞,想来也不会过得太差!”
“婉和,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
宸妃伸出手指挡在了楚帝的嘴唇上,温柔的笑道:“咱们分开了十年,剩下的日子就不要再活在愧疚里了!”
可宸妃越是这般,楚帝便越是痛心,若是左丞相府还在,哪怕她没有皇子傍身,至少也还有一席之地。
是他将她所有的路全都堵上了,是他让她孤独无依,他不敢等想他百年之后她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后宫女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该怎么办?
楚帝突然想到了什么,温柔的安抚道:“你不要说什么殉情的傻话,虽然我们的儿子夭折了,可凌澈和云曦是好孩子,他们会照顾你的!”
整个楚国,她如今只有那一点血缘之亲了,锦安王府根深蒂固,以后自是能护得宸妃。
宸妃终于听到了她想听的话,面上却不露分毫,轻轻倚靠在楚帝的肩上,柔声开口道:“怎么样都好,以后的日子我只想陪着你这么过下去……”
楚帝揽住了宸妃的肩膀,宸妃则是垂下了眸子,曾经她给了他一颗真心,可他却视若无物,如今她对他虚情假意,他却欢喜不已。
帝王,果然是世间最无情又最愚蠢之人!
……
“宸妃果然是厉害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废了欧阳琴的后位!不过也要怪那欧阳琴太傻,竟是轻易就中了圈套!”
贵妃榻上,湘妃倚在榻上,柔美的五官露出了阴冷的表情,随即她又扬唇一笑,不无欢喜的说道:“可此事我们还真是要好好感激玉婉和一番,她此举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如今皇后被废,太子和十殿下的身份便是一样的了,以后那些老东西就别想在嫡庶的问题上做文章了!”
“娘娘说的是,宸妃此举的确是为我们带来了天大的好处。无论宸妃如何受宠,她膝下无子,终究走不了太远。
娘娘也无需与宸妃为难,咱们还是要向前看的!”说话之人正是韦喜德,他一张阴柔的脸上笑意森森,让人看着便觉得很不舒服。
“本宫才不像欧阳琴那么傻,非要与宸妃争一时长短,本宫要的是这大楚的江山!”湘妃的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与她温婉的外表截然不同。
“娘娘胸怀大志,奴才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韦喜德微微颔首,以示忠心。
“能得公公相助,是洄儿的福气,若是洄儿以后坐享天下,自是不会亏待公公!
只是,太子不是个好糊弄的,你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湘妃正色说道,冷凌衍心机深沉,湘妃不敢情敌。
“娘娘放心便好,奴才自是省的!”韦喜德自信的勾起嘴角,笑意盈盈。
“好了!你也早些回去吧,陛下疑心很重,免得他怀疑了你!”
韦喜德躬身退出,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过一间又一间宫殿,最后才转身迈进一个偏僻的院子。
“怎么这么晚才来?”男子声音低沉,显然十分不悦。
韦喜德恭敬的低下头,如实道来:“太子恕罪,奴才刚才去了湘妃娘娘处,这才晚来了些……”
暗处的人影缓缓走出,正是一身暗黄色锦衣的冷凌衍,他长眉一挑,冷笑道:“那个女人定是在幸灾乐祸吧?”
“太子英明!”韦喜德深深的埋着头,不敢抬头直视面前的储君。
冷凌衍要比楚帝更有帝王气势,神情也更为冷戾,“那女人可有什么打算?”
“现在未有,只是湘妃已经打算让十殿下参与夺嫡了!”
“哼!就凭老十也想与本宫争?还真是痴心妄想!你先稳住湘妃那边,若是有什么情况再与本宫禀报!”
冷凌衍不屑的冷笑,不过一个小毛孩子,居然也想动摇他的地位,不过这宫里热闹一些的确不错。
“对了,你告诉王府的那人切不可轻举妄动,最近便不要再生事端了,若是本宫有需要自会找他!”
冷凌衍冷冷撂下一句话,便拂袖离开,韦喜德直了直身子,待冷凌衍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小心翼翼的掩去了屋内的痕迹,抬步离开。
……
云曦听闻宫中之事后,对宸妃更是钦佩不已,虽然冷凌澈与她说过这个想法,可毕竟后位牵连前朝后宫,岂是那般容易就能做到的。
可宸妃未废一兵一卒,竟是在这般快的时间内就做成了此事,这般雷厉风行的速度让云曦简直叹为观止。
“姨母算是最了解陛下的人了,她清楚陛下的软肋和弱点,以前她是被所谓的情爱蒙住了双眼,如今的她自是清楚该如何利用陛下软处……”
云曦点点头,或许在深宫之中,只有心中无爱的人才能走到最后,曾经的那些幻想和期待终究会在宫中被一点点磨灭。
“不过最近再也没有事端了,我们也可以轻松一阵子了!”云曦揽过冷凌澈的脖颈,撒娇着笑道。
看着云曦那日渐变大的肚子,冷凌澈的眼中却是有着点点愁绪,看来他又要忌荤了……
“夫君,皇祖母说不想大肆操办寿宴了,只有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云曦觉得这样很好,不用接受那些虚假的祝福,只和亲近的人在一起享受静逸的时光。
“一家人吗……”
冷凌澈兀自喃喃轻语,一家人,若是他的母妃还在……
……
殷太后和楚帝的寿辰只差十天,殷太后以不想劳民伤财为由,拒绝了宫宴,只在德彰宫内安排了一桌家宴。
百官很会看脸色,自是将殷太后的功德好好的歌颂了一番,直到听得楚帝满意了才算为止。
这日楚帝早早的宣告下朝,留下了锦安王和冷凌澈,三人一路行到德彰宫,在院内便听到殿内传来了欢悦的笑声。
今日殷太后只找了宸妃和瑾妃,孙辈的也只有冷凌澈、云曦和冷清落,本是想让四公主一同来的,可奈何四公主这一胎折腾的很,便告罪留在了张府。
其实楚帝的意思是希望更热闹一些,没有准备宫宴楚帝的心里便已经很不是滋味了,自是希望儿孙满堂给殷太后贺寿。
可殷太后只一句“见不得那些不省心的”,便严词拒绝了。
毕竟是殷太后的寿辰,楚帝也不敢给她找不自在,便索性不管了,一切依照殷太后自己的意思来。
殷太后很喜欢岳绮梦的性子,今日人也不多,便将岳绮梦一同唤了来。
岳绮梦讲起江湖乐事是绘声绘色,比起说书先生都不差上半点,殷太后和宸妃她们一辈子都待在深宫里,对外面的世界自然很向往,都听得兴致勃勃。
听众给力,岳绮梦讲的也就更加卖力了,殿内其乐融融,笑声不断,直到楚帝几人进殿,众人才连忙起身行礼。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殷太后冷冷的扫了楚帝和锦安王一眼,冷哼道:“早知道就连你们两个都不要来了,省的这般麻烦!”
楚帝和锦安王相视一眼,两人只能无奈赔笑。
楚帝看见了岳绮梦,不免有些好奇,便问道:“你便是那日和陆流君一同进宫的,叫……”
“民女岳绮梦,见过陛下!”岳绮梦大大方方的见了礼,楚帝见此点头笑了笑。
“不愧是江湖儿女,就是英姿飒飒,不拘小节!”楚帝看得出殷太后很喜欢她,便也多夸了两句,全当让殷太后开心了。
殷太后果然满意的笑了笑,楚帝见此再接再厉,开口问道:“你家里都有哪些人,可有在朝中任职的?”
“回陛下,民女家中父母具在,还有一个哥哥,但都是江湖中人,未有官职!”岳绮梦清清脆脆的应道。
“如此倒是可惜了,你父兄的身手应是不错的,若是愿意,朕可以让他们在军中任职……”
岳绮梦尴尬的笑了笑,她父兄才不稀罕呢,做官哪有做主好?
“行了!你以为谁都愿意做官呢?人家在江湖上无拘无束,谁愿意到你手底下讨生活!”殷太后冷声叱道,一点面子都不给楚帝。
楚帝见自己讨好失败,只好无奈的解释道:“母后,儿臣这不也是看岳姑娘有功,想赏赐她一番嘛!”
“要赏也要赏些有诚意的,至少也要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殷太后说完看了岳绮梦一眼,心里也打起了主意。
上次云曦的事情岳绮梦立了大功,殷太后早就想赏赐岳绮梦了,可是江湖中人本就不爱金银,殷太后一时还真是想不出来。
之前清落与她说,那右丞相府的陆流君对岳绮梦似乎有些意思,殷太后眯了眯眼睛,右丞相府世代簪缨,若是想嫁进陆府的确需要一个身份。
这般想着,殷太后瞥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锦安王一眼,开口道:“锦安王,哀家看你便认绮梦做干女儿吧!”
“啊?”
众人都是一惊,不过随即云曦和冷清落相视一眼,两人都瞬间明白了。
做锦安王的干女儿,这身份一下子就提上去了,就算以后和陆流君在一起,也不算是高攀了陆家!
岳绮梦有些懵懵的,她这次出来是想给父母带个女婿回家,若是多了个干爹……
岳绮梦打了一个寒颤,不敢想自己亲爹那阴沉的脸色,正想开口拒绝,冷清落却是上前挽住岳绮梦了手臂,开口道:“这就太好了,以后你就能随意进宫找我了,更是可以大大方方的留在锦安王府,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可是……”
岳绮梦仍然有些犹豫,冷清落见此抿嘴一乐,凑在岳绮梦耳边小声说道:“这样以后你就能随意欺负陆流君了,你身份比他高,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的……”
岳绮梦脸一红,可随即又觉得这样似乎真的很不错。
锦安王咳了一声,不悦的看着冷清落,他还没答应呢好不好?
“母后,这样不好吧,她父母不在金陵,这种事总不好我们私自决定……”他才不想认这个干女儿,那岂不是给了冷凌澈和云曦天大的面子?
若是他们来求他,或许他还会答应!
锦安王正暗暗想着该如何摆一摆架子,殷太后瞄了他一眼,冷言冷语道:“你若是不愿意人,那哀家认!”
楚帝和锦安王都一惊,殷太后认她,那他们不就多了一个妹妹吗?
“咳咳!皇弟啊,朕看母后的提议甚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楚帝可不想凭空多出一个年岁这么小的妹妹,自是直接将事情甩给了锦安王。
锦安王虽是不甘心就这么认了,可一想到他若是不肯,以后王府里天天有个比他儿子还小的姑娘叫他皇兄,这确实太诡异了!
锦安王无奈,只好认下,殷太后拉着岳绮梦的手满意笑道:“你的名字便很好听,郡主的封号便也叫绮梦吧!”
楚帝和锦安王更是惊了,因为只有王爷的嫡亲女儿才能是郡主,其他的庶女除非得到册封才可。
宸妃抿嘴一笑,斜眸看着锦安王说道:“真是恭喜王爷了,白白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不过说来也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比你后院的那几个要强得多!”
“你……”
锦安王这辈子的克星非宸妃莫属了,这要是换个人,别管男人女人他都绝不会放过。
“好了好了,今日是母后的寿辰,咱们说点母后喜欢听的!”锦安王背了锅,楚帝不好再让宸妃挤兑锦安王,便笑着掀过此事。
宸妃冷哼一声,瞪了锦安王一眼,转而与瑾妃聊起了其他。
锦安王心情沉重,想转身看看自己的儿子,却发现站在他身边的冷凌澈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云曦身边,两人正在眉目传情,看的他更是郁闷,径自喝起了闷酒。
很快,御膳房便端着丰盛的菜肴来了德彰宫,楚帝不记得多久没有与家人同席过,看着殷太后和锦安王,思绪不由得飘到了许久以前。
那时母后还是皇后,他们三人每日都在一处用膳,他曾觉得那样的生活是最正常不过的,可现在看来那都是一种奢求了。
楚帝很有感触,先行敬了殷太后一杯,他没有像往日宫宴那样说一些套词,而是动容的说道:“母后,一直以来,儿子们都让您操心了!是我们不孝,儿子先敬母后一杯!”
楚帝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殷太后嘴角牵动几许,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拿过酒盏,抬头饮尽。
其实锦安王觉得自己是个十分合格的儿子,他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孝的地方,可楚帝带上了他,他便也只好学着楚帝的样子敬了殷太后一杯。
众人都安安静静的用膳,可楚帝今日的兴致却是颇高,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殷太后心里的动容最后也变成了不耐,撂下筷子道:“你们男人给哀家去外间喝酒去,省着吵到我们!”
楚帝酒意正浓,也觉得在女眷面前放不开,便拉着锦安王去了外间,锦安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给云曦夹菜的冷凌澈,开口问道:“你还不出来?”
“澈儿还是个孩子,你们两个自己出去吧!”殷太后一记眼刀飞过,锦安王不敢质疑,只抽了抽嘴角。
都要做父亲的人还算是个孩子?
隔辈的偏疼果然不讲道理!
楚帝和锦安王离开后,殿内的气氛又恢复了热络,众人今日心情大好,也都不顾及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整个殿内都是欢声笑语。
云曦看着周围人欢喜言笑的模样,一时有些恍惚,若是世间没有那么多的争斗,一家人可以每日这样其乐融融的在一起该多好啊……
殷太后的寿宴,结果最激动的反而是楚帝,楚帝喝了很多的酒,时而哭时而笑,最后喝的实在多了,便揽着锦安王的肩膀哭道:“冷奕,是皇兄对不起你啊,是皇兄不对啊……”
锦安王眼眶通红,似有泪光泛起,他饮了一杯烈酒,那烈酒钻入他的喉咙,将他的心都灼烧了起来。
他为了他们的兄弟之情可以纵横沙场,无惧生死,只要能巩固兄长的帝位,多么艰险的事他都敢做!
为了兄长他可以出生入死,什么都能舍弃,可最后他得到的却是忌惮。
他曾经幻想着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足以抵挡那些猜疑,可现在他不敢再信了,即便今日他的皇兄抱着他嘶声痛哭,与他说着愧疚和歉意。
可明日上了早朝,他还是那个怀疑一切的帝王,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那种毫无猜疑的兄弟之情了。
皇兄不信他,他也不会再相信帝王了……
有些伤害,有些悲痛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他失去的东西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楚帝最后喝的酩酊大醉,再也爬不起来了,宫人便将楚帝送回了寝宫。
殿内众人也用完了寿宴,殷太后今日虽是高兴,可她年纪大了,身子也乏了,喝了杯茶,便让众人各自回去歇着了。
宸妃想与云曦单独说两句话,冷凌澈帮云曦戴上了披风,就去了不远处等着。
“澈儿对你真好,看着你们幸福美满,我想婉清也一定会开心的……”
宸妃抬头看着头顶那闪亮的星辰,却有更闪亮的光从她眸中流出。
“宸妃……姨母……”云曦改了称呼,看着这样的宸妃她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发闷。
宸妃笑着擦干了脸颊的泪痕,握着云曦的手说道:“好孩子,如今陛下已经暂时放下了对你们的防备,可这场夺嫡之争才刚刚开始!
陛下看起来对我宠爱异常,实则他是一个永远不会失去理智的人,若是他真的一心在意我,这宫里的大权早就该交给我了……”
宸妃自嘲的笑了笑,随即轻轻拍着云曦的手背,感慨道:“我们这一辈想想真的很蠢,云曦,你和澈儿要好好的走下去,看着你们幸福,我们才觉得人生也不算遗憾……”
告别了宸妃,云曦的心里沉甸甸的,宸妃也好,母妃也罢,她们都有着各自不完美的人生。
转弯间,云曦在昏暗的夜色中看见了那道俊逸的白色身影,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柔夷被冷凌澈自然的握在手心,温软而坚定,“走吧,我们回家……”
初冬的天很冷,夜晚的风很凉,两人紧握着彼此的手,不管前路多么昏暗,他们都会一直这样走下去,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
岳绮梦被封为“绮梦郡主”一事在金陵引起了不小的响动,谁也没想到这个江湖女子竟是一跃成了锦安王的义女,还是目前锦安王府唯一的郡主。
众人都纷纷感叹岳绮梦好命,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能成了锦安王府的义女,身价自是瞬间暴涨。
即便这个郡主与皇家没有血脉关联,但是能与锦安王府攀上亲,也是众人求之不得的。
是以绮梦郡主瞬间成了金陵贵公子最想要结识的对象,只可惜他们不敢接近锦安王府,只暗暗想着该如何才能结识一番。
陆流君闻后只扬了扬嘴角,似笑非笑的叹道:“郡主吗?似乎也不错……”
而岳绮梦也在暗中苦恼,等下次见到陆流君,她该怎么指使他呢?
岳绮梦获封郡主的事情也传到了死里脱生的秦盼兮耳中,秦府与湘妃达成了协议,湘妃与楚帝说尽了好话,只说秦盼兮才刚入二皇子府,就连府中的中馈也没碰一下,着实是无辜。
楚帝对湘妃也是有情,想到湘妃也从没有求过他什么,便答应了湘妃的请求,只想着秦盼兮不过一介女子,无关痛痒。
湘妃找了个死囚顶替了秦盼兮,偷偷将秦盼兮放出了大理寺。
秦夫人满脸的泪痕的拥住失而复得的女儿,只要活着就好,剩下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秦盼兮经此大难人有些恍惚,不复往日那般灵动的光彩。秦夫人虽然心疼女儿,可秦盼兮这个人早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留在金陵了。
秦夫人连夜收拾行李,将秦盼兮所有的衣裙首饰都仔细装好,才抹着眼泪说道:“盼兮,待朝中时局安稳之前,你不能再会金陵了。
你先去外面的庄子住着,有人问起你便说是秦府的亲戚,虽说庄子苦了一些,但是娘只要你活着啊……”
秦夫人真是后悔,她当初就不该答应秦盼兮的要求,好好的主母不做,却入了二皇子府,结果还被牵连的险些丢掉了性命。
秦盼兮只坐在椅上,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秦夫人的嘱托,过了半晌才神情呆滞的问道:“母亲,岳绮梦被封为了郡主是吗?”
秦夫人一怔,似是没想到秦盼兮会问这个问题,岳绮梦是因为帮云曦洗脱冤屈一事才被封为郡主,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秦府的仇人。
秦夫人冷声狠狠道:“不过一个山野女子,就算封了郡主又能如何?还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金陵的那些贵胄,谁家的嫡子都不可能娶一个这样粗俗不堪的女子,不过是那些庶子争相讨好的对象而已!”
秦盼兮静静的听着,眼泪却夺出了眼眶,没有人愿意娶她吗?
可有一个人却是甘之如饴呢!
她落魄而逃,岳绮梦却是一跃成了尊贵的郡主,还是是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狼狈不堪!
“盼兮,你别哭,娘会经常去看你的,等湘妃成事后,你还是咱们宁平侯府最尊贵的小姐,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
秦夫人只以为秦盼兮是舍不得离开家,抱着秦盼兮便柔声安抚着。
秦盼兮抱着秦夫人,身体颤抖不已,泪如泉涌,不会了,再也不会回到当初了,再也不会了……
……
冬日已到,金陵城飘起了细碎的飞雪,尚在长安时云曦便十分怕冷,而金陵显然要比长安冷上许多。
云曦的身孕已经有六个多月了,她也越发的懒了,整日缩在被子里,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与南国和亲的日子到了,云曦身子沉了,并没有出席,严映秋的身子还不如云曦,自是也动弹不了。
最后这个任务自是就只能交给新郡主岳绮梦,让她代替王府的女眷出席。
听闻冷清荧出嫁时哭的那是一个肝肠寸断,弄得喜娘瞪着一双眼睛硬是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来。
甚至就连宫内的喜乐之声都压不住冷清荧那嘶声裂肺的哭喊,气得楚帝的脸色难看至极。
自古以来公主都不喜欢和亲,毕竟嫁到别国后,她尊贵的身份就失去了优势。
其实云曦还有些同情冷清荧,并不是因为她远嫁南国,而是因为那边还有一个强劲的对手等着她呢!
她那个四妹妹云婕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不知道她执意选择的夫君对她可好?
云曦正神游物外,冷凌澈回来时正看到云曦缩在被子里,除了头以外任何的地方都藏起了起来。
冷凌澈见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宠溺的说道:“这才刚入冬不久你就这样畏寒,等到深冬到了,你岂不是要冬眠了?”
“可我真的不爱动,外面太冷了……”云曦可怜兮兮的望着冷凌澈,一双含情的杏眸盈盈含水,让人如何也不忍心苛责。
“那你也不能一直这么睡啊,你若是觉得无趣,可以找清落她们陪你说话……”
云曦摇了摇头,“天气这么冷,我也不想折腾清落出来,绮梦是个爱玩的性子,我也不想束着她……”
冷凌澈挑了挑眉,想了想道:“我看冷凌逸那小子便没什么事,你若是觉得他一人来不方便,便找锦夫人一同来。
恰好我今日得了些贡品,都是些新鲜的水果,你可以找他们来吃……”
云曦略有惊讶,她坐直了身子,摸了摸冷凌澈的头,“我没听错吧,你居然会主动想着七弟?”
冷凌澈却是莫不在意的说道:“他是个话多的,又不嫌闷,给你解解乏也好,至于那些果子,左右我们也吃不完……”
云曦点了点头,那些水果还是趁着新鲜的时候吃最好,冷凌逸和锦夫人平日里也分不到什么好东西,冷凌逸年纪又还小,定然会十分喜欢。
第二日云曦便将果子分成了几份,给大家分了出去,又找了锦夫人和冷凌逸来。
冷凌逸永远都挂着甜甜的笑,冷凌澈将那称为不走脑子的傻笑,云曦虽然也觉得这样有点不地道,但是冷凌逸给人的感觉的确有点傻萌傻萌的。
桌上摆着各式新鲜的水果,云曦看着冷凌逸那甜甜的笑,心情就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这柑橘味道不错,味道清新香甜,你试试?”
“嗯!”冷凌逸双手接过柑橘,橘瓣饱满多汁,酸甜可口,的确十分美味。
云曦见冷凌逸喜欢,欣慰的笑了,锦夫人抬头看着云曦,见云曦对冷凌逸是发自内心的亲近,眸色微动,满眼的欢喜。
云曦和锦夫人闲聊几句,那边冷凌逸却是吃上了瘾,一边听着云曦和锦夫人闲聊,一边往嘴里送着橘子,两人一时没注意,冷凌逸一人竟是已经吃了五六个。
锦夫人看见后,连忙将冷凌逸手中的橘子夺了下来,又是无奈又是恼怒的说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吃东西还没个分寸?
这柑橘虽是好吃,却是容易上火,你想明天起来流鼻血吗?”
锦夫人一便埋怨着,一边给冷凌逸擦着手,又用帕子给冷凌逸擦了擦嘴角。
云曦在一旁看着,其实冷凌逸养成这样单纯的性子与锦夫人也有关系。
锦夫人对冷凌逸的保护欲太强,冷凌逸都这么大了,锦夫人还不放心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除了芙蓉以外,剩下的地方锦夫人都许冷凌逸去。
不过想来也是,锦夫人的身份不好,却偏偏生了一个公子,好在冷凌逸年纪小,锦安王也不理会这对母女,他们竟是也在秦侧妃和欧阳侧妃手底下安然的存活了下来。
“可这柑橘真的很好吃嘛!多吃两个没事吧……”冷凌逸舔了舔嘴唇,显得意犹未尽。
“你这孩子,也不怕让你二嫂嫂笑话!”锦夫人也是无奈一笑,宠溺的看着冷凌逸。
“一会儿我把剩下的柑橘都给你带回去,但是什么时候可以吃你还要听你娘亲的!”或许是因为冷凌逸和云泽年岁相仿,冷凌逸又乖巧听话,所以云曦对他要不自觉的就多了几分耐心。
“谢谢二嫂!二嫂最好了!”冷凌逸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明亮的双眸眯成了两道月牙,嘴角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世子!”
屋外传来了众人与冷凌澈请安的声音,冷凌逸脸上的笑容收了收,伸着脖子向外间望着。
刚一见到冷凌澈的身影,冷凌逸便连忙站起身,乖乖的唤了一声“二哥!”
冷凌澈扫了冷凌逸一眼,淡漠的“嗯”了一声,便径自走进了内间,丝毫不理会冷凌逸殷切的“讨好”。
冷凌逸耷拉着头,一脸的可怜样,锦夫人则是看着冷凌澈冷漠的背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曦心中无奈,也不明白冷凌澈为何非要做出一副恶人的样子,明明还是他提议将冷凌逸唤来的。
“最近朝中事多,世子近日总是特别乏累,等过些日子世子轻松些,我们再来陪你下棋好吗?”
云曦在此时觉得孩子还是单纯些好,至少比较好骗,冷凌逸果然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关切的说道:“那二哥好好休息,等二哥空闲下来,我再来看二哥!”
云曦的心里有一丢丢的罪恶感,锦夫人则是心疼的看着冷凌逸,眼里有着别人看不懂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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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一大更……
另外你们觉得韦喜德到底是谁的人呢?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