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晶座儿,绝对是vip专座中视野最好的位置,平时并不会预订出去。能够坐在那里的,哪一个都不简单!
就说他们家老爷子过寿,也只有老爷子和寥寥几个客人坐过去,还不能整个包场,听说以前就是某个英国大公,欧洲小国的国王过来,也一样不敢动整个水晶座只坐自己人的心思。
周丰顿时觉得眼前乱七八糟,五颜六色——一个小明星而已,怎么跑到那儿去了?
他揉了揉眉心,再看一眼,那个女孩子还在那儿坐着,和自家老爷子只隔了两个座位,真说起来,还是人家的位置更好些,似乎不是自己眼花。
“老三,是你帮她订的水晶座儿?”
周丰越说声音越低,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不可能,周谷显然没听清楚,扭头看了自家大堂哥一眼,“什么?”
“没什么……”
就在前面,那位拥有三家马场,在世界各地都有地皮和古堡,头上还顶着爵士爵位的欧阳先生,正‘假装’服务生,特别贴心地拿了一个真皮丝绸的豪华坐垫,给一只怪模怪样的浣熊用。
原来马场最高级别的水晶座,还能带浣熊,他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周丰皱了皱眉,心里对那个小明星的身份,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确定。
难道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
如果这个女孩子身份太高的话,让周谷娶了,也不大合适,他们周家的规矩,其他子孙的妻子,一般都不会高过继承家业的那一个。
规矩虽然不是铁则,可几十年来,没人违背。
周丰装了一肚子莫名其妙,这会儿还得老老实实地应酬其他人。不能把心思太多地分过去。
此时,十二匹赛马已经依次上了展示台,这都是马场最好的马,每一匹都壮而不肥。精神抖擞,男人少有不爱车、马,周丰也不免有些振奋。
正仔仔细细盯着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匹火红的‘樱桃皇帝’,觉得它今天状态不错,手背就让自己的好弟弟给掐了一把。
“哥!”
周丰一巴掌把这小子的手背拍开,抬起头来,也有点儿脑袋发昏,不远处,那位漂亮的卢雨薇小姐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披风,仪态万千地踩着红地毯一路就直奔水晶座儿那边去。
周围人纷纷侧目。却无人阻拦,也没人跳起来强调那个位置不能坐。
事实上能坐在眼这个vip专座之内的,就没一个傻瓜,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谁也不会在现在这种情形闹事。像其他人想象中,或者某些小说里读到的,权贵子弟嚣张跋扈欺负人之类的情节,现实中到不是没有,可绝对要分场合,公开场合,聚光灯。他们别管私底是什么样子,摇身一变就会成为温文尔雅的绅士,性情柔和文静的淑女。
就像这会儿,明明大家心里有数,前面的水晶座不接受预订,属于预留的位置。这小姑娘过去肯定会让服务人员拦阻,却没一个这会儿跑过去提醒,让她不来台,两面不得好。
甚至连正走过来的服务人员,也不会说出任何一句难听话。让这个女孩儿在大庭广众之丢脸,前提是她自己不要太傻。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坐?那个女人不是人?她是个鬼啊?”
显然,大家实在不能认为卢雨薇不傻,这位是圈子里公认的,怎么教育都教育不成的姑娘,她家里人都快对她那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绝望了。
这会儿,卢雨薇怒气勃发,脸颊发红,她眼前穿着制服,身材高高大大,面容斯文的服务人员平平静静地立在那儿,声音很低,却十分坚定。
周谷把头低了低,生怕对方看见:“早知道就去包厢……不知道欧阳老板犯什么病,非和别人家不同,说包厢没有看赛马的气氛,最高级的vip全是这种开放模式,老爷子他们居然也吃这一套!”
不自觉,他便有些幸灾乐祸,“看现在多热闹?真闹出事儿,看他们怎么收场!”
从来没听说卢雨薇玩过进过这种赛马场,她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虽然骑术不错,可也只在马场里,骑自己的马,用自己的马具。
周谷以前也听别的哥们说过,卢家这个二小姐二到了极点,从小到大,只关注她想关注的东西,若是她没兴趣的,连月亮围着地球转这种常识,她也一样不知道。
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明白他们所在思维赛马场的主人,身份超然,圈子里上上都要给他面子。
不过,显然是闹不起来的。
要是在顶层vip内部闹出事端,赛马场早就关门大吉,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名声。
果然,很快就有一个服务人员悄无声息地过去通知卢家老爷子,人家早把所有内部所有贵宾的身份查得清清楚楚,足以应付任何的麻烦。
卢老爷子连起身都不曾,笑眯眯地招了招手:“雨薇,来,到爷爷这儿来。”
他老人家显然还是很有脸面把自己的孙女拎到身边坐,这子,马场的人再未阻拦。
周围所有客人全当没看见,把所有的注意力一概搁在那些漂亮的马匹上面。
卢雨薇略微一迟疑,但她终究还是很听她祖父的话,若非如此,她恐怕也不会被养到如此骄纵任性的程度,终究走过去在卢老爷子身边坐。
刚一落座,便扭头看了廖燕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我看你是真想和我作对?”
她坐的位置,正好是廖燕的邻座,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挑的。
廖燕招招手,叫了服务生过来:“给我家嘤嘤准备一盘五花肉,要外焦里嫩,不要搁作料。”连眼角的余光也没分给卢雨薇半点儿。
那服务生竟然也很给面子,还真很殷勤地拿了一盘五花肉,肉绝对是上好,味道也不错。廖燕很满意,随手接过来喂她家小浣熊,一边道了声谢。
对方根本不接招,卢雨薇哪里遇见过这个。脸上终于还是有些变色。
虽然说是邻座,但这边的座椅一个人躺着也够了,相邻的椅子中间,也有很宽敞的距离,整个顶楼加起来还没三十人的座位,哪怕一个人带了两个服务生服务,也绝不会有半点儿拥堵的感觉。
廖燕不理卢雨薇,卢雨薇就是想拍桌子,想打人,想咆哮。也不很方便。
而且,大庭广众之,还有她爷爷在,她到真没疯到不管不顾的地步。
这两个女孩子的官司,整个楼层都看得清清楚楚。周家老爷子也一样,想了想,他一招手,叫了服务生,也把周谷给拎到眼前。
周谷立时大喜,屁颠屁颠就过去了。
老爷子也不卖关子,周谷像个跳蚤似的坐在身边动来动去。很不安分,他就当没看见,只道:“老三,你那个小女朋友家里是做什么的?”
“嗯?呃……还不是女朋友,还不是。”周谷脸上一红,讷讷道。居然忘了自己要拿廖燕当挡箭牌的事儿,“她家里?她父母都是摄影记者,知识分子,家世清白。”
周老爷子:“…………”他的孙子是个傻蛋!
“那姑娘家里在大陆很有势力?”和这个傻瓜孙子说话,就只能平铺直叙。别考验他的智商,老爷子会把周谷和卢家的卢雨薇拉在一起,多少也是觉得,他孙子那智商,换了别的女孩子非被比成个白痴,将来的日子没办法过,也就是卢雨薇,小辫子一大堆,挟制起来要容易不少。
周谷这会儿也听懂了自家老爷子想问什么,却不免为难:“我也不知道。”
他详详细细地把自己和廖燕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越说越兴奋,说的红光满面,老爷子一边嫌弃,一边到真有些好奇起来,听周谷的意思,这姑娘家世不显眼,却对古董字画相当了解,还能仿出让宋大师都被打眼的古画,又有一身的好功夫,真不像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人物。
而且最要紧的,欧阳锐此人性子最是刚硬,为人也小气的很,他愿意亲自跑过来照料的人,不可能是寻常人,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他给忽略了。
“廖家?没听说过,难道是外家那边不一般。”老爷子暗自琢磨了半晌,还是皱眉道,“你既然喜欢人家,就收收心,好好和人家处,卢雨薇的事儿便算了,咱们和卢家同气连枝,也不一定非要联姻。”
周谷:爷爷好棒!
这时,服务人员都过来请诸位客人们投注。
廖燕就随意选了一匹黑色的骏马,叫‘艾维尔’的,卢雨薇登时冷笑:“居然压这个七号?不懂都不知道藏拙。”
她哗啦呼啦一口气不停数出七号艾维尔十几条缺点,最后结论这匹马一定垫底。
结果,廖燕还是当她这个人不存在,只是和那位一直在她旁边转的欧阳老板说笑:“我不怎么懂,不过欧阳老板肯定会做生意,马场里的这些名马肯定个个都出色。”
欧阳锐微笑道:“当然,尤其是‘艾维尔’,别看前几场它的精神头不足,可今天看见廖小姐这样的美人来给它捧场,它肯定拼命跑以报答美人恩情。”
说着,冷冷淡淡地扫了卢雨薇一眼,那一瞬,卢雨薇居然觉得脖子后面发凉,本还想讽刺两句,却一时噤声,再说不出半个字。
果然,欧阳锐说的半点儿不错,这一次艾维尔就是独占鳌头,它的骑师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今天艾维尔跟打了鸡血似的,特别能跑,他都差一点儿就有掌控不住的感觉。
接来,廖燕随意看看,买了两次‘三重彩’,两次‘独赢’,不出手是不出手,出手必中。
且每次都是十块而已,绝不多投。
赢得整个vip客人都侧目,虽然这点儿奖金他们都不至于很看上眼,可廖燕的好运气,或者好眼光,大家就不能不注意了。
卢雨薇整个人愣了半天,忽然咬了咬牙,冷声道:“赛马场居然假赛?”
她声音不大,可这儿又不是面。整个顶层都很安静,很多人都听见这姑娘的咕哝。
卢老爷子当时就皱眉,板起脸道:“雨薇,你胡说什么。不懂事就不要说话,你累了,回家去。”
卢雨薇一愣,显然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白了白,却还是小声道:“如果不是假赛,不是她和思维马场勾结,她一个小明星,一个外行,凭什么猜得那么准?”
“闭嘴。回去!”卢老爷子是真有点儿生气,心里想着确实得好好管教这孩子。
卢雨薇顿了顿足,不甘不愿地站起身走人。
那位老板欧阳锐却转头看了卢雨薇两眼,冷笑道:“你要是也有本事让我们马场为了你作假赔钱,保证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指责你半句。”
卢雨薇的脚步一停。瞪了欧阳锐一眼,却终究没敢再多话,她正想走,忽然就传来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
顶层的这些客人便不由窃窃私语。
“咦?这是谁来了,还坐直升机。”
坐直升机到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直接把直升机停在思维马场的楼顶,连他们恐怕都不大容易做到。不是不行,只是没有必要的话,没人会浪费人情做这种没用的事儿。
卢雨薇还没出门,门口就进来了两个一身唐装,须发全白的老头子。他们进了门,欧阳锐就连忙迎了几步。笑着和两个老人说了几句话。
然后,那两个老人便径直朝着廖燕的方向走过来。
卢雨薇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不大想走,按照她以前的脾气,丢了那么大的人。早哭着跑回了家,但今天,她愣是驻足,没听自己爷爷的话。
卢老爷子和周老爷子显然一开始也不认识这两个老人,但等到他们的助理跟他们咬了咬耳朵,两个人的脸色就都变了变,尤其是周老爷子,整个人都站起身,迎了过去。
“牧老,方老,晚辈周凤英,二十年前和令郎有一面之缘,早就想拜谢,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他显然很激动,几乎可以说是失礼,居然拦住了人家的路,不过只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不妥,连忙让开。
被他拦住的那两位到是好脾气,并不会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难堪:“原来是周老弟,别客气,叫我老方就行,这会儿我有点儿急事找我这个小友,咱们以后再聊。”
周老爷子当然没有不同意的。
两个唐装老头,看起来的确有点儿着急,一路几乎可以说是奔,就奔到廖燕身前,齐齐站住,一揖到地。
周老爷子整个人都傻了。
廖燕一挪步,错开人家的礼,皱起眉头:“二位老先生,我可不认识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要真受了这两个头发胡子全白了的老头儿的礼,估计回家都睡不踏实。
这,整个顶层的客人们,心思都不在跑马上,视线全都偷偷摸摸地转移过来。
姓方的老人却恭恭敬敬,抱拳行古礼:“廖小姐,我孙子不学好,非去学那些旁门左道,甚至还动到联的人头上,实在该打,您教训他,理所当然,只是请求您看在我年过古稀,儿子,媳妇都已经过世,只剩这一根独苗的份上,看一面,留他一条命……”
这人居然知道联?
“等等。”廖燕仔细看了这老人两眼,一拍手,“你是方一生的祖父?”
她终究没有真把那个倒霉的小偷忘在脑后,实在是当初路采薇形容的后果过于惨重,这次那个小偷自己撞上门,还犯了忌讳,她就不免一直担心。
眼前这位老人,虽然比方一生显得有气派的多,可五官分布,却十分相似,她刚才没认出人,这会儿仔细一想,却认了出来。
“方一生怎么了?”
难不成,那桃符上戴卓留的东西还有效果?
方老爷子直接拿出个dv,放给廖燕看。
里面是个苍白的房间,方一生坐在墙角,浑身紧绷,整个人似乎又瘦了一圈,脸上青白青白的,胡子拉碴,黑眼圈浓的比因为忙拍戏一个月没睡好觉的演员还要厉害。
“啊啊啊……救命,不要吃我,救命,救命!”
然后,方一生忽然大喊大叫起来,嘶声裂肺,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显然,方老爷子也心疼,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廖燕顿时有些迟疑。
方老爷子显然看出她有点儿松动,忙道:“廖小姐,其实咱们不是外人,我们方家本家就是山东济南的,和于家,青家同为沿海十三家,从千年前便同气连枝,如今传承来的家族有限,真算一算,论辈分我还得喊您一声太奶奶,您教训那个小兔崽子,教训的很对。”
廖燕:“…………”
周老和一群客人:千年前!?
好半天,廖燕才回神:“咳咳,方老先生别这么说,令郎的问题,我其实考虑过,他要是只碰了那个东西,没有拿走,到也不会有大事,问题是他还咬了一口,就比较麻烦……说到底,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找我不管用,您老要去找戴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