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宠:黑萌嫡医

作者:一襟晚照

  六音宫船队顺流而下,大约在两三个时辰后就会到达这里。九重门一早就在阑江边准备了船只,宁霏带着众人上船,往江心漂去。

  六音宫船队总共有十艘船,不一定都是集体行动,但聚在一起的一般有七八艘船。

  到了下午,果然就见到一队商船从阑江上游顺水而下,都是普通的大型船,有的船上运载着满满当当的货物,有的则是载着人的客船,看过去平平常常,一点也看不出跟江湖门派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颢天部首领姬九龄轻功最高,先上了一艘小扁舟,朝那支船队靠近过去。距离最近的一艘客船上,有几个船工三三两两地站在甲板上。

  姬九龄运气,声音在江面上远远地传了出去。

  “下可是六音宫中人?”

  客船渐渐靠近,船上众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什么六音宫?我们这都是商船!”

  姬九龄一笑:“我们是九重门,找六音宫有要事商谈,求见六音宫宫主一面。”

  那几个船工互相看了一眼,交换眼神,过了片刻之后,其中一人才道:“请稍候。”

  约莫等了一盏茶时分,从六音宫船队中也漂出一叶扁舟,到了姬九龄面前。

  舟上立着一个年轻男子,身形修长,只有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飘飘欲仙的色大袖宽袍,柔软飘逸,纤尘不染,被飒飒的江风吹拂起来,在空灵澄碧的水天一色之间,犹如一朵莲花徐徐绽放开来,又像是无意间落入尘世的谪仙,随时都有可能从那一叶扁舟上飘然飞起,登萍渡水,乘风凌云而去。

  这男子的腰间插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洞箫,背后还背着一架古老精致的七弦琴,一看就是六音宫的标志性配置。

  “我就是六音宫宫主,宫徵羽,九重门有什么要事相商?”

  他的声音从对面隔着十来丈的距离远远传过来,而且还是逆着猛烈的江风,语调平静,音量也不大,就只像是人面对面平平常常地说话,这边却能一字字听得清清楚楚。

  此人看上去虽然年轻,但内力却深不可测。

  不过想来也是,六音宫的武功是以内力夹在乐音之中伤人,对于内力修为的要求自然是最高的。

  宁霏和九重门的其他几位首领这时候也上了小船:“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边本来是敌对关系,无论他们去对方船上,还是对方来他们船上,谁也不会轻易踏入别人的地盘,况且还是在这么危险的水上。

  于是两艘小船都远离了大船,漂到一片开阔的江面上。这里四下一目了然,只要他们不故意用内力传音,周围不可能有人听得到他们的谈话。

  两边距离近了,宁霏才看清六音宫宫主宫徵羽的容貌。

  他的容貌给人的第一种感觉,就是“出尘绝俗”四字。干净通透的清淡眉眼,晶莹无暇的雪白肌肤,呈现淡淡水色,形状优美质感柔软的单薄嘴唇,轮廓间仿佛泛出一层淡淡的华光,像是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凡尘俗世里的容貌。

  就连那散在风里的黑色长发,也像是天女刚刚以最纯粹的夜色织造出来,飘浮在最清净的云端的一匹黑色锦缎,没有沾过半点人间的烟火气。

  “我是九重门门主的夫人,也是大元太子妃。”宁霏开门见山表明身份,“之前虽然没有见过六音宫宫主,但不久前跟六音宫打过交道。”

  宫徵羽抬起手:“稍等一下。”

  他朝小船上站在他后面的一个六音宫门人使了个眼色,那门人露出一种又尴尬又为难的表情,恳求地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宫徵羽不为所动,目光更加坚定几分,定定地盯着他,那门人满脸黑线,终于无奈地妥协,取出了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袋子,递给宫徵羽。

  宁霏看他们在那里眉来眼去地打了半天的哑谜,莫名其妙,正在猜想那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结果就见宫徵羽拿着袋子,伸手从里面掏了一根红彤彤油汪汪的麻辣鸭脖出来开始啃。

  “不好意思。”他一边啃一边在船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我不吃东西的时候就没法集中注意力跟人好好说话。”

  宁霏:“……”

  话说这位六音宫宫主的人设不是超凡脱俗,纤尘不染的出世谪仙形象吗?怎么不出一个镜头画风就崩成这样了?

  难怪他的门人不让他啃鸭脖,这么重要的跟人谈判的场合,他拿着根麻辣鸭脖啃得嘎吱嘎吱响,骨头吐得到处乱飞,什么形象都被毁得渣都不剩,六音宫以后还怎么愉快地装逼?

  宫徵羽坦坦荡荡地:“交道是打过,但看你们今天这阵势,不像是来找六音宫兴师问罪的,应该是来找我们谈判的吧?”

  “没错。”

  宁霏抽着眼角,盯着他那只莹白剔透玉骨冰肌好看得像是极品美玉精雕细琢而成的手,手上拿着一根满是红油和辣椒籽的麻辣鸭脖,就像是云雾缭绕圣洁庄严的天宫里面的七宝琉璃台上,放着一本六十四式精装全彩高清无码春宫册子一样,诡异得无法形容。

  “我们已经知道六音宫之前跟唐贵妃做交易,只说想要唐贵妃上位后要支持六音宫发展壮大,这个条件我们也能给得出来,六音宫为何不直接考虑跟大元朝廷或者皇室合作?”

  宫徵羽在这两段对话之内,就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啃完了一根鸭脖,随手把干干净净的骨头抛到一边,又从袋子里面掏出一根。

  “朝廷哪里是那么容易合作的?江湖门派想要得到朝廷的支持,只能被朝廷招安成为附庸,听命于朝廷行事,但我不想让六音宫从属于任何人,也不想变成被朝廷掌控在手里的一颗棋子。”

  “那是以前的门派。”宁霏说,“现在大元已经改朝换代,不会一成不变,也不见得一定要把江湖门派收服到朝廷的控制范围之下。六音宫想要靠朝廷的支持来发展,但又不希望投靠朝廷,我们可以有更加良性的合作关系。就好像武当少林,成为大元的一种文化象征,也从未有投靠朝廷一说,但朝廷仍然一直在保护这两个大派。”

  宫徵羽啃鸭脖的动作稍微停了一停,随手擦擦他形状优美犹如红莲花瓣般的嘴角,一颗沾在那里的辣椒籽落了下来。

  “那朝廷具体想要如何跟六音宫合作?”

  “这个要看六音宫究竟想要什么,又能够为朝廷做到什么。”宁霏说,“我们现在在这里谈,也谈不出具体的条件来。宫主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京都见一见皇上,商议合作的详细内容。”

  宫徵羽掏出第三根鸭脖,这次倒是停了一下,没有马上开始接着啃。

  “这个事关重大,我需要跟六音宫里其他人先商量一下,另外,能不能换个商谈地点?我去京都的话,要是你们在那里布下埋伏,直接把我们一网打尽了,我们岂不是连喊冤枉都没地方喊?”

  宁霏笑了一声:“要是朝廷真打算直接把你们一网打尽,你们去不去京都都一样,大元军队里面也有水师,你以为在这阑江之上,就拿你们没有办法?”

  她朝四周看了一眼:“……而且,布下埋伏的人是你们才对吧?”

  她话音落下,宫徵羽陡然间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跟他的容貌一样,清净脱俗,仙气缥缈,犹如天宫瑶池里的一朵雪白莲花徐徐绽放开来。

  然后他就把第三根鸭脖叼在了嘴里,从背后拿下那张七弦琴来,飞快地伸指一弹。

  这一弹根本没有任何曲调,完全就是单纯的声音,然而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最惊悚的声音,像是一千个指甲在黑板上同时刮过来刮过去,又像是地狱里所有的魑魅魍魉厉鬼冤魂全部涌了出来,在人的耳边齐声鬼哭狼嚎。

  随着这琴音响起,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巨大力道猛然冲击过来,连空气都被声浪隐隐扭曲。宁霏的小船周围的江水上像是一瞬间刮过千万股从不同方向而来的飓风,汇聚在一起,轰然激起冲天的水浪,足有丈许之高。浪头从空中泼洒下来,哗啦啦像是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宁霏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六音宫的音杀之术果然绝无虚名,耳中灌满那种穿脑魔音的一瞬间,她的脑袋还是一阵眩晕,胸口气血翻涌,只觉喉咙口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就要冲口喷出来。

  她飞快地运转内息,强行让翻腾的气血平息下去,捂着里面像是正在涌起狂风巨浪的胸口,从袖中取出一枚冲天炮,在空中炸开一朵红色的烟花。

  “应战!”

  他们那艘小船周围不远处的水面上,突然又是哗啦啦一阵水浪飞溅,数十个埋伏在水下的人影冲天而起,朝小船这边包围过来。

  他们的身上似乎都带着数块浮木,人从水底下出来,浮木就也浮到了水面上,他们可以踩着浮木,犹如水上飘一般飞掠过来。

  而那艘小船上,也是轰地一声巨响,最上层的船板四分五裂地被打碎了开来,从下面钻出十来个人影。船舱里面显然有一个空间不小的夹层,里面可以藏下不少人,船底形状也做了改造,因为船只载重增加,吃水变深,所以从表面上看不出端倪来。

  六音宫从一开始就没有和谈的打算。宫徵羽在得知他们前来的时候,就让六音宫的人在江水下面布下埋伏,跟他们在这边拉拉扯扯半天,只是为了给埋伏拖延时间。而九重门这边也不相信他们,来的时候乘坐的小船里面就藏着一群高手。

  总之,这是一次双方都没有诚意的谈判。

  两边的大船在数十丈开外,这时都在朝这边飞快靠拢过来,这边的两艘小船上的双方已经激烈地交上了手。

  六音宫用的武器果然全是乐器,以乐为武,以音为招,以不变应万变,不需要众多腾挪起落往来缠斗,在这只有两艘小船作为立足之地,本来就活动不开的江面上很有优势。

  琴瑟琵琶,笙箫笛管,乐音的乐声交织在一起,响彻空阔的江面。在无数道音波和内力的暗流汹涌之下,江面上一时间风浪大作,波涛滔天涌起,犹如万里晴空之下陡然降临了一场猛烈的风暴。

  但其余门人们的乐音,谁也没有宫徵羽刚刚发出的那一阵魔音那么可怕。

  宫徵羽一手连拨琴弦,无形的一道道音波比任何刀刃都要锐利,密密麻麻贴着水面,朝宁霏直削斜切过来。

  宁霏把自己的内息调到最为平稳的状态,同时打开双手衣袖下面的袖箭,这是九重门最擅长制造暗器的颢天部做出来的机关,即使只是武功平平的人带在身上,一人就可以应对十数个武林高手。暴雨般的淬毒牛毛细针迎着音刃,穿破一层层被扭曲的空气,激射向宫徵羽。

  宫徵羽空着的那只手飞快地抽出他插在腰间的那支玉箫,那玉箫看似质地脆得一碰就会变成碎片,在他的手中却是舞成一片模糊的白色影子,只听叮叮当当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数不清的细微的光芒犹如烟花般朝四面八方折射开去,被他轻而易举地一连拨开了一大片牛毛细针。

  他随即手势一换,由挑变扫,手势拂过七弦琴的整片琴弦,乐音陡然急转直下,从之前极度的尖锐刺耳变成了极度的暗哑低沉。

  这乐音不再让人气血翻涌,却是压抑得更加令人难受,像是胸口上压着一块几千斤重的巨石,又像是一头扎进了无形的粘稠胶泥,动弹不得,无法呼吸,闷得喘不上气来,让人只想疯狂地大叫大嚷,乱踢乱打一番。

  宁霏知道这乐音比刚才更加厉害,只要内力修为比对方弱,就不是靠调整内息能够抵御,当机立断,从船上一头扎进了江水中。

  声音从空气传入水中时会减弱,依附于乐音之中的内力也一样,一到水里,乐音带来的那股压迫感一下子就减轻了许多。

  宁霏前世里有很好的水性,这一世下水的机会太少,已经有些生疏。但她还是在水里翻了个身,尽量让自己下沉到深处,然后在深水里朝宫徵羽的船底游过去。

  夏季多雨,阑江江水暴涨,水里泥沙含量很大,较为浑浊,从船上看下来,水下两三尺深的地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宁霏从水下对着光往上望去,却可以看到上面的景象,船上有人影正探出头来往水下看,显然是在寻找她的所在。

  宁霏没有立刻浮上去,就在水下打开她身上带的另一处机弩,瞄准船底。

  这一次射出来的是强劲的弩箭,在陆地上的力道可以崩裂岩石,在水下虽然有阻力,但一连串弩箭仍然射进了船底的木板之中。

  宁霏紧接着在船底正下方飞快上浮,一掌拍向船底,船底插了一排的弩箭,四周已经有细小的裂痕,在这一掌之下立刻四分五裂开来,江水涌了上去。

  一道色的影子一闪,从船上落下来,也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正是宫徵羽,他的反应比众人都快,在船破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潜入了水中。

  宁霏就在水底下等着他,第二波淬毒的弩箭紧接着朝他射了过去,他的水性似乎只能算是一般,勉强侧身避开,但浑浊的江水中还是有一片淡淡的血色弥漫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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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二更,晚上十二点前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