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山壁上的阳代表阳景天,冷汗直流。尤其是他见到对方眼中带着杀意的冷光,凌迟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时,这种感觉更为明显。他紧握着特制长捶的手,差点因为受惊造成的身体松软,而把持不住,掉了去。一旦掉了去,那跟举白旗投降也差不多,这将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逃避,不是阳景天此刻的选择,即使他相对於那些全付武装的蔡家军,犹如蝼蚁般弱小,阳景天的眼神中,仍然没有出现逃避,反而是绝决的光芒,透瞳而出。原本的计画中,阳景天要攀爬到上面更安全的地方,才开始捶击山壁,将山壁破开,引动魔鬼水龙出闸。这个距离高度时间的选择,除了顾虑到他自己的安全之外,同时也给其他先行离开的人,足够时间安全逃离。
他们是冒死出城执行任务,但不代表他们的一切举动都必须自己找死。他们的每一步,都代表他们对生命延续的渴望。只有在必须放弃生命的时刻,他才会选择放弃。即使选择面对死亡,也要死得够本。
计画打乱了,该怎麽办?
没经过太久的挣扎,阳景天的肌肉就放松来。这有什麽难的,是到那个时候了。阳景天眼中有痛苦,但是没有挣扎,他十分明白,什麽应该优先犠牲。不只他本人明白,其他人也是如此。
不自由毋宁死……,心中唯一的期待与渴望,只是期待仙人能出手帮帮城里人,少受点灾。至於他们,眼看是没救了。
仙人不管人间事,但对於天灾,只要他们存在,就不会坐视不理。阳景天知道,醉梦城的仙人已经出现。
既然出现。就没有那麽快消失的道理。他相信,只要大水再出,就算没有上次那样的险情,仙人也会再次出现。而他这个罪人。死了也好。
面对其他代表和志愿者时,阳景天其实没有说实话。打破这个山壁,造成河川袭夺的发生。其实没有那麽好控制,伤亡,恐怕会超过他说预期的。
“快,我们快赶上去。”
或许阳景天的眼神透露出太多讯息,那个注意到阳景天的军官对手命令道。虽然他不明白这个人拿个大锤子,爬上山壁,能做出什麽事,造成多麽严重的後果。但是军人的直觉让他知道,不管敌人想做什麽,让他完成不了,就不会出事了。
蔡家军加快脚步,向阳景天冲去。到达弓箭射程以後,那领队更是命令队伍中的弓箭手,抽出背上的箭翎,向阳景天瞄准射去。
这些弓箭手都是训练有素军人,又不用担心对方有箭翎射来,专心致志之,其准度毋庸置疑。
这一幕自然落入阳景天眼里。他心中发急,急得不是自己的性命即将终结,而是他的任务还没完成。依照他的计算,这山壁应该已经敲开,难道他抓得点有了误差。
管不了那麽多了,在弓箭手放开手中紧绷的弓弦时。阳景天不顾自己的身体平衡,全身用力向山壁敲去。
当搥子击中山壁的那一刻,他紧伏在山壁的身体,也失去支撑点,向落去。
失去重心的身体。偏离了位置,当弓箭射来时,也就无法命重要害,当血箭喷出时,阳景天的小腿肚一疼。弓箭手的箭穿过他的小腿,余势将箭头带入山壁。看来,这名弓箭手还是一名具有神力的射手。
但是这点力道,哪里能够跟重力加速度做比较。经过几摇晃,阳景天在巨疼中继续落。这子更是变成头脚上,眼看是没命了。
阳景天缓缓闭上眼睛,他已经看到山壁出现裂痕,水花开始从山壁溢出,要不了多久,这里就要被水所灌满。说不定,大水还能把他的屍体送回醉梦城去。
闭上眼睛,痛得快咬碎牙齿的阳景天等得着最终时刻来临。
看到阳景天已经从山壁上跌来,弓箭手没有按上第二支箭翎。那位领队发现山壁溢出的水花之後,一开始并不把它当一回事。眼睛四梭寻。他知道出城来的醉梦城百姓,应该不只这麽一个人。解决掉阳景天之後,他立刻发觉到不对,这里除了阳景天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没有等到阳景天落地,他就转头招呼手寻找其他人离去的蛛丝马迹。
不过,这种态势没有维持太久,两件事让这名军官改变了主意。首先,他发现他的脚底被水浸湿了。再然後,他注意到一直没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当他将视线扫过阳景天原本搥打的那块山壁时,惊恐之色从他的眼里不可抑制的流出。当他好不容易从紧缩的喉咙喊出“大水,山壁裂开。马上彻退”时,他已经来不及去看阳景天和其他人的死活。不用过多的猜测,他就能够笃定这水势变大的速度,将对他们一行人,甚至是蔡家军本部造成伤害。他必须尽速离去,将消息回报。他的速度,将决定蔡家军众人的生死。
此时,他已经不用猜测,这群人出城的目的。一瞬间就明白过来,醉梦城这几日的守城气势,来自於何方。
“仙人……”阳景天受伤的腿已经止血,他跪在逐渐变得湍急的水流里,满脸都是愧疚。仙人的美足以令人心旌动摇,但此刻阳景天不敢多看,只是低着头将脸上苦乐悲交织的表情藏了起来。
柳定定站在一旁,没有多说什麽。若不是这个山壁被震破,她想要出来,恐怕还得花上个十天半个月。当大水冲出时,她面临的水压瞬间减弱。其中的连通原理,她没有深究,她只知道,她终於重新见到阳光。
不过,她也高兴不起来,紧皱的眉头看着变大的水流,还有水势漫延的方向。没有经过太久的时间考虑,她用法力将阳景天托起,说道:“先把你们的人找回来,接来,你好好告诉我怎麽回事。”
这次回来,柳定定并没有带上仙土殿,不是她不肯,而是她暂时还没这个能力。少了一个助力,就连她自己也有点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