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在桃夭居心急火燎地转来转去,一直等到晚上天黑,春兰才回来,战战兢兢地向她禀报。
“小姐,奴婢没用……那个周产婆一直在防着人跟踪,一路上都很小心谨慎,东张西望,而且还总是绕圈子。奴婢只跟她跟到七尺巷,就被她甩掉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砰!”
宁雪把手里的一个茶杯狠狠朝春兰摔过去,春兰躲闪不及,被茶杯砸在额角上,顿时鲜血淋漓。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头一脸,疼得她一下子尖叫起来,但惧于宁雪的怒火,又不得不硬生生地忍住。
“废物!”宁雪一边继续把桌上的其他东西朝春兰砸去,一边怒骂,“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这个废物还有什么用!”
其实她也能预料到,苏姨娘不是傻子,肯定会有让周产婆提高警惕有所戒备,跟踪起来没那么容易。但现在她正是一肚子怒恨怨气的时候,哪还能那么通情达理,春兰自然就只能倒霉了。
宁雪又气又恨,像是疯子一样乱砸乱摔了一通,把房间里所有的丫鬟都吓得逃了出去,只剩下她披头散发地瘫坐在一地狼藉之中,重重地喘息着。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她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不是没想过干脆除掉苏姨娘灭口,一了百了。只要苏姨娘还在这个世上,她的身世秘密就永远是她最大的污点,是一把时时刻刻悬在她头顶上,随时可能落下来的利剑。
当然,苏姨娘也是个机灵的,这么多年来都没让她找到过合适的机会。苏姨娘要泄露这个秘密实在是太简单了,她终究从来没做过灭口这种事,在无法保证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不敢轻易去冒这个险。
而且苏姨娘以前向她提的要求,都不算很过分,在她能容忍的范围内,她能帮就帮了,并没有多强烈的杀心。
现在看来,苏姨娘得寸进尺,欲壑难填,甚至把威胁翻到了明面上来,已经是非除不可。
但她要杀人灭口的话,要么需要机会,要么需要一个谨慎周密的谋划,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事的。眼下最重要的,应该还是应付眼前的难关。
每月给苏姨娘三四百两银子,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难题。而且她敢肯定,苏姨娘要顺利生下并养大这个孩子,求助于她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未来更加堪忧。
最好能让苏姨娘这个孩子早点没掉……反正她这一胎是靠那个助孕方子怀上的,本来就不怎么稳……
宁雪思索到这里,突然只觉得当头一个惊雷落下,夜空里仿佛劈过一道长长的雪亮电光,破开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混沌。
宁霏!
苏姨娘当时说,是宁霏说怀胎期间必须一直吃药,才能稳得住胎!
当时她听到这段话时,注意力只顾着放在苏姨娘向她要钱上面,竟忽略了宁霏这两个字,现在一回想才想起来。
为什么会是宁霏告诉苏姨娘的?
难道……这助孕方子就是宁霏给苏姨娘的?
宁雪知道这个庶妹应该是懂一些医术,辨认得出白木香,还会不少美容养颜的方子。要是拿出一个助孕方子来,也并不奇怪。
至少,苏姨娘这次怀孕,跟宁霏脱不了关系!
宁霏那是什么人,阴险狡诈,心思叵测,一肚子的心机坏水。这次她和苏姨娘的矛盾,恐怕全是宁霏在暗处一手挑拨起来的。
苏姨娘是脑子进水还是头被门夹了,居然会听信宁霏的话。她肯定并不是真的需要一直吃药保胎,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有怀孕!
宁雪因为激动而全身微微颤抖,猛然站起身来,往外冲去。
她一定要揭破宁霏的这次阴谋!
……
第二天应天书院上学,宁霏中午去掌馔厅吃饭的半路上,被人拉进了路边的假山后面。
来人一身红衣如火,绝色容貌耀眼得摄人心魂,正是谢渊渟。
谢渊渟把她拉进来,二话不说,就伸手去扒拉宁霏的头发,要看她的脑袋:“前天晚上头撞到了,有没有事情?”
从前天晚上开始,安国公府的守卫就森严得跟个铁桶一样,以他目前还不算太高的武功,没法再偷潜进去。而昨天应天书院休沐,宁霏没有外出,他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见到她。
宁霏早上梳得好好的垂挂髻,一下子就被他不由分说地扒拉得乱七八糟,恼火地躲开他的手。
“七殿下,我没事,只求七殿下别再做这种半夜闯人闺的事情就谢天谢地了。”
谢渊渟根本不听她说话,还是强硬地把她的发髻全拆散了开来,扒开头发,检查过她的脑袋确实没有事情,这才放开她。
上次他本来只想半夜里去悄悄看看她,没想到她会醒过来,也没打算那样对她。他知道她会抵触抗拒。
但是看见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的样子……他没控制住自己。
还好,她没觉出什么异样来,大约只是以为他是个神经病而已。
“我保证下次小心,不会再让你磕到碰到的。”谢渊渟一脸知错就改的诚恳表情。
宁霏忍着气:“我不是说这个,是怕影响到清誉和名声!”
“没关系。”谢渊渟笑眯眯,“为霏儿牺牲一下我的清誉名声,我觉得十分值得,霏儿不必觉得愧疚。”
宁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神经病有个鬼的清誉和名声,她说的清誉和名声是她的!
还愧疚,她凭什么要愧疚!
而且,他哪来这么熟的关系,叫她霏儿这么亲昵的称呼!这要是被外头的人听到了,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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