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一声爷爷哭喊着倒是让萧瑶顿时愣怔在了那里,却不想外面亲自驾着车的古老爷子软了声音道:“晨儿,爷爷一会儿要去办一件事情,你和这两位姐姐先走,爷爷等一会儿便到码头去看你。”

  萧瑶眉头狠狠一蹙,她现在有些看不明白了,古老爷子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王妃,老夫借一步说话!”古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万分的坚定,外面却是传来一阵阵的打杀声,显然是海鲸帮的弟子和胡渊带来的人战到了一处。

  此时萧瑶从帝都带来的人也是紧紧护在了马车的四周,只是胡家的那些死士太厉害了些,不多时这些人便几乎也抵挡不住那些人的进攻,若不是海鲸帮的人帮忙,此时怕是早已经被人家灭了。

  只是胡渊那人的武功实在是太厉害,而且剑法阴毒,萧瑶身后的那些死士还有那些海鲸帮的弟子们哪里是胡家长公子的对手,眼看着胡渊便要追了上来。

  萧瑶掀起了车帘,视线正对上了古老爷子宽厚的背影。

  “王妃,”古老爷子单手握着一只金锤,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缰绳,身边还放着一只金锤在月色下带着阵阵的寒光。

  “老爷子有什么都说了吧,今儿我萧瑶也是替王爷不值,王爷用真心换来的居然是这么多的下作玩意儿!”

  古老爷子的脊背僵了几分,只是手中驾着马车动作却是丝毫不敢松懈,身边骑着马的海鲸帮和萧瑶之前带来的死士不停地在倒下,身后的血腥味道更加浓烈了几分。

  “王妃,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这一次是我做的最没皮没脸的一件事情,太子用我的小孙子逼迫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太子在涿州的东城等着抓你。一会儿王妃同老夫的属下去海边的码头!”

  萧瑶的眸色微微一烁,她现在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古老爷子压低了声音道:“我虽然背叛了王妃,只是希望王妃能将我孙子平安的带出涿州,给我老古家留一条血脉。我下辈子给王妃王爷做牛做马!“

  “不必说这些,一起走!”萧瑶顿时心头五味杂陈,倒是不知道怎么评判这个人了。

  古老爷子将绳辔交给了一边被他喊过来的一个海鲸帮的心腹吩咐道:“你们带着王妃和表小姐去码头。”他猛地抓起了手边的金锤却是整个人跃到了马背上,冲萧瑶抱拳道:“我的孙子交给王妃了,咱们清王府的人都传言王妃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老夫的孙子还希望王妃今后能给他一条活路。老夫今夜便拼死

  在这里,替王妃打开一条生路,王妃保重!”

  古老爷子说话干脆至极,猛地调转马头朝着身后渐渐追了过来胡渊冲了过去,胡渊的武功内力深厚除了古老爷子,其他人倒也是挡不住的。

  萧瑶的转过身攀着马车的车辕看向了身后早已经飞驰而去的一人一马,心头却是掠过一抹复杂,她第一次对这个时代的忠诚这个词,有几分别样的体会。

  只是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胡家的那些死士们瞬间将古老爷子围了起来,他苍老挺直的背影就那么消失在人潮中,萧瑶心头还是多了几分苍凉。

  这个时代的人们根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而且帝都身处高位的人,抬手间便是万千的性命捏在了掌中。

  她顿时理解了为什么宇文清不可能随着她去隐居,他能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子攀升到了今天的地位,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尸骨堆积成的血腥之路。

  人人都说一将成名万骨枯,那么一代帝王的成就,又是怎样惊天动地的血腥洗礼而成呢?怪不得小清快要将他自己逼到了绝境了。

  一时间萧瑶心头有些闷闷的难受,她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应这里的生活,一定要找到回去的办法。

  她猛地掀起了帘子,看向了缩在了马车角落的少年狠狠吸了一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少年哆嗦着声音道:“我叫……我叫古晨!”

  萧瑶暗自叹了口气古老爷子好得也是个海鲸帮的帮主,怎么他的孙子是这般温吞绵软的性子,人啊这辈子还真的不得全。

  她探出手臂拍了拍古晨瘦弱的肩头道:“从今往后,你跟着我,有我萧瑶一口吃的便饿不死你!”

  那个少年顿时瞪大了眼眸,他只是听爷爷说起过他们的主家王妃娘娘是个顶厉害的女子,如今这个女子仅仅一个口头的保证,他便是心头生出几分镇定安然,莫名的想要追随她。

  “我……爷爷呢?”古晨还是有些怕。

  萧瑶定了定道:“他会来找我们的!”

  萧瑶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一边的长悦白着脸却还是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罩在了古晨的肩头,眼底倒是满眼的同情和怜惜。

  萧瑶不禁眼角抽了抽别了过去,长悦是这个世界上大大的烂好人,自己都弱成那个样子,但是看到个更弱的便会豁出去保护对方,她也不知道长悦的一颗心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她想到宇文彻,不知道小清将那个混球怎么样了,不过宇文彻那样残忍无道的人居然会喜欢上了长悦,月老是不是抽风了?不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吗?谁说的这句话,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萧瑶默默地将自己肩头的披风摘下来穿到了长悦的身上,长悦忙要推辞被萧瑶按着手臂低声道:“姑奶奶,你给我身体好好儿的,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长悦脸色微微一怔,忙抓着萧瑶的手歉疚的摇了摇,萧瑶看着呆萌的像个兔子似的长悦不禁唇角晕染出一抹苦笑来。

  很快马车冲到了码头边,古老爷子到底给她们争取到了时间,萧瑶忙扶着长悦下了马车,身后还跟着拖油瓶古晨。

  面前的一艘两层的海船像个庞然大物似的矗立在码头上,古老爷子的手下很麻利的搭好了软梯。

  萧瑶扶着长悦带着古晨爬上了梯子到了甲板上,咸湿的海风迎面扑来有几分冷意,萧瑶不禁一个哆嗦随即走到了船舱的门口。

  身后的几个护卫紧紧跟在了她的身后,走到了船舱口的时候被外面海鲸帮的一个属下拦住苦笑道:“对不住了兄弟们,这间船舱是专门给王妃娘娘准备的,女子的闺房还是……”

  身后的那几个人顿时了然忙止住了步子朝着另一间舱门走去,不过还是留了两个侯在了萧瑶和长悦的舱门外面。

  古晨一个半大小子自然也不得不跟着那些大哥哥们住到了隔壁,萧瑶这一晚上折腾,简直快要累散架了。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一会儿,忙牵着长悦的手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随即整个人顿时傻眼了。

  萧瑶猛地转身,突然船舱的门呯的一声被从外面关上,接着便传来了门口那两个死士的闷哼声。

  她缓缓转过身将长悦拉到了身后,定睛看向了船舱正中穿着一身玄金色锦袍捏着一支画笔凝神作画的清贵男子。“宇文昊?”萧瑶咬了咬牙,“你个天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