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回来就顾着和董清的温情了,刘常宏那组装版的越野摩托车现在还是泥头泥尾,实在是有些脏了。但是,汪楠那贱人在宣传部发牛脾气,他只能顾全大局,先不管了,骑着朝那边去了。

    当然,这么大晚了,刘常宏觉得汪楠顶多是发发脾气,显示一下威风,很快就会结束的。却也因为这贱人是刘家的仇人,他也懒得骑那么快,慢悠悠地骑着。再加上空气也有些寒冷,他没有戴墨镜或者头盔面罩,骑快了会很冷的,索性也就慢慢骑吧!

    董清家所在的这一片,都算是长隆的平民区域,房子都不高,小巷子不少,都还挺窄的。此时雾气甚浓,除了偶尔的路口还有昏黄朦胧的路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忙碌一天的平民们都回家了,熟睡了,少有的窗户里还有电视机变幻的光线或者灯光透出来,都显得很隐约。

    这平民区的夜景和长街、横街上现在还华亮的路灯光带相比,实在是显得有些寒酸,但却是宁静。刘常宏从污水不少的的巷子里骑过,拐来拐去,朝着大街上骑着,摩托车灯光在雾中都显得有些朦胧,能见度也不超过二十米的样子。

    不到两分钟,前方视线里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挡在了刘常宏前进的道路上。倒还好,这轿车开的是近灯,不至于刘常宏看不见路。

    刘常宏看到那车,顿时心里震了一下。他记得很清楚这辆尼桑,也记得清楚这车牌,就是长隆公安局长丁三福的弟弟丁三顺的车。那时,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妙,因为隐约看到驾驶座和副驾驶上都坐着人,驾驶座上那人正在抽着烟。

    刘常宏想了想,马上车头一调,准备绕路过去。他想起了周明礼的话,长隆不大,他回来的事情人家都知道了,恐怕这丁三顺今天晚上是来寻仇的,他不想过多和这纨绔官二弟计较什么,没意义的。

    可哪知道刘常宏刚刚在调头,便听到了身后有发动机的响声传来,再一调头过来,顿时两道强光朝着自己射来。他不禁一偏头,摩托车前行又侧移到巷子边上,快撞上人家户的墙壁了。

    这样一来,刘常宏倒是将车停了下来,看清楚在十来米远的地方,另一辆黑色的新桑塔纳轿车堵住了巷子,远灯开着,与丁三顺的车将这约三十多米的巷子堵成了死胡同。因为开着远灯,这死胡同还光亮十足,能清晰地看到地上的垃圾遍布,污水不少呢!

    当场刘常宏就意识到了,这么大晚了,居然丁三顺还来找自己的麻烦吧?恐怕……自己一回来就让人盯上了,这些家伙迟迟不动手,现在自己离开董清家里才动手,也是有原因的吧?

    刘常宏脑子灵活,一瞬间想到了一些事情,便是心头冷冷地笑了笑。他打算下车了,却见那桑塔纳的车门全拉开了,跳下来四个家伙,连同司机在内,个个手里提着两尺长的镀锌钢管,粗约成人大指,看起来重量刚刚好使。

    那四个家伙一下车,两个将钢管扛在肩膀上,两个右手拿着钢管在左手掌上轻轻地敲拍着。他们就站在车头前方,并排,完全挡住了刘常宏的前路。显然,他们是丁三顺请来的帮手,诚心找刘常宏的麻烦了。

    刘常宏看着这四个钢管家伙,都穿得不错,黑风衣白衬衣,尖头亮皮鞋,虽然是高矮胖瘦都有,长得俊丑不一,但个个脸上带着虐笑,实在是有些嚣张。他心头冷冷地笑了笑,从摩托车上下来了,还没有开口,身后传来了动静。

    刘常宏一扭头,便见丁三顺的尼桑车也开门了。果然是身高马大的丁三顺,一身黄大衣,两手插在大衣外袋里,嘴里叼着烟站到了车头处,身边也多了四个从车里下来的家伙——个个也都是黑风衣、白衬衣,尖头黑皮鞋,手里提着两尺长的钢管。

    看这架势,丁三顺果然出手就是狠,叫了八个帮手来呢!他叼着烟,冷冷地望着刘常宏,眼里那杀气都有了似的。

    刘常宏来回看了两眼,倒是直接面对丁三顺了。他刚刚想开口说话,丁三顺已是右手一夹烟,嘴里冷声嘲笑道:“哟,刘大英雄,长隆社精办刘主任,晚上好啊!这么大晚了,不在床上搂着董美人寻欢作乐,骑着破车想上哪里去啊?你可他妈真行啊!长隆多少人眼馋的寡妇美人,竟然就跟了你这么个破落户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你可是插爽了的吧?”

    刘常宏心头冷冷一笑,却是淡然回道:“丁三顺,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说得真是不假。看样子你好像一直在监视我,对吧?”

    “哈哈!”丁三顺两声嚣张干笑,抽了一口烟,徐徐吐出烟雾来,神情极是狂傲,然后道:“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当然得找机会了。长隆这地方很小,你名气很大,你一回来,我家的兄弟就盯上你了。只不过,董美人虽然离职了,但还是我哥心中的梦中情人,我他妈不想在她家里闹事儿而已。现在嘛,你出来了,也就正好呢!上一次你打了我,那黄芸芬主任也让我哥出了笔血,正好现在把帐跟你好好算一算。”

    妈的,丁三福这混蛋局长,早晚得被剔除出去的!刘常宏心中暗骂,但也明白丁家兄弟俩在长隆真像是黑白通吃似的。他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丁三顺,你有眼无珠惹了黄主任,活该你兄弟俩倒霉。今天的帐,你又想怎么算呢?”

    丁三顺又抽了一口烟,才道:“我这个人也好说话的,我哥那天晚上给了五万块出去,然后才把事情摆平了。你识相的,给个十万八万的,就算是把帐还了一半。听说你爷爷原来是市委书记,你爹原来是市委宣传部的部长,市委常委,还贪污、强奸什么的进去了。无官不贪的年头嘛,恐怕他们留给你这个官三代、官二代的钱还是不少的,这个数应该能出。然后呢,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叫三声‘三顺二爷’,陪个不是,这帐就算是彻底两清了。”

    刘常宏听得怒火在心中燃烧,觉得这混蛋官二弟真他妈在侮辱自己的爷爷和父亲,也在侮辱自己,更是要敲诈了。可他强忍着怒火,冷冷道:“丁三顺,我劝你还是让开,我还有事情。宣传部周部长还在那边等着我过去,耽误了他的事情,恐怕你哥也不好交代了。他和你哥也都是长隆县委的常委,你应该懂吧!”

    此话一出,丁三顺哈哈大笑起来,手下那八个人也是呵呵怪笑了起来。随后丁三顺一丢烟头,说道:“明礼哥哥怎么会不好交代呢?我告诉你吧,这长隆县里至少有四个人因为董美人的事情想让你死呢!不过,这年头讲法律,所以又不能让你死,不是吗?你知道这四个人都有谁啊?”

    刘常宏对于长隆那一伙人是了解清楚的,哪一个不想打董清的主意呢?可他突然心头有一种自豪感,这么性感成熟的女人,她美丽、坚强、自爱、贞洁,谁也碰不了,她是老子的了!

    于是,刘常宏倒像是配合丁三顺似的,说道:“除了你哥,还有三个人是谁呢?”

    丁三顺又点了一支烟,然后才道:“你小子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社精办主任了,落到长隆来,就是你他妈生死不能由自己了。我可不怕告诉你,除了我哥之外,长隆县一把手县委书记黄大华,二把手县长黎光平,还有就是周明礼哥哥。这三位,都是随时职位上压死你小子的角色吧?”

    刘常宏听得淡淡一笑,说道:“看来,他们还真是长隆的牛人呢!这么说来,你在这里堵我算帐,周部长也知道喽?”

    “呵呵,他们知不知道无所谓啦,反正他们总会知道我丁三顺替他们出了口恶气,一定会高兴的。”丁三顺冷笑着,说着又叭了一口烟,“废话少说了,我是个痛快人。刚才我所说的,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不答应又怎么样?”刘常宏知道丁三顺这是要动手的节奏,但却是淡然道。他甚至也在猜想,周明礼他们一定是知道丁三顺行动的,甚至有怂恿之意吧?

    “他娘的!三顺二爷,这小子一看就是不识好歹的,废了他再说,不用跟他再说什么!”丁三顺身边一钢管男子很火爆,吼着就要朝刘常宏冲过来。

    丁三顺马上拦住那家伙,摇了摇头,说道:“急什么急呢?咱们不是黑社会,咱们得讲道理,得把话说清楚不是?人家刘常宏是什么?英雄救美的英雄!刘原安老书记的儿子!刘震山部长的儿子!官二代又官三代!还是董美人的床上客!人称刘常怂是也!”

    丁三顺一阵冷嘲热讽,止住了手下的冲动,还引得八名帮手哄然而笑。他然后又马上望着刘常宏道:“小子,话都说到这里,我就告诉你吧!你今天晚上要是不答应赔钱磕头,胳膊打折腿打断,轻则生活不能自理,重则植物人!”

    此话一出,八名帮手顿时跟着丁三顺吼起来:“胳膊打折腿打断,轻则生活不能自理,重则植物人!”

    娘的,这些个偏安一方的土匪混子,气势还挺足的。

    丁三顺马上又冷声道:“刘常怂,别还一副淡定哥的样子,你家二爷今天晚上才是淡定哥。二爷今晚就算收拾了你,你想上告都没门儿!来吧,我很公平很讲理,敬酒还是罚酒,你选吧!”

    刘常宏哪能受得了这等气,再也是忍不住了,一股血性荡荡而起,沉声道:“丁三顺,你这个杂种王八龌龊渣子,老子管你敬酒还是罚酒,都他妈不喝!今天晚上不好好教训你等人渣,你他妈以为刘常宏永远都是刘常怂!放马过来!”

    话音落地,刘常宏侧身一退,背抵向另一边的巷子墙壁上,双眼左右一扫,眸子里寒光闪闪,颇有威风泄露之态。

    丁三顺听得是勃然狂怒,烟头狠狠往地上一丢,吼道:“妈的个逼的,这小子还他妈狂!干了两晚女人,你觉得你还能有力气打架?兄弟们,给我上,往死里揍!!!”

    顿时,那八名帮手提着钢管从两个方向朝着刘常宏冲了过来,短短的死巷子里,一幕混战转眼就要拉开了。

    恰那时,刘常宏如猛虎出笼,朝着丁三顺那边就冲了过去,速度也真是快极了。遇到这种事情了,他依然力量充沛,战意十足。很快,他和四名钢管男子短兵相接,后面四名也扑过来了。

    只见刘常宏身影在桑塔纳的远灯光下非常飘忽,左边一闪,右脚踹飞一名钢管男,将之踹得连退五米。旁边一男子举钢管下砸,他一闪身避开,回手就是一脚踢中此人小腹,痛得这货惨叫捂肚子,哪里还有战斗力。

    刘常宏马上又一闪,避开右边横扫的钢管,一脚侧踹,又踹飞一人。他马上转身,扑向了向后扑来四人。

    一时之间,小巷子里空气波动,钢管挥得闷声“呜”响。刘常宏身形极为灵活,左避右闪,前跳后跃,飞踹连连,拳头呼呼生风,打得那些混蛋不是钢管脱手掉地,就是倒地扑街,或者身不由己地后退摔倒,惨叫一片。

    甚至,刘常宏夺了钢管,利用脚步的灵活,和对方一阵犯砍。那股子血性爆发下,打得钢管相接叮叮响,火花都出来的。他手震得发麻却不怕,握紧钢管又上前,而对方是震得钢管只能脱手扔。

    不到三分钟,刘常宏一口气干趴下七人。那七人没有一个不满面开血花,还捂肚子捂腿,都是被刘常宏夺来钢管敲的,都快敲折胳膊敲折腿了。这七人有的在地上摔惨了,啃了一嘴的垃圾或者污水;有的在墙上或者车上撞晕了,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他们零落在小巷子里,能站起来的很少,五个趴着起不来,看到刘常宏就像看到魔王一样,个个惊恐无比。

    最后一人被刘常宏抽飞了钢管,一拳打爆了鼻子,惨叫着转身朝着丁三顺逃奔而去。刘常宏猛扑上去,照着这货左腿就是一钢管下去,打得他当场惨叫着扑倒在地,捂着左脚后跟惨叫着打滚。

    这家伙就是那个最嚣张的家伙,挨得倒也不是最惨的。而刘常宏打完一看那家伙,冷声道:“杂种,我他妈认得你。你就是那天在街边跟人斗地主的城管!狗日的一伙混帐,恐怕都是城管吧?想废老子,没那么容易!丁三顺,拿话来说!”

    声音落时,刘常宏望着眼前不到五米之处的丁三顺,双眼如利剑寒光,整个人杀气腾腾,威风凛凛。

    “呃……我……”那时的丁三顺,已经吓得脸都快绿了,两脚直打哆嗦。他实在没有想到刘常宏的战斗力这样惊人,赤手空拳也能打倒自己八个帮手啊!

    刘常宏提着钢管朝着丁三顺走过去,嘴里冷声道:“杂种,现在你要敬酒还是罚酒?”

    “酒洒洒……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丁三顺那牛高马大的货,吓得快语无伦次了,大吼着后退。他退着就被自己的车头给挡住了,后仰一倒,马上翻起来朝着驾驶室奔去,拉开车门就勾腰往里钻。

    “杂种你还想跑?”刘常宏几个大步上前,真是如风一般地冲了过去,抬起右脚照着丁三顺刚刚打开的车门猛踹而去。

    “啊!!!”车门猛夹,丁三顺发出一声惊天惨叫,然后萎顿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唉,丁三顺也真是可怜呐,刚刚一侧身往车里钻呢,车门夹过来,左手与玻璃相撞,手腕折了,手掌被破玻璃划伤了,血流如注。而这货的头也被夹了,两只耳朵破烂了;肚子也被夹了,当场连屎尿都齐来,失禁了。

    丁三顺一声惨叫,惊动了巷子两边的一些住户,灯都打开了,人们纷纷朝外望去。

    就在那时,刘常宏丢掉钢管跑回摩托车上,发动起来,调头,油门踩得轰轰直响,一松刹车,朝着丁三顺的尼桑车狂冲而去,吓得挡在道上的两个坐在地下的家伙连滚带爬地让开了。

    刘常宏的越野摩托车轰然狂响,迅速前冲,身上大衣与头发都飞扬起来,造型实在是太酷。车到尼桑车前,他双手用力,车头一抬,车身当场腾空,飞过了车头,但后轮子撞碎了尼桑车的前挡风玻璃。但是,那并不影响摩托车的前进,迅速飙过尼桑车顶,落地,狂响着冲向前方,不出五秒就消失在迷雾之中,只有那摩托车的马达声越来越远了。

    所有的人们都看呆了,而巷子里所有丁三顺的手下们痛哼着起身,捂脸抱胳膊呀,一拐一瘸地向自己的车里奔去。还有两个家伙爬起来,把丁三顺扶进车里,然后这一伙人开着车狼狈地离开了小巷子,去治伤了。

    当然丁三顺昏死了,没法开车了,一个手下肿着双臂开车,痛苦死了。这货开着无挡风玻璃的尼桑向前冲,哪知道对面的桑塔纳也冲过来,吓得赶紧踩刹车。唉,两个司机真是慌不择路的感觉,太乱了!

    终于,丁三顺的车还是后退出了巷子,而桑塔纳前进跟出,两辆车很快也消失在迷雾之中,人们也没有热闹看了,只能看见——几根钢管散落在地,有的都打弯了,迷雾中除了有燃油尾气的味道,还隐隐有血腥味儿。

    而刘常宏心头一阵痛快,管他妈的以后将会发生什么,这些王八羔子不教训,就他妈以为老子好欺负!他骑着摩托车,大衣飞扬,头发荡荡,双眼眯成了两条线,风驰电掣一般,不多时就骑到了长隆县委宣传部大门口。

    只见宣传部钢铁大门开了一半,门岗室里的门卫都睡着了,周明礼的那台奥迪A4停在门内。刘常宏急速驶进门内,从那奥迪旁边开过,不出十米就停在一棵景观塔松下面,然后跳下车来,朝着那边分配给自己的办公室看了一眼,果断是亮着灯光。

    而那时,周明礼从驾驶室里坐着,见到刘常宏这么快速而来,下车也像是没有受伤,心中大惊。可他马上下车出来,一张肥脸都焦虑成紧急集合了,对着刘常宏急叫道:“哎呦,刘主任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汪主任在上面呢,你快上去,我都不敢上去的。哎呦,你这刘主任啊……”

    “哎呦什么呢周部长?你还是赶紧看看丁三顺去,我想我可能让你们失望了,可能防卫过当了。有什么事,明天咱们好好聊聊,看看怎么处理吧!”刘常宏冷声吼着,大步朝着院子左边二楼的边办公室大步走去。

    呃……防卫过当?周明礼愣在当场,看着刘常宏像是一点伤也没有的样子,顿时暗叫一声不好,马上钻进奥迪车里,开着就出了宣传部。反正汪楠在长隆大酒店有总统套房,她是来批评刘常宏的,他不用管了,先管丁三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