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霏!”
南宫瑶只觉得一股疯狂的怒火从她的胸腔里轰然直冲起来,烧红了她的眼睛,一下子把她的理智焚烧殆尽。她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朝宁霏扑了过去。
“那首诗是你写的!是你在害我!”
宁霏轻轻巧巧地一闪身,避开了状若疯狂扑过来的南宫瑶,退到远处,一脸无辜地扬起手里的一张纸。
“南宫四小姐,这首诗确实是我写的不错,但那只是我一时想起觉得有趣,随手写下来玩儿的,并不没有让你拿去作为这次比试的诗作啊。”
众人都看到了宁霏手里的那张纸,上面写的正是南宫瑶刚才念的那首《卧春》。
南宫瑶猛然站住,像是六月天里被一桶冰水当头泼下,脸色唰地一下子变成了惨白。
她竟然说出去了!
要是她说这首诗是她写的,还只是被人嘲笑几句,丢点颜面而已,大不了她就硬说这首诗是巧合,众人不过当个笑料,笑笑就过了。但一旦说出这首诗是她抄袭宁霏的,抄袭的罪名可就严重得多。
她刚才一时被气昏了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就这么说漏了嘴!
“不是……”南宫瑶慌乱地想要解释,语无伦次,“我没有……这就是我自己写的……”
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刚才南宫瑶那一声尖叫,在场的人全都听见了,根本收不回来。
众人也都看见了宁霏手中的那首诗,嘲笑声渐渐平息下去,又是一片窃窃私语声响起来。
上首的刘夫子也沉下了脸色。
“南宫四小姐,怎么回事?你说你刚才念的这首诗是宁六小姐写的?”
“不是……”南宫瑶连忙否认,“那是我自己写的诗……”
她本来就已经慌得六神无主,这时候的辩解虚软无力,一点底气都没有。刘夫子的脸色更沉了。
“把宁六小姐和南宫四小姐的诗作拿上来。”
一个小僮立刻把那两张纸拿了上来,刘夫子一看,两首诗一模一样,确实是宁霏和南宫瑶的笔迹。
刘夫子抬起头,皱眉望向南宫瑶:“南宫四小姐,你抄了宁六小姐的这首诗?”
南宫瑶脸色惨白,背后一片冷汗:“我没有……”
周围有人不屑地低语:“明明刚才说这首诗是宁六小姐写的,这会儿还一个劲儿抵赖,当我们在场的这么多人都是聋子么?”
刘夫子也不傻,从南宫瑶的态度里,已经猜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南宫瑶有几分诗才,不可能是自己做不出诗而抄别人的,八成本来是想抄宁霏的诗然后反诬宁霏抄袭,结果却搬起凳子砸了自己的脚,抄了宁霏的……这么一首诗。
“不必徒做狡辩了。”刘夫子脸色冷肃,“珠玑会上绝不容许抄袭,这是铁则。诗词比试结束后,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给其他夫子和书院里的掌事官,请求取消南宫四小姐参加珠玑会的资格。”
抄袭本来就已经足够令人不齿,更何况是为了倒打一耙陷害别人而抄袭,更加心术不正,品行低劣。
当然,说南宫瑶要陷害宁霏,这只是刘夫子自己的判断,并没有证据,所以她也没说出来。但抄袭这个事实却是实实在在定了的,抄袭的处置可轻可重,刘夫子这时鄙夷南宫瑶,自然是往重了发落。
南宫瑶大惊失色,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踉踉跄跄地扑到刘夫子等人所坐的桌案前。
“不!夫子,求您给我一次机会,保留我参加珠玑会的资格吧!您可以扣掉我的玉珠,但不要把我除名啊!求求您了夫子!”
南宫瑶苦苦哀求。如果只是扣掉一部分玉珠的话,她说不定还有机会在前三甲中排上位置,但一旦被取消珠玑会资格,那就什么都没了!
“你也不用向我求情。”刘夫子冷冷说,“书院里其他人要是反对,那便另行商议。但不管怎么样,在我这一门诗词比试上,你的成绩作废。”
南宫瑶的脸色白得像刚刷过石灰的墙一样,双腿一软,几乎瘫坐到地上去。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她都不可能再挤进第一甲,想借着珠玑会提高身价将来找一门好亲事的希望,也彻底化成了泡影。
在场那么多人看着,她抄袭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都,名声也必定会被严重影响,能找到的亲事甚至很可能比之前还不如。
怎么会变成这样?
刘夫子没有再理会南宫瑶,转向了宁霏。
“宁六小姐,你既然说刚才那首诗只是你随手写下来玩儿的,那你可有写出这次比试的诗作?”
宁霏不太可能在这么正式的珠玑会诗词比试上去写一首逗趣诗,恐怕是发现了南宫瑶的意图,故意写出来让南宫瑶去抄的。
不过,在一柱香之内写出一首看过去像模像样,还颇为切题应景,实际上一读出来让人笑翻的奇特诗作,在刘夫子看来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她实在是很难想象宁霏还有时间再做另外一首诗出来。
“有。”宁霏应道,“只是没来得及写下来,我当场念出来可以么?”
南宫瑶猛然抬起头望向宁霏。
她竟然还作了一首诗?
刘夫子道:“自然可以。”
“我的诗题为《京夏》。京都夏意新来早,五月榴火缀满枝。即今繁花欲燃日,正是漠北冰破时。”
宁霏一念完,周围有一瞬间的安静,众人都在原地停滞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