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几人心中的百转千回,薄奚宸和季君渊自然是不知道的,专注在棋局上的两人也没有时间去注意他们。
随着你来我往危机四伏的棋局,时间流逝,转眼窗外的白昼也更替成了夜色浓重的黑夜。
街道上五光十色的光影斜射入窗内,将薄奚宸和季君渊两人的侧颜映照的忽明忽暗,越发失了几分真是感。
若非两人的眉眼都极为传神认真,只怕会让人误以为两人不过是梦幻泡影般的存在。
整整八个小时,不止是薄奚宸和季君渊两人因为一直处于精神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脸上隐约可见疲惫,就是后来围观的季言几人也都随着棋盘上波涛暗涌的走势越来越心惊胆战。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般惊心动魄的杀局,表面看着平静宁和,实则背地里杀机四伏兵不血刃,简直壮丽可怖。
这么长时间以来,薄奚宸和季君渊一直处于不相上下实力均匀的局面,你追我赶,愣是没有拉开丝毫距离,直到现在为止,这场棋局才渐渐出现了不同寻常。
随着季君渊吃的子越来越多,外行人看门道,都以为季君渊要赢了,就是季言、季勤和季礼三人都被这假象给蒙蔽了,原本高度紧张的情绪也跟着松懈了几分。
唯有季君渊自己知道,他看似一直在吃,可是吃的并不多,相反,薄奚宸在他吃子三四次后才吃一次,却一吃就是十多二十颗子,她用八个小时慢慢布下的网,此时已经开始渐渐发挥作用了。
就算季君渊发现了,他也已经无法改变局势,只能在薄奚宸布下的网中挣扎求生。
只是,薄奚宸耐着性子险中求胜的暗暗布局,就算季君渊再如何厉害,始终棋差一步,最后满盘皆输。
他输就输在不熟悉薄奚宸的棋艺风格,因此错过了一开始布局的最佳时机,也错在低估了薄奚宸的心性。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够高看薄奚宸了,没想到,无论如何调整对她这个人的定为和认知,依旧是低估了她。
薄奚宸将手中吃掉的棋子慢悠悠的放在棋篓里,眯起眼睛笑盈盈的看着面色浅淡的季君渊:“太子爷,承让。”
季君渊神色莫名的盯着薄奚宸看了半响,那黑亮的凤眸里退去了明媚华贵的光泽,变得幽幽沉沉深谙诡谲,半响,他瑰丽的唇瓣才蔓延出一抹残冷贵雅的笑容。
冲着薄奚宸勾了勾手:“过来。”
薄奚宸眼底泛起一层琉璃光彩,似笑非笑的站起身走到了季君渊身边。
季君渊见此,挑了挑眉,那眼神似乎在问:你就这般饥渴。
薄奚宸眼眸弯弯一笑:谁让太子爷太诱人~
两人眼神的无声较量,季言几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一心还在自家老大居然输了的震惊之中。
季君渊也不跟薄奚宸比谁的脸皮后,眸光幽深的盯着她,开口的话却是对着季言几人说的。
“你们都出去。”
季言几人一愣,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季君渊的话,确定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心下顿时浮现起一丢丢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似是哀怨的看了薄奚宸一眼,纷纷摇头晃脑的离开了,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一股被抛弃后的戚戚然……
在几人离开后,薄奚宸低眸看着面前坐在软椅上的季君渊调笑道:“太子爷是打算现在履行承诺……”了?
了字还未说出来,她的后颈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捏住,一道力量拉扯,她突然失去重心倾身向前,落在一个清冷却又温暖硬朗的怀抱中,思绪瞬间恍惚,还未回神,一道阴影笼罩,双唇陡然被软物倾覆。
这一系列突然而至的动作皆在一瞬之间就发生完毕,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双唇触碰的刹那,不再像之前那般偷袭轻触的得逞愉悦,薄奚宸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在那温热的触感中彻底乱了节拍。
只是还不等薄奚宸细细感受,唇上陡然传来一阵剧痛,一股血腥味缭绕鼻息,薄奚宸知道,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
很显然,这只是一个赌注,而不是两情相悦意乱情迷的亲吻。
季君渊带着几分故意凌虐的邪肆咬上薄奚宸的唇,直到满口血腥味,他才肆意的顶开薄奚宸的牙关探了进去,一阵狂风暴雨的洗礼横扫,粗暴肆意,仿似惩罚一般透满了残虐狠辣。
整个过程,季君渊都是睁着眼睛轻嘲的看着怀中的女孩,虽说这是一个赌注,既然他同意了,自然不会反悔。
之前那一次恼怒的啃咬,他也只是肆意揉虐了薄奚宸的唇瓣而已,并没有深入触碰,可这一次,他只想让这个胆大妄为一次次挑衅他底线的小蚂蚱好好尝尝被凌虐的滋味。
既然这么喜欢他的吻,他就让她一次尝个够!
薄奚宸感受着那尖锐的刺痛一阵阵从口腔中蔓延而出,抬眸,就这样毫无阻挡的望进了一双深渊般深邃莫测的凤眸,这双凤眸退去了点点明媚的眼光,多了浓浓的无情残酷,更有着几缕讥讽盈盈缭绕。
看到薄奚宸看着他,季君渊的凤眸微微一勾,勾勒出一抹残虐又邪气的弧度,越发加深了唇齿的动作,一阵阵血腥味充斥满两人的口腔和鼻息。
这与其说是一个吻,不如说是属于野兽的撕咬,没有丝毫温暖情意,没有丝毫温柔呵护,有的只是报复和惩罚性的蹂躏。
明明唇舌已经痛到麻木,薄奚宸那双始终睁着回望季君渊的眼眸依旧纯澈宁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亦没有丝毫的愤怒和被欺凌的羞耻痛苦。
有的只是盈盈笑意,如水般温和,那种温和并非情意缱卷的柔情,而是一种随性不在意的洒脱,一种风轻云淡的漫不经心。
这双眼里依旧平静的眼神,让季君渊直觉心口升起一丝无端的恼怒之一,下嘴的动作就越发狠辣无情了,简直就是辣齿摧花,瑰丽妖冶的眉目也多了一抹凛冽的冷酷。
薄奚宸见此,眉眼的笑意越发浓郁了几分,原本搭在他胸口的手也动了。
双手抬起勾住季君渊的脖颈,顿时化被动为主动,攻略城池,让这野兽般的凌虐,彻底变成了一场血腥与暧昧交融的搏斗厮杀。
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两个同样傲然执拗的人,将心中所有的想法全都化为了行动。
季君渊势要用这样的方式教训薄奚宸,征服她,碾压她的挑衅,踏碎她波澜不惊的心神。
薄奚宸亦要用这样疯狂的方式宣泄这半年来压抑的情感,宣泄那种爱而不能诉说表达的苦涩,更要以此姿态和霸道来无声的表达自己对季君渊的占有欲。
明明是极致火热的画面,却因为彼此撕咬的疯狂而变得血腥靡丽,充斥满了惊心动魄的残虐和瑰丽。
不知过了多久,抛开一切理智疯狂纠缠撕咬的季君渊和薄奚宸才渐渐恢复了理智,宣泄一通后,两人的心情明显比之前要平和宁静了许多。
默契的松开彼此的唇舌,微微喘息的相视而对,在看到对方残破的双唇时,均是满意的一笑。
可一笑过后,不知怎的,血腥的空气渐渐变了味道,似有什么无形的气息慢慢弥漫而出。
季君渊眼底深沉一片,盯着薄奚宸残破血腥的唇,心中有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缱卷而出,让他竟然有一种想要认真尝一尝它的味道的想法。
这想法一出,季君渊只是微微讶异了一瞬,便毫不犹豫的付诸行动,再次伸手握住薄奚宸的后颈,将其拉近,直接吻上了她满是血珠子的嘴唇。
薄奚宸显然没想到季君渊会突然如此,原以为他是不甘自己同样被她咬的惨烈,想要再继续报复一下。
对此,薄奚宸只是眯着眼睛,那纯澈的眼眸深处素来波澜不惊,静谧无声的,却因为季君渊的动作浮现些许无奈和宠溺。
不再挑衅的与之博弈,打算由着他的举动。
却不想,当季君渊的唇触碰到她的时候,带来的不再是前一刻的狂风暴雨和野兽撕咬,残酷而血腥,反而就像是尝试什么新的食物一般,若有兴趣的伸舌舔了舔,卷走了她唇边的血珠。
描绘着她唇角的轮廓,那种舔砥轻尝,痒痒麻麻的,一路流窜到了心底,卷起一片酥麻柔软。
薄奚宸心下意外的同时慢慢蔓延出丝丝愉悦与高兴,很显然,这是她与季君渊第三次双唇相触,可唯独这一次才算是真的吻。
尽管这吻有的只是探索新事物的尝试和好奇,不带丝毫的感情,对于季君渊来说,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所以薄奚宸很愉悦,这样至少证明,从今往后她将会是季君渊身边最特别的存在。
除了他的至亲之人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属下,她是唯一一个能够出现在他身边的。
早晚,她会让这个唯一能够面对面的荣耀,会变成季君渊心中的唯一。
薄奚宸这一次并没有再与之较量,而是双手圈住季君渊的脖颈,乖顺的承受着他的轻尝浅啄,放任着他的逗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季君渊不再满足唇瓣上的品尝,舌尖探入,薄奚宸这才轻柔的给予了回应……
静谧的房间,夜晚流光溢彩的华光斜射,窗外人声鼎沸,唯有房间这一方天地安静宁和,弥漫着丝丝暧昧。
相拥而坐的一男一女,唇舌纠缠,你来我往勾弄嬉戏,时而霸道强势,时而轻巧逗弄,时而缠绵悱恻,随着时间的河流编织成了一曲难以言说的旖旎旋律。
一直到彼此呼吸空无,窒息感从肺腑传来,季君渊这才离开了薄奚宸的唇齿,一丝暧昧的晶莹如丝般缠缠绕绕。
看到这一丝银线,季君渊这样一个挑剔洁癖的人应当极其嫌弃的,奇怪的是,这一刻,季君渊只觉身体里弥漫出一丝丝浅浅的灼热气息,让他看着这丝银线反而遗忘了自己的洁癖。
眸光深浓如墨,那双原本明媚狭长的凤眸因为褪去了阳光的明媚满是深浓色泽,而显现出了最原始的瑰丽魅惑。
流畅的眼线,尾部微微上挑出妖冶的弧度,没了那一抹明媚的阳光衬托晕染,让这双眼睛的轮廓彻底展现,深沉的看着人时,妖魅的摄人心魂。
薄奚宸看着这双眼睛,只觉一道强烈的电流击中了她的心口,猛然漏了一拍后开始狂乱的跳动起来,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在她的血液中乱窜起来。
上辈子曾经嫁为人妻的薄奚宸,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股气息名为动情。
季君渊看着怀里坐着的女孩面若桃红,原本纯澈的眼眸越发水润犹如琉璃烟雨朦胧诱人。
看着薄奚宸眼底朦胧水光,明显动情的模样,季君渊凤眸深谙莫测危诡,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残酷的抬手一推,直接将怀里的人无情的推了出去。
薄奚宸被这股力道推出的刹那,所有情绪一收,身形灵敏的在空中一个翻转,双脚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看着季君渊扬眉一笑,舔了舔嘴皮子:“太子爷不仅滋味不错,这血液的味道也是极其独特的。”
听了这话,季君渊的神色陡然一沉,眉眼附上一层阴冷的残酷,唇角却似笑非笑的勾起,抬起白皙修长的指节擦去嘴角的血液和水渍,右手突然多了一块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左手拇指和食指上的液体。
整个动作极尽优雅,却也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嫌弃和无情,低魅磁性的声音冰冷如寒霜。
“前一刻如发情的猫一样,下一刻就如此风轻云淡心若止水,当真叫人佩服,这等炉火纯青的演技,世间只怕再无人能比拟。”
薄奚宸神色一顿,微微敛眸遮掩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涩然,面上笑容不变,无所谓的轻笑一句。
“这只能说是太子爷太诱人,让我都不能自控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这话无疑说假戏真做了,可季君渊却是不信的,眼前的女孩那张浅笑嫣然的脸就仿似一张没有痕迹的完美假面一样,让人根本无法从她那张脸上端详出任何蛛丝马迹。
一个女人若真的动了情,怎么可能如此收放自如,连一点点酝酿的时间都不需要。
相反,若是要装作动情,可是比真的动情转瞬又收敛的一干二净来的简单多了。
想到这里,季君渊唇角的嘲讽越发浓郁了几分,好!实在是很好,居然连他都差点着了她的道,差点就以为她是可以用感情套牢拿捏住的。
果然,最毒妇人心,她却是这其中之最,不仅对别人狠毒,对自己更加狠毒,就连七情六欲都可以随意那里利用,都可以直接抛开。
这般冷静到薄凉无情的心性,当真叫他大开眼界!
他倒要看看这场硝烟弥漫的较量,到了最后,他和她谁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突然,季君渊一改脸上的嘲弄笑意,恢复了平静,清冷妖冶的面容缱卷出若有似无的邪性笑意,站起身走到薄奚宸身前轻勾起她的下巴。
“不如做爷的女人?”
低魅磁性的笑音幽幽流转,阴靡蛊惑,又清冷尊贵,让人根本分不清出这笑音里的真实情绪。
薄奚宸抬眸,望进季君渊充满蛊惑的凤眸,那幽幽深渊里有着桃色的诱惑,亦有着邪性的笑意,更有着漆黑无边的残冷无情。
只是旁人,尤其是女人,在这样美丽蛊惑的凤眸凝望下,轻易就会被蛊惑的失去心智,又怎么可能还有冷静的头脑去发掘这双眼睛深处藏匿的冷酷无情。
薄奚宸目光盈动,慢慢敛涟出点点笑意,残破依旧渗出的唇牵扯了一下,道出两个漫不经心的字眼。
“不好。”
季君渊神色一顿,骨子里藏匿的杀意依旧没有因此消散,堆积流动,越是汹涌,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越是尊贵雍容,优雅清冷。
“为何?”他轻笑的看着她,眉眼似乎染上一丝被拒绝的不满,看着她的目光越发专注蛊惑了。
薄奚宸垂眸,依旧维持着被季君渊挑起下巴的姿势,唇角含笑:“我只给爱我的人做女朋友。”
其实这是她一直等的机会,若非情势不对,她是不可能会拒绝的。
此时的季君渊明显对她动了杀意,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过是为了试探她,若是她当真不知死活的同意了,绝对会被季君渊当场掐死。
一个敢肖想季君渊并且野心十足的女人,他能留到现在已经是意外了,若是这个女人不仅敢肖想他,不仅野心十足,更是一个可以对自己残忍到不需要任何七情六欲,随意就可控制情绪,利用自身情绪去蛊惑旁人达成目的女人,就算季君渊再被她勾起了探索的好奇心,也不会再留下她这个不可掌控的危险存在。
所以,她不但不能答应,还不能表现出自己已经看破的心思,同时,还要想办法让这份探寻的兴致继续延续下去。
听到这话,季君渊骨子里凝聚的杀意终是慢慢散去了,无趣的松开她的下巴,冷漠道。
“爱你的人多了去了,你还想挨过睡一遍?”
“不,若是可以……”说到这里,薄奚宸看向季君渊,又是一声轻笑:“我只想睡太子爷。”
季君渊眸光微眯,眼中冷厉与残酷之色一闪而逝,下一瞬突然低低笑出了声:“等爷哪天心情好了,或许会满足你,现在,你可以夹着尾巴滚了。”
傲慢的尾音夹杂着两分轻嘲,七分冷淡,薄奚宸知道,她又诱着季君渊朝着自己洒下的大网中走进了一步……
不再多说什么,薄奚宸转身姿态潇洒的离开了,看得季君渊眸光越发冷酷残戾起来。
唇角勾起一抹凌厉冷鸷的弧度,既然这么喜欢玩,那就继续好了,一个连自己的七情六欲都可以随意操控利用的人,又怎么可以肯定最后不会变的面目全非彻底失去自我。
他就来看看,等她变来变去变的面目全非后,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保持清醒,维持初心!
薄奚宸走出房门后,就看到了走廊上探头探脑小声谈论着什么的季言五人,五人一听到开门声就飞快的看了过来,见她走出来就紧跟着抬步走来。
等走近时,五人瞬间满目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就是季言和季勤这样冷静的人也都瞳孔一缩,满目惊骇。
原因无他,只看他们一致看向薄奚宸嘴唇的视线就知道他们惊吓的来源。
那残破流血的唇红肿不堪,甚至还有着些许齿印,明显就是被人咬过啃食过的,房间里就只有薄奚宸和季君渊两个人,薄奚宸自然不可能自己啃自己,那么能够将她的嘴唇蹂躏成这样的唯有季君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