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宋陈莫名其妙地怀疑人家救人的女英雄是有点儿不太合适,可他的话,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昏暗的小路,天边没有光,能够隔着灌木丛和林荫,一眼看见水池中有人,廖燕是挺让人怀疑的。
至少两个警察看她的眼神,一瞬间就有些不对。
……好冤枉!
廖燕无语。
宋陈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总之,就算温碧不是意外落水,是有人推她去,也和秦琪无关,你们不要再骚扰她。”
被骑士保护的公主大人坐在休息椅上,脸色雪白,眼睛里甚至还带着一抹惊惶,手里的茶杯冒出氤氲的热气,笼罩着她的脸,五官都有些模糊不清。
警察们对这件事却意外执着。
按说他们早应该放了这一群每一个都算很有些名气的导演和演员走人,偏偏一直找各种借口,把人留在警局,就连他们局长都主动出面,还一直关注医院的电话。
孟奇到是心里有数,脸色不大好地叹息:“哎,希望小温没事。”
一转头,见身边的这些人个个脸色不好看,当然,好歹也是公众人物,莫名其妙地被关在警局里呆这么长时间,虽然说法不责众吧,可闹出去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
小演员们也就算了,这里可还有宋陈宋影帝在,孟奇本身也是国际大导演,就连编剧于周,虽说名气比不上那两个,在圈子里也是清清白白,形象很好,随便进局子算什么事儿!
更别说廖燕还是学生。
怕什么,还就来什么,不一会儿,一个年纪差不多在四十岁到四十五岁之间的中年警察走过来道:“医院方面传来消息。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大脑缺氧严重,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甚至是脑死亡。”
孟奇一怔。苦道:“坏了!”
宋陈皱眉:“我早想问,那个温碧到底是什么人?”因为那个副导演一直找秦琪的麻烦,不是一次两次,而是自秦琪出道,她就没消停过,宋陈一直想教训她一,让她老实点儿,好给秦琪出出气。
但每次都让孟奇阻止,在别的地方,孟奇向来对宋陈纵容的很。唯独这件事,哪怕明摆着是温碧欺负秦琪,孟大导演还是站在姓温的那边。
宋陈不是傻子,也猜到肯定是那人的身份不简单,不仅仅是个副导演。也只能劝自家女盆友忍耐,省得惹来麻烦不好收拾,
孟奇叹气:“反正看样子也瞒不住了,温碧随母亲姓,她父亲姓成。”
一句话,不光是宋陈,旁边好几个本来大大咧咧不以为意地演员都抬头。
“不会是那位吧?”
“就是那位的孙女。”
廖燕的嘴角也抽了抽——那位的孙女儿混娱乐圈?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副导演?
她最近也被路采薇逼迫恶补了些首都不能招惹的大人物名单。毕竟跑首都上学,看样子还要呆很长时间,知道一些忌讳总是好事儿。
除了那些经常和娱乐圈的人打交道的衙内们之外,路采薇唯一让她记住的只有成家。
和成家这个出了一任一号首长,一个中央军委委员,三个上将。十几个军团长的军人世家比,卢家,周家,费家,固然有钱也有权。却都是二线了。
廖燕对这个家庭也一样是印象深刻,主要是路采薇老是提起,而且似乎有恩有怨的样子。
一听孟奇的话,好几个演员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一开始是觉得警察闹的动静太大,现在反而觉得,不愧是人家成家,就是低调,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才这么点儿动静。
没搅得天翻地覆,他们已经认为是万幸。
宋陈把瑟瑟发抖的秦琪护在怀里,转头看向廖燕,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尖锐,随即又转头看向一直作陪的警察:“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和秦琪通电话,离开宿舍之前都在交谈,你们可以去查,温碧小姐落水时间并不长,这件事根本与她无关。”
两个蹲在一边心惊胆战的场记,不觉叹气——宋老师满心都只有秦琪一个,根本顾不上别人了。要是她们的男友对自己,能有他三分爱重,那该有多好?
警察们很快行动,分别给他们一行人做笔录,显然,廖燕就属于应该重点关注的对象,虽然好几个警察看着廖燕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小星星。
明明没多少要说的,可警察们做笔录的速度却慢的惊人,一件事让他们反反复复地说。
时间一点一点儿的过去,情况半点儿没有好转的迹象。
孟奇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暴躁,他绝不愿意带着自己的剧组真在警局呆太长的时间,终于忍不住叫住对方:“警官,我想,我们并不是嫌疑犯,而且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们不能扣留我们,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们先离开,当然,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随时可以再和你们联系。”
宋陈也急了:“我要打电话。”
其他人更是各显其能,纷纷打电话托关系求助。
市局这边,甚至有记者听见风声,赶过来凑热闹,但一群警察居然硬是顶着压力,说什么都不放人走。
不过考虑到受害者的身份,估计就是有人来说项,也不敢过分强硬。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联想的,警察们居然盯上了廖燕,把她当成突破口,看那严肃的模样,似乎一门心思要把杀人未遂的帽子往她的头上戴,连问话的时候,都带了一点儿很强的倾向性。
“廖小姐,我们想知道你凌晨是不是一直呆在卧房里,有没有能作证?”
“呃,凌晨当然是在睡觉,我不习惯和别人同住,也没人能作证,如果别墅门口的监视摄像头不算的话。”
其实,廖燕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因为别墅是供给艺人们住的。保安很严密,不说外人无法进入,入夜之后,便是一般的普通工作人员。没有登记的情况,也根本进不去,盘算来盘算去,只有廖燕和秦琪比较可疑。
如果真有凶手,应该就是她们俩中的一个,秦琪有宋陈作证,廖燕一个外省人,没关系没背景,本身行为又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不盯着她。还能盯着谁?
一时间,众人看廖燕的目光都有点儿古怪。
廖姑娘甚至被单独领到一间审讯室去,虽然还没有戴手铐什么的,但是情况已经变得分外危险。
她自己到没多少害怕的情绪,外面一群勉强不肯失态的剧组人员。却忍不住嘀嘀咕咕。
“怎么可能是廖燕,一定弄错了,人家廖燕和温碧无冤无仇的,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会莫名其妙去杀人?”
“就是,警察们都疯了吧,定罪也要有动机啊!”
好些工作人员根本不相信。只是有几个看廖燕那么年轻就满身光环不顺眼的,也不免幸灾乐祸。
“别管是不是她,流言如刀能杀人,你们等着看吧,一旦被人当成杀人嫌疑犯,有她好受的。而且,受害者还是成家的人。”
宋陈抱着秦琪一言不发,只是秦琪的情绪似乎镇定很多。
正闲聊,大门被推开,有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人一阵风一样卷进来。
市局局长还有刑警队长紧追其后。一边追还一边喊:“别跑,小心你的胳膊。”
这年轻人的胳膊是吊着的,显然受了伤,一进,四扫视,皱眉道:“阿燕呢?我家阿燕在哪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局长满头大汗地抓住他,把他推到椅子上坐,“你冷静一点儿,你姐现在在医院,情况不太好,我们正……”
“停!”那年轻人不耐烦地一挥手,“我已经让人去治我姐,现在我就想问问阿燕到底出了什么事,阿燕不是跟剧组一块儿来的,人呢?”
剧组的人都被这年轻人的样子唬得一愣一愣的,看他那么嚣张,显然来历不凡,再听他和局长的对话,显然这肯定是成家的小少爷。
……怎么看这意思,到像和廖燕认识?
秦琪一怔,从宋陈的怀里探头出去,皱眉。
刑警队长也皱眉:“还不能确定温碧小姐落水的原因,我们正请廖燕协助调查。”
年轻人满头雾水:“是要找她协助啊?人呢?不对……你们怀疑廖燕?”
刑警队长郑重其事地点头:“准确的说,在场所有人都值得怀疑,你应该很清楚,温碧小姐的身份特殊,她一个人连着成家和温家,我们不能不小心谨慎。”
年轻人愣了愣,还没答话,外面就有个警察小步跑进门:“局长,三号线有电话找您?”
局长皱眉,一边拿起桌上的电话,转接过去,“你好,我是刘博,请问哪位?”
“我是廖凯,麻烦你把电话给廖燕,她的手机没开。”
局长怔了,眉头蹙紧,显然被对方理所当然的口气噎住:“你是哪位,现在廖燕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我会视情况转达。”
“…………”
对方顿时缄默。
还是刑警队长略微一琢磨,猛地站起身,赶紧过去扯了扯自家局长的袖子:“局长,廖,廖凯!”那似乎是公、安、部现任部长的名字。
局长先是一脸迷糊,奇怪,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然后猛地转头,声音都变尖了,“廖……廖部长?”
“……麻烦你让廖燕接电话。”
“……是!”
局长赶紧捂住话筒,给刑警队长使眼色,刑警队长也顾不得看那年轻人似笑非笑的眼神,连忙去把廖燕给请过来。
廖燕离开审讯室的时候,也是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对方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弯,估计开始怀疑廖燕和廖凯有亲戚关系,没看都姓廖?
她一进来,局长简直像是扔掉炸弹一样把电话扔到她怀里。
“喂?”
“阿燕,我采薇,跟你说,温碧的事儿不简单,你在那边儿有没有特别的发现?”
廖燕皱眉:“这里……环境挺不错,没什么不对的,就是昨天晚上我忽然惊醒……这么一想,确实不太对。”
自从那日从三亚旅游回家,当她想入睡的时候,周围的环境总会自动自发变得特别安逸宁和,夜惊已是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总之你注意周围,还有,看着成渝,盯紧苏木,别让他们俩惹是生非,我通知戴卓去看温碧,不会有事的。”
路采薇的声音到挺轻松的,看样子没太当回事儿,就是那个叫成渝的年轻人,张牙舞爪,愤愤不平:“我不是孩子了,什么叫惹是生非?我比廖燕大好几岁,应该是我看着她才对。”
只是,他只敢小声嘀咕,显然根本不敢让路采薇听到他说的话。
廖燕盯了他一眼,把话筒递给局长。
局长接过去的时候,似乎额头上隐约挂了几颗汗珠,“……好的,好的,您放心,我们马上送廖燕小姐回去,不会耽误剧组的拍摄。”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局长和刑警队长面面相觑,转头对廖燕道:“廖小姐,要不要我们派车先送您回去休息?”
廖燕还没说话,宋陈就道:“我们自己开了车,一起走就是。”他帮廖燕做了决定,却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这么一说,把他们和廖燕绑在一起,就算局长这边还想留剧组的人员,也不好再留。
不过,只廖燕一个人出去,确实不合适,真要如此,外面蹲守的记者还不知道会写些什么,那些记者的联想能力一向十分的出众。
廖燕接过苏木板着脸递过来的披风穿上,安抚道:“等会儿给你吃咕噜肉。”然后才转头冲刑警队长笑了笑,“你们院子里大道旁边,一共种了二十七棵树,其中三棵石榴树,两棵银杏树,九棵榕树,十一棵杨树,两棵柳树已经枯死,第一棵杨树和第二棵杨树之间挂着背心三个,两条长裤,还有一个花色的褥子,一个素色的毛巾被。”
说完,廖燕就被不耐烦的成渝拉着出去。
刑警队长一子反应过来,苦笑:“这是告诉咱们,人家的眼力好的很,夜视能力更是一流,咱们想当然地觉得人家在黑暗中看不见东西,绝对是大错特错了。”
这话显然也是说给宋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