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次见他喝醉。鱼小晰往车里看看再没别人了,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你自己开车来的?”
“是啊。”乔阳咧开嘴,笑得相当得意,“我……厉害吧?”
又一个酒嗝,那味道熏得鱼小晰退了一步。用手扇去面前的浊气,鱼小晰开始教训他:“你不要命了!这么想去见阎王?!喝成这样还敢开车?”
“别对我这么凶……”乔阳竟然嘟起了嘴巴,用鱼小晰上天入地也很难想象的语气跟她撒娇道,“我就是想你了……想你了……我就来了。”
鱼小晰浑身起了三层鸡皮疙瘩。
自从他们两人在一起之后,他是越来越能出人意表了。鱼小晰搓搓胳膊,然后拉开车门,乔阳顺势压到她身上,就像一坨用酒精腌制的生肉,份量跟味道都不怎么喜人。
鱼小晰奋力向上挺了挺身子,扛住他,严厉地说:“你来,我送你回家。”
“不要嘛……”双臂环住鱼小晰单薄的身体,乔阳把把头硬往她领子里面钻,嘴里胡乱八糟地念上了,“你就知道对我凶……我几时对你凶过?不公平……你赔我……”
我的上帝圣母老天爷,鱼小晰翻了无数个白眼,这男人的酒品竟然跟孙婷婷是一路的。用力推了推他猪一样重的身体,厉声警告:“听话一点儿!我送你回家。要不你就睡在车里,我也懒得理你!”
“就喜欢对我凶……”乔阳委屈地嘟囔着,倒是老实地从车座上来。
身上的分量突然加倍,鱼小晰打了个趔趄忙抓住车门才站住了,乔阳还是半死一样压在她身上,铁球一样的脑袋搭在她肩窝里。
祸不单行祸不单行啊!
鱼小晰心里哀叹着。刚送走一个脑袋被门挤过的小爷,又来一个醉得五迷三道的大爷。
“你身上有钱吗?”鱼小晰拍拍乔阳的脸问。
“好像有,你自己找找……”乔阳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送。
那里又没有口袋!鱼小晰抽出手,伸进他裤兜里。还好,钱包还在。摸索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他那个地方,竟然倏地一就挺起来了。
杀千刀的色|鬼!
鱼小晰心里骂着,面上早红得一塌糊涂。
“我想你了,小晰……”带着十分不相符的娇嗔的沙哑嗓音,乔阳的手不老实地摸到鱼小晰的胸前,拉扯着就想探进去。吓得鱼小晰身子一颤,暴喝一声:“你给我老实点儿!”
那只手很老实地撤了出去,乔阳嘟囔着,带着满腹的委屈:“就知道对我凶……我难受……”
“难受也给我忍着!”鱼小晰吼。
“哎……”叹一口气,乔阳安分了。
还好还好,他喝醉了就变得很听话,这点比孙婷婷强。鱼小晰松了口气,扶着他在路边等出租车。
如何费尽心力的把这个醉鬼弄回他家的过程不做赘述了,总之想起来鱼小晰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什么里子面子都丢光了。等他们纠缠着倒在床上的时候,她也累得虚脱了。
好在乔阳脑袋一挨着枕头就睡上了。
把压在身上的那条铁臂掀开,鱼小晰爬床,坐在地板上无奈地瞧着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喝成这样。他酒量也算大的,当初在酒吧眼见着他一晚上没停地喝,喝到天亮也没怎么样。今天搞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灌去多少酒精。若是放任他这样到明天恐怕要头疼。
鱼小晰看看时间,也不知道这么晚了便利店里会不会有豆芽。叹了口气,整理衣服,她决定去碰碰运气。好在运气不错,鱼小晰拿着买好的豆芽往回赶。夏夜是凉爽湿润的,路灯很亮,路上有一对情侣在散步,想是情到浓时,这么晚了也舍不得回去。看着他们,鱼小晰心里蓦得温暖,笑吟吟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她心里记挂着家里的那个,这份记挂牵肠挂肚,揪着心扯着肺,让她感觉异常圆满。一个人,能有一份牵挂,应是一种幸福。
其实她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在他,却是奢望。
想到此,就觉得辛酸。抬头瞧瞧高挂天空的皎皎明月也是半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前一句是“此事古难全”。鱼小晰想得心伤,脚步也感觉沉重起来。走到家门口了,她甩甩头,决定继续糊涂吧,能到哪一天就到哪一天。实在到了没法继续的时候就割断了它。她自信还割得断……
进发现乔阳换了地方睡,他躺在卫生间门口。鱼小晰叹气,该庆幸他还有几分清醒吧?起码知道跑马桶去吐。她扶他回了床上。
煮了解酒汤,她端着碗进去房间伺候他。
“乔阳,醒醒,喝解酒汤。”鱼小晰拍拍乔阳的脸叫他。乔阳皱着眉头抬手将她的手挡开。
“起来起来起来……!!”鱼小晰大声喊,拽着他的胳膊硬把他拉起来,抓了枕头垫在他的背后防止他滑去。
乔阳揉着额角甩甩头,方睁开眼睛去看,待看到鱼小晰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看来醉得有些重,都阶段性失忆了。鱼小晰端着碗坐到床上,口气不善地碎碎念起来:“还问我怎么来的?你喝醉了开车跑到我那里去了,我那庙小盛不你这个大和尚,所以我就把你送回来了呗。你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啊,还酒驾,你自己不要命也得为别人想想吧?出事了怎么办?退一万步说,被警察抓了也不是好玩儿的,拘留十五天呢!你就那么乐意去看守所度假啊?”
她像一只蜜蜂般地嗡嗡嗡,乔阳头脑正昏着听不进几句,到喝一口酸辣的汤汁后才略清醒了些。这个味道还是久远记忆里的那种,她说这叫豆芽解酒汤,如果醉酒当晚喝了就不会头疼。
鱼小晰又舀起一勺汤汁,放到嘴边吹凉,用嘴唇试过温度后才喂给他。她面上虽是不满的神色,手却没有耽搁地一勺一勺喂着他。乔阳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逸,悄悄地把她此刻的样子印在脑海。
一碗汤喝完,鱼小晰又抽出纸巾帮他擦擦嘴,叹一口气,觉得心里的不满也随着这口气散去了。把碗放到床头的桌上,鱼小晰摸着乔阳的额头轻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晕吗?
她的小手依然带着点儿粗糙,不像许多女人那样绵软无骨,可他喜欢这种特别的触感,让他觉得温暖又心疼。他凝视着她,低声回答:“还有点儿。”
“那快躺睡吧。”鱼小晰将碗搁到桌上,站起身想欲将枕头从他身后抽出来,哪知乔阳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她的鼻子直接撞在他锁骨上,好一阵酸楚!
“你干嘛啊!”鱼小晰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抱怨。
“陪我睡。”说着,乔阳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内。
鱼小晰一听这话恨不能蹦起来,她慌忙间挣扎起来
“开什么玩笑?不行!你……你你你放开我!”
两人拉扯着,乔阳翻身将鱼小晰压在床上,脑袋枕在她的小腹,抱怨上了:“我知道你不想。可只是抱抱你也不行?我现在很不舒服,你就不能温柔点儿?”
这话让她不再挣扎,鱼小晰试着任由他抱了一会儿,结果他真的很老实她也便放心来。
靠在床头,她无奈地看着肚子上这颗刺猬头。他的头发长了些,因为发质太硬,依然根根竖起,像是春天冒出土地的小草,瞧着那毛刺刺的一片,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上去,自言自语念叨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成跟原来一样长啊。”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它们。”换来某人无理的回答。
鱼小晰轻轻笑着,眯起眼睛回忆当初他的样子,那时候他是有刘海的,斜着压在眉上,是另外一种帅气。她的手拨着他耳后的那搓坚韧刺手的发茬,轻声细语地说:“干嘛剪掉头发呢?怪可惜的。我觉得还是以前的发型比较好看呢。”
乔阳侧过脸,望着她问:“现在不好看了?”
“现在也好看啊。只不过以前更好看。”鱼小晰笑嘻嘻地恭维他。结果乔阳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着,低声说:“你喜欢,我就留长。”
腮上浮出红晕,鱼小晰羞涩地点头。
她这样子,他也是醉了,乔阳黑眸含笑,改编了一句时流行的段子:“待我长发及腰,姑娘娶我可好?”
她扑哧一声笑了,他也笑出了声。
如果时间就此停,他们不要计较过去,也不去思考未来,如此含笑相对,那会多么幸福……她心里想着,手里有一没一地梳着他的发,感觉那浓密的短发顽皮小草般从指间倏倏滑过,手感柔韧绵密。
“小晰,给我做饭吧。”
乔阳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惹得鱼小晰愣了,歪头瞧着他问:“你现在饿了?”
“不是。”
“那你什么意思?”
“我想吃你做的饭,每天都给我做,好不好?”
“你不是说我做饭很难吃?”
“那倒是。”
哼了一声,鱼小晰的手摁在他脑袋上不动了。乔阳起身趴到鱼小晰的胸前,很认真地说:“如果你能每天都给我做,也许我就吃习惯了。”
做了个鬼脸,鱼小晰用指头戳戳乔阳的鼻子:“你想得美!”
因为她的俏皮,乔阳咧嘴笑了起来,脸上才有了几分少年的神色。
他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