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教授今日状态奇好,上午三节课结束后,尤感意犹未尽,宣称午想再加一节课,以便给同学们把"is-lm"模型讲得透彻。同学们对于这个决议热烈拥护之。可事实上,除了班级上那1%醉心于学术的学生外,其他的99%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鱼小晰发愁了。
学校到医院来回要两个小时,她根本没办法过去,可是乔阳现在连勺子都拿不稳,午饭怎么办呢?
“你说,我敢不敢午逃课?”鱼小晰凑到孙婷婷旁边征询意见。课的同学们闹哄哄地散场,都往食堂跑好去补充能量。
“不可行,一定死认识你。”孙婷婷为她破灭希望。
鱼小晰黯然。
“怎么?这就挂在心上了?”停收拾东西的动作,孙婷婷扭头挖苦道。
“你不知道啦,他现在连勺子都拿不住,更别提自己去买饭了。”鱼小晰叹气,左右他是个病人,她担心。
“给他打电话,让他托护士去买。他那么招女人喜欢,你还怕没人上赶着伺候他?”这话婷婷说得酸溜溜的。
这条可行,可是……鱼小晰挠头:“我没他的电话号码啊。”
“纳尼?”最近婷婷火影看得多了,口头上习惯带着日系的感叹词,“连电话号码都没有?看来你们真的没啥交情喽!”
鱼小晰白她一眼,捏着书包带子考虑了一会儿。
“要不,我给急诊室打个电话?”
“可以呀。”婷婷拿着书包站起身,招呼鱼小晰一起去食堂,“先把咱自己的肚子填饱吧,午还得应付一定死呢,谁知道他这一开心会讲到几点。”
鱼小晰赶紧跟着她去了,边走边拨急诊室的电话。
午的课上得极不安稳。
急诊室值班的**很痛快地答应负责乔阳的午饭,鱼小晰本来安心上课,可是这一节课时间里,急诊室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因为在上课,她不敢接听,只能心急。终于一定死肯松口气让他们课间休息一了,鱼小晰头一个跑到走廊上回拨电话。
“鱼小晰,你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传来苍老些的声音,气冲冲的。
“抱歉,我在上课。”她赶紧解释。
“你快来医院,你家病人太不像话了!”
啪!电话挂断了。鱼小晰无奈地拿着电话,站在走廊里盘算了半天,终于回去教室,走到一定死身旁。
“史教授,我想请个病假。”她小心翼翼地说。
史定一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上他的课想请假那得带着病假条,还得经他评估那病是不是真的没法上课才行。这姑娘四体强健竟然跑来请病假?
“是乔阳,他得了肺炎,在医院里没人照顾,我午想请假去看护他。”鱼小晰低着头小声解释。
“小乔病了?严重吗?在哪个医院?”史定一不自觉坐直了身子,追问起来。
“没事的教授,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快,今天已经不发烧了。他在市中心医院急诊室。”果然同人不同命,人家才子生个病都能让一定死这么看重。
史定一思考片刻,立刻招呼助教开车送她。
鱼小晰坐着学院给一定死的配车来到医院,博士助教遵从师命,买了水果送她直到急诊室。
她暗忖:这真真的是白金级待遇,看来一定死对乔阳是着实衷情,痴心一片了。怎奈,他本有心向阳光,奈何阳光照沟渠……
助教把她送到急诊室门口,问了乔阳的床号后就走了,鱼小晰拎着水果走过来。
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她没敢出声,轻轻走过去,轻轻放水果,又小心翼翼探头去看他。
他面色苍白,眉头微蹙,嘴唇干燥得起皮。疾病对人体的摧残不容小觑,短短两天,他的脸颊便凹陷进去,俊朗的面庞更显得棱角分明。
看得她莫得心疼。
将手盖在他的额头,试他的体温。他还在发烧,只是热得不那么吓人。天气依旧冷,这一波冷空气的影响继续,急诊室是半开放空间,人来人往的,那门总也关不密实,冷风嗖嗖地吹。她小心地把被子往上拉拉,盖到他的脖子处,帮他掖好被角。
前几天忙糊涂了没注意医院的被子这么轻薄,她得回去帮他拿条毯子。
都弄好后,她坐到床边看他。
即使病了,也是个英俊的病人。他那扬跋扈的气质散去了,添了几分羸弱,却更吸引人了。鱼小晰叹气,低头,右手摩挲着左手手心的薄茧,想着心事。
本想着从此跟他划清楚河汉界,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弄得她跟他像膏药一样地贴到一起。
烦心自己心中那一丝蜜甜,就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身边只有自己。也烦心他心里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位置。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
“你来干嘛?”低沉沙哑的声音。鱼小晰抬头,见他正瞪着自己。
“医院给我打电话要我过来,我跟史教授请了假。”她面上带着浅笑,柔和地问他,“我拖护士帮你买午饭,你有吃吗?吃的什么?”
“滚。”他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桀骜的脸上满是拒人千里。
鱼小晰愣住,笑容僵在脸上。
“你是聋的!?”乔阳霍地火大起来,忽地从床上坐起,嘶哑地吼她,“你跟我滚出去!!”
吼完后,他就开始剧烈地咳嗽,鱼小晰赶紧过去帮他拍背顺气。
他咳得一塌糊涂,整个身体都在痉挛,气管传出浑浊不明的怪鸣,她恐惧地理解为心肝肺要被他咳出来了。
“你怎么样啊?怎么样啊?哪儿疼啊?……”鱼小晰一边拍着乔阳的后背,一边紧张地询问,手心都急出了汗。
把口中的咸腥物吐出去,乔阳像一滩软泥般倒,鱼小晰赶紧低头看他把什么器官吐出来了。
只是一滩带着血的污浊物。
又是血?!
想都没想,鱼小晰一样冲出了急诊室。
乔阳虚弱地躺在病床,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急诊室门口。
她真的滚了。
不是他让她滚的吗?
他乔阳从来不需要帮助,因这世上没有什么付出是不求回报的。无论是夏子矜还是鱼小晰,怜悯与关心都是虚情假意。
可为什么心中如此失落,仿佛一颗大石在坠,却永远触不到底。
那种感觉太难受,磨得他浑身不对劲儿。也太陌生,他摸不透是为了什么。现在心中这种愤懑,让他特别想找个人打一架,打得越惨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