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叙利亚。

  这里也是常年战火纷飞之地,丰富的石油天然气资源,和无序混乱的局面,让这里理所当然成为各国混乱的战场。

  战争、平穷、难民、恐怖组织……这个世界,与和平绝缘。

  位于叙利亚西部地中海的港口城市塔尔图斯,这个城市表面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流汹涌。一身当地居民打扮,皮肤黝黑,鼻子下两抹大胡子的顾寒倾大喇喇地坐在路边一家小店里,用充满口音的阿拉伯语跟老板抱怨煎饼太难吃。

  他手腕上不起眼的手表忽然震动了一下,细微到仅有他自己的皮肤能够感觉。顾寒倾的手指也在半空中有节奏地虚敲着,那是独有的摩斯密码,他与下属的特殊联络方式。

  顾寒倾很快翻译出信息,往桌上丢了几张叙利亚镑,骂骂咧咧地起身离开。

  他踩着大拖鞋走过沿海街边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卖花的男孩儿经过。

  他伸手叫住男孩儿,那男孩儿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住了,哆哆嗦嗦的靠近他,小声问有什么事。

  他从男孩儿胸前的篮子里抽出一枝玫瑰,见男孩儿欲言又止,烦躁地骂了两句,塞给他一张叙利亚镑,一把推开小男孩儿让他赶快走。

  小男孩儿见叙利亚镑的面额足够买下他整整一篮子的玫瑰,也顾不上被推了两把,撒腿跑了。

  大叔模样的顾寒倾捏着那支玫瑰,在海边停顿了一下,掩藏在黝黑皮肤下的眼眸极快闪过一抹深沉。

  他伸手扯碎这朵玫瑰,扬手抛进海里。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随着蓝白色海浪起起伏伏,不断被卷向远方。

  越过这里,似乎能抵达大洋彼岸的另外一个国家。

  他很快整理了不该有的情绪,双手插在兜里,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与身周的当地居民融为一体,没有一个人看出他的异样。

  人质所在已经确定,今晚就是动手的日子。

  顾寒倾要的是一击即胜,平安全返。

  然后,回到她身边。

  ……

  华国京城,东国阙。

  姜锦靠在阿元的床头,手上拿着一本文言文版的《西游记》,把书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古怪地看了一眼身边躺着的阿元。

  “宝贝儿,你确定要看文言文版的西游记?”姜锦故意把‘文言文’三个字咬得很重,再一次要确认。

  阿元嗯了一声,又眼巴巴地等着姜锦开讲。

  姜锦……好吧,她承认阿元是个天才儿童与众不同,连睡前故事都不听安徒生小王子这种类型,一定要听打打杀杀的西游记,还要文言文版的!

  姜锦摇摇头,翻开书页,清晰流畅地把西游记的故事一一道来。

  读了一会儿,连她自己都沉迷进去了。

  历史专业出身的她,对这种文字有着天然的喜好,并不存在晦涩难懂的障碍,反而另有特色,保留着真正的原汁原味。

  姜锦也是第一次看文言文版的西游记,思维跟着情节跑了,专注到都没发现阿元已经在他身边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姜锦才发现,轻声问:“阿元,你已经睡着了吗?”

  她声音轻细到宛如耳语,生怕不小心把阿元给惊醒了。

  事实证明,阿元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是真的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想。

  姜锦这才合上西游记的书页,掀开身上被子,蹑手蹑脚地放轻动作准备离开。

  “锦锦……”

  身后飘来软软糯糯的声音。

  她立即回头看去,才发现阿元翻了个身,原本摊开四肢的随意睡姿,又变成了侧身蜷缩的婴儿状。

  他没醒,倒像是做梦了,嘴里嘟哝着“锦锦”,依恋之情不言而喻。

  姜锦心一软,把厚厚的西游记放在床头,重新躺了回去,轻轻拍着阿元的背,断断续续地哼着摇篮曲。

  阿元似乎是感觉到了依恋气息的存在,小身子又重新安心舒展开来,还满意地砸砸嘴,也不知道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姜锦注视着床头昏黄灯光下依稀模糊的阿元的脸,还是决定今晚陪着他一起睡。

  “锦锦。”阿元又喊了一声,“阿元……陪你……”

  姜锦轻拍的动作停顿在半空中。

  然后,她收回手压在脸下,侧躺着看阿元的美梦正酣的可爱样子,嘴角不自觉上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臂都在脑袋下压得发麻了,姜锦才翻过身,仰躺着闭上双眼,摸索着关掉床头小灯。

  黑暗里,她眼角的一颗晶莹顺势滑落,没入发中,消失不见。

  这天晚上,姜锦做梦了。

  她站在浓浓白雾中,茫然到看不见前方的时候,一道小身影朝她欢快跑来,披荆斩棘,破开一条光明大道。

  那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脸蛋虽然被雾蒙蒙挡住了看上去有点模糊,但她就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是世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天使。

  小男孩儿在喊“妈妈”。

  一个让她心碎又期待的称呼。

  她无法前行,只能蹲下,等着那个孩子扑进他怀里。

  短短的路似乎很漫长很漫长,姜锦怎么也等不到他跑到她怀里,反倒是雾霭越发浓重,几乎要完全淹没住那道身影的时候。

  她大呼着不要,接近全身力气扑了过去,用力抱住了那个小男孩儿。

  浓雾瞬间褪去。

  姜锦也终于看到了男孩儿的脸。

  是阿元。

  ……

  京郊庄园。

  蒋郁一夜未睡,心急如焚地等待手下发来调查报告。

  凌晨五点的时候,经过四个小时的等待,蒋郁总算是接到了来自属下的电话,却被告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抱歉四少,我们完全调查不到任何消息,只能知道顾家小少爷顾煦是在一岁多的时候被接回顾家,由东雅集团的顾女士亲自带回去,并且做了DNA比对确认是顾家之子。但在那之前,这个孩子住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所有的信息都是一片空白。”

  “据我经验看来,应该是顾家的人为了不让顾煦小少爷的身份被议论,有意抹除掉了过往痕迹,这对顾家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怕是我们也不可能调查处任何蛛丝马迹。而且在我们调查的过程中,还遭到了警告,继续下去的话,四少你与顾家的关系可能会受到影响,以至于牵连蒋家。”

  “还要继续下去吗四少?”

  听到这个报告,蒋郁反倒冷静下来。

  他沉吟片刻后,问:

  “你说,阿元……也就是顾家小少爷顾煦,是东雅集团顾女士亲自带回去的,对吧?”

  “是的。”

  “也就是说,是顾女士先找到他。”蒋郁迅速作出合理的猜测,“以顾女士的判断,一定是认为顾煦的出身之地会影响他的未来,才会雷厉风行地抹除所有痕迹,不给人遐想的空间,对吧?”

  “应该是这样。”

  “既然是要隐瞒的事情……六年前……六年前……”蒋郁念念叨叨,心里逐渐了然,“好了我知道了,你们这边先停止调查吧。”

  “是。”

  蒋郁挂了电话之后,条件发射就想要给姜锦打电话。

  他不在乎时间不对,如果姜锦知道这个消息,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打起精神来。

  但他的手指悬在姜锦名字的上空,只要敲下去就能拨通这个电话之时——

  蒋郁犹豫了。

  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就这么告诉姜锦,会不会太莽撞了?

  如果最后调查结果只是一场空,对姜锦的打击怕是会太大了。

  说实话,蒋郁实在是被姜锦昨天万念俱灰的模样给吓怕了,生怕再来一次,他的心脏一定会因为紧张跟着爆炸。

  “还是找到更多的证据为好。”蒋郁说着,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低头沉思起来。

  ……

  东雅集团总部。

  作为赫赫有名的国内大集团,东雅集团在京城寸土寸金的繁华CBD地段拥有整栋高级写字楼作为办公地点。在这里工作的东雅集团员工超过三千名,身上拥有东雅烙印的他们,走路都要趾高气昂一些。

  在偌大京城的百万求职部队里,能够血拼而出,来到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集团工作的他们,不论学历还是能力,都是绝对拔尖的人才,当然能有可以自傲的底气。

  但是当一辆银色柯尼塞格停在东雅集团的公司大楼前,一道纤长俊朗的身影推门而出,蔚蓝如海的眼眸被挡在墨镜后面,头发张扬而凌乱不羁,天生自带光环雅痞的气质更是与一众的精英骄子划分开来。

  东雅集团大门前的来往人群,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从嫉妒到羡慕,百感杂陈。

  他们其中大部分只能酸溜溜想,开豪车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一个坐吃山空、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而已,都不知道实现生命的价值,他们理所当然可以鄙视这个草包富二代。

  但是,当前台的接待人员惶恐地喊出“蒋四少”的时候,抱着这等想法的人都被打脸了。

  事实证明,有的人就是生来便坐拥权力、金钱、智商跟美貌。而且!还比他们更加努力!

  京城蒋四公子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这张脸,就是肆无忌惮的通行卡,什么预约制度对他而言,自然是统统无效。

  “我来拜访顾女士的。”蒋郁咧嘴露出灿烂笑容,大白眼明亮到晃眼。

  与此同时。

  顶层的总裁秘书室也接到了电话,顾女士的头号秘书立马到总裁办公室内报告了这位访客的到来。

  “蒋小四?他怎么会过来?”顾乔从如山如海的浩瀚文件堆里抬起脑袋,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让他上来吧。”

  蒋郁一路走路带风,贯来喜欢的年轻貌美女子们的倾慕眼神,也来不及在意了。他再怎么摆出一如既往的姿态,但焦急的脚步,以及放在裤兜里紧紧捏着的手指,都泄露了他此刻心底的焦虑。

  顾乔已经起身在沙发上坐着等他,见蒋郁进来,便亲切地笑道:“小四今天怎么想起来拜访我了?”

  在顾乔面前,蒋郁老老实实摘掉墨镜,弯腰致礼:“顾阿姨。”

  顾乔和顾寒倾的辈分,在他们这群人眼中,一直都是各论各的。顾乔也早已习惯了顾阿姨和顾三哥这种称呼,自然不怎么会放在心上。

  “要喝点什么?”

  蒋郁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还是要了一杯咖啡,多奶多糖。他需要糖分,来安抚一下他的心情。

  秘书的动作很快,给蒋郁端来一杯刚做好的现磨拿铁,给顾乔则端来一杯无糖无奶的黑咖啡。

  “我们的咖啡口味取向,还真是完全不一致呢。”顾乔笑道,顾家与蒋家一直交好,鲜少有利益冲突,所以顾家蒋家的晚辈们来往也很密切,顾乔也算是看着蒋小四长大的。

  在蒋郁这里,她也不用摆什么大总裁的架子,看上去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阿姨。唔当然,姐姐更合适,顾乔怎么看也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依旧气质貌美。

  蒋郁笑眯眯的:“是啊是啊,我喝咖啡不加奶和糖的话,完全难以下咽啊。所以拿铁最符合我的口味了,顾阿姨的秘书就是贴心,两份咖啡刚刚好,不像是我的那些秘书,笨死了。”

  “我喝咖啡却是有一点奶与糖都不行,难以下咽。我还是喜欢最纯正的咖啡苦味儿。”顾乔说着,端起浓缩咖啡专用的白瓷小咖啡杯,送到唇边抿了一口,“不过小四你说自己的秘书很笨,这可是自谦了。你手下可是有好几个人才,连我都想要动手挖过来。”

  “居然被顾阿姨看上了?那看来我要捂得严严实实一点才行!要让他们给我赚更多的钱!”

  顾乔被蒋郁的直言不讳给逗乐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所以,今天突然这么拐弯抹角的,是为了什么?”她说着,促狭地扫了蒋郁几眼。

  果然是老江湖,蒋郁自认也是人精儿了,但在顾乔面前还是略输一筹。

  他干笑了两声:“那个,我忽然想起,顾阿姨不喜欢吃甜的,三哥也不喜欢甜的,阿元也不喜欢甜的,这个,应该是遗传吧?”

  “大概是?”顾乔也不在意蒋郁的顾左右而言他,顺着他的思维思索了一下,顾家还真是惯有的不喜欢吃甜,“但也不是所有人,比如说筱筱就喜欢吃甜的,每次我去法国出差,都要赖着我给她带香榭丽舍大街上的一家甜点。”

  蒋郁点点头,终于开始切入正题了——

  “不过我发现阿元除了不爱吃甜的以外,其他口味更多是跟姜锦相似呢。”

  “嗯?”

  “上次他们俩在我家做客,我的大厨有一道拿手的素汤,里面有一点点黄瓜丝,居然都被他们吃出来了,全部挑拣出来丢掉,一根都不肯入嘴!”蒋郁夸张地描述着,好像在讲什么故事。

  顾乔摸不准蒋郁突然提起这茬的意图是什么,便不再接话,只是静静听着。

  “我还听姜锦说,他们俩除了都不喜欢吃黄瓜以外,在挑食方面的偏好都惊人的一致哎!这难道是巧合吗?”

  “锦锦跟阿元的确有着天生的缘分,阿元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亲近,而且跟在锦锦身边久了,性格也越来越开朗,慢慢有了这个年龄孩子的蓬勃朝气。所以我们顾家所有人,都很感激她。”顾乔一脸郑重。

  顾乔是真的很喜欢并欣赏姜锦,更是第一个知道弟弟心思,支持他去追求的顾家人。

  过年那段时间,她陷入公司的忙碌中,很久之后才知道家中对顾三与姜锦这段感情的反对态度。而后她立马赶回顾家,跟老太太交心谈论了一番,又到老爷子面前表面了她的看法,着重突出了姜锦对阿元的帮助这一点。

  在那之后,整个顾家对姜锦的态度才改善了许多。

  可以说,顾乔的劝说,占有三分之一的功劳。

  另外三分之一来自顾寒倾的态度,剩下三分之一来自姜锦本身。

  蒋郁也知道,顾乔对姜锦是绝对友善这件事情。

  但听顾乔的意思,似乎误会了什么。他赶紧拉回正题,小心翼翼问出了最为敏感的一个话题:

  “是啊,阿元跟锦锦真的很有缘分对不对,他们真的好像亲生母子。”蒋郁顿了顿,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徐徐道,“所以阿元的生母……”

  没等他的话说完。

  顾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眼褪去温和,多了凌厉。

  “蒋郁,你是蒋家精心养大的继承人,你也应该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

  顾乔这已经是很严厉的警告了。

  但蒋郁今天是抱着目的而来,自然不肯空手而归。

  他决定试探一下:“阿元在回到顾家之前,是不是没有跟在他的生母身边,而是待在京城的某家孤儿院?”

  蒋郁这番话,是真的激怒了顾乔。

  她掩饰了眼底的震惊情绪,疾言厉色地喝道:“蒋郁!我们能坐在这里交谈是看在你蒋家的面子上!如果你再这么不知分寸地追问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怪我不顾蒋家跟顾家之间的交情!”

  “还有!我不知道你从哪里调查来的虚假消息,想就这么冠在阿元头上,我顾乔第一个不答应!但凡外面有半点风声,我也会认定是你蒋郁传出去的!”

  蒋郁也没想到顾乔会发这么大的火。

  难道是因为他说中了真相?恼羞成怒?

  蒋郁脸色变幻不停,正思索着的时候,顾乔就已经叫来了秘书,让他把蒋四公子请出去。

  顾乔亲口说的“蒋四公子”,语意更是充满讽刺,足以见得现在的她有何等震怒。

  秘书有点懵了,一时之间有点不明白怎么刚刚还在好好交谈的二人,现在突然就谈崩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喜怒不形于色的顾女士,这么明显地生气发怒,都忍不住跟着害怕起来。

  “蒋四少,麻烦出去吧……”他只好按照顾乔的意思去劝蒋郁。

  眼看着蒋郁就要被请离了,而他面前那杯刚做好的咖啡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呢。

  蒋郁一把挣脱秘书的手,不畏不惧地迎上顾乔威严的视线,决定冒险一回。

  没办法,他真是迫切地想要帮姜锦寻找真相——

  “是不是一起被送去的,还有十万支票?”

  十万支票!

  这个词从蒋郁口中吐出来,顾乔再怎么生气也发现不对了。

  她挥挥手示意一脸懵逼的秘书出去,把门带上。

  “你先坐。”顾乔先坐了下来,脸色渐渐归于平静。

  蒋郁的心脏何尝不是在坐过山车,跌宕起伏,心潮难平。

  现在看来,他居然猜对了。

  蒋郁来不及高兴,因为除了发现真相的喜悦,更多的沉重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他隐约知道,姜锦虽然竭力追寻孩子的下落,却从未提及孩子父亲,偶尔谈到也是闭口不言,眼里闪烁的是仇恨抗拒的光芒。

  可以说,那段记忆对姜锦来说是难堪并且痛苦的。

  现在,这段噩梦的记忆要跟顾三哥顾寒倾对上号?

  蒋郁甚至不敢往下去深想。

  顾乔注意到蒋郁的脸色变幻莫测,抿着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觉得蒋家不会无聊到去调查阿元的身世才对。”

  “是我一个人调查的,跟蒋家无关。”蒋郁沉声道。

  “那是你对阿元的身世很感兴趣?为什么?”

  蒋郁不答反问:“顾阿姨,难道我刚才所说的,就不能让你产生半点联想吗?为什么阿元仅仅是见了姜锦一面,就对她生出亲昵乃至超过你们这些陪伴他长大的亲人?为什么阿元和姜锦在众多喜好上,都是如此相似?除了缘分,你就不能有更多的想法吗?”

  蒋郁的意思顾乔听懂了,但顾乔觉得很荒谬。

  “怎么可能!”她下意识反驳。

  不是顾乔讨厌姜锦。

  正是因为顾乔喜欢姜锦,从第一印象对她就非常满意,所以她才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

  在顾乔的认知中,阿元的生母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一声不吭生下孩子,又一声不吭地把才出生的阿元丢进孤儿院,任他在那样的环境下不健康的成长。

  这还是一个母亲应有的所作所为吗?既然不要,一开始就别选择生下来!

  而这种极度不负责且自私的行为,早已经让顾乔在心里给她钉上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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