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兆雄来电,刘常宏突然变得有些激动,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冷月也瞥了一眼,看到了他手机上“陈省长”三个字,不禁也是笑道:“呵呵,他来电了,是要安慰你呢吧?”

    刘常宏笑了笑,什么也不说,马上接通了手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陈叔,你好。”

    “嗯。吃过饭了?”

    陈兆雄的声音还是那不变的金属质感,很有穿透力,但却是问起了家常,让刘常宏有些不解。刘常宏只能步出了主病房,在护士叶小曼的注视下,回道:“刚刚吃过,你呢?”

    “嗯,也刚吃过。出来吧,到‘夜宴食府’来,我们谈一谈。”

    刘常宏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安慰,心头有些失落,但还是回应道:“好吧陈叔,我半个小时后到达那里。”

    “嗯。”陈兆雄就这么回了一个字,然后挂掉了电话。

    就这样的通话,刘常宏根本不知道陈兆雄想和自己谈些什么。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反正去了就知道了。他马上收起手机,出门驾车前往南湖园艺大世界,那里他已算是比较熟悉了。

    等刘常宏到了南湖园艺大世界,已是轻车熟路,购卡进去,坐着观光浏览车直接去了“夜宴食府”。到了那边时,他更知道陈兆雄一定是在第一次和他吃饭的地方等他,便是径直朝食府后面的小屋区走去。

    果然,刘常宏找对了地方,进去的时候,那里面只有陈兆雄一个人坐在那里。他的面前,桌子是空的,显然是已经吃过饭了。

    陈兆雄依旧是那样的打扮,黑色的立领衬衣套长裤,板寸平头,精神冷性,显得内敛而有威慑力。他那张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是悲还是喜。他见刘常宏到来,便是招呼坐下,从桌子后面的小台子上取过一瓶二锅头来,默黓地开瓶,分倒了两个大杯子,居然一口气将那一斤的二锅头全倒完了。

    刘常宏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陈兆雄倒酒。他当然知道陈兆雄找自己来,不是为了和自己喝酒这么简单。而这二锅头呢,辣烈的味道竟然有着婉转般的芳香,显然也是极*品般的存在,倒是让刘常宏的酒虫有点蠢动之态。他不是好酒之人,但也能喝,更识货。他心底也奇怪,这二锅头看似像某种大牌二锅头,但好像又不是,至少包装上要更精美一些,当然味道更不一般了。

    待陈兆雄倒完酒,将一个半斤杯子推到刘常宏面前,才开口道:“有两天没跟你喝酒了,来吧,小饮一个。”

    说罢,陈兆雄自己端起了杯子,对刘常宏扬了扬,便仰脖子饮了起来。刘常宏也不说什么,举杯回应陈兆雄,一边喝一边看他。

    当陈兆雄喝得放下杯子时,刘常宏看着他杯子里的酒,也是喝到差不多相同的位置,便也将杯子放下。那时,刘常宏还是忍不住轻赞了一声:“辣意中有柔和,过喉不生刺,下胃有暖不生烧,果然二锅头中的极*品啊陈叔!”

    陈兆雄浅浅地笑了笑,又仿佛是没有笑,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不是贪杯之人,但也是识得酒之精髓之辈。这酒确这也算是极*品了,因为它也是特供之一。”

    “呃……特供?”刘常宏听得愣了一下,确实也没有想到,上面有什么大领导喜欢二锅头吗?不过,单论这酒的味道,作为特供也并不过分。

    陈兆雄又点了点头,道:“要不是赵老头来这里签订那破协议,我也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这样的二锅头。”

    唉,不提赵老头还好,一提刘常宏心头就郁闷。他只能苦涩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兆雄似乎理解刘常宏的内心,道:“这酒只是赵老头一个人的特供,他喜欢这种二锅头。他喜欢的人,他也才送上那么几瓶。还好,他不算很喜欢我,但却这一次来这里也送了我一瓶。现在,他只怕已经飞回首都了。”

    刘常宏默默地点了点头,知道赵远达这样的大人物其实也是军人出身的。但军人分很多种,或者说也有各自的派别体系,所以相互间有喜欢的,也有不相互喜欢的。看情况,赵远达和陈兆雄呢,也算是表面上能过得去吧!

    不自觉地,刘常宏也能感觉到陈兆雄要想未来上位,也是有些变数的。仕途有风险,这是正常的;仕途多变数,这更是正常的。同时,刘常宏知道这么好的酒,陈兆雄愿意和自己分享,果断是一直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陈兆雄见刘常宏不说话,也似乎还是理解的,淡淡地笑了笑,举起杯子来,倒也不是邀刘常宏相饮,而是自己浅喝了一口,才道:“赵老头虽然走了,但却托我做一件事情……”

    听到这里,刘常宏眼神更落在陈兆雄的身上,像是配合,而陈兆雄接着道:“他让我替他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呃……”刘常宏愣了,真的愣了。他却也懂了,完全懂了,而且有些感慨,眼睛都有些发红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这么一个坚强的人竟然欲泪啊!唉,此时的刘常宏,赫然像一个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终于得到了家长或者老师的理解,甚至有种沉冤得雪的感觉。

    陈兆雄又是浅浅一笑,对刘常宏道:“常宏,这一次的事情,真让你受委屈了。你的赤子热忱和梦想,我和赵老头都是理解的,但也知道得太晚了点。不过,就算是知道太早,也似乎没有什么用,顶多是你少挨一次批评。而也因为你的努力,我们国家少花了250亿美元,然后则保全了绝大部分海疆的安全,你依然是有功劳的。赵远达是个要面子的人,哪怕是知道了真相,但也得硬着头皮签约。他能托我给你道一声对不起,也是很不容易的。”

    刘常宏听得点头表示理解,心中豁然释掉所有的郁闷,举杯道:“陈叔,谢谢你。我只是没想到卢卡图斯那么阴险!”

    “不必谢我,因为你是有功劳的。这个逼太*子殿下,也只是美国人的一条狗而已,你就别跟狗生气了。来,干了!”

    最后一句话,陈兆雄声音提高了一些,让刘常宏很有安慰感。那时的刘常宏也是豪气冲天之感,举杯与陈兆雄实撞了一下,居然真的两人都将杯中之中一饮而尽。好吧,赵老头所送的一瓶极*品二锅头,就这么被他们牛饮掉了。

    放下空杯,陈兆雄微微一笑,道:“这下好了,下次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这样的酒了。不过,常宏,虽然赵老头跟你算是说了对不起了,但他还是有些怀疑,你是不是以私人名义向卢卡图斯索要过一千万美金?”

    刘常宏听得稍有郁闷,但却是淡然道:“陈叔,有你以及长辈们对我夫妻的厚爱,甚至长隆现在做成那般局面,我犯得着为一千万美金丢了格吗?”

    陈兆雄听得会心一笑,点了点头,道:“嗯,我相信你的话了。当时我还就在赵老头的面前为你辩解,说你绝不是那种人。但无奈他比我大,心中又想着绳麻岛,我只能说说,不能力争了。”

    “谢谢陈叔厚爱,刘常宏真的无以为报了。”

    “呵呵……说那么客气干什么?”陈兆雄笑得更浓了一点,然后认真道:“常宏,也许我们的人生,将会绑在一架战车上,你愿意与我同风雨、共进退吗?”

    “陈叔,你这……”刘常宏听得还是颇为震惊,因为能感觉到陈兆雄的热切与真诚,能感觉到他的眼中燃烧着一种渴望,更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是小虾一只,而陈兆雄已然大佬,离超级大佬也差得不远了啊!

    陈兆雄看着刘常宏的反应,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步到窗边,望着外面林子里的夜色美景,沉声若钢铁撞水,声声入了刘常宏的耳:“常宏,我再请问一次,同风雨、共进退,你可愿意?”

    刘常宏看着陈兆雄那矮小却挺直如枪的背影,感觉到了他骨子里透着一种气势,那是一种……一种……我为江山狂,我欲至尊王的气势啊!这样的气势,让刘常宏震惊、叹服,不敢不从,似乎觉得自己更为渺小了。

    那一瞬间,说实话,刘常宏很想站起来表白忠心。可他坐在了座位上,脑子里竟然回想起了父亲曾经的交代啊!是的,父亲刘震山在刘常宏婚宴前就对刘常宏讲过,要他远离陈兆雄啊!

    很显然,此时此刻,刘常宏完全理解了睿智父亲的交代是什么意思了。他懂了,陈兆雄有问鼎天下之雄心,但恐怕风险也很大啊!

    于是,在这一瞬间,刘常宏有些犹豫不决,只是默默地望着陈兆雄的背影。陈兆雄感觉到刘常宏的沉默,猛地转过身来,双眼顿时有两道压迫性的光芒一样,让刘常宏突然震颤了一下。

    陈兆雄声音更低沉,更有穿透力:“常宏,你是懦夫还是大丈夫?敢与我一道同踏天途,直上青云九霄否?”

    刘常宏被激起了血性,那种身在官场为权力而奋斗的雄心也燃烧了起来。可他到底也冷静,缓缓起身道:“陈叔,常宏力小甚微啊,只怕帮不了你多少,反而蒙你关照,费你不少气力啊!”

    陈兆雄轻轻地点了点头,再道:“你深有自知之明,是为可贵之处。但是,如果有人欲谋我身家性命,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