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有宫女来禀告,说乾清宫传话,皇上一会儿要来请安,玉儿吩咐请皇帝早些歇着不必过来,但不久后,福临还是来了。
“额娘就是懒得拾掇,才不要你过来,你看你。”沐浴后的玉儿长发披肩,靠在暖炕上就着烛火看书,本是惬意自在得很,手里的书这两日看得正兴起,放不下。
“您和儿子还讲究那些做什么。”福临笑道。
“怎么能不讲究,额娘也是女人呐。”玉儿悠悠一笑,母子俩心情都不坏,她手不释卷,问,“说吧,来总有事儿吧?”
福临道:“有件事要向额娘解释,就是佟图赖家的女儿,儿子今日一时失态,当场问起是否见过她。”
玉儿稍稍回忆上午的情形:“我记得她回答皇后,是没见过。”
福临笑道:“实则见过,自然,也不知是她忘了,还是她谨慎知分寸。”
玉儿心生好奇:“你们在哪里见过?”
福临便说了当年元旦在京城集市上的偶遇,又说:“后来元宵节您摆宴,也在宫里遇见过她,但当时她没抬头,儿子就没认出来。”
玉儿问:“既然没认出来,怎么知道是她?”
福临应道:“当时她行礼自报家门,而那阵子我心里对十四叔反感,总觉得将来的后宫也都会是他安排的女人,一听说是正白旗的姑娘便厌烦,转身就走了。”
玉儿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如今呢,不烦了吗,难道因为佟图赖去了正蓝旗?”
福临却认真地说:“额娘……您知道的,十四叔没了,儿臣是真的难过,从前,不过是年少气盛,是不懂事。”
玉儿点头:“皇上能这么说,额娘很欣慰,我也知道是为了朝廷,你不得不剥夺他的死后哀荣,你也有你的无奈。”
福临还是第一次和母亲谈起这件事,如今母子能互相理解,再好不过了。
苏麻喇放下茶水,温柔地对皇帝说:“奴婢听说,佟夫人时不时会去贝勒府看望东莪格格,摄政王府出事后,树倒猢狲散,旁人躲还来不及,佟图赖一家子却是不怕人说闲话,念着昔日旧情。皇上,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这样的大臣,才能放心的用,您说是不是?”
玉儿故意嗔道:“连你也来议论朝政,皇上该恼你了。”
福临果然笑:“额娘何必挖苦我,苏麻喇跟着您念了不少的书,一些大臣都不如她。何况苏麻喇说得对,儿子就是觉得佟家的人可靠,才选了佟图赖的女儿。”
“今日的秀女,都是你自己选的,不论是出于什么缘故,往后都要善待她们。”玉儿道,“人一多,难免会有矛盾,将来遇事皇上不能先乱,你可是做主的人。”
福临很受用:“儿子记下了。”
苏麻喇玩笑着:“皇上,佟图赖家的女儿若是不水灵,您也不能选吧。”
福临微微脸红,要苏麻喇别笑话他,可眼中掠过一丝惋惜,转瞬即逝。
他自己以为藏住了,却并没有逃过母亲的眼睛,苏麻喇送皇帝离去后归来,便见玉儿捧着书发呆,她上前问:“您想什么呢,是皇上方才提到摄政王?”
玉儿摇头:“我在想,福临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懂得如何控制情绪,越来越有一个帝王的模样。”(18:00更新,还有两更哈,但今天稍晚一些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