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兆雄抬起头来,看着十米之外的两个高大健壮的身影,心头有些苦叹之态。他将最后的烟头捡起来放进烟盒里,然后拿着烟盒朝前方走去,嘴里无奈道:“两位前辈,我不捡烟头还能怎么办?污染环境也是不对的。您二位有何打算?”
陈兆雄的前方,王安顺和李晓勇皆是一袭黑衣黑裤,更显得冷峻硬朗,你完全看不出他们已是年过五十岁的人了。不管陈兆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国家级领导人,但他在王、李二人的面前,依然还是军中小辈。面对他们,陈兆雄也不能不恭敬和尊重。
而王安顺和李晓勇看着陈兆雄走过来,神情冷肃,李晓勇本是话不多之人,但也是为刘常宏的事情着急了,望着陈兆雄道:“你少在那里提倡环境来打打马虎眼,我们是看你有什么打算。”
“我……”陈兆雄心头郁闷,嗓子里一堵,已步到了王安顺和李晓勇面前。他抬头望着两位前辈,实在是心头无奈,竟然铁血威严的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神态,语气更苦逼:“两位前辈,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啊?求求你们了,不要逼我再为刘常宏说情了,要不然……”
“要不然你的大好前程就要毁于一旦是吗?”王安顺不等陈兆雄说完,接着他的话就说了出来。
虽然陈兆雄也是有些害怕这件事情,但还真是被王安顺给说中了。他这样的人物,心理素质过硬,倒也是没有脸红,但却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两位前辈,说实话,刘常宏这回闯下的错也几乎是死罪一样。但在老首长的关照下,应该不会死,皮肉之苦再所难免,但愿他挺得住。老首长会有他的安排的,你们懂的。”
好吧,陈兆雄将元代搬了出来,王安顺和李晓勇相视一眼,稍稍感觉心头有些坦然。可王安顺还是有些不放心,道:“陈二狗,既然你已知道晓震山队长的身份,你就应该多为常宏说两句话。震山队长身在狱中,不知何时能脱困,我和晓勇不能看着他的孩子常宏再受更多的苦了。有些人物我们见不到,但你未必就见不到。你也懂的。”
陈兆雄知道王安顺语意所指,但还是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两位前辈放心吧,老首长能尽最大力量关照刘常宏的。时机适当的情况下,我也会尽力把事态往着最优化的阶段引导的。”
听得这话,王安顺和李晓勇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木屋那边走去。陈兆雄见状,便也跟在二人身后,找不到什么话题,因为内心里纠结成了一团……
就这样,王安顺、李晓勇和身后的陈兆雄回到了小木屋那边。三个刚刚打算进门,魏其虹和另一名高大健壮的黑衣墨镜汉子刚好到了门厅处。那黑衣汉子对王安顺、李晓勇很恭敬道:“两位前辈,老首长有请!”
王安顺和李晓勇默默地点了点头,便随着黑衣汉子先行进屋,上二楼,右拐,坐专用电梯直下地下二百米的地方。黑衣汉子引着二人出电梯,沿着一条通道前进了二十米的样子,左拐,推开了一扇包着金色漆皮的双开大门,向里面引了引,然后站在了门外左边。那门的右边,早已是有一名黑衣墨镜汉子在守着了。
王安顺和李晓勇默然走了进去,能感觉到里面空间一切以金色为主,透尽了奢华富贵气。在一张舒适的金色的单人大沙发上,元代身着黑色大衣,龙眸威严,面前金玉面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青花瓷的大茶壶,旁边有三只青色的纹龙茶杯,一只里面半杯水,另两只空着。
元代的身后,两名高大的黑衣汉子,戴着墨镜,笔直地站在沙发后面。而那扇正对着元代的窗户两边也有两名墨镜汉子站在那里。这四名护卫加上外面的两名护卫,如此的阵仗,确实显得老首长被保护得非常严密。他这样国之重宝一样的存在,自然是要受到最好的保镖护卫的,哪怕他本身就是一个高手。
元代看着王安顺和李晓勇到来,威严的脸上浮现出淡然温暖的笑意。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指了指对面的豪华长沙发,道:“坐吧!”
王安顺和李晓勇都是神情严肃,听罢便在元代的对面坐了下来。那时,元代朝着身后和窗户边上的四个保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四个保镖很听话,很快就走到了门外,和另两个人聚在一起,一起守着门口。而门内,元代拿起茶壶来,给两只空的青色纹龙杯里倒上了茶水,推向了王安顺和李晓勇那边,淡然笑意道:“安顺、晓勇,这也许是国内最上品的茶叶了,尝尝味道怎么样。”
茶香缭缭,沁人心脾,醉人神魂,确实是好茶。可王安顺和李晓勇各自端起茶杯来,都轻抿了一口便将杯子放下。再好的茶水,也不能让他们品之有味啊!
杯子一放下,王安顺便对元代道:“老首长,常宏的事……”
不等王安顺多说几句,元代右手已然猛地一抬,那瞬间就是一股无可拂逆的气势爆发出来,截断了王安顺的等方面。元代声音有些低沉,更有些强大不可抗拒的压迫力,道:“安顺、晓勇,你们不用提刘常宏的事情了,我自有分寸去把握。说说你们自己吧!我来这里也挺忙,午饭时你们因为刘常宏的事情敢不开半句腔,现在我就要回首都去了,你们的打算呢?”
王安顺和李晓勇相视一眼,有些默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元代,居然是伸手拿起茶杯,喝起茶水来了。
元代见状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一定心里有想法了,便道:“怎么?你们身为第一代铁血神龙,如今能恢复健康,可以回归军营再干一番大事业了,难道你们还有别的什么想法不成?”
王安顺和李晓勇看着老首长的双眼,感觉里面的威严气息似乎在向着怒气转变,心里不禁也是颤了颤。但是,李晓还是硬着头皮道:“老首长,您的厚爱,我和安顺都明白。但是,震山队长也恢复了健康,他却坐在牢里。他是第一代铁血神龙里的天骄人物,且是监狱残渡余生,我和安顺这样的兄弟再入军营干大事,心头有些不好受。”
此话说完,王安顺也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却已然不敢看元代了。
唉,不提刘震山还好,一提到他,老首长心头那根刺便又抽动了一下,隐隐有种难以描述的痛在心头产生。老首长几乎是冷冷地看着李晓勇和王安顺,同时道:“你们两个兔崽子,这是把铁血军人的风格和家国情怀丢到了一边去了,染上了只念兄弟情仇的江湖作风了。看来,在你们的眼里,老夫的的命令还顶不过一个刘震山了是吧?”
王安顺和李晓勇看着老首长的神态,心头也不免惶恐骇然。王安顺赶紧道:“老首长您别生气,您误会了。在我们的心中您是父辈、是师傅、是强大的革命擎天柱,也是我们人生里恩同再造的福星,是您将我们打造为一等一的战士;而在我们心里,震山队长是榜样、是功臣、是我们的好兄弟,情同手足。铁血神龙的成员们都是手足兄弟,只可惜第一代成员已然手足不齐了,特别是震山队长身陷囚牢之中,我和晓勇又安能在军中再做点别的什么呢?”
元代见王安顺说得这原始,听得他心头也是理解的,遂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思再倒,而是望着王安顺,道:“那你们是不打算回部队里干了?我要想你们回来,还得把你们震山队长放出来?或者你们本站什么野心要劫个狱之类的?”
一连串的问题,在元代威严的神情下说出来,让王安顺和李晓勇依然感觉到莫大的压力。王安顺强行镇定着自己的心神,起身欲给元代加些茶水。可是,元代却巨大的右手将茶杯口子一罩,道:“不必了王安顺,回答我的问题!”
王安顺只得听令,放下手里的茶壶,回元代道:“老首长,我们没有想要劫狱救队长,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和晓勇已经想好了,等常宏伤好以后,他的情况都解决了之后,我们便会和他回长隆去。如果老首长您的面子都保不下来常宏的一官半职的话,那我们这两个做叔叔的只能带着侄儿遁入百万大山中,永不出世了。”
元代听得双眸光芒凝滞了一下,复又望向了李晓勇。李晓勇见王安顺说了,自己则也是不怕了,马上就道:“这二十多年来,我和安顺一直在黄金寨里呆着,和怒苗人生活在一起,和他们一起打猎、种地、采药,蒙他们的照顾和不嫌弃,我们才有命活到今天,活到能健康再见到老首长的时候。那样的时光对于我和安顺来说,永远都忘记不了。老首长,我们已厌倦了厮杀、争斗和流血,只想在黄金寨里安老一生。黄金寨,那是一个去了就不想离开的地方。老首长,请原谅我们的想法,也许在您这样的铁血军人、前辈、元老、精神活化石的面前,我们只是逃兵,可耻的逃兵,对不起第一代铁血神龙的称号,但我们真的不想回到部队了。老首长,我们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永远中着赤赤蛇毒,记不起从前的一切事情,只记得和怒苗人生活里的美好。可我们现在解毒了,我们恢复了记忆,这让我们无法不回忆起从前的一切,一个个艰巨的任务,一个个牺牲的兄弟,一张张鲜活的脸……”
话到最后,李晓勇这个钢铁般的汉子已然泪水在眼里打转,说不下去了,摇着头,仰望着金色的吊顶,神情显得那么悲伤欲绝。
王安顺眼睛眨巴着,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望向了窗外,不看元代,却是在接着李晓勇的话,道:“老首长,晓勇说得没错,我们记起了一切。曾经发生的一切,如同恶梦一样缠绕着我们,不是我们不够坚强,是过往的血泪和痛苦太深刻。有时候感觉我们就是天使是勇敢的斗士,为国家为民族而战;有时候感觉我们就是傻逼,为权力面厮杀,用一条条性命去为别有用心的人谋取幸福;有时候感觉我们就是恶魔,双手沾满了鲜血,彻底不眠。但无论如何,我们曾经是军人,有着铁血一样的纪律,但现在,我和晓勇真的累了,也许只有在黄金寨里继续生活,才能让我们渐渐遗忘一些生命之痛。也许,是我们爱上了那一方土地那一方人,爱是没有错的。老首长,我们的决定就是这样——回到黄金寨,请求您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