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常宏被一声尖吼给惊醒了过来,那时阿奴代和休息中的阿奴山也惊醒了。棚子外面还在值夜的阿奴崖也惊了一跳,朝着棚子望去。

    那时,刘常宏只听得李冰岩像是跟谁吵架一样,叫道:“你滚开!不许你伤害常宏!你就喜欢他了,就喜欢他了,怎么样啊?你滚啊!滚啊……”

    呃……刘常宏大英雄听得有点傻眼,愣愣地望着李冰岩那边的帐篷,真不知是去叫醒她呢,还是让她自己醒来。

    阿奴代居然轻声来到了他身边,外面火堆的光芒透到棚子里,这首领还是严肃着脸,对刘常宏低声道:“小子,看看,人家丫妹头梦里都为你吵架了,还不上?”

    阿奴山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护在阿奴代的身边,一脸的严肃。

    刘常宏有点郁闷,明白恐怕是李冰岩梦见杜峰了。他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低声道:“阿奴伯,阿奴山,咱们睡吧!”

    阿奴山没说什么,回到自己那用草堆成的铺子上睡去了。阿奴代还指了指李冰岩的帐篷,轻轻地推了推刘常宏,然后也回去睡了。

    刘常宏知道那时李冰岩没有动静了,只道她或许醒了,或许就是梦过去了。他也只能摇了摇头,唉,明白李冰岩喜欢自己了,可自己还是得娶董清啊!他不是不喜欢董清,而是也舍不得割下李冰岩,那许是一种伤害,但自己又达不到卢海洋书记的艳福境界啊!

    刘常宏只得钻进帐篷里,继续睡觉去。而李冰岩在梦中醒过来,听着周围像是没有动静,想想梦境,不禁脸红心跳,还庆幸没人听见,便复又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刘常宏等知道昨夜李冰岩梦话的四个男人什么也没有说,只当不知道,李冰岩也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心里不可收拾地知道自己喜欢上刘常宏了。

    大家吃过昨天晚上剩下的烤肉,便准备出发了。阿奴山带着阿奴代的命令,去桐木寨了,一是帮刘震山取药,二是通知阿奴依到乌水寨见首领,他还得通知其他几名比较出名的药师前往乌水寨。

    刘常宏自然还是骑上了越野摩托车,载着李冰岩,但他车子后面的驮架上,帮着阿奴代和阿奴崖拉了百斤干马肉。阿奴代和阿奴崖各背了八九十斤干马肉,朝着不远的乌水寨出发而去。首领为族民背肉,倒也是让人感怀的事情。

    一路上,阿奴代和刘常宏、李冰岩说说话。他说起昨天傍晚遇到的白龙虎,真是遗憾啊,很珍贵的猛兽,百年不遇呢,只可惜它皮厚肉实骨头硬,弄不死,也可惜没能降服它。

    阿奴代也说,那白龙虎是百万大山之王,没有什么猛兽敢惹它的。传说只有怒苗的第一代首领铁达尤五曾经降服过一只白龙虎,让那只白龙虎做了他的坐骑,被族人世代奉为神灵而敬仰。这听得刘常宏和李冰岩还是有些震惊,也有点心驰神往了。

    而阿奴崖只是默默地背肉行走,一言不发,大约是跟随首领做护卫已久,养成了习惯。刘常宏自然不会提及父亲与阿奴代结交之事,那样恐怕阿奴崖要为自己的爷爷阿奴柏报仇,当然是找刘常宏报啊!

    等到中午时,一行人到达乌水寨子,展现在刘常宏和李冰岩眼前的寨子,再一次让二人震惊不已。

    比之花岩寨,乌水寨也是自有特点的。整个寨子也是修筑在一座七八十米高的山堡子上,满堡子都是古老发黑的木质吊脚楼,显得人口非常稠密。

    所有的木楼组合在一起,一层又一层的,从寨子脚一直修到寨子顶,如同巨大的锥形百浪裙。雾气在四周缭绕着,让这裙式建筑更显得十分壮观。

    整个乌水寨外围,竟然是一条宽达三十多米的水带环绕着。青碧幽幽的水体,几乎没有流动之态,上面还有怒苗打渔人的木筏子在飘浮着,有人还在下网打鱼。

    阿奴代介绍说,这水带便是乌水寨的护寨河,不是天然的河流,而是人工挖掘出来的,已逾两千多年的历史了。这护寨河将寨子围得紧匝,来水是由三条大山里的小溪汇聚而成的,其中一条小溪便是昨天下午刘常宏和李冰岩顺流而下的那条小溪。溪水成河,最终多余的水会从寨子北边的口子溢出去。

    外界要进入乌水寨,只有东、南、西、北四个寨门可进,而且是沿着架在河面上的长长的铁缆木板桥进去。在那四座木板桥的两边桥头,都有藤甲汉子们把守着。

    这些汉子们和花岩寨那里的汉子们一样,都骑着矮种马,背着弓箭,腰上挎刀,手中持矛,个个显得身强力壮而彪悍。他们其实最主要的任务还不是防止汉人进寨,而是防止森林里厉害的野兽进寨伤人,如青背狼、黄斑野狗和黑花豹子等。

    在寨子那边的山堡下,绕着山脚是一条古朴的石头大道,也叫绕寨路,宽约五米,两边栽满了松柏,像一条绿带一样绕着寨脚山沿。绕寨路上,也不时会有护寨汉子们骑马经过的身影,更有怒苗老少的身影。

    在乌水寨及护寨河外面,四面的大山都已被开发出来,全是一梯又一梯的梯田。虽然此时梯田里的作物都已收割过久,只剩下苞米或者稻子的禾秆还在田里,已然枯死,一片又一片的。可是,那成百上千的大大小小的梯田映入眼帘,自成极为震撼的景观,那一条条弯曲而弧线优美的田埂,如同大山的纹身,让人不得不惊叹。

    古老的寨子和护寨河,寨子里身着民族服饰的大人小孩,骑马的护寨汉子,打鱼的怒苗人,在这原始森林的深处,散发着与天地和谐的气息。人们以山为生,以山为居,清苦而自闭,远离了现代文明的侵袭,一草一木都显得极其朴拙自然,让人不禁深深感怀。

    在阿奴代和阿奴崖的眼里,这一切都很自然,很熟悉,因为寨子便是家的一部分,是他们骨子里永远铭记的东西。而在刘常宏的眼里,这寨子也是古时文明的见证与积淀,具有极强的物质遗产价值和旅游开发价值,是巨额般的财富,甚至也是自己政绩里的亮色。

    此地已为百万大山深处,已无什么旅游探险者到来。刘常宏已然无法想象,如果把这乌水寨展现给世人,或者展现在旅游爱好者的眼前,那将会是一种怎么样的震撼?反正,李冰岩已然震撼和兴奋之极了。

    就在刘常宏等人翻越了遇到白龙虎的山谷远方的山梁,着山顶行走到头,已居高临下看到乌水寨的时候,李冰岩便是拿出相机和摄像机,一边走一边拍着,她要记录下这让人震撼的一切。

    有阿奴代这个怒苗首领带头,感觉就是不一样。他们四人从东寨桥上进入,桥头的护寨汉子恭敬地和首领打招呼,听了阿奴代说刘常宏和李冰岩是他的朋友之后,完全没有什么敌意就放行了,只是这些汉子还是有些疑惑的——首领什么时候有汉人朋友呢?

    当然,阿奴代一到,便让护寨汉子们将昨天晚上烤的肉拿起来,扛进寨子里,分到那些最需要马肉的人家里。首领对子民的关心,倒也让刘常宏和李冰岩有些感动,这样的领导才是人民喜欢的领导啊!

    接着,阿奴代和阿奴崖引着刘常宏和李冰岩朝着乌水寨里进去,李冰岩自然是一路走,一路拍,兴奋不已。而进入寨子后,所有人看到首领都很亲切地打招呼,只是对刘常宏和李冰岩还是有点疑惑,但却没有说别的。

    阿奴代果断是个好首领,问侯着一路上所遇到的护寨汉子和其他大小子民们,有时候还亲切地抱抱这个小孩子,抱抱那个小孩。他的一切行为看在刘常宏和李冰岩的眼里,都让人感觉到这个虽然总是一脸严肃的首领,确实面冷心热呢!

    李冰岩也将阿奴代的行为都拍了下来,更将往来遇上的大人小孩子都记录在镜头里。她和刘常宏都能切实地感觉到,怒苗人对首领有着极高的敬仰和热爱,仿佛这高大威猛的七十老汉子,便是怒苗人的精神支柱似的。

    进入寨子后,刘常宏和李冰岩更能深刻地感受到怒苗木楼建筑的精妙之处。那一座座密挨的、沿山修的木楼,沿着一条环形的石头绕山路修了一层又一层,没有用一根铁钉,全是木榫技术,柱梁斗拱,板镶片合,坚固耐用,外表刷上黑色的土漆,抗风侵雨蚀。听阿奴代一路走一路介绍,这里最老的木楼都已经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便是修在山顶上的首领楼和寨主楼。

    而在寨子里很深的感受就是,怒苗人都挺和睦相处的,只对刘常宏和李冰岩有些疑惑,但也谈不上漠视了,因为他二人和怒苗首领在一起呢!

    一路着碎石路向寨子顶部上行,不时还会遇到一些路边一些开阔地,像是怒苗人的场院,晒粮食之用,也供大人小孩子在那里休闲娱乐,更有小孩子在那里跳绳、跑步、跳拱等,看起来和谐氛围十足。在这样的场院里,往往还有什么水井、大型洗衣台等。

    花了足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刘常宏和李冰岩才在阿奴代和阿奴崖的带领下,到达乌水寨的顶部。那里便是寨主兼祭师的住所,也是祭师给孩子们传承本族文化的地方,同时也有阿奴代和他的32老婆之一的住所——首领楼所在之处。

    到达顶部之时,刘常宏和李冰岩又是一番震撼。因为那里虽然是山顶,远看还在云雾之间,但身处其间,确实是别有天地。高大恢宏的木屋,围成了占地近五千平的大院子,院子里种着花草树木。

    院子的大门都朝东开,进门左边,是大学堂,那时安安静静,空荡荡的,因为路上的时候阿奴代就讲过,怒苗孩子们白天都玩耍或者帮大人干活,到了晚饭后才学习一些东西。

    大门的右边,是寨子里的兵器存放之所,以及寨子里的紧急备用粮食存放之处。与大门相对的,便是西边的木楼,那里是厨房和食堂,住的都是寨子里孤寡老人和孩子。因为生活艰苦,打猎有危险,所以免不了会有什么遗孤老少之类的,把他们养在寨顶,和寨主一家人居住在一起,也不能不说是怒苗人最朴素的社会福利保障。

    而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那院子的中间,两座五层高的塔式木楼,如双子塔一样矗立着。北边那座,挨近大学堂,便是阿奴代在这个寨子里的居所。他那今年才29岁的妻子隆多牙丽,带着他十二岁的小儿子阿奴草容住在这楼里。

    呵呵,听阿奴代说,他这32房妻子里,大多数都是给他生过孩子的。从他做首领前后算起来,妻子不下百位。有的妻子生育了,便可以和他相好一生;如果有的寨子里的妻子没有生育,过了三十岁,便可以嫁给别人,而他又重新在寨子里再找一个未婚的女子,十四岁以上便可以了。

    所以,这累积起来,阿奴代现在都有二十八个儿子和三十九个女儿,都已是长大成人,甚至有的都已当爷爷了。而他的这些孩子以及孙子、重孙什么的,都是居住在首领楼里,楼里房间多,完全住得下。但他的这些后代没有特权,一夫一妻制,平时也打猎、采药、种庄稼。

    如果阿奴代死后,自己的孩子或者孙子里面没有人能以怒苗第一勇士的身份成为首领的话,首领自然会选别人。而他的这些后代们,便要从除了黄金寨以外的31寨里,和所有的家人一起,搬回黄金寨里面。

    而黄金寨在怒苗32寨里面,便是一个特殊的寨子。这个寨子的规模是怒苗寨子里最大的,也是最神圣的。因为那里供奉着怒苗人在长隆百万大山里第一位首领铁达尤五,以及历代怒苗的首领。同时,这个寨子里也是历代怒苗首领的男性后裔及家人们所居住的地方。当然,现任首领的女性后代嫁出去的,嫁到哪里,就在哪里了,黄金寨顶多是娘家地。

    怒苗首领本就有着强悍的基因与智慧,所以在黄金寨里,每每容易出现怒苗族的新首领。从其他寨子里出来的首领机率并不是很大,但阿奴代是近五百年来的唯一例外,他便是出自这乌水寨阿奴一姓的寨主,当年是从32寨高手里杀出来,成就了首领之名的。

    而每每要选首领的时候,前一任首领身边的护卫,那便是很有竞争力的人选。原来的阿奴代,便是上一任首领的贴身护卫。也可以这样说,阿奴代现在身边的两名护卫阿奴山、阿奴崖,都是竞争首领位置的强有力人选,前提是阿奴代死了。

    如今,阿奴代其他的孩子都已成家立业,也就剩下乌水寨里他最疼爱的孩子——隆多牙丽生的小儿子阿奴草容了。

    呵呵,上述这些都是阿奴代和阿奴崖带着刘常宏、李冰岩一路行来时,阿奴代自己讲出来的。

    当然,阿奴代也会在自己的塔式木楼顶层,放眼整个乌水寨子,然后用木楼里存放的古时传下来的牛角做扩音器,给所有族人开个会什么的。

    阿奴代首领楼并立的,便是寨主楼。乌水寨的寨主名叫隆多巴日,还是隆多牙丽的哥哥,算是阿奴代的大舅哥了。阿奴代不在乌水寨的时候,一切的大小事务,都得由隆多巴日做主。

    同时,隆多巴日也是乌水寨的祭师,是要给这里的孩子们上课的。在怒苗的节期之内,他还要主持一些祭祀仪式。现在的隆多巴日,倒也是年轻,才三十五岁,算得上是怒苗32寨中最年轻的寨主,也是深得阿奴代喜欢的人物。

    现在,阿奴代和阿奴崖刚刚领着刘常宏和李冰岩进入山顶大院里,一个瘦高高的孩子便在首领楼的二层上伸出头来。这孩子约有十四五岁,皮肤白,浓眉大眼,长得甚为清秀,但那国字脸上有一股坚毅之神采。他身着黑色银丝云纹的长袍,一头长发,趴在二层楼栏上,冲着阿奴代便大叫道:“趴滴!崖基基!”

    叫完之后,这孩子猛地翻出二楼栏杆,直落三米,双脚落在铺满碎石和沙粒的院子广场上,然后朝着阿奴代等人飞奔而来。这孩子一跳那么高,落地轻灵,奔跑如风,实在是让刘常宏和李冰岩都惊叹了起来。

    刘常宏和李冰岩一见那孩子,便是感觉到他应该就是阿奴代最疼的小儿子阿奴草容了。他们也懂,阿奴草容叫的“趴滴”,便是“父亲”的意思,而“崖基基”便是“崖哥哥”的意思。想来,阿奴草容和阿奴崖是同辈的族姓兄弟来着嘛!

    那时候,刘常宏还想起李冰岩在小草棚里教自己怒苗语的时候,教到“哥哥”、“兄弟”的时候,自己还笑了笑,因为这两个语汇在怒苗发音里都太接近于“鸡-鸡”了。(为了和谐之风,那斯也就用“基基”来表示了。)

    而与趴滴这个意思相对应的,便是“妺妺”,发音是“陌陌”,为“母亲”、“妈妈”之意;与基基意思相对应的“弟弟”,发音则为“西西”;姐姐的发音是“比比”,妹妹的发音是“眯眯”。

    这时,阿奴代脸上还是一脸的严肃之威,但却是大步展开,朝着儿子阿奴草容而去。没一会儿,他便将小儿子搂入怀里,低声说着什么。想来这对父子已是有一年没有见面了,自然话也是不少的。

    按阿奴代一年四季的行程来说,一年一半的时间在路上,另一半的时间在32寨的某一寨里,和自己的家人团聚。一般不超过五天的团聚时间,他便又要再次出发了。呵呵,女人多了,家人多了,哪里都要照顾,想来不也易,但还好,他身体相当相当好。

    刘常宏和李冰岩看着阿奴代父子相聚,也是相视一眼,露出会心的微笑来。而旁边的阿奴崖则是对他们引了一下手,道:“两位,跟我来吧!”

    刘常宏和李冰岩也不多说,便随着阿奴崖朝着阿奴代和阿奴草容走去。来到这对父子身边时,阿奴代便放开了儿子,将之与刘常宏、李冰岩相互介绍一下。

    阿奴草容见父亲带了一对汉人男女过来,也是有些吃惊,但还算是表现得很有礼貌,和刘常宏、李冰岩都握了握手和拥抱,叫刘常宏为“常宏基基”,叫李冰岩为“冰岩比比”。

    刘常宏和李冰岩都是脸生笑容,亲切地将阿奴草容叫做“草容西西”,也算是入乡随俗了。而他们眼前才十四岁的阿奴草容,已是身高一米七了,虽然瘦,但却显得很精悍,颇有其父之风。

    之后,阿奴崖也和阿奴草容拥抱,兄弟俩显得很是亲热,而且小聊了几句,阿奴草容便朝着首领楼大叫着怒苗语,刘常宏和李冰岩倒也听懂了。这个小伙子是对自己的母亲隆多牙丽说着话,说父亲回来了。

    接着,阿奴代便拉着儿子的手,将刘常宏和李冰岩往自己的首领楼上引去。他一边走,还一边说自己楼上的分布,一楼是吃饭会客,二楼和三楼是卧室,四楼是训练之地,五楼是观光和开会用的。

    不多时,阿奴代一行人进入了首领楼的一楼大厅,只见这大厅里也全是木质结构,显得极为古老质朴,但木地面上铺着黑熊、棕熊皮子做成了的地毯。

    会客大厅的左右两边都是古色古香的桌椅,上首方是一张双人长椅,上面铺着一整张白龙虎皮,长椅后面的木墙壁上挂着黄虎皮、青狼牙以及一些雪白的兽骨。这一切都透着民族风情,也有着一种原始气息。

    在那会客大厅里,一个年轻漂亮的怒苗妇女,皮肤白晰,亮眼挺鼻,唇红如火,头戴白色的拱角帽,帽沿垂着银缕子,盖到鼻子了。她身着白色的土布长袍,袍上绣着金线花纹,脚穿花鹿皮靴,身形起伏,有种很性感的味道,让人不禁真是有些赞叹身为怒苗人首领的待遇——真是坐拥百万大山之地域,享尽怒苗之美色。

    很显然,这怒苗妇女便是阿奴代在乌水寨的妻子隆多牙丽,也是乌水寨主隆多巴日的妹妹。她看见丈夫和侄子归来,脸上浮现迷人的笑容,牙齿显得如珍珠般白亮。

    只不过,隆多牙丽看着丈夫身边跟着两个汉人男女,也是有些惊讶,连笑容都有些僵化了。然而,阿奴代将刘常宏和李冰岩对她一介绍之后,她还算是很热情地和两人握了握手,问了一声好。

    刘常宏和李冰岩按着规矩,将隆多牙丽用怒苗语称作“牙丽图达”,为“雅丽夫人”的意思,让这漂亮的怒苗妇女也显得很开心。

    其后,隆多牙丽便带着阿奴草容出去,泡来了幽香的怒苗野茶。阿奴代坐到了白龙虎皮大椅上,阿奴崖站在他的旁边,完全的侍卫之风。那白龙虎皮,还是两百多年前的首领捡到的一只死白龙虎身上剥下来的,已然是圣物一般,那首领也是颇如神灵。

    刘常宏和李冰岩坐在客宾椅子上,品起了茶,和阿奴代也聊起了天。隆多牙丽带着儿子阿奴草容不在客厅陪坐,而是厨房忙碌中午饭了。

    幽幽的茶香,让刘常宏和李冰岩都忘记了的疲惫,精神很好,感觉这茶也是那么地道。刘常宏甚至说一定要把这茶开发出来,推向市场。阿奴代点了点头,完全赞同。

    没一会儿,乌水寨的寨主隆多巴日也闻讯来了,他和首领妹夫一见,还是非常高兴的。同样,这个身高快一米八的黑袍汉子,对于刘常宏和李冰岩也是好奇,但听阿奴代说是他的汉人朋友,这个寨主也没有表示怨恨,和二人握了握手,然后也坐下来,喝茶、聊天。

    很快,刘常宏和李冰岩就沦为外人了,因为阿奴代在和隆多巴日谈寨子里的事情,从生产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刘常宏虽然听不很懂怒苗语,但李冰岩会轻声翻译一下,他二人更是有些感慨了——阿奴代不但是怒苗人强悍的首领,而且真是心细如发,对子民们各方面都问得很仔细,给隆多巴日不少的要求和建议,要他一定要照顾好所有人,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通知他这个首领。

    接下来的日子,刘常宏和李冰岩就先住在乌水寨,因为得等阿奴山带着阿奴依过来,所以顺便有时间向阿奴代、隆多巴日了解怒苗人的生活生存状态,文化传播状态,统计人口数量以及户籍资料收集,也听隆多巴日给全寨子近五百个孩子上大课。怒苗人没有文字,只有发音,但一些基本的生活规则、礼仪也都完全传承下来了。

    这一切,李冰岩都用相机和摄像机记录了下来。人们对她的这些工具还挺好奇,特别是小孩子们,能在摄像回放里看到自己,更是兴奋,和李冰岩关系处得好极了,总是亲热地叫她“冰岩比比”。

    因为刘常宏酒量很好,顿顿都能陪着阿奴代、隆多巴日喝酒,无论是苞米酒还是红薯酒,都能喝得下去,果断也是对阿奴代、隆多巴日有一种征服感。

    甚至第三天晚上,阿奴代和隆多巴日喝得高兴,提出要试一试刘常宏的身手。结果,刘常宏推辞不掉,用太极推手连连战败了阿奴代、隆多巴日和阿奴崖,只是让他们败,并不让他们伤着。他这样的举动,让前来上课的小孩子们震惊了,把刘常宏当成神一样的存在了。没有办法,生活在艰苦的原始森林当中,人们从小都崇拜英雄与武力的。

    自然,阿奴草容也是对这个常宏基基相当尊敬,要求一定要拜他为师,刘常宏也是欣喜地收了这个徒弟。同样,他也答应了隆多巴日,在寨子里的孩子们晚上上课之余,集体教一下太极推手。

    小孩子们学习太极推手,大多也是图着好玩儿,里面有天份的人也不多,还是阿奴草容很有悟性,深得刘常宏喜欢。而阿奴代、阿奴崖、隆多巴日也想学,却是想不到那缓慢的单调玩意儿,能把他们这些怒苗高手都击败,他们天生也直爽,性子里有热血躁动的活力,真也是静不下心来学习,也只好作罢。

    刘常宏和李冰岩有时候出去拍摄纪录片,有时候帮着寨子里的人们做活,甚至刘常宏还下护寨河里打鱼,两人还跟大家学唱山歌。两人在乌水寨的影响力还是越来越深,和所有人都相处很愉快。他们用自己的亲和与真诚,感染着每一个人。

    在怒苗寨子里的生活,很和谐,很欢乐。刘常宏身上的伤口在怒苗金创药的神效之下,复原得疤都全无,太让李冰岩欣喜了。李冰岩身体也是越发滋润灵动,渐渐有些曲线的突起,配上漂亮的红润脸孔,颇具少妇之风,总让阿奴代板着脸开她和刘常宏的玩笑,闹她总羞涩不已,看刘常宏的眼神也是情意绵绵。

    每每那般时候,刘常宏内心郁闷,表面上还只得不好意思地笑笑。李冰岩还以为他是害羞,不禁更喜欢这家伙。唉,他们之间呢,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每天晚上,便是刘常宏和李冰岩痛苦的时候。两人睡在二楼,各一卧室。可三楼上,阿奴代和隆多牙丽每天晚上的动静不小啊,木楼板吱吱作响,男人的狂放吼声和女人的兴奋之声恐怕整个寨子都能听见了。唉,他们就是这样质朴、原生态啊!

    没有办法,阿奴代与妻子隆多牙丽每年基本上也就见这一次面,所以每一天晚上都是会珍惜的,疯狂地折腾啊!那动静太大了,搞得刘常宏听着都硬,很晚才能睡着。而李冰岩也是听得思潮涌动,甚至有时候会湿了。

    不过,阿奴代有怒苗秘药,万一遇上妻子生理期,还可以调整,以便夫妻尽情行那鱼水之事。这样的药物,倒也是神奇,让常宏基基也是想拿就能拿来生产的。

    虽然睡觉是痛苦了一点,但刘常宏和李冰岩也不得不承认,阿奴代七十了,那方面还雄风如壮年,第二天还精神倍发的样子,怒苗长寿秘药,值得拥有啊!

    只不过,李冰岩这个正义的美女记者,私下里也和刘常宏说过自己的一些看法。她觉得阿奴代这样的首领,寨寨有女人,一年到头只能走完32寨一圈,对他的女人来说太不公平了,相约只有几天时间啊!刘常宏无奈,觉得这是精神文明唯一不能攻克的地方,怒苗首领优裕千古了,无可逆转,还是先做长隆的发展大事,且先不管人家的房-事吧!

    当然,这一次因为情况特殊,隆多牙丽得以和阿奴代厮守的时间长好些天了,也算是特别幸福。她天天都脸色红润迷人,眸子如春水映月,越发迷人,实在不能不说是阿奴代滋润之功。隆多牙丽也知道自己的幸福生活是由于刘常宏和李冰岩带来的,真是对他们二人特别热情贴心呢!

    到了第八天的时候,李冰岩所有的电都用完了,包括相机、摄像机、手机,没有办法,乌水寨实在太神奇而让人震撼,要拍的东西实在太多,连刘常宏的手机也被她借去拍了。

    但那时候,阿奴山还没有带着阿奴依到乌水寨来。刘常宏想了想,觉得父亲的风湿药物倒也不急,李冰岩没有电了,自己的摩托车油也要补充了,自己的产业也得回去先打个底了,越快越好。

    于是,第九天早上,李冰岩留在了乌水寨,刘常宏骑着越野摩托车回长隆去了,得备油料,得帮李冰岩充足所有的电池,帮她整理视频与相片资料。他不带李冰岩回去,倒是因为路途太险,不想让她吃更多的苦,倒也是心疼之意,让李冰岩心里好受,其实再也离不开这个禽兽了。

    可刘常宏没想到的是,在长隆县,冤家仇人正等着他。此人是谁?你猜也许能猜到——隆安市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灭绝师太汪楠来了。

    汪楠,漂亮成熟而性感,却是让赵明国、宋三喜睡得不敢再睡的女人。她生理结构太独特,床上表现太疯狂得惊世骇俗,长年得不到满足,老公早就不敢碰她了。而她这一来,除了奉命视察刘常宏同志的工作之外,似乎注定了要发生点什么吗?唉,不是那斯那厮太邪恶,是世事千般,总有奇妙,命运有时更让人无法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