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按阿奴代的说法,刘常宏还真是不怕什么打不打的。别看阿奴代显得年轻强壮,阿奴山和阿奴崖也是年轻彪悍之辈,但刘常宏还真是不太虚的。想想上大学的时候,杜峰的格斗也是个猛角,但他不同样将对方打败过一次又次吗?

    只不过父亲叫刘常宏来找阿奴代,虽然没有时间细说什么,但肯定不是叫他来打架的。阿奴代那样的说法,不禁是让他和李冰岩都有些心儿悬了起来。只是刘常宏心理素质稳定,马上微笑道:“尊贵的首领大人,您应该是家父的故友,也算是我的长辈,我非常尊重您和您的族民。但您这样的话,是何意思呢?我也很想知道,您和家父之间有什么渊源?”

    阿奴代不直接回答刘常宏,而是严肃着面孔,说道:“小子,你不要总是您您您的,听起来觉得你虚伪得很。我还是先谢谢你帮我们打跑了罕见的白龙虎,也算是救过我们的命。你们两人……”

    话刚说到此,突然一声狂躁无比的虎啸之音在大家头顶响起。阿奴代不得不收声,和阿奴山、阿奴崖、刘常宏、李冰岩抬头寻声望去。呵呵,只见山谷左边的高峰顶上,云雾淡绕之间,那白底黑纹猛虎仰天怒啸,身上插了不少的箭头,却依然是虎威不减,啸声传遍山山岭岭。

    “呜~~~~哦~~~~~”阿奴代不知是心里有何想,居然抬头冲着那峰顶的猛虎狂吼起来。他的声音也是极为洪亮,如雷声震震。

    顿时,那猛虎闻声,低头一看山谷里,然后转身便遁。不出三秒钟,它已消失在山峰顶上了。

    刘常宏见状便是笑赞道:“首领好威风,气势胜龙虎,居然把那猛虫也吓跑了!”

    可阿奴代好像不吃刘常宏这赞美一样,还是一脸的严肃,对刘常宏道:“你小子少拍我的马屁,我不喜欢听。你这小子长得人模人样,倒很像刘震山那个混蛋。恐怕你也是会说好听话,然后骗了这丫妹头吧?这小妞比我32房首领夫人还漂亮,你小子很得意吧?”

    听到这样的话,刘常宏不由得俊面发红,望了李冰岩一眼,却是和她有些羞涩的眼神碰上了。一瞬间,李冰岩也是脸红了,更显迷人之态。

    当然,刘常宏有点感觉——父亲和阿奴代之间到底有什么交集呢,这怒苗首领随时都叫他“混蛋”呢!李冰岩当然是被阿奴代夸了一下,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而那时,阿奴代不变一脸的严峻之态,道:“看看你们两个现在这表现,那一定是有奸情了。来吧,谁给我好好介绍一下你们,说来此找我有何贵干?”

    听到这话,刘常宏和李冰岩还是觉得有戏了,相视一眼,各自眼神里流露出期待来。刘常宏便也不隐瞒,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也说到两人准备明天前往乌水寨了。

    阿奴代和阿奴山、阿奴崖都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三人的表情都挺严肃的样子。听罢之后,阿奴代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还是挺严肃的,说道:“原来是这个样子。看来,你们汉人之间的争权夺利就像狗改不吃屎一样。好吧……”

    说着,阿奴代抬头看了看天色,才接着道:“正好我们刚从黑铁寨过来,准备明天去乌水寨,但路上遇到了白龙虎,马也被咬死了。天都要黑了,不如我们就在这山谷里安营扎寨,歇上一晚,然后再走。”

    刚刚说完,阿奴代便是命令道:“阿奴山、阿奴崖,马上扎棚子,然后切分马肉,烤来吃!”

    阿奴山和阿奴崖马上领命,拔出腰刀行动了起来。而刘常宏和李冰岩心中兴奋,看来阿奴代还是好相与的。刘常宏也马上回应道:“谢谢首领明天与我们一路同行。这样吧,冰岩留在这里,我回去把摩托车骑过来。”

    阿奴代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爬上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李冰岩也是关掉了摄像机,到另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等刘常宏回来。

    刘常宏马上提着枪往回奔跑,一路上似乎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一样,跑得挺快。当然,他大汗淋淋地回到了放摩托车处,然后兴奋地骑上去,发动,朝着山谷回赶……

    等刘常宏再次到达山谷时,天已然快黑透了。谷里腾起了阵阵云烟般的雾岚,摩托车的强光下,能见到阿奴代和李冰岩坐在石头上的身影。

    刘常宏也看到了阿奴山和阿奴崖二人的工作,不由得心里都惊叹了起来。那阿奴山真是个搭棚子的好手,已然利用谷中空旷地的大石头,砍了一些木头,架起了一座占地约有二十平的棚子,高约有五米。棚子顶上面都覆盖上了厚厚的枯草,枯草上面还压着像芭蕉叶一样大的植物绿叶,上面压上小石头,这样的房顶既防水,又保暖。

    而阿奴崖已将三匹死马都拖到了棚子外面的大石头上,已然开始分解第二匹了。他的手法很熟练,锋利的腰刀在他的手中变成了剔骨刀、割肉刀、断骨砍刀,挥舞得呼呼生风。鲜红的马肉一块块被分割下来,放在旁边,看起来很诱人。但那个分肉的地方,已是马血腥味儿随夜风传散了,浓浓的,有些呛鼻。

    刘常宏骑着摩托车进谷时,那阿奴山搭好了棚子,在阿奴崖旁边不远处生起火堆来,火堆在刘常宏骑到地方时便燃得更大了。

    刘常宏将车停好,来到火堆边,阿奴代招呼着李冰岩,两人也来到火堆边。火堆旺旺的,能驱散周围的寒气,让人围在火边很暖和。阿奴代对刘常宏和李冰岩道:“来吧,咱们今天晚上烤马肉吃,算是给你们接个风,洗个尘。有什么话,一会儿常宏和我单独说。”

    虽然心头生疑,但刘常宏还是点了点头。李冰岩也是很是期待,感觉这阿奴代有点神秘感,刚才坐在那里是一句话也不说的。而生火的阿奴山和分割马肉的阿奴崖也是不禁多看了刘常宏一眼,觉得首领和这刘常宏一定真是有什么渊源吧,可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首领与汉人之间有交集呢?

    接下来,阿奴山在火堆上架起了粗实的湿木头架子,算是做成了烤肉的架子。然后阿奴代和阿奴山拿起两根削尖的粗木棍,将阿奴崖分好的马肉都放到架子上烤了起来。

    刘常宏见状,也取了开山小柴刀来,削了两根棍子,和李冰岩也帮着烤起肉来。两个年轻人学得很快,倒是让阿奴代心里感觉很舒服。阿奴山也没有说什么,见刘常宏和李冰岩在帮忙,所以便不烤肉,而是帮阿奴崖去分割马肉了。

    阿奴代烤肉的方式有些特别,虽然火堆旺旺的,但马肉全部不放在火苗子上,高悬其上有近半尺的距离。这相当于火堆在下,用热量来烘着一块块马肉,不时地还得用木棍子翻一下,这样的马肉烤出来自然是肉干了。

    等三匹马全部分割完了,约是有三百斤纯肉的样子。那马骨架被阿奴山和阿奴崖剔得干干净净,完全的白骨化了。阿奴山二人马上将马的内脏也拿到溪边清洗了,抛却了马肺、马胆,剩下的都拿回来了,也是架在火上烤。马头和三张马皮也是拿来架火上慢慢烤着。

    阿奴山和阿奴崖还把割肉的现场和马倒尸体的地方都清理了一下,所有的血迹都抹掉了,马骨也埋了,以防夜里野狼会闻血而至。做完这一切,他们才来到火堆边,默默地帮着烤肉。

    阿奴代与两个手下人都说话,脸色沉肃,烤得很专心,仿佛这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一样。刘常宏和李冰岩感受到这样的状态,也是不说话,静静地陪着烤着。

    所有的肉与内脏烤好一部分,便由阿奴山和阿奴拿到了搭起的棚子里去了,刘常宏和李冰岩也猜到了,这是要把烤好的肉干贮存起来吧?

    到了夜里八点过,整个山谷里已是大雾漫漫,空气里有着马肉的香味儿散发出来,十分吊人胃口。因为刘常宏和李冰岩一直在帮着烤肉,没有吃东西,感觉肚子里很饿啊!可阿奴代三人没有进食的意思,他们于是也就忍着。

    等所有的马肉都烤得差不多了,阿奴代留下了三刀最好的马肘肉,三只马鞭和睾丸,还有那颗马头。他一个人在那里烤着,而且是将之放到明火上烤得油滋滋、香喷喷的。刘常宏、李冰岩、阿奴山和阿奴崖没事做了,就只能坐在火堆边烤火。

    而那时,阿奴代才对刘常宏和李冰岩道:“不好意思,让你们帮了这么久的忙,连晚饭都没吃上。现在烤的,就是我们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的食物。刚才的肉干,都得用马皮包起来,明天背到乌水寨去,分发给最需要食物的族民。”

    呃……刘常宏和李冰岩听得相视一眼,心头比是有些触动,很受感染。李冰岩不禁道:“首领真是爱民如子的好首领啊!能遇上你这样的好首领,我们就是再帮着烤两匹马都行的。”

    阿奴代脸上表情还是一惯的严肃,扫了李冰岩一眼,然后才刘常宏道:“小子,你丫妹头也很会说话。”

    李冰岩听得红上一热,火光下的俏脸更显得娇媚动人。刘常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知道阿奴代还是把李冰岩当成自己的女人了。

    而阿奴代马上又接着道:“我是怒苗人的首领,应该对大家好。能为大家做些事情,也是我的职责。上一代老首领教导过我,怒苗人穷一点没有关系,但首领不能太特殊化,要和大家一起吃苦,一起延续怒苗的传承。以后等我老了,下一任的首领,同样会这样的。”

    刘常宏和李冰岩又是心头感触很深,刘常宏不禁道:“首领现在正当年,而且一心为民,那是永远不会老的。怒苗精神也会一代代传承下去,如这火苗一样永不灭。”

    “你小子,你也很会说话,居然又来拍我的马屁,跟刘震山那个混蛋比起来,还是有些进步的感觉。来,拿根马鞭子去,堵上你的嘴!”阿奴代面孔仿佛一直都是板着的,很严肃,火光下现在的他更显得很威严,右手棍子叉着一条烤好的马鞭子,递向了刘常宏。

    “这……首领大人,这东西大补,还是……”刘常宏看着那条烤得黄亮乎乎的马鞭子,虽然是食欲有了,但却是不敢吃啊!他知道这东西催性效力强,自己吃了可怎么解决问题啊?

    李冰岩一看刘常宏那副郁闷的样子,都是偷偷地笑了。而阿奴代还是一脸严肃,马鞭不收回,还递向刘常宏,道:“小子,你看你丫妹头都在笑,说明她像是知道你肾虚似的。来,补一补吧!”

    哈哈,这下子轮到李冰岩郁闷了,脸上通红通红的。她想说阿奴代老不正经,却又见这首领说着荤话也是一脸严肃,居然不能说什么了。

    刘常宏这下子更郁闷,只能推辞道:“首领大人,还是你吃吧!我吃了没用的,冰岩真不是我的丫妹头,只是朋友。”

    “朋友也可以弄上床戳的。你不吃算了,我自己补!”阿奴代还是一脸严肃,说着却是自己啃了一口马鞭子,不再劝说刘常宏了。

    刘常宏和李冰岩听得更是郁闷,但也不能说什么。而阿奴代把左手烤的马肉递给阿奴山,用怒苗语吩咐了几句。

    于是,阿奴山接过那马肉来,用腰刀分切,递给刘常宏和李冰岩。刘常宏和李冰岩客气了两句,便接过马肉吃了起来,味道还真是不错。

    最后,三条马鞭子连着马睾丸由阿奴代、阿奴山和阿奴崖分食了,刘常宏和李冰岩吃了些马肉,最后五人坐在一起,还将马头里面的脑髓挖出来吃掉,香嫩嫩的,入口绵滑,真是爽口。

    而这晚餐的时间里,阿奴山还拿出缠在腰上的牛皮酒袋子来,将里面的苞米酒和阿奴代、阿奴崖、刘常宏交手传饮。清冽的苞米酒,带着嫩玉米般的清香,入口滑喉都悠凉,入胃便是一团暖火在烧,喝起来感觉真是不错,挺暖身的。

    阿奴山和阿奴崖酒量也不错,各自喝了半斤还面不改色,但却是不喝了。因为他们是首领的护卫,夜里还有警戒任务。阿奴代看刘常宏的酒量不错,便与他继续喝,两人足足干掉了一条酒袋子剩下的四斤百酒,才算晚餐吃完了。

    李冰岩是不喝酒的,阿奴代倒也没有勉强她。在她的感觉里,阿奴代除了一直不笑,脸色很严肃之外,还是一个很好相处的老人。

    等到晚餐结束,李冰岩便拿起自己的帐篷和睡袋,到阿奴山搭的棚子里休息。那棚子里,按着石头的分布,隔成了三块区域,便也是各有隐私吧!因为阿奴代说过有话和刘常宏单独说,所以李冰岩便也被排开在外,只能先休息。

    而阿奴山和阿奴崖也懂事,一个到谷口方向守着,一个到谷里方向守着,将棚子和阿奴代、刘常宏包夹在中间,倒是做足了护卫之责。同时,他们离得分别有百米之远,也保证了首领与刘常宏的谈话私密性。

    火堆还在燃烧着,周围的雾气都散开,空气暖暖的。阿奴代和刘常宏就坐在火堆旁边,两人感觉不到一丝的寒意。他们交谈了起来,声音显得不大,阿奴代一直面色严肃,刘常宏倒也是不时微笑,说话很得体,显得很有礼貌。这一番交谈,刘常宏才得知了父亲刘震山与的阿奴代的结交过程。原来……

    三十四年前,年轻的刘震山参军到部队,后来因为表现突出,进入北方某特种大队。进入特种大队艰苦训练两年之后,他开始参加一些秘密任务,成长为国内顶尖级的特种兵,据说是军方第一尖兵。这个情况,连刘常宏听得都懵了,还从来不知道父亲当过兵,而且当年那么厉害。

    后来,刘震山随同一个六人小组,从万里之外的大本营出发,秘密潜入了怒苗百万大山之中。他们这个六人小组的任务便是绑架怒苗首领,拿到怒苗长寿秘方,任务自然属于绝密级别。

    当时刘震山所在的六人小组,被军方内部极为认可,视为国家最顶尖的特种兵组合。但很可惜的是,他们在怒苗百万大山中吃了大亏。

    刘震山六人在准备潜入当时阿奴代所在的黄金寨的时候,被怒苗人发觉了,随后便与怒苗人展开了一场原始森林里的追逐战。准确地说,这事发生在三十年前。那时候的阿奴代已四十岁,但身手不凡,是怒苗人中的第一高手,刚刚成为首领不久。

    阿奴代带着怒苗人四大姓氏里的顶尖高手,比如阿奴代叔叔阿奴柏,拓拓姓里的高手拓拓明月,铁达姓里的铁达大石,隆多姓里隆多安凤,还有这四个姓氏里年轻力壮的猎人男子,都是能搏狼宰熊的角色。他们茫茫原始森林中,利用地形的熟悉,用手中的刀、弓箭、矛,对刘震山等六名拿着精尖武器的汉人展开了追杀行动。

    而阿奴山、阿奴崖是一对兄弟俩,说起来和刘常宏还有些渊源,只是他们自己还不知道这个渊源。因为这兄弟二人,都是阿奴代叔叔阿奴柏的孙子,算是阿奴代的本家侄子。而那阿奴柏,便是当年与刘震山六人小组追逐的怒苗高手之一,只可惜是被刘震山扭断脖子,死了。

    刘常宏所遇到过的阿奴依,也与刘家有渊源的。因为阿奴依的妻子拓拓兰花,她的爷爷便是被刘震山杀死的拓拓明月。当然,这样的事情真是除了阿奴代与刘常宏密语,其他的人最好不知道为好啊!要是知道了,阿奴山、阿奴崖甚至阿奴依、拓拓兰花,都可能找刘常宏拼命,所谓父债子还。

    当年那一场追逐战,最终是两败俱伤。两名特种队员被赤赤蛇袭击,因为不知解药方法,最后痴呆掉了,但却被怒苗人收留,现在都还活在黄金寨里。三名队员在追逐中被怒苗人的所伤,最后身死,仅剩下刘震山一人还活着。

    不过阿奴代所带领的怒苗高手精英共计十五人,也是除了他之外,死得一个不剩下,怒苗与汉人的仇恨,似乎又加深了。当时的阿奴代誓要杀了刘震山,替族人报仇。双方人马仅存的硕果,继续在森林里追逐,厮杀。

    二十九年前的那个夏天,阿奴代和刘震山在荒芜人烟的百万大山深处相遇,两人在悬崖边上展开决战。那时候的阿奴代身上仅剩下一把残破的腰刀,刘震山也没有了子弹,靠着一把夺来的腰刀和阿奴代拼战。

    那时候阿奴代明就说了,长寿秘方就在他身上,刘震山能杀了他,就能得到。但是,怒苗第一猛士对阵当时国内第一尖兵刘震山,相互占不到优势,最终在决斗中一起跌落悬崖,坠入四周峭壁的绝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