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将自己的钱点一遍,抬头问:“格格,您怎么问起这些来?”
大玉儿弱声道:“我听姐姐说,她答应姑姑了,明天开始吃补药补身体,当然不是为了生孩子,只是为了她身子太弱。”
“奴婢也听宝清说了。”苏麻喇道,“今天宝清就在安排人手负责熬药。”
“我吧……不是学姐姐啊。”大玉儿有些纠结,“我现在急着想要孩子,是和大汗一起想要孩子来着,我是不是该吃点什么?不然怎么老怀不上呢。”
苏麻喇这才明白了,嘿嘿笑道:“是拉不下面子吧,从前不肯喝,如今想喝药了,又不好意思喝。”
大玉儿翻身来瞪着苏麻喇:“你聪明,那你给我想法子。”
苏麻喇好生道:“格格,别吃,吃了心思更重。不吃要不着,我们还能怪不吃药,吃了药再不成,心里就真的苦了。奴婢觉着,大汗虽然想要您和他的孩子,可大汗一定更希望您活得洒脱自在些,再说了……”
大玉儿听得正起劲,容不得苏麻喇大喘气:“你说呀。”
苏麻喇怯然嘿嘿笑:“万一,又生个小格格,怎么算?”
大玉儿也笑了:“那也是我的宝贝疙瘩,生女儿怎么啦……”自然,她越说越弱气,“我知道,他如今是真的想要儿子,多几个儿子,至少有的挑,如今生养了,也还来得及教。苏麻喇啊,我还是那句话,倘若早生二十年遇见他,该多好。”
之后几日,为了登基称帝一事,皇太极忙得不见人影。
内宫里哲哲带着海兰珠和大玉儿,也同样忙于应付前来道贺的宗亲女眷,一并正式制定新的宫规。从今往后,女眷们入宫请安,也处处要讲究规矩,甚至连行礼的姿势,也要有人来一一纠正,从哲哲到宫女到各府各家的仆婢,都要遵守。
直到初六,皇太极才头一回踏入内宫,一进哲哲的屋子,听得宫女们说“皇上吉祥”,他不禁一笑,说哲哲:“你倒是教的快,大政殿那边,还没改口呢。”
哲哲欣然:“那怎么成,我如今也受着人家叫我娘娘呢。”
皇太极心中动容,哲哲陪他二十余载春秋,历经坎坷辛苦,他张开臂膀,要拥抱他的妻子,哲哲脸一红,轻声道:“大汗,宫女们看着呢。”
皇太极搂过她,嗔笑:“你怎么不改口?”
哲哲面含春风,满眼骄傲地仰望她的丈夫:“皇上恕罪,臣妾这就改。”
皇太极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过了元宵,动工建造天坛,五月登基大典时,你也在那天册封皇后,我要拉着你的手,一起走上天坛。”
哲哲内心澎湃:“是,皇上,我盼着呢。”
他们一道用了午膳,说了许多前朝后宫的事,饭后皇太极还有政务,而宫里也有女眷要来请安听规矩,稍事休息后便离了。
走出清宁宫,抬眼就见宫人往海兰珠的侧宫送药,他皱眉问哲哲:“海兰珠病了?”
哲哲解释只是补身体的药,不为任何目的,是担心海兰珠底子太弱,该趁着还年轻好好养一养。
皇太极松口气,信步走来,掀起帘子,便见海兰珠正吃药,她余光瞥见自己,一紧张,呛住了,咳得喘不过气。
皇太极忙走进来,在她背上顺气,海兰珠怯怯看他一眼,果然被嫌弃了。
“慢些吃。”
“知道了……”
海兰珠赧然起身,带着宝清周周正正地向皇帝行礼,皇太极含笑看着她,伸手搀扶起:“学得真不赖。”
“皇上。”海兰珠喊出口,心里一阵激动,气色姣好的脸上,笑容更美。
“看来这药管用,你气色好多了。”皇太极说,“可也别吃得太凶,熬药要仔细谨慎,知道了吗?”
海兰珠道:“姑姑派人看着呢,这帖药只吃二七十四天,刚好过完元宵就不吃,大夫说,是药三分毒,没必要当饭吃。”
皇太极想了想,问道:“这药,玉儿能吃吗?”
海兰珠道:“之前就问过,玉儿说她不吃,由着她吧,前些年必定是吃怕了。”
皇太极答应了,叮嘱了几句后,便要去忙政务,海兰珠将他送到门前,说:“皇上,吃药到底是苦的,您陪陪我成吗?”
“哲哲教你的?”皇太极一眼看穿。
海兰珠的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局促不安地看着他,眼中秋波盈盈直叫人怜爱,皇太极到底妥协了:“好,我也吃,上年纪了,你们都嫌我。”
“多谢皇上。”海兰珠欢喜极了,为皇太极戴上雪帽,目送他离去。
可一转身,看见对面侧宫,仿佛有一双阴瑟瑟的眼睛正盯着这里,海兰珠心头一紧,但没有露出慌张,端起自己的尊贵,稳稳地回屋子里去。
这一边,何止一双眼睛,娜木钟和丽莘站在窗下,反白的眼珠子都要穿过墙去,丽莘轻声道:“主子,大汗他真是喜欢海兰珠啊,两个人每次一见面,大汗瞧着能年轻十几岁。”
娜木钟斜眼看她:“皇上,要改口,再不改,当心皇后娘娘拖你去打板子。”
丽莘捂住了嘴,娜木钟挺着硕大的肚子,慢慢走回炕前,眼中翻腾恨意和杀气:“别急,等我把小阿哥生下来,一个一个收拾她们。”
这一边,皇太极走过凤凰楼,就听见脆生生的童声,女儿们朝他蜂拥而来,一个个穿着红彤彤的棉袄,像画片里的金童玉女,将他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喊着:“皇阿玛,皇阿玛……”
这个称呼,倒是真的新鲜,连豪格都还没改口呢。
皇太极抬起头,见大玉儿手里牵着小阿哲,正慢慢地走过来,她一袭红衣,在冰天雪地里分外惹眼,在皇太极眼中,世上再没有人能将红色穿得这样美。
“终于见着皇上了。”大玉儿走近,孩子们已散去玩耍,只有小阿哲,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皇阿玛,被皇太极抱起来亲了两口,大玉儿则满脸喜气地说,“这些日子见不着,我还以为皇上自己去北京,不带我了。”
皇太极嗔道:“谁都能不带,敢不带你?”
阿哲软绵绵地说:“阿玛,去紫禁城。”
皇太极大喜,将女儿亲了又亲:“阿玛带阿哲一道去,还有你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