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去鸡圈里重新抓两只鸡。”姚长海看着他一身新郎服,别弄脏了,“还是我去抓吧!”
姚长海抓了一公一母两只鸡,拴上鸡爪子递给了姚致远,“赶紧走吧!别误了吉时。”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来,又道,“清远啊!还是跟帼英,再讲讲咱们这儿的风俗,没到时候闹出笑话就不好了。”
“知道了。”姚清远点点头,这不用小叔嘱咐,他的婚礼不能再出纰漏了。
待人走后,姚长海抱过妮儿道,“妮儿……”
“明白?”妮儿又放了两只鸡,进鸡圈。
这是以防万一,万一被大娘发现了长命鸡被吃了。这几家的鸡的数量不少,大娘也说不啥来。
不是有意瞒着,而是为了家庭和谐,善意的隐瞒。
姚清远他们悄悄地抱着两只鸡,进了五叔公家,他又把婚礼的流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重点是撒苍耳。
吉时到,新娘坐上了挂着大红花的自行车后座上,姚清远推着新娘子在村子里走了一圈。
整个村子都沸腾了,沿途都是祝福二人的幸福美满、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等等话语,感动地姚家人热泪盈眶。
后座上的叶帼英双手抱拳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大气道,“当家的不能行礼,我和当家的一起谢谢乡亲们,谢谢。”
没有什么比认可更为重要的了结婚祝福了。
朴实的老百姓才不管那么多,对于参加婚礼或许有所忌惮,这看热闹,他们可管不了。
“老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妮儿窝在姚长海的怀里,拍着他的胸口道。
“嗯!”姚长海眼眶有些湿润的点点头。
“喂,大队长不能那么没出息啊!”站在旁边的姚满仓调侃道。
“满仓叔。”妮儿朝他甜甜的一叫道。
“哎!瞧妮儿这小嘴甜的。”姚满仓捏捏妮儿肉呼呼的包子脸。
“大队长。你可真不够意思,你侄子结婚这么大的事,就瞒着大家伙。怎么怕我们把你家吃穷啊!”丑的数落他道。
“我这不是怕……你们不会不知道新娘子的成分?”姚长海解释道。
“成分咋了,她嫁给咱贫中农,就是咱贫中农的媳妇儿了。”孬的振振有词,理直气壮道。
“说的太对了!”光弹儿附和道。
“我们就算人不到,礼也会到的。”栓子笑道,“我们也想沾沾新人的喜气。是不。”
“咱们都是根红苗正的贫中农。既不反党,又不卖国,还积极支援国家建设。大不了点名挨批。有道是法不责众,有种全撤了我们。”姚满耕浑不在意地说道。
姚长海一一看去他们满脸笑容,黑眸微微一转道,“谁说你们参加婚礼,咱们到我家政治学习呢!”
“哈哈……你行。”姚满耕拍着他的肩膀道。
“大队长,我等佩服、佩服之至啊!”满仓笑道,这不服不行啊。就是上面怪罪来,死咬着政治学习,谁能把他们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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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姚长海他们议论时,新人已经到了家门口,灰褐色的苍耳从天而降撒了来。叶帼英因为事先知道,人家更是精明。头上早早的围上了大红色的大头巾。把头发包裹的严实,露在外面的可以忽略不计。
这种大头巾。农村妇女没有不喜欢戴的,尤其是冬天。
虽然有些土,村气,可想起满头的苍耳啊!揪头发,揪的生疼!谁还嫌弃土啊!
小媳妇儿瞪着大眼面面相觑,这样也行,俺们怎么没有想到,傻乎乎的摘大头巾干什么?瞧瞧,还是人家城里人聪明。
从叶帼英开始,再结婚的大姑娘们不管什么季节都围上大头巾,头发也盘也编成麻花辫盘上到头上去,围着的红红的大头巾,如红盖头一般也成了姚湾村新娘子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婚礼仪式就在姚家院子里举行,姚致远担任主持人,高喊道,“大家安静一,婚礼现在开始,请新人与宾客一起挥动《*语录》敬祝伟大领袖万寿无疆。”
这个是必须、一定得有的。
院子里的人三喊,祝伟大领袖万寿无疆。
姚致远接着说道,“面我们一起高唱《东方红》。”
唱完《东方红》后接着唱这一时期最流行的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
歌声别管跑不跑调,都唱的深情投入,嗓门够大,老远都能听到。
歌唱完后,姚致远又高声喊道,“新郎、新娘先拜伟大领袖,再拜革命群众,最后才是夫妻对拜。”
这拜完天地,不是该送入洞房了,怎么迟迟没有动静啊!院子里观礼的人们心中充满疑问。
姚致远不慌不忙道,“清远哥,二嫂,我们兄弟几个有礼物送给二位。”
姚致远朝姚修远使使眼色,姚修远双手捧上来一个大礼包,报纸包裹着呢。
“神神秘秘的,就会搞怪。”姚清远笑道。
“我们让新郎打开好不好。”姚致远喊道。
“好。”
姚清远响应大家的号召,当场撕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报纸,报纸里面是两块“走社会主义道路新郎/新娘”的红牌子。
“快,快给他们戴上。”大家哄笑道。
姚致远他们在婚礼上搞突然袭击,当众挂牌子结婚,弄得姚清远和叶帼英手足无措,忍俊不禁,啼笑皆非。
“你们不用起哄,我们戴。”两人落落大方的戴上了两块牌子。
“礼成,送入洞房。”姚致远喊道。
婚礼简单却不失热闹,谁让姚家人自己本身就多呢!
“绝妙的讽刺。”刘姥爷摇头轻笑道。
“可不是,现在批斗挂牌子不就是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模式。”刘淑英失笑道,“真亏得致远他们想的出来,这帼英心里应该舒坦了。”
“走吧!咱们进去陪新娘。”连幼梅说道。
“妈,妈!”姚长海穿过人群喊道。“妈,拜托你帮个忙,整一桌子席面。孟场长和满耕叔还有满仓他们要去咱家热闹、热闹。”
“这个简单,东西都是半成品,我现在就去做。”刘淑英笑道。
“那我去了,你们陪着新娘吧!”刘淑英又道。
“我去帮你。”连幼梅说道。
钟小猫摆手道,“别婶子,我去帮忙吧!”
连幼梅则抱着妮儿进了新房。陪新娘。
进了新房。新娘正拉着叶爸、叶妈的手说话呢!
原来姚爷爷早就决定悄悄地把人接过来,正巧村里人的注意力都在游街的新人的身上时,谁也不会注意亲家他们二人已经进了新房。
新娘那边本身没有来送的。就两个亲人在身边,甭管于理合不合,只要高兴就好。
果然有新娘的父母在,姚家这些陪新娘的也能轻松点儿,毕竟接触的少,没多少话可说,不至于冷场。
妮儿窝在连幼梅怀里则见了这个时代的结婚证。姚清远就摆在了被子上面,让她得见真颜。
结婚证封面印着“*语录”,封底印着婚姻法第八条之内容——夫妻有互爱互敬,互相帮助,互相扶养,和睦团结。劳动生产。抚育子女,为家庭幸福和新社会主义建设而共同奋斗的义务。
这时的结婚证上只有一份。特别注明:“此证由男女双方共同保存”。
乡亲们是礼到人不到,所以姚家人就决定,这席面还得开,不过这烩菜和两合面的馒头,挨家挨户的送。
也算是‘礼轻情意重’了。
热闹了好久,一趟婚礼仪式来,超出了预期,姚家人忙得团团转,可真都是累坏了,东西明儿在还。
连幼梅和妮儿回到家,这边也散场了,所请的人都让姚致远领着村子里各家各户的孩子,送自家老爹回家。
谁都知道姚家爷爷酿的苞谷酒好喝所以多少有点儿喝多了。
姚博远和姚致远则送孟场长和陶副场长回农场。
“呼!总算办完了,我没想到他们全来了。”姚长海歪在炕上,炕上已经收拾干净了,看见连幼梅和妮儿进来,立马坐直了身子,“妮儿娘,怎么样,新娘那边没有出纰漏吧!”
“没有,亲家夫妇都在,能出啥事,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连幼梅笑道。
“我看也累了,咱们洗洗睡吧!有啥事明儿再说。”刘姥爷在中堂说道。
“哦!”
姚家其他三家很快就安静了来。
只有姚爷爷家,姚博远又亲自送了叶家夫妇到农场才回来。
“放心吧!亲家夫妇已经安全送回去了。再说了有小猫在呢!别担心。”姚博远看着姚清远他们俩在东厢门口站着,就知道在担心什么?
在一连串休息声中,姚爷爷家也安静了来,只有新房的蜡烛还燃烧着。
“你干什么?”姚长山扯着大娘的胳膊低声道,“哪有你这么当婆婆的。”
原来大娘蹲在东厢要听墙角,姚长山正在劝呢!
“你别管俺!”大娘执拗道。
姚长山别无他法,最后使出杀手锏,直接扛着大娘进了西厢,躲在各自房间的人都吃吃傻笑。
新房内,红蜡烛燃着。
“帼英,你怎么还不解大红头巾。”姚清远看着坐在炕上的她笑道。
“我不是怕苍耳吗?谁知道还撒不撒了。”叶帼英眉眼含笑着伸手要解开头巾。
“别动,我来。”姚清远伸手道,“帼英,这像不像掀起你的盖头来。”
掀起红盖头,烛光中,两人脉脉含情凝望着对方,最是动人。
两人彼此人生的心跳,慢慢合二为一,融为一体,那种新生活的开始,总是让人动心,令人难忘。(未完待续)