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那样蹲在那里,手捂着嘴流泪,我竟然有同情,有点良心上过意不去.我让自己别去仁慈,不要仁慈,我把脸转了回来,当我再次转过脸去的时候,看到她拎起了包,然后慢慢地站起来,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慢地转过头去.
我手放在口袋里,高大的身躯在西装的映衬下,很是绅士,可是刚才,我却那样对她,呵.一个SKS的老总这样对待一个他所谓的深爱的女人吗?
她去了卫生间,她进去很久,我站在走道里抽烟,不多会,她出来了,脸上没有了泪,她抿着嘴,低着头,慢慢地往这边走,走到我跟前,似乎不当我的存在,她刚想走过去,我突然一把拉住她,她没有回头,手在我的手里,我放了开了她的手,我呼了口气说: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她转过脸来.
告诉我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我问她.
不要问了,你放过我吧!,她摇着头说.
她的话加重了我的愤怒,我说:我要是不放过你呢!
随便你!,她很冷地说,说完了低了下头,然后抬起头说: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如果我可以死,我早去死了,何必这样,你不应该再爱她了,如果还爱,那样会很痛苦!
我不爱你了,呵,我早就不爱你了,别傻了!,我笑了下说.
恩,那样最好,这世界本来就没有爱!
你不配说爱!,我仇恨地望着她说:你配说爱吗?你那样淫荡地展示着自己的身体,你配吗?我不管你因为什么跟那人,我告诉你,不原谅的永远不会原谅,你根本不懂得爱!
是的,我不懂,我下贱,我是婊子,我是——,她冷冷一笑,耸了下肩说:刘先生,我这样下贱,你开心吗?我是婊子,你开心了吗?刘先生,如果有天,你还能想起这个婊子,贱人,希望你别太讨厌她的孩子,她是一个好丫头,你可以照顾她,她母亲是婊子,只希望你可以照顾她的女儿!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哼了下说:我跟你说,对于贝贝,我会照顾好的,她跟你不一样,她单纯,我曾经爱比我大的女人,我多么的可笑,大女人是玩不得的,还是喜欢小丫头比较好!
如果你还有点感激,你不要把她变成你的女人,不要!
我说:我要不要跟你没关系,我跟贝贝——,我差点说了出来.
她突然转过脸来说:怎么了,你跟她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没怎么!
难道你跟她在一起过吗?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残忍,你可以报复我,可以做一切,你不要那样对她,你不可能给她幸福的!
未必!,我很重地说了这句.
她绝望了,仰起头,抖了下身子,又哭了,她哭着说:小颜,我有一万个错,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你从来没有一点坏心眼过,为什么要这样!
你不要哭!我以前见不得你的眼泪,我现在无所谓了,你怎么不跟我说,是他们强迫你的啊!
就是他们强迫的,真的!,她突然很慌张地说.
哈哈,你以为我傻吗?哈哈!,我狂笑.
她不说了,低下头去,然后慢慢地离开了,我看到她的背影,她走的很重,很重,我突然很难过,很难过,我其实心里很痛苦,我恨她,可是我也爱她,不是吗?
她的离去,让我犹如一个无助的孩子,我几步上去,跟上她说:告诉我,真的是被强迫的吗?告诉我!
她像是疯了,一边走一边笑,一边摇头说:不是的,林雪就是一个婊子,是一个婊子,是婊子!
我愣在那里,她走开了,我没有去追她,她没有解释,没有.
我握着拳头,过后,我很后悔,我后悔我那样对她,我又得到什么了呢,把愤怒化解了吗?没有,悲伤仍旧在继续.
那天,她走了,走的样子让我有点害怕.我没有想到她会干傻事.
离农历大年还有十多天的时候,我这段时间没跟她联系,一次都没有.
贝贝打电话给我,她说她准备回来过年,我笑着说:你直接来我这吧,贝贝,我带你去玩!
恩,好的,哥——,她似乎有话说.
我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没事的,遇到什么麻烦了,跟我开口就好了!
贝贝呼了口气说:事情都过去好多天了,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现在林姐没事了,我就跟你说吧!
怎么了?,我有些担心地问.
贝贝说:其实我不在上海,这些天一直在横江,林姐十天前竟然想自杀,手腕割了,后来被保姆发现了,没出事,要不——,说着贝贝哭了,她问了我句:哥,你跟她到底怎么了啊!她一直求我别让我告诉你!
我说:贝贝,你别问,没事的,她现在还好吧?
恩,没事了!,贝贝说.
我勉强让自己不紧张,可是贝贝一放下电话,我就跌落到了沙发上,我很后怕,她竟然这样做,如果真的自杀了,都是我害的.
我坐在那,抽着烟,脑子里一遍遍地想,她到底怎么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里面还有多少迷团呢!
我甚至都很想去看望她,可我迟迟坐在那,不知道为什么,是还在恨着她,还是没有脸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最终那天下午,我还是去了医院,我开着车,停在医院的门口,她是中午从医院里出来的,我看到她出来后,贝贝和她的秘书扶着她,就这三个人,她有些憔悴.
我从车里出来,她们都看到了我,我迷惘地望着她,也许愤怒都化作了平静,她迷离的眼神里有了坦然,似乎是跟死亡见面后的坦然,她很平静,微微地望着我,脸上朦胧的没有任何色彩.
一切都有点隔了尘世的味道,她最后低下头去,进了车,她们都一起进去了,贝贝开着车,她在低头进车的时候,似乎有着母性那种伟大的宽容,而她终究是个孩子,她进了车,坐在车里,贝贝开着车从我的身边驶过,我看到她和秘书坐在后面往我这边望了望,我没有任何表情,也许有内疚.
可是这些终究抵挡不住风尘的.
她们走了,我站在车边,很无奈,很无奈,我不知道我要怎样,心似乎是被悬了起来,没有着落.
不知该去恨,还是宽容,可是即使宽容,也没有脸面了,我们是真的完了,彼此已经隔上了那种东西了.
我坐在车里,不停地抽烟,目光望着横江的街道,突然感觉,我从来都不属于这里,不属于.
我已丢失曾经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